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日日相思之永相守 作者:栗竹幽 文案 “思晴,朕命令你乖乖的守在朕身侧不许离开。”舒弘用力握住思晴的手。 “好,不离开,那么皇上也要遵守您的诺言。”舒弘回身拥住了思晴。 “王,我可不可以看小皇子一眼。”易勒跪在地上,冰冷的地紧贴着他温热的额头,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耶律骁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易勒,“你不过就是一个在外打仗的将军罢了,凭什么可以对朕这样说。我那日是一时糊涂,你不要再多想什么。” “是。”易勒转身离开了,他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人罢了,主上收留他是可怜他,他凭什么能逾越。倘若惹怒了主上,他恐怕连保护小皇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文HE,保证不坑文 内容标签: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思晴舒弘 ┃ 配角:易勒耶律骁许祁陈曦 ┃ 其它:小包子   ☆、第 1 章   第1章   温暖的阳光顺着窗缝洒落在房间中的一角,嫩绿的柳枝随着和煦的春风轻轻摇曳,微微垂落在半空中。   思晴坐在窗边看着桌上的书卷,金色的阳光映得他的面容十分白皙。他的容颜虽略有些普通,但眉眼间的温柔却平添了不少颜色。思晴将书卷翻到了下一页,他隐隐听见有些声响,起身走向床边。   躺在床上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已经睡熟了,他睁开眼睛四处寻找着父亲的身影,他见父亲坐在一边迟迟没有搭理自己,便崛起了小嘴,大滴的泪水藏在眼眶中。   “昕儿,睡醒了。”思晴坐在床边伸出手指逗着孩子。昕儿白天的时候很精神,只要发现大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就会哭闹,就算是宫女哄着也没有用,好在思晴很宠孩子,就算将一天的时间都放在孩子身上他亦甘愿。   昕儿看着浮在高处的修长的手指,顿时来了兴趣,伸出肉肉的小手握住了,皱成一团的小脸也渐渐张开了。   “昕儿,不要吃。”思晴看见孩子高兴了,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昕儿竟将他的手指送入了口中,他连忙抽出了手,但孩子仍是死死抓住不肯放。   “昕儿,这是爹爹的手指不能吃,我们就握在手中玩好吗?”昕儿吃饱了才睡的,现在应该不会饿。思晴看着面前的孩子认真的讲着道理,但宝宝圆圆的小眼睛不停地转,何曾落在他的身上过。   思晴见孩子松开了口抽出自己的手指后,将孩子抱在怀中。宝宝的眼睛一直盯着紧闭的房门,他伸出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昕儿,是不是想父皇了,父皇有事情要做,很晚才能回来,爹爹陪着你玩,好不好。”思晴握住孩子的手,舒弘是孩子的生身之人,孩子必然舍不得他,但他每日事务繁忙,能陪在孩子身边的时候很少,恐怕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昕儿已经睡熟了。时日渐久,孩子真的会对舒弘越来越疏远,思晴不想舒弘伤心,他能做到的就是在孩子耳边时常提起舒弘,告诉孩子他的父皇真的很爱他。   宝宝摇摇头,动了动身体,思晴放下了握住的手,将抱在怀中的孩子调整了一个姿势,“昕儿,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宝宝的手自由了之后,伸手握住了一直在他眼前晃的头发,他凑近后闻了闻,香香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思晴担心孩子会再一次吃进口中,他伸手扯开了昕儿面前的一撮头发,孩子见玩物不见了,小脸立刻有晴转阴,差一点就哭出来了。思晴无耐将头发塞回了昕儿手中,“昕儿,不要吃爹爹的头发。”   昕儿握着手中的头发,静静地躺在思晴怀中。思晴等孩子安稳下来后,便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虽然宝宝不一定能听懂,但只要说了宝宝一定会有一点印象的。   “昕儿,你父皇真的很疼你,但他每天都要做很多事情,就算心中牵挂着你也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熟了,但他仍是看着你的睡颜,静静地站一会再走,昕儿,你知道吗。”思晴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已经微微闭上了双眼,看来又被他说睡着了。   思晴抱着孩子轻轻晃了晃,他微微侧身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舒弘,“皇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您站了很久吧。”思晴走向舒弘,他刚才是听见了一丝声响,但以为是风声并没有太在意。舒弘一般都很晚才回来,今天这么早也是特例了。   “我刚来没有多久,就是想看看你们。”舒弘身上的凌气散了几分,他看着思晴怀中抱着的孩子,眼中一片柔意,他多么想天天陪在思晴和孩子身边,但是他不能,他是一国之君,他必须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皇上,昕儿刚才就吵着要见您,现在看见您了,小脸也开心不少了。”思晴感觉到舒弘有一丝异样,但他并没有多说,将怀中的孩子靠近了一些。   昕儿似乎感受到舒弘身上的寒气,略有一丝惧意,他很不给面子的向思晴怀中缩了缩。   “昕儿,叫父皇。”思晴晃着孩子的小手。   孩子迟迟没有憋出一句话,他靠在父亲的怀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皇上,您别在意,昕儿刚睡熟有一些呆,过一会就好了。”思晴担心舒弘会失望,开口解释了一句。   “没事,昕儿太小,父皇还有些难,以后就让他唤爹亲吧。”舒弘笑了笑,实际上他也明白,他长时间不与孩子在一起,与思晴相比总会是有些生分的,他偶尔也会吃思晴的醋。   思晴点点头,他想将昕儿送到舒弘怀中,却无奈昕儿一直握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他看着舒弘看向自己的神情,也有些无奈。   “昕儿,吃过饭了吗?”舒弘见孩子不愿让他抱,心中有些不满,伸手捏了捏昕儿肉肉的小胳膊,心情好了不少。   “之前吃过饭睡了一觉,您来之前刚刚睡醒。”思晴怜爱的看着怀中的孩子,这是舒弘为他承受一夜的痛苦才生下的,他就算再怎样宠孩子都不为过。   “吃完饭就睡,小心以后长成小胖子。”舒弘又捏了孩子一把,怪不得身上这么肉。   昕儿似乎听懂了一般,他转身思晴怀中,不再看舒弘一眼。   “皇上,你不要这样说昕儿,孩子吃得多睡得好,身体才能健康。”思晴低头小声对怀中的孩子说道,“昕儿,不要生气,父皇很喜欢你,他并不是说你胖。”   “他听得懂吗?”舒弘看着思晴认真的神情笑了笑,连父皇都唤不出的小孩子懂的这些吗。   “他听得懂,以后皇上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昕儿听了后会很伤心。”思晴点点头,孩子很小,心更加脆弱,不知道他以后又要对孩子说多少好话,才能补回对舒弘的好感。   思晴感觉怀中的孩子许久没有动静,他将昕儿翻过来一些,看见昕儿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天难得舒弘回来,能和孩子好好玩一玩,没想到孩子又睡了。   “他真能睡。”舒弘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   “奶娘,将小皇子带下去休息吧。”舒弘示意站在一边的奶娘抱走思晴怀中的孩子。   “皇上,您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思晴看着奶娘抱稳了孩子,才松开了手。   “匈奴入侵了。”舒弘握起了拳头,“当年父皇在位时,匈奴入侵我朝,残忍的屠杀了一个城池的百姓,我朝牺牲了两位大将和几万士兵才结束了战争,与匈奴签订协约换来了今日的和平。没想到他们大败了几次还是不甘心。”舒弘自以为思晴抚平了齐王的叛变,他在位后就可以风调雨顺的度过一朝了,没想到那只是刚刚开始。舒弘心中很愤怒,但更是惧怕,他怕自己会对不起众多百姓,辜负了父皇的重托。   思晴眼中有些凝重,果然匈奴人野性强,不甘于受压迫,换了一代君主后,这一代年轻的王心高气傲,必然会带领着他的族人进军边境,就算是败了也不过是签订协约,但胜利了却可以洗去屈辱扩大版图。“皇上,您害怕会连累边境的百姓。”   “匈奴人心性残忍,做事不计后果,倘若进军必然牵连边境的百姓。当年父皇在位时,边境的一个小城池被屠城,血染满了护城河,城中没有一个活人,守护城池的将军的首级被高高挂起。”舒弘的额头上绷起了青筋,他尽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很多年过去了,城中的百姓刚刚恢复了一丝生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受此重创。”舒弘的双眼有一丝悲伤,他似乎看到了满河的尸体,而他身为帝王却无能为力。   思晴握住了舒弘的手,兵家胜败乃常事,更何况边疆多年没有敌军进犯,守卫有些疏于防备,可能会抵不住匈奴大军的来势凶猛。朝廷战败了可以继续派大军前往,然而匈奴战胜了屠杀的却是整个城池的百姓。舒弘心性仁慈恐怕会承受不住。“皇上,当年太上皇得知敌军进犯的时候已经被屠城了,而现在您发现敌军异动有所放手应该不会像当年一般。”思晴尽力安慰道,但他感觉匈奴新皇颇有作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将消息透露出来。   “我已经命令守卫边境的将军加固防守,又派刘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支援,匈奴军固然凶猛,但坚固的城墙应该能抵挡一段时日,只要撑到刘将军到达就可以了。”舒弘虽已经做出了应对,但心中仍有一丝不安。   “思晴,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不会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糟糕的。”舒弘抬头看向思晴的神情,心中有些后悔,这件事由他一个人操心就足够了,现在害得思晴与他一般日日忧心了。   思晴点点头,绷住的面容缓了缓,他张开双臂拥住了舒弘,“我相信皇上,您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他不用管太多,只要静静地站在舒弘身后等待着他就足够了。   舒弘的心中一片暖意,他会逐渐变强,像父皇那样可以保护心爱的人不受到一丝伤害,守护着自己的子民。   “皇上,您陪我坐一会在去御书房处理折子。”思晴想让舒弘静一静,他担心他心中有怒气,会太过冲动。   “好。”舒弘陪着思晴站在窗边,既然已经提前回来了,他就舍不得再立刻离开了。他身在高位心中有了爱,便就是此生的羁绊了,但他宁愿要这份羁绊时时陪在身侧。      ☆、第 2 章   第2章   温度渐暖,半开的窗户送来徐徐微风,窗外一片绿意盎然。   舒弘伏案在桌前,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他依旧在担心边关的事情,舒弘心知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及父皇的一分,他也未曾想过要超越父皇,他只想陪在心爱的人身侧延续父皇统治的太平盛世,看着黎民百姓安好便可。但近来发生的事事都不让他顺心,先是齐王叛变,现在又是匈奴入侵边关。倘若伤及了百姓他也没有颜面去见父皇。   舒弘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匈奴每每侵犯边境都战败而归,担忧卷土重来,看来惩戒的力度还是不够。他一定要将匈奴大军打败,逼其退回国内,签订协约永世不得逾越一步,也省的给他的子孙后代留下无穷隐患,舒弘可不想让他的儿子再像他今日一般,夜夜忧思。   舒弘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他面前,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下龙椅。舒弘本想询问支援的大军到了吗,但他想想也知路程遥远,短短一天是根本不可能的,是他的心太急了。   “皇上,凉城察觉到边境异动做出应敌准备,但没想到匈奴走的是虚招,他们率先攻击的是距离凉城较远的西城,由于西城事先没有过多防备只能关闭城门,依城而战,但匈奴军队虽人数众多过于劳累,又加上城墙坚固将军用兵得当,匈奴一时就没有攻进城墙,在距边境不远处安营扎寨了。西城城守迅速联结了其他城池共同抵抗匈奴的进犯。”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他明显察觉到了主上的怒意。   舒弘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他没想到他竟然被匈奴用一招虚棋轻而易举的就骗过了,恐怕就在匈奴进军的时候他还在部署凉城的防守了吧,“几个小小的城池,怎抵抗得住匈奴的军队。”虽然一两天可以,但长久难以支撑,西城边那几个城池距离很近,只要攻破了西城其他皆可破。   舒弘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血流成河的场景,他用力握紧拳头,他已竟派大军前去支援了,难道终还是父皇当年的局面吗。不,那些都是他的子民,他不能看着他们被敌军残忍杀害。   “大军还有几天能到?”舒弘看着一旁的黑衣人,现在除了等待大军,依靠城池自己的防守,他还能做什么。   “三天。”黑衣人低着头,不敢看皇上。   “三天,西城早就被攻破了。”舒弘大声呵斥,他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小小的几个城池根本就支撑不了那么多天。但大军也是两条腿走路,三天下去虽是到了,将士们早就疲惫不堪了。   “你下去吧。”舒弘的声音沉了下去,难道他就要想父皇那样坐在龙椅上,等待西城被攻破,然后在传来捷报的消息吗,他做不到,他要尽一份力量。倘若他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何谈身边的人。   “刘公公传朕旨意,派董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去西城支援,朕一同跟随前往。”父皇当年只颁布了派兵的诏书,坐在龙椅上等来噩耗,悲痛的心情相比不比他差几分,而他现在亲自督军士气大涨,也会大败敌军凯旋而归。   “皇上,您要御驾亲征。”刘公公的手一抖,皇上年轻气盛说此话,不是在开玩笑吧。   舒弘点点头,神色凝重了几分,虽然他自小饱读兵书,但行军打仗的经验绝对不如大将,他前往只为了鼓舞士气,那些将领不是孤军奋战,他亦是跟随他们一起。   “皇上,边境战火纷飞时时有生命之忧,您贵为君主还是以保重龙体为先。您虽然在京城中但也可以得到边境的捷报,在下令颁布诏书也不迟。”刘公公劝解道,倘若让皇上到了军营,一队人马都保护皇上的安全,那他们还有心思上战场打仗吗。   “消息传过来在传回去,几天都过去了,太迟了,朕要亲临战场。”恐怕舒弘一直坐在京城也只有空等着被屠城的消息了。   “皇上,西城在边境必然会受到牵连,就算您过去也为时已晚了。”刘公公叹了口气,倘若让舒弘看见西城被屠城满城池的鲜血,不知会怎样气愤。刘公公亦是很恨匈奴,可也无能为力。   “朕前去,就算战败了,但朕已经尽力了,绝不会留下任何遗憾。此事朕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舒弘的心有些刺痛,他绝不会放过匈奴军队,他一定要为那些惨死在刀下的老百姓报仇。   刘公公摇了摇头,心有些无力,但愿皇上这次能平安而归,否则他真的无颜去见太上皇。   “这件事情你不要向思晴提及,我怕他会担心。”舒弘眼中有一份柔意,他想让思晴留在宫中陪着孩子一起等他回来。   “既然皇上怕江公子担心,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刘公公看着舒弘,倘若江公子知道了实情,怎会安得下心。“您离开的这些天该如何和江公子解释,他会相信吗?”   “这些话朕会想好怎样去说,你只管让思晴好好留在宫中就可以了。”舒弘也知道他瞒不过思晴,但他绝不可能让思晴跟着自己一起去战场。他只要瞒住思晴几天偷偷的离开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让暗卫去办吧。   “是。”刘公公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他心知皇上性子倔,决定下的时候根本不会改变。他就算再劝也是徒劳,他只能吩咐那些暗卫尽力保护好皇上了。   舒弘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还是舍不得一声不吭的离开,但与思晴告别只会让他的心更软,更无法离开。   舒弘走到房间门外缓缓停住了,他伸手想推开房门,隐约间听见了一阵咯咯的小声。舒弘看向一旁开了一半的窗扇。   昕儿躺在床上,思晴正用玉佩逗着他,舒弘看到孩子脸上的笑容,面容不禁柔和了下来,他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想到要几个月都不能和孩子见面,他的心有些忧伤,或许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昕儿都不记得他了。   舒弘叹了口气,倘若父皇知道他被这些儿女私情所羁绊,肯定会很生气。他是没有父皇做期望的那么高,但他也不想让父皇失望。思晴在宫中一定会将孩子照顾得很好,这样他就放心了。   舒弘站在远处看的不太清楚,他想凑近一些不想碰到了窗扇,发出了一丝声响,思晴侧身看到了站在窗外的舒弘。   “皇上,您怎么不进来呀。”思晴推开房门将舒弘拉了进来。   “我刚刚过来,在门外听见了孩子的笑声,就停在窗外看了一会。”舒弘笑了笑,尽管思晴早晚都会发现,他还是希望他晚知道一天是一天。   “昕儿,再给父皇笑一个好吗?”舒弘担心思晴会问他什么,他直接避开了思晴,看向床上的昕儿。   昕儿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就是无动于衷。思晴怕舒弘伤心,摇了摇孩子的小手“叫爹爹。”   “爹。”昕儿看着思晴张开口唤道。   “昕儿真乖。”舒弘听见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都要柔化了,他低下头亲吻着孩子细腻的小脸蛋。   昕儿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眉,但碍于舒弘的双唇很柔和,并没有伸手推开他,只是侧脸看着自己的爹爹。   “昕儿,你一定要好好听爹爹的话,晚上不要哭闹吵爹爹睡觉。”舒弘握着孩子的小手叮嘱道,这些时日他不在宫中,能陪着思晴让他安心的也只有孩子了,希望思晴念及幼小的昕儿,可以安心待在宫中。   “皇上,昕儿一直都很乖的。”思晴笑着抚了抚孩子,他不知皇上今天怎么了,总感觉有些异样。   “思晴,你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总等着我,倘若我有事在御书房耽误了,你是不是就不吃饭了。”舒弘还有些不放心,他怕他离开了之后,思晴会因思念和担心而消瘦。他会让刘公公好好盯着思晴,倘若他回来后思晴瘦了,他一定要责罚刘公公。   “皇上,您今天怎么变得这样唠叨了,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晴有些不解,他总感觉舒弘最近有些奇怪,也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吧。   “我想关心你几句,你竟然还敢嫌我唠叨。”舒弘假装嗔怒瞪了思晴一眼,他尽力掩盖住眼中因离别而来的悲伤,不过是分别几个月,很快他们就能相见了,但他同样舍不得。   “好好好,皇上别生气了,我就喜欢听皇上关心我,您继续吧。”思晴拉住了舒弘的手,想到舒弘以后要日日和他唠叨几句,他不禁笑了笑。   “你都嘲笑我了,我还继续什么。”舒弘将手抽走了,背对着思晴,这次最后一次,以后他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思晴伸手拥住了舒弘,过去都是舒弘主动待他的,但时日渐久他习惯了也就不再脸红了,“是我的错,好吗,今天就罚我亲自服侍皇上。”   “这算什么惩罚?”舒弘转身看着思晴笑意的面容才意识到他上当了,曾经是他看着思晴害羞,而现在轮到思晴逗他了。   舒弘渐渐沉浸在思晴的温暖中,他伸手推开了身边人,想要走出房间门。   “皇上,您过来想看看孩子,难道留了这么一小会就走吗。”思晴伸手拉住了舒弘,趁现在昕儿很开心,他想让舒弘多和孩子相处一会。   “那你想让我今天都留在这里陪着你?”舒弘有些意外,不是他不同意,而是思晴从未这样挽留过他。   “昕儿一会就该睡了,您在和他玩一会,等孩子睡了您在离开。”思晴将舒弘推向了床边,平日虽没什么时间,但也要抓紧和孩子亲近的机会。   舒弘欣然坐下看着床上的昕儿,思晴借机离开,只留下他们父子二人,两两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绝不弃坑,每天随时更。 这一对还是这一对,新增的一对是先虐后甜   ☆、第 3 章   第3章   屋内残余的蜡烛尽力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光明之余有一丝淡淡的暖意。窗外一片漆黑,枝叶静立着,许久没有一丝动摇。   思晴轻轻的拍着躺在床边的孩子,昕儿闭上双眼渐渐睡熟了。他侧身望向窗边,眼中有一丝担忧,已经这么晚了,舒弘怎么还不回来。曾经舒弘连夜批奏折也会迟一些,但从来没有到这么晚。舒弘的手缓缓停下来了,昕儿似乎感觉到爹爹的不专心,睁开眼睛看着父亲。   “昕儿,你父皇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爹爹很不放心他,你一会回去乖乖睡觉,爹爹去看看父皇好吗?”思晴看到孩子亮晶晶的小眼睛有些无语,他本想等孩子睡熟了,偷偷离开房间去御书房看看,但没想到只要他手中一停下来,昕儿就会醒。   “奶娘,待小皇子回去睡觉。”思晴将孩子抱起交给一旁的奶娘。   昕儿摇摇头,紧紧抓住思晴的头发,委屈的看着他,今天父皇好不容易没有回来,他要爹爹陪他睡觉,他才不要奶娘抱呢。   “昕儿乖,听爹爹的话好好睡觉,明天爹爹一天都陪着你。”思晴舍不得硬将孩子抱开,他拉着孩子的小手说。   昕儿趴在思晴的胸前,就是不松手。   “那昕儿在爹爹房间睡好吗,爹爹去看看父皇一会就回来。”思晴柔声说,昕儿的性子很像舒弘,不是心中认可的事情,别人怎样劝都不行。   昕儿看看爹爹,继而点了点头。   “昕儿真乖,明天爹爹会好好奖励你。”思晴低头吻了昕儿的脸蛋,他轻轻将孩子放在床上,并吩咐奶娘照看好皇子,起身走出房间。   舒弘一直待在御书房中,身边有众多暗卫保护理应不会有任何事情,但思晴担心他会与大臣怄气,一直留在房间中不肯离开。明天舒弘还有早朝,倘若不好好休息,恐怕难以坚持下去。   思晴远远看见御书房仍是灯火通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舒弘何时才能改掉他这个爱急躁的毛病,那些大臣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们也是为国事分忧,平静处之才为宜。   他伸手推开了房间门,宽大的龙椅上空空的没有一个人。舒弘不在这里,那他去哪了。   “刘公公,您不用藏了,我已经看见您了。”思晴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一丝呼吸的声音。   “江公子。”刘公公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他本想今晚能逃过一劫,但没想到还是被思晴发现了。罢了,反正皇上已经走远了,就算思晴想也追不上了。   “刘公公,皇上呢。”思晴看着面前的人,刘公公必然知道皇上失踪的□□,可是他有些想不通,这么晚了,皇上除了在御书房还能去哪里。   “皇上刚刚从御书房离开,可能您现在回去还能追上皇上。”刘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了,又要他如何去办。   “我一路走来可没有遇上皇上,难不成皇上是抄小路回去的,公公,皇上到底去哪了,您就实话实说吧。”思晴心中有些不安,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西南灾情有些严重,巡抚扣押了朝廷送去赈灾的银两,皇上十分愤怒,一气之下就前去西南视察灾情,皇上临走之前万分叮嘱我不要告诉您。”刘公公言真意切的说,西南与边境相距甚远,就算等思晴明白过来了,皇上也还回来了。   “西南是旱灾还是水灾,我怎么没听过那里有灾情发生,刘公公倘若你是在不愿说出实情,那我就只有自己去问了。”思晴的面色有些冷,看来皇上是真的出宫了,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怒意,就算舒弘不愿待他一起,为什么不与他说一声,难道是不相信他吗。   “江公子,皇上确实是出宫了。”刘公公有些犹豫,看来他免不了一顿责骂了,但皇上年轻气盛那里是他拦得住的。   “他出宫去哪里了?”思晴急切的问。   “您能答应咱家无论如何也不踏出宫门一步吗?”刘公公已经得罪了思晴,但他还不想违背皇命,倘若江公子出宫了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是他的命都不够交代的。   “你说。”思晴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简单,不知皇上如此所为的是何事。   “江公子,这是皇上对您的一片心意,希望您能理解皇上。”刘公公走到门前准备站住拦人。   “好,我答应你。”思晴点点头,他是可以理解皇上,但他也做不到躲在舒弘身后,看着他承受一切苦难,他想站在舒弘身侧,哪怕是只为他分担一点就好。   “皇上听闻边境西城战败的消息勃然大怒,今天早上率领五万精兵前去边境了。”刘公公不敢抬头去看思晴,他想便也知道他的愤怒。   “胡闹,他是一国之君怎能亲临战场呢,倘若遇上敌军一时无法支援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拦住皇上?”思晴大声呵斥道,舒弘前去战场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就算他不会答应,他也同样会陪着舒弘一起去。守在舒弘的身边,他的心还能放下些,现在让他如何安心。   “咱家也拦不住啊,皇上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不要告诉您呢。”刘公公有些无奈,他何曾没有劝过,只是没有任何意义。   思晴走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现在还不算太迟,只要他快马加鞭仍可以在大军到达边境之前,赶上皇上。   “江公子,皇上身边有众多暗卫保护,您就留在宫中安心照顾小皇子吧。”刘公公坚持的看着思晴,就算思晴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除了陪在皇上身边还能做什么。   “战火纷飞,就算是有暗卫保护也难保战乱时皇上的安危,你难道要我留在宫中看着皇上处于危难之中吗,我知道我去了并不会有任何意义,但只要能看着皇上安好就足以了。”寒风吹拂着思晴额边的碎发,他看向远方的双眼异常执着,皇上自幼在皇宫中长大,没有吃过一份苦,边关的生活异常艰苦,皇上能受得住吗,他了解舒弘的喜好,去了那里也方便照顾一些。   “皇上已经走了一天了,您现在去还能追上吗。”刘公公眼中有些感动,正是由于思晴如此深爱皇上,皇上才不舍得他一同陷入危险之中。   “大军人数总多会在半途停留休息,而我一人骑马自然会比他们快很多。”思晴已经坚定了想要追随舒弘的心意,他自然不会在意吃多少苦。   “倘若皇上知道了您为他如此,皇上必然会舍不得。”刘公公叹了口气,如果皇上答应带上江公子一起,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刘公公,你让开吧,我不想对你动手。”思晴站在茫茫夜色中,外衣随风飘飘,略显单薄。   “江公子,您离开了小皇子舍得您吗?”刘公公站在了门边上,他从未想过要拦住思晴,他也拦不住他。   思晴想到了昕儿甜甜的睡颜,他出去这么久了也不知孩子有没有睡熟,或许依旧躺在床上等着他吧。当初舒弘刚刚离开孩子的时候,昕儿哭了许久,幸好有他在身边一直哄着。现在他也随舒弘一同离开了,短时间内很难回来,不知昕儿又会难受多久,可能在奶娘怀中哭累了也就不哭了吧。思晴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忍受离别之苦,心中有一丝痛苦,他舍不得离开昕儿,但他同样放心不下在战场上的舒弘。   “江公子,倘若您执意要离开,那您明天再走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会派人为您准备好一匹良马和一路上的干粮。”刘公公希望思晴在这一夜能好好想想。   “谢谢刘公公。”思晴转身走向房间,倘若要他立刻离开,他也舍不下昕儿,他想回去再好好陪陪孩子,不知下次再回来就是多久之后了。   思晴轻轻推开房门,屋内静静的,孩子已经睡熟了。奶娘看见思晴的身影想要将孩子抱走,他摆了摆手,让奶娘退下后。思晴坐在了床边,他轻轻地抚着昕儿的轮廓,却不敢伸手触碰孩子,生怕弄醒了昕儿。   明天他走得早,可能昕儿还尚在梦中,孩子没有醒最好,他怕自己看见昕儿的泪水就舍不得离开了,但他留在宫中会更加担心舒弘的安危。昕儿身边有奶娘照顾自然不用他担心,可他怕昕儿看不见他的身影会哭泣,他一直陪在孩子身边都没舍得让他掉过眼泪,这几个月可能是昕儿掉眼泪最多的时候,或许等他回来了,孩子就会与他生疏很多了。   虽然昕儿终究是要与他们分开,但昕儿还这么小他就离开了,确实是他的错。思晴低头轻轻的吻上了昕儿的小手掌,“对不起,爹爹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思晴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孩子的睡颜,“昕儿,睡吧,今晚爹爹陪着你。”      ☆、第 4 章   第4章   四方的帐中空间并不算宽裕,只有一张供人休息的简易的草席和随意搭建的一张小方桌,倒也有几方余地。   夜深了,渐有一丝寒意,舒弘披着一件外衣席地而坐在桌前,他皱紧眉头,单手撑住下巴,尽量硬挺着疲惫的身躯。接连几夜的行军他的身体到底也有些吃不消,可是看着那些将士们脸上坚毅的神情,他实在不能停下来休息。同样是人,难道他身为皇上就要比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军们尊贵吗,他是来鼓足士气的,而不是来拖垮整个军队的。   今天看那些士兵们面色疲惫确实有些体力不支,舒弘才下令整队人马原地休息一夜,养养精神明早再出发。他也借此机会让自己酸痛的身体放松放松,几天一直骑在马背上,他确实很是疲劳,但看着那些走在路上的士兵,舒弘竟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出,他的身体果然是太娇贵了,有了这一次也可以真正体会到那些在外打仗的将领的不易之处。否则一旦战败,他责罚的还是他们,总也体会不到他们的艰难。   舒弘看着昏暗的烛火,有些不适应,相比于京城简直差之千里,但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能有光亮已经很好了。   舒弘本以为匈奴大军没几日便会攻破西城,等他们支援再到时便为时已晚也只能为拭去的百姓报仇了。但没想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匈奴军一直没有攻破西城的城墙。舒弘眼中有一丝深深的忧虑,不知是几位城守用兵之道甚强,还是匈奴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意不在此。经过上次的时候后,舒弘不会再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匈奴人没有那么笨,他必须要用心分析。用兵打仗之道甚是深奥轻则战败,重则亡国。   “皇上,请您用茶。”一个侍卫掀开帐子,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舒弘没有搭理他,继续低头沉思着。   “皇上,茶冷了对身体不好,您尽快喝吧。”侍卫站在桌边,似乎要等到舒弘喝尽后才肯离开。   “你放那就可以了,下去吧。”舒弘不耐烦的说,但他碍于面前的侍卫也走了一天的路了,身体很是疲惫,便没有在责备。   “皇上,晚上寒气太重,您喝些热茶也可以暖暖身子。”侍卫似乎没有听见皇上声音中尽力压抑的怒意,执意说道。   舒弘看着侍卫端在他面前的茶杯,心中有些厌烦,伸手想推开,不经意碰洒了茶杯,滚烫的热茶洒在了侍卫的衣袖上。   “你没事吧。”舒弘抬头看见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容,“思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嘱托刘公公不让你跟来吗?”舒弘眼中有一份震惊,但更多的是生气,战事紧张恐有生命之忧,他担心思晴会有危险才命令刘公公如此,早知道刘公公轻易地将人放出来了,他就派暗卫执行命令了。   “不是刘公公的错,是我执意要跟来的。”思晴看着舒弘的面容有些心疼,这几日皇上跟随大军也瘦了不少,换做过去,舒弘可曾受过这份苦。   “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昕儿还小,我在外随军打仗可能好几个月才能回去,我希望你能留在宫中照顾昕儿。”舒弘知道思晴放心不下他,如今他也只有用昕儿来挽留思晴,希望他能顾及孩子年幼,对他甚为依恋。   “昕儿身边有奶娘照顾我自然放心,可我担心皇上,行军条件艰苦,战场上刀光血影,您受得住吗?”就算让思晴一直留在皇宫中看着昕儿,他也无法放得下心时时都在为舒弘担忧。他陪伴在舒弘身侧不是为了做什么,只要能看着心爱的人安好就足够了,他宁愿做一个服侍舒弘衣行的小厮。   “他们受得住,我为什么受不住,这里是讨论战事的严肃之地,不是给你随便胡闹的。明天一早你立刻给我回京去。”舒弘的面色有些冷,他是身为皇上,但他从来没有一天将自己不与普通人做通论,他们能上阵杀敌,他亦然如此。   “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去,我愿意一直留在皇上身边,皇上会答应我吗?”思晴站在桌边,他既然来了,怎可能再有回去之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离开了。   “暗影明日送思晴回去。”舒弘低声吩咐道,他不是对思晴无可奈何了,敌军来临之际太过危险,他根本无暇分心照顾思晴,他就算绑也要将思晴绑回去。或许思晴一时不愿原谅他,但以后他可以慢慢解释。   “皇上您是可以让暗卫将我的人绑回去,但我的心仍在您这里,就算是留在皇宫中我也会时时担心着您的安慰。您不也是同样担心我吗,将心比心您是对我放心了,可您也想想我,我对您放得下心吗?”思晴深情的看着舒弘,他可不想在国家危难之际还要抽出人手来将他绑回去。   “我这里有众多暗卫保护不用你担心。”舒弘尽力避开思晴的双眼,他怕他再一次上了思晴的圈套,倘若他让思晴留下了,恐怕就再难让他回京了。   “虽说众多暗卫,但不少都被皇上派出刺探军情了,能真正留在您身边的又有几个,”思晴摇了摇头,他自幼在暗楼生存下来,虽不如那些暗卫,但留在舒弘身边也管一些用,“皇上,求您让我留下来吧,只要能日日看着您我就知足了。”思晴走到舒弘身边,单膝跪下伸手拥住了舒弘,他不求与舒弘同帐,他甚至可以与那些士兵一般待遇,但只要他能看着舒弘就可以。   “你,”舒弘的腰肢被思晴紧紧拥住,他看着思晴在说不出一句狠心命令他离开的话。其实离开京城几个月,他同样舍不得思晴和孩子,但他为了思晴的安危不得不如此。“你先放开我。”   思晴松开了双手,他用下巴抵住舒弘的膝间,伸手握住了舒弘的手。   “我同意你留在这里,”舒弘有些无奈,他到底还是受不住思晴的攻势,“但是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我让你如何便如何,倘若我发现你离开我的身边私自行动,我绝对会派暗卫将你绑回去。”舒弘有了上次的经历到底还是怕思晴自作主张,齐王的事情思晴是侥幸抓住了他的弱点,然匈奴人异常凶残,倘若思晴有半分不测,他就算是想尽办法怕也是无能为力。如果思晴只安心留在他身侧,他到没什么可多虑的。   “好,我答应皇上。”思晴欣然点头,现在他根本没有想为舒弘分忧的事情,只要舒弘能让他留下来就好。   “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了,倘若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在惩罚你呢。”舒弘有些心疼思晴,他刚才可是在下跪求他,然而过去那么多年他都未曾让思晴跪过他。舒弘知道思晴的心意已决,只要思晴没有挑战他的极限,他是不会强迫思晴离开的。   思晴起得过于猛了,身体有些不稳险些跌倒,舒弘伸手扶住了思晴,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皱了皱眉,“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连夜赶路。”   思晴靠在舒弘怀中没有说话,倘若他稍有停歇,或许根本就赶不上大军的脚步,越近边关越危险,他必须要尽快赶到。   “你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难道我随军出征还会跑了不成。”舒弘抓住思晴的手臂不禁用了些力道,倘若思晴一路上累垮了身体,他还不如直接让思晴陪着他呢。原来刘公公是骗了思晴,只是思晴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以为刘公公直接告诉了思晴实情。   “皇上,我就想快一些见到您,您别生气。”舒弘碰到了思晴被烫伤的胳膊,他微微皱了皱眉。   舒弘看见思晴的神情,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竟然忘记了,思晴痛不痛?”舒弘掀开了思晴的衣袖,手臂已是红肿了一片。   思晴摇摇头,“刚才有些麻,现在真的不痛了。”   “呆子,一直痛着为什么不说。”舒弘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他舀出青色的膏体轻轻地涂抹在思晴的手臂上,还小心的吹了吹,“这几日不许碰水,记得要按时涂药。”舒弘想将药瓶递给思晴,但他想了想又收回来了。   “算了,就留在我这里吧,反正你也不会记得。”尽管思晴不会喊痛,但舒弘依旧会很心疼。   “好。”思晴眼中有一丝笑意,这样舒弘就会一直允许他留在身边了。   “皇上,明天大军还要前行,您早些休息吧。”思晴走到舒弘身后轻柔的为他按着肩膀,骑马骑了这么多天身体必然会有些不适,皇上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在看完这几页,我就睡了。”舒弘伸手按住了书卷上的纸张,他尽力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困意看着书上愈来愈恍惚的字。   思晴按了一阵,他刚想询问舒弘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他低头看见舒弘的眼睛已经微微闭上了。   思晴走到草席边铺上了些垫子,尽量垫的柔软一些,他将舒弘的外衣脱去,抱着他轻轻地躺下了。思晴环紧了舒弘的腰肢,他吻了一下舒弘的侧脸,“皇上,好好休息吧,我一直都在您身边永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两章,周末加更   ☆、第 5 章   第5章   晚霞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鲜红的影子,照红了河边清澈的小溪。午后炽热的温度渐渐散去,微风略有一丝凉意。   思晴身着侍卫的衣服紧紧跟随在舒弘身后,他看着舒弘回手按了按后腰,眼中有些担忧,张口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舒弘性子强硬,必定不会因他一人而停下休息耽误行军的路程,但舒弘自小生长在宫中,又如何受得住这样恶劣的条件,现在他恐怕就是在硬撑着了。   “皇上。”思晴快骑几步与舒弘并肩,他看着舒弘苍白的面色更是一阵心疼。“已经走了一天的路了,那些士兵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也方便补充体力继续赶路。”   舒弘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紧了眉头,“现在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必须要停下来安营扎寨,趁现在天还亮,多走几步,等到时在好好休息。”不是他心太急,而是边关匈奴作乱尚未平复,这一队人马乃支援之兵,他实在无法慢下来。   “皇上,您骑在马上尚且可以说这些话,可您回头看看那些士兵,他们还支撑得住吗?”思晴如今也只能借那些士兵说话了,虽说骑马比走路要轻松很多,但骑一天的马,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舒弘回身望向那些走路的士兵,面无血色身体摇摇晃晃,他低下头犹豫了一阵。   “皇上,我知道您想让这对人马尽快到达边境支援战事,但是您也要劳役结合,否则到边境的时候,士兵们早就累垮了。”思晴见舒弘已经有些动摇,又加了一把劲。   舒弘点点头,侧身对一旁的将领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停下来休息一会。”   思晴跳下马后,将马栓在了一旁的树上,他站在舒弘身侧想扶舒弘下马。   “你让开一些,我下去。”舒弘看着思晴就堵在他面前,他根本无从下脚。   “您把手给我,我扶您下来。”思晴伸出了手。   “我这是在随军打仗,不是在宫中狩猎,你让开我自己会下去。”舒弘加重了声音,他自小便练习骑马射箭,体力虽然不如将军,但至少下马不用人扶着。舒弘看着周围将军皆以下马,只有他在马上,心中有一丝羞恼。   思晴无奈的向后退了几步,他明知舒弘的心性却还硬要刺激他,以后只怕是舒弘无论如何都会硬撑着了吧。   思晴看见舒弘落地后身体有些不稳,他连忙走上前扶住了他。   “我没事,就是坐的有些久了。”舒弘摇摇头,推开了思晴,他们现在这样被那些将领看在眼中成何体统。虽然侍卫服侍皇上很正常,但舒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体不适。   舒弘躲开众人,坐在了一个角落中,他暗自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皇上,您喝口水吧。”思晴解开牛皮袋子喂向舒弘。舒弘就着思晴的手喝了一些。   思晴将水袋收好后,借着舒弘闭目养神的机会,坐在他的身侧,轻柔的按着舒弘的腰部。   “我只想尽快到达边境,却没有想到那些士兵能承受的程度,是我考虑欠佳了。”舒弘睁开眼睛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疲惫不堪的士兵,心中有一丝愧疚,倘若不是思晴及时提醒,或许他现在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皇上也是在为那些尚在边境受苦受难的百姓担忧,大军到一点赶去支援,百姓也可以早一点脱离战争的苦海。”思晴将手移向了舒弘的肩部,他这样做也仅能暂时缓解舒弘的痛苦,一旦骑上战马恐怕又如原来一般。   “思晴,这几日你还受得住吗?”舒弘拉过思晴的手握在手中,他本不想让思晴受这份苦,但无奈思晴千里寻他而来,他也只能将思晴留在身边了。可思晴自小生长在书本网中,只怕是更加不及他。   “我没事。”思晴笑了笑,他既然已经选择追随在舒弘身边,他自然就受得住这些苦,但他担心的是舒弘的身体,他劳累过度,只怕是需要调养一段时日了。   “再忍一忍,等明天我们到达西城后,就不用这般辛苦了。”舒弘眼中有一丝希望,走了这么多天终于到了。   思晴暗自叹了口气,只怕是到达了之后,真正辛苦那些将士的时候就到了。而在战争之下,无论如何都比免不了,血流成河残尸遍野。不知舒弘能不能承受得住。   夕阳后,风中渐渐有一丝寒意,思晴看见远处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并没有看向他们,就伸出臂膀将舒弘拥在了怀中。   舒弘刚开始想挣脱开,但他看了看思晴的面容,静静地靠在了他的怀中。   “皇上,晚上有些冷,我们拥在一起还暖和一些。”思晴生怕舒弘不愿张口解释道。   “思晴你知道吗,曾经我最希望的便是我们现在这样,你能紧紧靠在我身边,没想到真的实现了,而我们却在荒郊野地。”舒弘眼中有一丝惆怅,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才走到这一天,无论以后在发生什么事情,他处在何等境地,他都不会松开思晴的手了。   “荒凉之地又如何,只要我在皇上身边就足够了,两个人在一起又何称得上是荒凉呢。”思晴轻轻吻了吻舒弘的手,他曾经错过太多太多了,他只是一直向前走,却没有看见舒弘在身后为他做的一切事情。幸好他及时悔悟了,心爱的人还在他身边。   思晴远远看见刘将军向他们走过来,他连忙起身站在舒弘身边,舒弘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动情的时候来,舒弘心中一阵不满。   “末将参见皇上。”刘将军单膝跪地。   “刘将军平身吧。”舒弘续扶了一下。   “皇上藏在这个隐蔽的地方,可是让末将好找。”刘将军起身笑了笑。听着他的声音,便知他是一个爽朗之人。   “末将有要事与皇上相商。”刘将军看见舒弘微沉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了。   “说吧。”舒弘背起手看着面前的人。   “皇上属下先退下了。”思晴见刘将军飘向自己的神情,便已经明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恐怕还不够资格听这些军情大事。   “你留下。”舒弘伸手拉住了思晴,他既然答应思晴留下,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轻视他,让他受到任何屈辱。他身为皇上,难道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吗。   “皇上,难道我一个从军二十余年的将军还不及一个小小的侍卫能保护好您吗,这件事情极为重要,只能我与您相商。”刘将军冷冷的扫了思晴一眼,面容清秀白皙,充其量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伦无力恐怕不及他的一份。   “他是朕的人,绝不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舒弘加重了几分语气,难道一个大将还敢违背他的命令。   “皇上军情要紧,属下不会走得太远,等将军与您谈完事情后,属下立刻就回来。”思晴用力放开了舒弘的手,向远处走去,倘若因他而耽误了正事,就是他的罪过了。   思晴站在地势较高的一边,向远处眺望,一片茫茫无际看不到尽头。就是这片肥土让匈奴人顶住战败和进贡赋税的压迫一次次的进攻,又一次次的失败,不是何时才是尽头。   一阵寒风吹过,思晴裹紧了衣衫,他走向不远处一块突兀的石头,俯身坐下了。渐渐的,风大了许多,思晴额边的碎发有一些乱了,他伸手抚去了遮住眼睛的碎发。   还有一天就到西城了,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战争死伤人数众多,匈奴人生性凶残只怕是更甚。他虽然儿时生长在暗楼见惯了血腥,但心中也是深深地厌恶了。思晴不想逃避,舒弘身为皇上都坚持上战场,他是大陈朝的一民又怎有逃脱之由。他愿意一直陪在舒弘身边,经历了这件事情,舒弘也应该成长不少了。   思晴听见脚步声,转身向后望去,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谈完了。   “思晴,对不起。”舒弘扶住思晴的双肩,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愧意。   “皇上,您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思晴看到舒弘眼中的深情有一丝诧异,难道刚才刘将军的话又触动皇上了。   “思晴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不会让你一直躲在我身后的。”思晴的才华过人,却一直像男宠一般躲在舒弘身后实在委屈。但他短时间内又没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身份可以给思晴,也只能暂时委屈他一段时日了   “皇上,没事的,我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只要我能天天看到您就足够了。”思晴握住舒弘的手,他现在已经不想奢求那么多了,他愿意将此作为他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付出的代价。   “可是我不愿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舒弘的神色有些暗淡,终究是他不愿,他虽身为万人之上,但仍旧要在意那些臣子的意愿。   “皇上,天色已经暗了,倘若您在不安排士兵们向前走一段路,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安营扎寨了。”思晴不想让舒弘再说下去了,这一切皆是他自愿而为,看到舒弘自责,他同样会异常心痛。   舒弘才意识到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他忙吩咐一旁的人传令下去,命大军继续前进。   思晴牵过一旁的战马,看着舒弘骑上,而他在舒弘身后静静地跟随着他的身影,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舒弘身边的身份而是只要两个人都在就足够了。      ☆、第 6 章   第6章   夜晚,风减小了,可却寒了几分。桌上的烛火似也有几分有气无力。舒弘并没有在添上一支,他借着幽暗的烛光看着手中的地图。   帐子被掀开了,有一阵寒意透过缝隙袭入,舒弘抬头看着思晴,他本想起身走过去,但无奈垫子太过柔软,他的肩又有一丝酸痛,实在不想起来。   “思晴,外面这么冷,你刚才出去干什么了?”舒弘将略有些冷的手缩在袖中。他看着思晴仅着单薄的衣衫皱了皱眉头,“你出去的时候多穿一些,小心着凉了。”在行军的路上可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思晴如果受了风寒。也只有硬熬着了。   “天有些冷,皇上走了一路又有些疲劳,我想为您烧点热水泡泡脚,缓解一些疼痛。”思晴将水盆端到桌子旁边。   “这些事情你让那些侍卫去做就可以了,何必亲力亲为。”舒弘握住思晴的手低头检查着,发现上面没有任何伤痕,才放下了心。   “没事,我喜欢为皇上做这些事情。”思晴收回了手,如今国难当头,他不能为皇上分忧也只能做一些小事了。   思晴挽起衣袖,伸手按住舒弘的腿为他脱去了靴子。   “我自己来就行了。”舒弘看着思晴跪在地上认真的服侍自己的面容,心中异常感动,他抬手推开了思晴。他们是平等的,思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自称侍卫,他并不是真的想让思晴做侍卫的事情。   “皇上不让我服侍您,难不成您是因为害羞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您大可放心。”思晴笑了笑,他也明白皇上的心意,只是他是真心想这样做的,并没有一丝卑微的意思。   “你,我什么时候害羞了。”舒弘听见思晴的话语,脸颊微微泛红,以往都是他在调戏思晴,而今天他被思晴调戏了一会,当然是心有不满,但又找不到报复的机会。   “是,皇上没有害羞。”思晴的笑容更甚,今天看到舒弘如此,他总算是长吐了一口气。   “思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活泼了,你说实话,是不是跟我学的。”舒弘从思晴眼中看到了一丝狡猾,他记得当初思晴那般容易害羞,轻轻碰一碰,脸就红了,而现在思晴甚至学会逗他了,也一点都不好玩了。   “臣哪敢跟皇上学啊。”思晴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他轻轻脱下了舒弘的袜子。他看见舒弘白皙的脚底上一个又一个的水泡,鼻尖有些发酸。   “皇上,疼吗?”思晴甚至不敢用力去碰,他生怕弄痛了舒弘。他原以为舒弘只是腰部酸痛,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舒弘平时没有走过太多的路,他坐在马上累了,便下来走一阵,一路下来必然磨成血泡了。   “什么?”舒弘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下去,“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不就是几个泡吗,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舒弘一开始确实感觉很疼,他甚至不敢在走路了,但他看着身后的那些士兵们坚毅的眼神,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思晴吸了吸鼻子,舒弘说的很轻松其实也很痛吧,他想想过去舒弘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倘若郑公子看见了也会异常心痛吧。   “思晴,你怎么了。”舒弘抬起思晴的下巴,看着他略有些湿润的双眼,“我不是已经说了我没事吗,我虽然贵为天子,但这点苦还是能承受的。”舒弘本不想思晴为自己担心,但还是被他发现了,可是这点小伤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皇上,水有些烫。”思晴压了压有些低沉的声音,倘若皇上知道他因此事而悲伤,恐怕又该生气了。   舒弘点了点头,温热的水侵染着他的脚面,一阵暖意由下而生,他闭上眼睛舒适的靠在椅子上。   思晴用了些力道的按着舒弘的脚掌,也好舒缓一些疼痛。   “思晴你别按了,我有点痒。”舒弘推了推思晴的手臂,思晴的力道刚好但却戳中了舒弘最痒的地方,他不想大声笑出来,也只能尽力忍着。   “是这里吗?”思晴轻轻的挠了一下,他原以为胸前是舒弘的敏感点,没想到他的脚掌也这样敏感。   “思晴,你故意的是不是?”舒弘用力抓住了思晴的手臂,牵制着他不敢乱动,他必然是故意的,这笔债他一定要讨回来。   “臣不敢。”思晴尽力忍着脸上的笑意,隐约有一丝水花溅到了他白皙的面容上,他用衣袖擦了擦。   “水凉了,被风一吹有些冷,我帮您擦干了吧。”思晴看着舒弘直接将双脚藏起来了,有些哭笑不得。   舒弘看着思晴,似乎生怕思晴在挠他的痒痒。   “皇上,我真的不敢了。”思晴掏出一块布擦拭着上面的水珠,刚才过过瘾就罢了,他哪里敢总挑逗皇上,又有哪一次他不是被玩的。   思晴擦干后将皇上的双脚放在被子中暖着,他端起水盆小心掀起帐子中的一角,走了出去。   他本想唤思晴停下来,命守在外面的侍卫倒水,但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就将话咽了回去,惩罚思晴也好解他心头之怨。   思晴走进帐子看见舒弘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也没有在出声说什么,生怕打扰了舒弘。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的。   烛火愈加暗淡,思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走到舒弘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双肩,“皇上,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舒弘看着面前的地图,没有看思晴一眼。   “皇上,您今天赶了一天的路,身体也很劳累了,晚上就早点休息吧,地图等明天再看。”思晴柔声说道,他想偷偷抽走桌上的图纸,却不想被舒弘用力按住了。   “我骑在马上自然不会觉得劳累,你要是累了你就睡吧。”舒弘的心思早就不在地图上了,他只是刚才有些不满,找机会发泄一下而已。   “皇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思晴蹲下看着舒弘有些冷淡的面容,他刚才只顾自己一时高兴,没想到玩过火了。   “我生什么气?”舒弘瞪了思晴一眼,幸好思晴不是木头,还知道他生气了,他被自己的妃子调戏了,能不生气吗。   “皇上别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吗?”思晴轻轻推了推舒弘的腿,舒弘好面子,刚才他直接挑逗他,舒弘只怕是心中很不满,看来他以后也只有被调戏的分了。   “说到做到。”舒弘伸手捏住了思晴的双颊,阴沉的面容缓和了不少。他心中有些遗憾,思晴渐渐适应了,那些单纯爱害羞的小思晴再也回不来了。   “好,那皇上也别看了,赶紧休息吧。”思晴吐字有些含糊不清,他乘机收走了桌上的地图。   “爱妃,帮朕宽衣解带。”舒弘放下手,起身戏谑的看着思晴,这一次他总算还回来了。   思晴有些无耐的看着舒弘孩子气的笑容,伸手帮他解开了腰带,将外衣工整的摆放在一旁。   思晴缓缓抬头对上的舒弘笑意盈盈的面容,心觉有些不妙,他刚想躲避,一双温唇送了上来。   “皇上。”思晴想推开舒弘的身体,但又无奈身在温柔乡中,欲罢不能。   “怎么了。”舒弘侧身吻上了思晴有些粉红的耳垂。   “别这样,我们尚在行军途中,不能做这些事情。”思晴待舒弘松开他,立刻跳得很远,他尽力说出话后,面颊已是绯红一片,他将头埋的很低,甚至不敢与舒弘对视。   “我又没有真的想做,思晴你想歪了。”舒弘看到思晴脸红的模样总算心满意足了,就算思晴肯他也不能答应,事后明天他还能坐在马车上吗。   “睡吧,明天还要早些起来。”舒弘拉了拉愣愣站在一旁的思晴,他有些怀疑他刚才是不是真的挑起了思晴的兴致。   思晴点点头,待舒弘躺在床上后,他躺下靠在了一边。   舒弘摸着他们之间空了一大片的地方,心中有些失落,他靠近思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等回宫之后,我就答应你。”   “皇上,我岂是那种不分事事的人。”思晴有些生气,他又不是不明事理,难道还分不清什么事情要紧吗。   “是我错怪你了,刚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舒弘手脚并用将思晴紧紧缠在了身边。他知道思晴最记恨妃嫔的身份,他却再一次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敢记恨皇上的事情吗?”思晴笑了笑,回拥住舒弘。皇上依旧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却要担当起治理国家的重任。他会站在舒弘身边,看着他慢慢成长的。   舒弘靠在思晴怀中渐渐睡熟了,思晴单手搭上舒弘的肩,也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三千字有些少,但我时间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第 7 章   第7章   太阳落了下去,温暖的余温仍环顾在四周,林间的草木微微随风动摇,偶尔有几只鸟雀飞过。   前方道路渐渐平坦,偶尔有几个背着担子的人走过。舒弘减缓了马步,后面的士兵们也渐渐停了下来,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有了一丝神色,总算是到西城了,一路上甚为疲惫,也能好好休息一夜。   刘将军骑着马赶到舒弘身边,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城池,“皇上,前面就是西城,我们再赶几步路就可以进城了。”   “先别急进城,我们饶过西城再多走几里路,今晚就在西面安营扎寨。”舒弘看着远方的城池,脑中思索着地图上的地理位置。   “皇上,我们为什么不进城呢,士兵们赶了千里的路多有劳累,进城后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夜。更何况大军今天刚到边境,敌军必然得到情报,我们在外扎营就给了他们以可乘之机。”刘将军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还是因为皇上多年在宫中并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   “我们就是要给敌军可乘之机,”舒弘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敌军想要偷袭我们的营地必然从北面的小路经过,你派人通知西城的陈将军让他派一队人马埋伏在北面小路的林从中等待敌军。”   “皇上,真是妙计啊。”刘将军连忙点头称赞。这样不费吹飞之力便可以诱敌深入,在将其打败。   “这一路士兵们都很劳累,你让他们好好休息,今夜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舒弘侧身嘱托到,他们只管做诱饵,既然已经斩断了敌军的来路,他们就不用再打起精神准备迎战了。   “皇上,此事太过冒险了,士兵们已经很是疲惫,几乎没有应战的能力,倘若事情有变,我们完全就是不堪一击。”思晴下马走到舒弘身侧,他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他们能想到这一点敌军同样也能想到,他们不可全然依靠支援而没有一丝防备。   “我们已经将敌军的来路挡住了,此事还能有什么变化。”刘将军面色有些不悦的看着思晴,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侍卫,将军与皇上之间的对话,他凭什么插嘴。刘将军还想责备思晴一句,但碍于皇上对他的重视程度,也没有再说什么。   “敌军就只能从北面来吗,那东面呢。”思晴微微皱眉,那张地图他虽看过一眼,但牢记在脑中,北面小路平坦,敌军未必会从那里来。   “东面布满岩石峭壁,倘若想攀爬而上绝非一夜之事。”刘将军嘲笑的看着思晴,事前没有看过地图就敢胡乱说,顾及就凭借着皇上对他的重视。   “敌军久攻西城不下,或许会换一个看似不可能我们都没有防守的地方,我怀疑那里早就有敌军驻扎了。”思晴丝毫不畏惧刘将军逼人的目光,或许换做其他事情,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但这事关五万大军的安危,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你是说敌军已经爬过了东面的峭壁吗,那里岩石异常陡峭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及,你到是给我爬一个看看,要是你爬过了,我就可以考虑考虑。”刘将军轻蔑的看了思晴一眼,转身向身后的大军走去。   “皇上,您难道也相信刘将军的话吗,万事皆有可能,更何况是求胜心切的敌军,他们苦攻多时无效,绝不会在乎悬崖是否陡峭。”思晴侧身看向舒弘,他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思晴,此事你不要再管了,你未曾读过用兵之策,绝不会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当初我答应你留下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你只要安心的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舒弘骑了一天的马,身体有些疲惫无心与思晴争辩这件事情,就草草带过了。   “可是,皇上。”思晴心中有些失望,他还想在说什么,但被舒弘打断了。   “好了,一会就安营了,你去忙吧。”舒弘摆了摆手,示意思晴不要再说了。   思晴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舒弘的性子固执,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再难改变,而刘将军从未到过边境实地考察过,对舒弘也只有惟命是从,根本不会反对。思晴暗自叹了口气,但愿是他想多了,否则那五万精兵若真对起敌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舒弘回头看见思晴的神情有些低落,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思晴,西城虽在边境,但百姓大都异常好客,就连集市也比京城要热闹好几倍,改天我陪你一起走走。”毕竟刚才思晴也是好意提醒,可是他接连赶了几天的路,心情实在很不好。   “大战在即,皇上还是以军情为重。”思晴严肃的说,转身走向了后面。   舒弘笑了笑,思晴比他年长甚多,以前都是他对思晴使性子,没想到随着他对思晴越来越宠爱,思晴偶尔也会耍一些小脾气了。舒弘只是看着思晴的背影,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也好,至少他与思晴的关系很亲近,总比当年隔着一道墙般的疏远要好上很多。   思晴走到林间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回身望着舒弘的容颜却有些无力,舒弘太年轻,性子有些强硬,别人劝解什么他总也不会听进,但等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悔悟也太迟了。   思晴走向一个经常在皇上身边保护的侍卫。   “江公子,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侍卫心知思晴的身份,态度极其好。   “谈不上吩咐,我就是想让你跟随刘将军一起回西城,待刘将军与陈将军商谈后,你去营中告诉陈将军,敌军可能会在东面驻扎,让他分一队人马赶去东面悬崖边上的坡路。”思晴的神情有些复杂,即使敌军真的从东面过来,他们抵挡一阵尚且能等到援兵。   “江公子,陈将军不一定会听进我的话。”侍卫有些为难,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怎能指挥将军呢。   “你只要去通知他就够了,等他派人守在北面察觉不对劲时,自然会派人前来支援。”希望陈将军能尽快察觉异样,果断派兵前来。思晴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但他依旧是担心支援不及时,损失会有些惨重。   思晴转身看见舒弘依旧站在远处,瘦削的身影略显单薄,他走上前将披风披在了舒弘身上。   “皇上,您想什么呢。”思晴站在舒弘身侧,与他一同看着前方略有些荒凉的道路。   临近傍晚,风有一丝寒意,本就稀少的人烟更加稀无了,倘若没有边境的战事,沿途还会有几家茶馆店家,偶尔有赶路砍柴的行人走过,但现在简直就像一片荒凉之地。思晴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你刚才去那里了。”舒弘侧身看着思晴,他本想唤思晴过来,但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没有,我就是四处走走。”思晴不敢将刚才的时候告诉舒弘,倘若他说了舒弘只怕会更加生气。   “皇上,外面有些冷,营帐扎好了,我们进去吧。”思晴看着舒弘有些迷茫哀伤的双眼,便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事情,有些事情始终就无法避免的,他们所能做的也仅是尽力挽回而已。思晴伸手拉住了舒弘的衣袖,带着他走向了一旁的营帐。   “如果没有战争,天下永远太平该多好。”舒弘握紧了思晴的手,他真希望能如此,但却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人的野心太大,就算已经拥有了天下,也无法满足他的欲望。可得到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不最后还是孑然一身,孤独的离开吗。舒弘已经看透了一切,可是他却没有放下的资格。   “皇上,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您与当年的皇上不同,西城并没有遭受太大的创伤,过几年就会恢复如以往一般繁华的。”到底是发生了战争,也会死伤无数,但他只希望伤害能尽量减少一些。   思晴走进帐子后,倒了一杯热水送到舒弘手边。舒弘捧在手中,身上很暖,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微凉。   “思晴,我们走了好几天,我有点想昕儿了。他一天不见到你都会不开心,这么多天了,他会不会时常哭泣,晚上也会睡不着觉。”舒弘静下来,脑海中就会浮现着那个小小软软的身体,到底是亲生的,尽管孩子对他没有太多好感,可他依旧会思念孩子。   “不会的,奶娘会照顾好昕儿的。”思晴想到孩子,眼圈有些发红,昕儿看不到他很定会哭闹一阵,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可是他平时中根本舍不得让昕儿哭一声。思晴心中对于孩子很是愧疚,以后他再也不会离开孩子太久了。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大半年都过去了,昕儿早就会唤父皇了,那时他会不会已经记不得我们了。”舒弘靠在思晴怀中,打仗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结束,他长时间看不到孩子,也只能心中想想,但一想到孩子那么小,他就不负责任的离开了,心中难免会很悲伤。   “皇上是昕儿的生身之人,他怎会忘了您呢。”思晴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柔和,孩子还小,谁待他好真正的关心他,他都会记在心中的。   “你尽会哄我,昕儿那么喜欢你,他当然不会忘了你的。”舒弘瞪了思晴一眼,他就输在了不能时时陪在孩子身边,否则昕儿最喜欢的必然是他。   “昕儿平日时可都是在寻找着皇上的身影,他看不到您也是伤心了一阵。”思晴抚着舒弘坐下,轻柔的为他按捏着肩膀。   “等这次战事过了,我们再也不丢下昕儿一个人了。”舒弘握住了思晴的手。   “好。”思晴点点头回望着舒弘的面容。      ☆、第 8 章   第8章   帐内愈来愈暗,蜡烛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即将燃尽了。入夜有些冷,舒弘缩在被子中看着坐在桌边愣神的思晴。   “思晴,外面冷你也累了一天了,快点过来睡吧。”舒弘接连赶了几天的路,精神好不容易放松下来,身体有些异常疲倦,他见思晴执意坐在外面,本想自己先睡下的,但没想到被子中太冷了,他根本暖喝不过来,还是两个人睡舒服一些。   “我还不困,您先睡吧。”思晴笑了笑,继续盯着帐子看,他到底还是担心那件事情,虽然他已经派人去通知陈将军了,但陈将军未必会相信一个小侍卫的话,等他反应过来只怕是为时已晚。   舒弘起身走向思晴,伸手环住他,身上隐约有一丝暖意,他倒想睡,可床上太冷,他睡得着吗,“思晴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敌军夜袭的事情,我已经派人通知陈将军了,他命一队人马埋伏在北面的小路上,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舒弘看着思晴的神色,他就是太紧张了,他安排的万无一失哪里会出错。   “我。”思晴心中有些不安,尽管他守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但他守着至少还安心一些。   “刘将军也说了,东面都是乱石峭壁敌军根本不可能会从那里过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与陈将军汇合还要商议军情。”舒弘趴在思晴肩头,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已经渐渐合上了。   思晴看着舒弘疲惫的面容,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扶着舒弘躺在床上,自己也躺下靠在了一侧,但他的双眼仍是无法闭上。   舒弘的双手伸了过来,他紧紧环住思晴的腰肢。思晴贴在舒弘身边听着他酣睡的声音,心渐渐按下了。现在已经到了深夜,还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敌军是不是果真如舒弘所料的那般被埋伏在北面小路上的大军围堵了。   思晴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执意等下去了,他缓缓闭上眼睛让身体尽量放松一些,但依旧不敢睡熟。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思晴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舒弘,忙掀开被子向外走去,他所担心的事情只怕是发生了,不知道陈将军能不能发现异样及时赶来,倘若是单靠这五万大军疲惫而战恐怕是根本无胜算。现在已是深夜,将士们已经睡熟,起来应战也是带着五分睡意。   思晴想出去探查情况,但他看了看身后的人,放下了手中握紧的帐子,如果有敌军攻入,皇上现在的情形只怕是被砍伤了也不知道。思晴坐在桌边,神情异常焦急。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掀开帐子跑了进来,他站定后尽力喘息着,才开口说话。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思晴起身看着士兵,他已经知道是被夜袭了,但他想知道兵力被损伤的程度,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士兵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眼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之意,“敌军突然偷袭,外面太乱局势难以控制,求您保护好皇上,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你去通知陈将军,让他派人赶来支援。”思晴皱紧了眉头,倘若是陈将军得到通知才赶来,恐怕早就晚了。“外面还能支撑多久。”   “敌军来势凶猛,我军因为长途跋涉身体疲惫恐怕难以支撑到陈将军赶来。”士兵低下了头,虽是精兵但在疲惫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外面的兄弟已经死伤众多了,倘若要等到救兵赶到,恐怕剩不下几人了,就算是如此将领仍派人前去求救了。   “倘若实在不行,我们就弃营而逃,西城距离这里不远,留下一部分死士抵挡,我们还能保全余下的人。”思晴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想必那些尚在梦中的士兵们醒来也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刘将军说一会等不到援兵来,就让我们保护皇上先离开,他和余下的士兵死战到底。”士兵的神情有些悲戚,原是想前来保家卫国,不想刚迈出一步就折在了营地上,想必那些士兵们也同样心有不甘。   “简直顽固,他想死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凭什么让其他人和他一起陪葬。”思晴脸上有一丝怒意,刘将军就是那种陈规守旧不听劝诫的人,什么就算丢了命也要与城池共存亡,活着城池还可以夺回,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您就留在帐中不要出去,我想帮外面的兄弟们尽一份力量。”士兵转身走出了账外,尽管他明白敌军人数众多就算他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仍不想留在这里偷生。   思晴叹了口气,他不敢拦住面前的士兵,在外面有千千万万个侍卫在保护他们,他凭什么拦住他。思晴心中有一丝悲伤蔓延开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在生死边缘上挣扎。   “皇上,您醒了。”思晴侧身看见舒弘已经坐在了床边。   “敌军都已经打倒营地了,难道我还不该醒吗,”舒弘悲愤的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匈奴人会从悬崖边上爬上来。他下令吩咐士兵们好好休息,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五万精兵全都折在了营地中,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思晴,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劝告。”舒弘用力握紧了拳头,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倘若他分了一部分兵力在东面,或许这五万精兵就不会全部折损了。   “皇上,我已经派人前去通知陈将军了,他会尽快派军队过来支援。”思晴拥住了舒弘的肩膀,舒弘太年轻考虑有所不周,这也并不是他的错,他只希望舒弘以后做事不要这样决绝了。   “等他过来支援,这五万人还能剩下几个。”舒弘用力拍向桌子,太迟了,已经太迟了,训练这五万精兵需要多久的时间,可是他却看着他们毁于一旦,而无能为力。   “倘若实在抵挡不过,刘将军会派人保护皇上离开这里。”思晴握住了舒弘的手,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了,无论舒弘接不接受都必须这样做。但思晴还是期待于救兵能及时赶到。   “朕绝不离开,我首次带兵出征便将五万精兵全部折损了,我这样回去,你要我如何对天下的百姓交代,如何面对父皇。”舒弘坚决的说,走到这一步是他的错,可沉重的代价他亦然付不起。   “皇上,你不要如此悲观此次战败了,还会有以后的战役,我朝军队绝对不会输于匈奴军。”思晴看着舒弘坚毅的眼神又有些头疼,皇上的固执总是不分青时候,现在他只怕是费苦心也不能让皇上离开,他只能寄希望于救兵了。   “此次损失大半人马,士兵皆失去了信心,以后还如何鼓舞士气。”舒弘的神情有些绝望,或许他就不该冒然前来,打仗用兵之道绝非易事,他年纪轻轻根本没有任何经验之谈,而那些老将有无法阻止他的固执之见。   “外面的声音加重了一些,可能是援兵来了。”思晴也只是心中揣测,但他想给舒弘增加一些信心,好振作起来。   “援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只怕是敌军的援兵到了,想前后夹击吧。”舒弘的面容有些苦涩,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曾经还不懂得,但今天真正的理解到了,却也晚了。   “皇上。”思晴叹了口气,也无力在说什么了,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情报。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舒弘抑制住站起的欲望,紧紧地盯住他的双唇,听了思晴刚才的话语,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一丝期待,援兵会真的来了。   “皇上,陈将军率领援兵已到,敌军的人马见人数众多,不再奋死挣扎,已经大部逃回了。”士兵行了一个军礼。   “太好了。”舒弘绷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缓缓靠在了思晴身边,只要援兵来了就好,只是那些士兵们仍是白白牺牲了,他以后一定要大败匈奴军,为他们报仇。   “现在皇上放心了吧。”思晴也松了一口气,还好陈将军没有那么笨,感觉情况不对劲就及时赶来了。   “皇上,您去哪?”思晴拉住了起身走向外面的舒弘。   “我去看看我军的情况,人数伤亡多少。”舒弘的脸色随即沉了下来,援兵来得这么迟,那五万人马想必是折损了不少。   “皇上现在敌军还未完全退去,外面很不安全,您再等一会。倘若您受伤了,可全都是我的过错。”思晴挡在了舒弘面前,外面鲜血残尸遍地,他怕舒弘看了,感触会很大,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还是等士兵将外面的战场清理干净了再说。   舒弘看了看思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坐在思晴身边,仍旧是神情凝重的望着外面。他虽身为帝王,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过错,但他犯下了无可弥补的罪过他仍是无法原谅自己。      ☆、第 9 章   第9章   帐外的嘈杂声渐渐弱了,舒弘紧盯着前方,虽然前面仍旧是一片白布,但他的神色却异常凝重。   舒弘侧身看了看思晴,思晴看着舒弘的面容有些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我陪皇上一起去。”   思晴松开了手,他刚想嘱托两句,未料舒弘已经掀开了帐子。外面的地上被士兵们清理过了,残尸断臂也掩埋了,但大片暗红的血迹仍是残留在了地面。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飘过,舒弘忍不住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他扶住扶住一旁的柱子尽力压抑住胸中上涌的恶心。   思晴走到舒弘身边看见外面的场景才知战事是何等的激烈,死伤的人数必然不止一万那么多。   “皇上,我们回去吧。”思晴儿时在暗楼长大见惯了鲜血都如此震惊,又何况是在宫中长大的舒弘,他必然承受不住。   舒弘固执的向前走了一步,“这都是我朝战士的鲜血啊,他们本不应该牺牲的。”舒弘的神情异常悲戚,都是因为他的错,才换来了如此的后果。   “皇上,匈奴只是一时得逞,倘若他日再战,我们有所防备,匈奴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思晴扶住了舒弘的肩膀,此事已经过去了,就算突然悲伤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筹划下一次战事。   舒弘看着已经被完全染成暗红的地面,悲痛之意从心而生,这是要多少士兵的鲜血啊。他的身体略有些摇晃,思晴伸手扶住了舒弘。   “皇上,天还没有亮,将士们经过此夜的战事,大都身上带伤,在帐中修养。您也回去好好休息,等明天天亮后,再与刘将军商讨以后的战事。”思晴担心舒弘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回去调养精神,应对明天的战事才是重要。   “朕率领的五万精兵现在能剩下几万,你要朕如何休息。”舒弘用力甩开了思晴的手,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休息的心。   “皇上,战场上最忌讳意气行事,您心怀愤怒,就算现在率兵攻打匈奴同样讨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静下心来,等明天与众将领讨论战略,以巧至胜,将今晚所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匈奴。”思晴面对着舒弘的斥责,心中没有任何动容,依旧是出声劝解道。他不期望舒弘能想出什么出兵的妙计,他只希望舒弘能静下来就好。   舒弘看着思晴温和的面容,心下缓了缓,“我刚才是有些急躁了。”可是他看着遍地的鲜血,如何能静得下来。   “没事。”思晴摇了摇头,舒弘的性情容易变化,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皇上,跟我回帐中吧,您一夜未睡,现在有受了惊,恐怕没有精神撑到明天,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您方可乘机休息一会。”思晴握住了舒弘有些微凉的手。   舒弘点点头,跟随着思晴一起转身回去了。他心知他现在完全是硬撑着,就算熬到了明天恐怕是也听不进任何了。   “皇上。”舒弘刚掀开帐子,听见了一道雄厚的声音,转过身去。   陈将军扶着身披铠甲满身是血的刘将军跪在了地上,“末将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罪该万死。”   刘将军低下头却是有苦不能言,他未曾来过边境,不知地形如何,听信了小皇帝的建议,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他也只能将罪过一人拦下了。“臣用兵失策,请皇上责罚。”   “这次不怪你,错在朕固执己见考虑欠妥。刘将军你身受重伤,赶紧去军医那里医治伤势。”舒弘的面容有些苦涩,现在已经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了,是他的错,他就要承担。   “末将谢皇上。”刘将军深深低下了头,神情有些惶恐。   “陈将军,我军伤亡多少人。”舒弘心知情况不佳,他本想逃避过去,但他必须要面对事情的结果,以次激励他下次再战的决心。   “我军伤亡一万余人,俘获敌军一千余人。”陈将军怕皇上无法承受,将伤亡人数压缩了一些。但逝去的人数他都会牢牢记在心中,这笔债他要一一和匈奴算清。   思晴看了看陈将军,伤亡的人数他少说了一些,估计也是怕皇上听了心寒。但一万余人的数字也是足够皇上异常愤怒的了。   舒弘握紧拳头,缓缓又松开了,他带了五万人前来支援现在刚到却就只剩下了四万了。他愧对于那些死去的士兵。   “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下去好好休息吧。”舒弘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本就是他的错,他还能责怪面前的两位将军什么,也只能依靠以后的胜战来挽回今日的挫败了。   “臣谢过皇上。”两位将军转身一起离开了。   舒弘站在帐子外看着远处竟是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皇上,再不回去休息,一会天就该亮了。”思晴晃了晃舒弘的衣袖。   舒弘叹了口气走进帐中,脱下靴子躺在床上,虽身体异常疲惫但却无法入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些将士们留下的鲜血,他们可是因他而亡。   “皇上,您是感觉有些冷吗?”思晴紧紧拥住了舒弘有些冰冷的身体,经历了此事后,舒弘只怕是心中有所忧思一时无法入睡,但他仍希望舒弘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现在暖和一些了吧。”思晴将头靠在了舒弘的肩膀处,轻柔的说。   “思晴你不用在意我,现在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安心睡吧。”舒弘抬头看着上方,眼睛却无法闭上,匈奴能想到此计,越过悬崖从东面来夜袭营帐,实力已经与当年大不相同了,他以后不能再掉以轻心,从寻常路线思考,否则还会再跌一次。   思晴见舒弘不愿睡下,也没有半分睡意,只是陪在他身侧静静地躺着。   许久舒弘没有听见一丝动静,他轻轻在思晴身侧问了一句,“思晴,你睡了吗?”   “皇上知道我没有睡,还问什么?”思晴笑了笑,这么多年了,难道皇上还不了解他的性情吗。   “这么多天你一直陪着我赶路也受了不少苦。”舒弘伸手抚着思晴的面颊,心中有一丝愧疚。倘若思晴留在宫中照顾昕儿,必不会像现在这般消瘦。   “皇上明白我的心意,也不用这般客套了。”思晴抓住了舒弘的手,握在怀中,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他不觉得有一丝苦,反而很开心。   舒弘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深情,他总是感谢思晴为他的付出,却没有真正的为思晴做过什么。就连他以为是能保护思晴的,而在外人眼中却也是变相的囚禁。如今边境战争甚为疾苦,思晴也要与他一同承受了。   “匈奴新上位的是二皇子,他与老匈奴王甚为不同,他将与他争王位的几位兄弟都杀死了。其心性的残忍可以见得,然而今天的事情也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皇上,我们以后必须要多加谨慎考虑周密。”从东边小路前进偷袭军营,道路平坦且近,然而匈奴军却放弃了,这一点足以看出新王的智谋,绝非老王那般容易对付。   “那以后议事的时候我不说话了。”舒弘的面色有些沉,他身为皇上那些人本就不敢反驳他,发生了今日的事实,他以后只怕是更加不敢说话了。   “如果皇上以后保持沉默就是我的错了,今夜的事情只是意外,皇上千万不要一直放在心上。还是要向前看才好。”思晴只是想提醒舒弘,未料舒弘竟然听进了心中。皇上就是太年轻了,经不起挫败,等他年长一些多经历点事情就好了。   舒弘看着思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能不放在心中吗,不知道以后打几场胜仗才能消除他心中的伤痛,“今后你就站在我身边,倘若我说的不对,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   “好,但是皇上也要答应我现在就闭上眼睛,我知道您睡不着,但闭上眼睛总能养养神。”思晴笑了笑,他也曾极力劝过舒弘,但无奈舒弘听不进他的话。但愿此事过后,皇上就能听得进劝解吧。   舒弘闭上了眼睛,他心知思晴也很累,但无奈只要他不睡,思晴是绝对不会睡下的。他也只能装作一副已经睡熟的模样,让思晴静下来好好休息。   思晴听见身侧的人传来微微的鼾声,也闭上眼睛渐渐睡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腾腾的cp要出来了   ☆、第 10 章   第10章   帐内,舒弘坐在桌前,看着边境的地图,眉头不时的微微紧锁。思晴神情平静的站在舒弘身侧,他伸手将有些冷的茶水换掉。   “思晴,我朝故来依靠东面险要的峭壁与匈奴作战颇占优势,可是匈奴夜袭我们的营帐就是从东面而来,难保他们以后不会在选择这条险路。”舒弘握紧了滚烫的茶杯,似乎都不感觉有一丝烫手。倘若匈奴军大量从东面上来与北面汇合,前后夹击,他们的兵力必然承受不住。   “东面的悬崖过险,匈奴就算有能人异士可以攀爬而上,但也绝不会是大量军队。”思晴看着舒弘认真的模样微微笑了笑,那些在边境作战的将军身经百战早已熟悉了地形,还何须舒弘在这里看着一张地图煞费苦心。恐怕经过了夜袭的时候,就算舒弘说什么计谋,他们也要考虑考虑了。   “可你当初不是说匈奴可能会从东面峭壁攀爬过来吗。”舒弘看着思晴不过是短短几日,他怎么又换了一套说辞。   “我当初是这样说,因为我只看了地图并没有实地考察过。地图上面画着悬崖也没有说悬崖有多陡峭,平坦的小路也没有说到底多宽。皇上,您别看了,总盯着地图也没有任何意义。”思晴伸手将舒弘面前的地图抽走了,恐怕舒弘现在的做法就是纸上谈兵,只空想而没有作用。   “那东面的敌军是从哪里来的。”舒弘有些失落,他整日看兵书,甚至将地图印在了心中,还不如整日无所事事的事情讲的话有道理。   “之前匈奴不是有意要攻打凉城吗,当您下令加固防守的时候,他却走向西面选择进攻西城,而我想匈奴现在也应该是如此,他明面上在西城与我朝军队作战,而暗中却分了一小部分人马乔装打扮,绕过东面的悬崖,从凉城边上偷偷进来。”思晴看向了桌上的地图,从凉城到西城距离甚为遥远,恐怕匈奴想要攻打我朝不是一日之举,怕是从耶律骁登基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我朝军队正与敌军相战,倘若东面有敌军偷袭,岂不会被敌军前后夹击。”舒弘的神色立刻凝重了几分,他连忙起身向外走去,他要尽快派人通知陈将军。   “皇上,倘若真要如您所说的这样轻易,西城为何还久攻不下。”思晴拉住了舒弘的衣袖,他叹了口气,舒弘依旧还是容易急躁的性子,不知何时才有所改变。   “我能想到的,陈将军常年在边境又怎会想不到。匈奴军扮作商人从凉城边境混进来,分散在西城周边的各个城池中,只要我们关闭城池严加防守就可以了。匈奴军趁我们没有防备用此法偷袭了我们的军营,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来由,有所防备,想必他绝不会再用第二次。”思晴有些犹豫,匈奴能想到这样的妙计,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计谋,将士们只怕是防不胜防啊。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你们能想到很多,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看着一张没有任何用的地图。”舒弘的声音有些低落,他原来就没能指望自己可以亲自带兵上战场,而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多余的没有用的麻烦。   “皇上,您不要这样想,那些将领的职责是保卫疆土,他身经百战自然比我们要经验丰富,而您在朝堂之上治国用材之道也是我们所不及的。”思晴握住了舒弘的手,或许当初舒弘想要来边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一路上也只是勇气在支撑着他,等他经历了惨重的战败,自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尽会安慰我。”舒弘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中也受用些,至少没有刚才那么失落了。   舒弘掀开帐子向外走去,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思晴拉回来了,“皇上您想去哪。”思晴本以为自己的劝解有些作用,但没想到舒弘还是那样意气用事。   “光看地图没有任何意义,我必须要出去考察地形。”舒弘现在都有些不敢于那些大将讨论军情了,生怕他说出的是无用之话会被人嘲笑。舒弘不想自己一直留在帐内,这样他来又有什么意义,他想尽力做些事情,即使想出一条退兵之计也好。   “皇上,现在外面我军正与匈奴激战,如果您出去了,稍有半点损伤,那些将领承担得起吗。”思晴挡在舒弘面前,早知道他就不说那句话了。舒弘身为皇上,他可以意气用事不计较后果,但他身边的人不可以,思晴常年陪在舒弘身边,他必须要承担一切。   思晴握住舒弘的手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舒弘何时才能真正的长大,可以为身边的人设身处地的着想。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舒弘的神情有些激动,他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能去,来到边关难道还像神一样被别人供着吗。   “您留在帐中等待着前方的捷报,分析战况如何再作打算。”思晴张口想说,但生怕伤了舒弘的心,缓了缓语气。舒弘留在这里除了能鼓舞士气,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舒弘年轻气盛恐怕又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那些将军绝对不可能让舒弘真的上战场,否则在战乱之际还要分心来保护皇上。   思晴见舒弘神色有些犹豫,忙将人拉了回去,“皇上,您放宽心,这次我军准备充分,陈将军亲自上战场,必然不会像当初一般战败而归。”思晴不敢说出大获全胜,万事皆有定数,说得太过了,自然也不好。   “希望如此。”舒弘看着守在自己身侧的人,也不能在做什么,就望着帐子,等待着捷报传来。   “皇上,您还是看会兵书吧,捷报没有这么快,可能还要等一阵。”思晴看着舒弘焦急的神色,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给舒弘指错了路。他伸手摊开了一本书放在舒弘面前。   “是不是我这样干等着又不对了。”舒弘瞪了思晴一眼,竟敢拿书卷来取笑他。   “皇上,您想多了,我只是怕您闲着无聊。”思晴笑了笑,舒弘还是天天看书卷为好,否则他愣着又该胡思乱想了。   “我在这里坐着无聊,而那些将士们却在战场上拼死为我们守卫国土。”舒弘内心又是一阵触动,他既是想与边关的将领们站在一起,但又被重重阻碍无法实现。   思晴伸手添了一杯茶,他无法劝舒弘静下心来,也只能静静地坐在这里陪着舒弘。“只要皇上有这份心就足够了,那些将士们会感受得到您对他们的鼓舞,更加坚毅的对抗敌军。”   舒弘喝着杯中的热水,他现在能有的也只是一份心罢了,而其他的都不是他所能做得到的。   一位士兵匆匆跑进帐内,“皇上前方捷报,我军大胜,敌军战败而逃。”   舒弘听后喜色不由得溢于脸上,他起身走出帐外,这可是自他来边境以后的第一场胜战。他必须要好好把握时机,筹谋以后的战事,乘机将匈奴打垮。   “皇上。”思晴连忙追了过去。   舒弘走进主帐还未等二位将军对他行礼,便下令吩咐“此次大胜,决不可给敌军逃跑休养生息的机会,孟将军率三万大军随朕一起趁胜追击。周将军留在这里镇守营地。”舒弘话落转身便离开,他一定要为那一万将士们报仇,绝不能让匈奴军逃脱。   “皇上,您不能去啊。”孟将军追随皇上一起离开了。   留下的周将军坐在椅子上暗自叹息,倘若皇上在战场上伤了一根毫毛,他就算被军法处置也无以抵得过罪过。他多年在战场上没有阵亡,反而却栽在了这上。   思晴张了张口,追了两步看着舒弘离开的背影,缓缓转身走了回去,皇上经历了上次的伤亡惨重,却还是不听劝诫意气用事。战场上战略千机百变,匈奴又异常狡猾,怎么能单看表面现象。   “周将军,您不用苦恼了,皇上应该不会有事。”思晴看着周将军皱眉苦脸的面容,他还是先担心担心他们自己吧。   周将军抬头看着思晴,他记得他对思晴并不熟识,应该不是军营中的人,而是皇上身边带来的护卫。   “匈奴此次战败是佯败,他引诱皇上率大队人马前去追随,然后再撤回攻打我们的营地。”思晴看着远处站岗的士兵皱紧了眉头,营地中只剩下了七千多人,怎能抵抗过得匈奴的人马。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到有此见解。”周将军点了点头,他刚解除了恐慌,但又陷入了另一个困境,营地只怕是要失守了。   “周将军可有退敌之策。”思晴的神色没有半分欣喜,他想到了敌军的计谋,却想不到化解之策,现在时间不多了倘若在想不到办法也只有全军覆没了。   “七千对五万,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只是苦了那些跟随我多年的战士了。”周将军面色有些无奈,他再是用兵出神入化也耐不住没有兵力。   思晴看着周将军苍老的面容,心中有些悲凉,不知舒弘经历了此事后心性能否有所改观,但用七千人马和一位老将换来一个沉稳的帝王,代价实在有些过了。      ☆、第 11 章   第11章   外面隐隐传来了混杂的脚步声和呐喊声,周将军抓起桌上的□□神情异常坚毅的冲了出去。   “周将军,此战已经无可挽回了,我和众位士兵护着您一起离开吧。”思晴跟随在周将军身旁,武艺高强又如何但都敌不过人数众多。   “身为将军绝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士兵离开,老夫要和营地共存亡。”周将军坚定的说,他绝不是苟且偷生之人,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周将军只要您活着他日还可以同匈奴军再战。如果您战死了就没有人在为那些死去的将领报仇了。”倘若那三万人留下绝不会是现在的场景,周将军也算是经历了百战的老将了,因为舒弘的果断而战死实在不值得。   “你还年轻就不要与我一同留下了,一会趁着战乱赶紧逃出去。”周将军望着思晴,他不是军营中的人,他自然不能那样要求他,但只要是在军营中长大的,都绝不会临阵脱逃。   “将军,那些将士也都很年轻,您忍心看着他们白白牺牲吗?”思晴的神情有些悲戚,他们大都很年轻,甚至还未娶妻生子,却牺牲在了营地上。可是他们本可以离开的。   “那是他们的职责。”周将军冲了出去,他也同样舍不得,但守卫疆土是他们的职责,就算战死在沙场上也不能离开一步。   思晴听见外面的刀枪声异常刺耳心痛,七千人的性命伴随着舒弘的果断就全然牺牲了。他第一次在心中责怪舒弘的鲁莽,不顾周全冒然调走了几乎所有的兵力,用上万人的伤亡来作为代价。皇上到底要错几次才能明白。可是刚才也不全是舒弘的错,倘若他及时拦住了他也不会酿成现在的局面。   思晴用力握紧帐子走了出去,在里面待着是被俘,倒不如出去尽一份力量。思晴站在外面看着匈奴军人数众多,士兵们以一挡多被残忍杀害,心中异常疼痛。他拿起地上被鲜血浸染的□□,走过去奋力砍杀了一个敌军。   看见鲜血溅到淡蓝色的衣衫上,思晴似乎又重现了当年在暗楼的情景,他冒着生命危险拼死逃出暗楼,本以为今后可以好好活着不用再杀人了,没想到时隔近二十年,他又再一次拿起了刀剑。思晴很痛恨杀人,因为当年他杀害的都是自己的同伴,而今天他出手伤的是进犯边境的敌军,他心中绝不会有一丝悔意。   “江公子,将士们已经支撑不住了,您随我一起离开吧。”侍卫砍倒了攻向思晴的敌军。   “你走吧,我必须要留在这里。”思晴白皙的面容已经沾染上了一丝血痕,他摇了摇头,既然是舒弘犯下的错,他必须要替他承受代价。   “江公子,您想想皇上,倘若皇上知道您被俘了,他能承受得住吗?”侍卫拉住了思晴,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江公子,倘若江公子有半分损伤,他也不用活下去了。   “时间来不及了,您跟我一起走吧。”侍卫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敌军,他未等思晴答应,便拉着他一起向前跑去。倘若被敌军俘虏了,只怕是比死还要痛苦。   “你回去告诉皇上,让他不要忘了此次战败付出的惨重代价。”思晴用力推开侍卫,冲向了众多敌军之中,倘若牺牲了他,能让舒弘的心性成熟,以后处理事情顾及周全,他甘愿如此。   但只怕是他牺牲了,舒弘的心也乱了,以后更加颓废不起了。思晴斩杀了身边的几个敌军,但抵不过总多敌人□□齐上,被禁锢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走。”一个匈奴士兵压着思晴走到了一边,他看着周围众多被俘虏的将士纷纷自尽,鲜血溅到了匈奴兵的铠甲上,心中异常痛苦,他握紧了拳头,想奋起反抗,□□擦过他的脖颈,鲜血缓缓淌了下来。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舒弘悲愤的留下泪水,想到了昕儿甜甜的笑容,思晴终于放弃了挣扎,他到底还是一个懦弱的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牵挂也就不敢轻易离开了。他不想像那些士兵一般白白牺牲,虽被俘虏但也不一定会被斩杀,他想多接触一些匈奴人,也好探取些有用的情报,但首要的是他能从关押众多俘虏的笼子中走出去。   思晴因为失血,神情略有些不振,他被匈奴军扔在牢房中,便呆呆的坐在了一边,其余被关押的士兵看着思晴的神情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嘲讽。   舒弘率领着三万大军前进,孟将军紧紧跟随在其后,生怕突然冒出的敌军惊扰了皇上,他可就是罪该万死了。但一路上风平浪静甚至没有任何声响,孟将军有些狐疑,是不是敌军已经逃脱了,但不应该啊,这是敌军离开的必经之路,他怎会没有看见一道敌军的身影。   “皇上,别走了。”孟将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们出来追击的时候走得太急,他似乎忘记了一丝细节。   舒弘也意识到不对了,他一掌拍在了马背上,“又让他们逃了。”失去了这一次,不知下次这样好的剿灭敌军的机会要等到何时。   “皇上,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敌军根本就没有败,他意在引我们离开,然后再去偷袭大营。”孟将军连忙调回马,想回跑去,营地只有七千余人怎能对抗的了敌军,他们只怕是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   “什么。”舒弘心中被猛地击了一下,他愣愣坐在马背上甚至忘记了握住羁绳。那晚夜袭导致损失了一万余人,而今天他的鲁莽再一次让他失去了营地。可是他却还不能悔悟,难道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惨重吗。   舒弘双眼异常悲痛,他奋力纵马向前跑去,思晴还在帐中,他必须要尽快赶回去救他。   “皇上,已经来不及了。”孟将军看着跑在前面的皇上,匈奴人数众多,生性凶残根本不会顾及任何,他们只消一会便可将营地变为空营。大军现在赶回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狼藉遍地的鲜血和同伴的尸体。   舒弘奋力的奔跑着,他甚至都忘记了冷风划伤面颊的痛楚,他只希望再快一些,快一些赶到就可以及时挽救这一切了。他不会让思晴落入敌军之手,他一定可以将他救出,但是舒弘心中也明白太迟了,但他知道被匈奴俘虏汉军的下场,他必须要欺骗自己。   舒弘赶到阵营,坐在马背上看到的却是帐子被掀倒,一片残尸断臂,地上处处的小血洼。那夜的噩梦再一次呈现在舒弘面前,都是他的错,因为他的果断牺牲了七千余人。   舒弘踉跄的跌下战马,雪白的衣衫落在地面便被血沁湿了,他绝望的看着前方,他来迟了,甚至没有赶上最后一步。   “思晴。”舒弘想起身冲向尸体堆中,但再一次跌倒了,思晴还在里面,他不会被匈奴军杀害的,他一定还活着。舒弘能想象得到,思晴是怎样无助的在等待大军的支援,可是他却义无反顾的奔向了远方,甚至没有一丝悔悟。舒弘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错了,但思晴也无法回来了。   “皇上,您要保重身体。”孟将军下马后扶住了皇上,他看着遍地的尸体,心中亦然悲痛难忍,但作为将军,伤怀逝去的兄弟不是最重要的,他更应该策划战略,打败敌军为将士们报仇。   舒弘推开孟将军走到尸体堆前看着那一张张陌生年轻的脸,他的思晴是不是也在其中,不会的,思晴一定还活着。   “皇上。”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跪在了皇上面前,他终于等来了皇上,可是他没有保护好江公子,他又该如何交代。   “思晴呢,你看见思晴了吗。”舒弘用力摇晃侍卫的双臂。   “是属下办事不力,没能保护好江公子,江公子被敌军俘虏了。”侍卫低头深深的磕在地上。   舒弘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被俘了,思晴是活着,但这样又与濒临死亡有什么区别,是他害了思晴,也害了战死的将士们。   舒弘握紧了拳头,被绳子割开伤口泛起丝丝的痛意,或许他就不该来边境,倘若他在京城陪着思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伤亡惨重,士气大减,还如何挽回局势。   “皇上,江公子让我带给您一句话,他希望您能记住今天的惨败。”侍卫说完后便拔刀想要自尽,没能保护好江公子,他根本不配苟活,如今话已经带到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舒弘抬手挡住了侍卫的刀,“你的命是留着杀敌用的,而不是任你随意放弃。”   “属下谢皇上不杀之恩。”侍卫起身看着舒弘,眼中有些感动,他一定想尽办法救出公子。   舒弘起身看着远处暗红色的血迹,悲痛中有一丝坚强,今日的惨败他会牢牢记住,绝不在犯愚蠢之过,众多将士们的性命不是白白牺牲的,这次并上上一次他一定要向匈奴讨回。   “孟将军你派人清点今日的伤亡人数,余下的人随我一起会西城。”舒弘回身望着大军,神情坚毅没有一丝颓废之色。他必须要尽快振作起来打退敌兵,只要时日尚短还会有一丝希望救出思晴。   舒弘勒马返回,思晴你一定要等着我,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      ☆、第 12 章   第12章   太阳拨开重重乌云照耀在大地上,风微微小了些,但寒意仍旧久久无法散去。   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匆匆走向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他虽相貌平平,但脸上淡淡的一丝笑意也增添了不少颜色。   他伸手想推开房门,侧身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半开的窗扇,他走到窗扇的缝隙前,认真的看着伏案在桌前的男子。   金色的头冠将发丝一丝不落的高高束起,白皙的面容俊美异常如白玉雕琢而成,没有一丝瑕疵,但同样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手中的文书,微微皱了皱秀眉,握紧了手中的白玉扳指。   “进来,鬼鬼祟祟的站在外面做什么。”耶律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外的人,冰冷的说。   “是。”易勒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人,但又生怕被他发现,继而低下了头。   “什么事情。”耶律骁拿起朱笔在文书上画了几个圈,丝毫没有注意到易勒紧张地神色。   “主上,此次战事我军大获全胜,俘虏了敌军两千余人,但敌军性情刚烈,能跟随一起回到国境的也只剩下了一千余人。”易勒的神情有些自豪,他想出此计诱惑敌军偷袭大营,也算是补回了当初夜袭时的损失。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耶律骁抬了抬手,冰冷的面容仍旧没有看出任何喜悦之色。   易勒眼中有些失望,他费劲心机打了一场胜仗,却未得到主上的赞赏,甚至主上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或许是因为他不够优秀吧,只要他将敌军打败,主上就会看到他的身影了。他不求主上奖赏他,只要主上能关心他,哪怕是一句也好。   他心中有些酸楚,或许他早就明白,他的身份卑微无论是在怎样努力,都不配得到主上的奖赏。易勒不想放弃,尽管是没有任何希望,他也想努力追随下去,只要他能远远地看着主上就好。   “你怎么还不走,”耶律骁看见易勒依旧站在那里的身影,皱紧了眉头。“你是不是想要什么赏赐?”   “不是,为主上效力是臣的荣幸,臣不敢要任何奖赏。”易勒的面容微微有一丝欣喜,他张张口缓缓又将话咽了回去。主上已经说了他不配,他在向主上提出,只怕是主上会更加厌恶他。易勒的神情有些忧伤,他不在乎那些的,只要他能为主上分忧就好。   “将领打了胜仗功绩绝不可被埋没,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奖赏,再与我提。”耶律骁已经听惯了易勒的这幅说辞,或许在外人眼中看来是他有些刻薄属下,但不是他不愿赐予易勒,而是易勒不受。   “是。”易勒点点头,他想要的并不多,只要能看一眼就好,但主上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答应。   “回去的时候记得去军医那里包扎伤口,你是可以不在乎伤势,但我不想让我的将领还未上战场,便因伤势过重而亡。”耶律骁看着易勒衣领处隐隐渗出的鲜血,他又不是没有给他医治伤势的时间,易勒急着跑过来汇报军情是在提醒他待他太过苛刻了吗。   “主上,臣告退了。”易勒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主上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后转身离开了。他抚了抚伤口,或许这就是主上对他的关心吧。   “你回来。”耶律骁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唤了一句。   易勒在那一刹那回身望着主上,静静地等待着。   “王妃喜欢熏香,你派人在俘虏中找找有没有会调香的,送到王妃那里。”耶律骁突然想起了蓝晨向他讨要的礼物,女人就是麻烦,西域调香师总多却没有一个符合她的要求,倘若不是蓝晨甘愿为他养孩子,他是绝不会步步妥协。   “是。”易勒有些悲凉的看着主上,就只是这样吗,是啊,他不过就是一个在外打仗的将军还能指望主上对他说什么。是关心他吗,可是他配吗。主上身边已经有王妃陪伴了,他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还是好好安心打仗吧。   易勒缓缓走了出去,他曾无数次在梦中梦见主上温柔的对他说,伤口痛就不要上战场了,回家好好休养吧。可是早上醒来依旧是满身的疼痛。他已经不会再期待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根本不可能的。   易勒按了按胸口上的刀伤,又在缓缓滴血,可是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易勒走进关押俘虏的地方,众多人被关在一起,牢房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恶臭味血腥味肉体的腐烂味散布在空气中,他不禁抬起衣袖微微掩住了鼻子。   “这里的人都给我听着,有没有会调香的,站出来。”易勒大喊道,被俘虏的大都是士兵,一生在战场上又怎可能会调香。但碍于主上吩咐了,他不得不问一句。   俘虏们看见易勒原本平静的坐在一角,又再一次挣扎起来,有悲愤的看着易勒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有平静想要逃出去的。在守卫的匈奴兵的压制下纷纷都静了下来。   “我略懂一些。”思晴缓缓站起身来。一时间看向他的神情充满了羡慕与嘲讽。   “好,你出来。”易勒本以为汉人嫉妒厌恶匈奴,不可能会为匈奴人做事,没想到还有回应他的人,他顿时有了些兴趣。   思晴被一旁的侍卫押向易勒身边。易勒打量着面前的人,但思晴被关在囚牢中与那些囚犯混在一起,面容染满灰尘,衣衫血迹斑斑破烂不整根本看不出任何。   “你是真的会调香,还是为了苟活才这样说的。”易勒有些不确定,中原人虽然性情刚烈,但也不乏有偷生之徒,倘若主上得知他随意找了一个人应付,最后被惩罚的还是他。   “倘若我不会,将军必然会因气愤而杀了我,我何必做没有一丝好处的事情。”思晴不吭不卑的说,倘若他能接近王妃,也就有一丝希望了。   “我相信你,好好服侍王妃,如果王妃高兴了,赏赐自然少不了你的。”易勒心中倒有一丝相信,反正他无论到哪里去都是俘虏的身份,如果哪天王妃不高兴了,还是可以将他处死。   易勒看着思晴傲然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一丝重获新生的欣喜,不禁对他多了点兴趣。他伸手握住思晴的手抚了抚,手指修长细腻完全没有一丝剑茧,只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   “你不是士兵,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易勒的神情有些疑惑,他记得他这次俘虏的都应该是士兵才对,然而思晴却是像一个正经的读书人。   “是朝廷征兵硬将你征入的吗?”易勒看着思晴躲避的神色,心知他猜对了。果然大陈朝是没有人了,竟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上战场,一败涂地也是必然。   “我已经是匈奴的俘虏了,将军又何必细问我的出身。”思晴淡淡的说,将军已经猜透了他的身份,以后想必不会对他有所防备,他行事也就更加容易了。   易勒见思晴不愿多说,也就没有自讨无趣再追问下去,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待思晴下去沐浴更衣。   “一会下去好好的洗洗,王妃喜欢熏香,自然很讨厌你身上的味道。倘若你洗的不干净难保她心生厌恶将你拖出去杀了。”易勒侧身对一旁侍从吩咐道,“该放的香料多放一些,不要吝啬。”   易勒看着人被待下去后,静静地坐在了窗边,主上宠爱王妃是众所周知的,他甚至不惜耗费兵力不远万里为王妃摘一片天山雪莲的花瓣。易勒从未奢望过这样的恩宠,他只希望主上能看他一眼,偶尔关心他一句就知足了。但这样简单的事情他却是永远无法得到的。   易勒笑了笑,他果然是打了胜仗就想多了,他一个男人怎能与女子作比较。更何况王妃出生名门望族能稳固主上的势力,而他无父无母靠着军功才爬到了此位又能为主上做什么。他怕是只能苦战了。   易勒趴在桌上想静下来休息休息,但没想到他刚闭上眼睛,耳边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易勒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面容清秀气质文雅的公子,不禁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张灰面洗净后竟会是如此的容颜。   “将军。”一旁的侍卫出声提醒道。   易勒微微回过神来,“相貌如此好,被充作士兵俘虏了,倒是可惜。”   “自小被养父母收养,他们不舍得让弟弟参军。”思晴想起之前打探过易勒的身世,便随口编了一句。   “后来你爹娘将你寻回了吗?”易勒心中有些感触,他没想到思晴竟是与他一般的身世,只不过他更幸运遇到了主上,但思晴的结局确是做了俘虏。   “怎么会寻回呢,一个私生子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思晴摇了摇头,他至今也未曾想过他的生身之人,他的爹爹和爹亲都待他很好,过去的伤痛他已经忘了。   “没有什么不配,只要你不放弃就可以好好地活着,甚至比别人生活得更好。”易勒看着思晴低落的眼神有些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不也是同样活到了今天吗,而且坐到了万人之上的将军。   “跟我走吧。”易勒意识到他今天对一个俘虏说的有些多了,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带着思晴向外走去。      ☆、第 13 章   第13章   思晴跟随着易勒走过长长的走廊,他虽目视前方,但余光中暗暗记下了身边的事物。匈奴皇宫的格局与中原差不多,但比中原少了一些繁杂无用的曲折道路,略显简约而又不失奢华。   “你对周围的环境就没有一丝好奇吗?”易勒一路上对思晴多有注意,发现他没有四处乱看倒有一丝好奇。或许是大家少爷的教养所致。   “不该看的我懂得不去看。”思晴平静的说,他越是不想引起将军的注目,但将军却越是对他好奇。   “你看看倒也没事,以后你就留在王妃身边服侍了,也好记下宫中的路,下一次就不会再有人为你带路了。”易勒笑了笑,难道他还担心思晴会偷偷逃出去不成。   “能让将军为我带路,真是在下的荣幸。”思晴方才回身看了看,但刚才他们走过的路途甚多,他能看到的也只有一小部分。   “你们中原人真是麻烦,张口闭口便是繁文缛节,也不觉得累。”易勒一听见思晴说在下便有些头大了,他曾经在中原待过一段时日,听着那些老夫子满口之乎者也的,心都烦透了。   “我们中原人性情温和懂礼节,就算是对待俘虏也是如此,不像你们匈奴生性凶残,所到之处无不残尸遍地血流成河。”思晴看着易勒,虽然他待他倒是不错,可思晴想到身边的人的双手染满了将士们的鲜血,心中就一阵痛恨,根本无法和颜悦色。   易勒张了张口却无法辩解,是他很厌恶主上下令屠城的事情,可是他身为将领又不能改变什么,也只有听从命令。随着手下斩杀的人越来越多,他愈发的讨厌鲜血,甚是不愿再上战场。主上已经平定了匈奴内乱,本可以恢复生息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向外战争扩张版图,像原来一样生活不是很好吗,就算得到了土地又能怎样。他们在战胜的同时也失去了不少兄弟,对于中原,匈奴苦攻多年都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就算易勒打了几场胜仗,他同样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拿下中原。   易勒不敢再主上面前表现出对战场有任何抗拒,他对主上也就只有这么点利用价值了,倘若他再不去帮助主上争夺土地,恐怕主上连一眼都不愿看见他。   “到了,进去吧,你不用太过紧张,王妃的性情很好容易相处。”易勒对身旁的思晴说道。像王妃这样温柔美丽的人才是陪伴在主上身边的最佳人选,而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幸好主上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他只怕是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主上身边。   “王妃,这是主上命我为您挑选的调香师。”易勒隔着房门说道。   “有劳将军为我费心了。”一道悦耳的声音缓缓传来。   “为王妃做事是属下的荣幸。”易勒待思晴走进房间后,转身离开了。   思晴推开房门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虽清雅而不甜腻,他早年在皇宫中看过大量书籍,对花草也颇有研究,香味越是淡雅,种类越是繁多,价格自然高昂。以此看得出王妃对香味喜爱,然他的能力却是不足以应付。   王妃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抚了抚垂在胸前的秀发,镜中浮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她听见脚步声后微微转身看着一旁的人。   “过来站的距我近一些。”蓝晨看见思晴俊秀的容貌笑了笑,西域人大都长相粗犷,很少有想思晴这般文雅的。   思晴有些犹豫,西域与中原大有不同,他不知该怎样行礼。   “你不用怕,我与外面的那些人不同,我又不会吃了你。”蓝晨看着思晴有些紧张地神色,匈奴人异常凶狠,他是战俘被带进国土,见过了血腥的场面,想必是被吓傻了。   思晴向前走了几步,他站在蓝晨不远处,不敢抬头也只是微微看了几眼,以王妃的容貌和性情来看,有些不大像西域人,也可能母家是来自中原。   “你叫什么名字。”蓝晨凑近看了着思晴,愈发觉得他斯文俊秀,就像是教书先生一般,可倘若他不是士兵,有怎会被俘虏。   “思晴。”思晴沉声答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朝廷官员之子,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无妨。   “思晴,倒像是一个女子的名字。”蓝晨不禁笑出了声,嘴角微微勾起,隐约有一对酒窝。   “等到逝去的时候,也只能思念曾经的感情。”思晴抬头看向远方,双眼有些出神,想必当初爹亲这样为他取名,也是为了怀念曾经他与爹爹的感情,幸好因为他爹爹重新回来了。思晴总感觉自己并没有为家中带来什么,现在细想想,也是因为他才有了这个温暖的家。   思晴听见床上传来些微微的声响,他侧身看向床边,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正躺在床上熟睡,刚才是翻了一个身。思晴的眼中流露出一片柔意,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昕儿现在也应该是在午睡,不知道他不在孩子身边,昕儿会不会睡不着,或许孩子已经习惯了。   “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娘亲起的。”蓝晨看着思晴的容貌便联想起他的身世,想必是大富商喜欢上了一个貌美如花的青楼女子,然后便将她抛弃了,她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这一般都是中原富甲公子常有的套路。   蓝晨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回应,她顺着思晴的视线看了过去,“思晴,你很喜欢小孩子吗?”以她对周围人看来,都是对孩子避之不及的,根本不会像思晴一般,看了便停不住了。要是孩子的父王能有思晴的一半,也不会将孩子扔给她不管不顾。   “我的孩子比小王子略小一些,很可爱,总喜欢笑着。”思晴点了点头,他不经意间走近了孩子,温柔的说。   “你竟然已经成亲了。”蓝晨吃了一惊,她看着思晴很年轻不过二十多一些,没想到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   “你被掠到匈奴,那你的妻子和孩子呢。”蓝晨看到思晴随意看见一个孩子都是如此疼爱,想必也是很疼爱他的孩子,但他被俘虏到匈奴后恐怕是很难回到家乡了,也就再不可能见到他的孩子。蓝晨突然有些同情思晴,倘若换做是她,她也会异常难过。   思晴神色有些暗淡,他现在并没有任何事,但舒弘或许还在惦念他的安危,甚至会因为他的离开而痛苦自责。 其实被关在牢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他原是想用他的离开刺激舒弘,让他尽快的成长,不再那样事事冲动鲁莽。但现在想想,他离开了之后让舒弘更加悲痛一悫不起而无法鼓足勇气面对敌军。   罢了,他已经离开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或许留在王妃身边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蓝晨见思晴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距她记忆中,中原人都是本是同林鸟大难各自飞,想思晴这样被俘虏了,他的妻子只怕是带着孩子早就离开他了。   “喜欢孩子,就去抱抱他。”蓝晨看着思晴目不转睛的眼神,有些不忍心便说出了。她明面上是孩子的母亲,当然有这个权利。   “谢谢王妃。”思晴刚想靠近一些,不想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思晴转身看着面前人的容颜,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气,不觉向后退了一步,这位应该就是匈奴的新王了。   “你怎么来了。”蓝晨不悦皱了皱眉,耶律骁现在不应该还在处理公务吗,他到这里做什么。但凡是他进来后,房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蓝晨心中原有的一丝兴致也散了。   “这就是易勒给你新找的调香师。”耶律骁好似没有听见蓝晨的话一般,他抬头冷冷的扫了思晴一眼,觉得思晴没有任何危险性便放下了心。   “好好服侍王妃。”耶律骁转身走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你来了也不抱一下你儿子,你这个父王是怎么当的。”蓝晨怒气冲冲的向耶律骁吼了一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拿她当王妃了。   “来儿子,咱不理他,咱好好睡觉。”蓝晨见耶律骁不理她,也只能对着空气消气。   蓝晨侧身看着神情有些恐惧的思晴,她刚找到了一个能聊聊天解闷的人,没想到又被耶律骁吓傻了,“没事,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主上不敢对你怎样。”蓝晨安慰的对思晴说道。   思晴点点头,温和的笑了笑。“谢谢王妃。”   “让秋儿待你下去看看房间,倘若有什么需要你只管提,我与那些西域男人不同,在我眼中并没有俘虏之分。”蓝晨本想在询问些思晴家乡的事情,但她看思晴面色有些苍白,想必是一路走回了这里,在牢房中又不敢入睡,还是等他好好休息一夜再说吧。   思晴跟随着一旁的侍女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包子出来了   ☆、第 14 章   第14章   午后炎炎烈日已经退去了一些,微风略带淡淡的清凉之意,柳枝的嫩绿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加光彩夺目。   易勒刚刚褪下铠甲,听见主上的召唤连忙奔了过去,他有一丝微微的不安,主上召唤他除了训斥还能有什么,就算不是责罚但也不会关切他一句。易勒心中泛起一阵苦意,他接连在外征战多年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他仍尽力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只是为了主上看到他立下的战绩,能多看他一眼,可这只是他的奢望,主上眼中从未有过他的身影吧。   易勒伸手推开房门,他抬头看着耶律骁俊美的面容,在他冰冷的神色下,缓缓跪在了地上,“臣参见主上。”   “你起来,不必多礼。”耶律骁看见易勒如此正式的的行礼,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恢复到寻常般冰冷的神色。   “谢主上。”易勒缓缓起身,盖将军独自上战场大意战败,他虽没有亲临但只怕是罪过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盖将军战败导致兵马损失过半,你知道他年轻气盛,经验不足为什么还让他独自一人上战场。”耶律骁的面色有些沉,盖王在朝堂上位高权重,此次战争意在历练儿子,但他没想到那几位将军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竟让他独自上战场,倘若盖雄有半点损失,该让他如何交代。   “是臣的罪过,求主上责罚。”易勒低下头,盖雄是家中独子被宠惯了,性情何曾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他在帐内养伤,没想到其他几位将军就任盖雄胡闹。   “罢了,也不全是你的罪过,盖雄的性格我也略有耳闻,这件事情就算过了,你回去从轻责罚他,但以后绝不能再让他上战场,如果他实在不服从,你不用考虑任何,直接将他送回来。”耶律骁皱了皱眉头,打仗不是在胡闹,盖雄实在麻烦,倘若不是因为盖王助他平定匈奴内乱,他绝不会如此容忍。   “是。”易勒微微低头,尽力压低咳嗽的声音,他怕主上会因为他身体的原因,而不让他在上战场,倘若他没有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对于主上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昨天大陈进攻,你并没有去迎战。”耶律骁昨天便收到战报,他对易勒没有一丝质疑,易勒领兵多年创下了不少战绩,他个人也有独特的行事风格,只是进来易勒对于领战并没有如原来那般勇猛。   “大陈刚刚战胜士气高昂,我军不应直面其锋芒,而待其士气减弱时再战。”易勒的声音略显中气不足,他用一丝内力勉强撑了上去。   耶律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起身离开桌前伸手想握住易勒的手腕,但被易勒堪堪避开了。   易勒紧紧缩在一个角落中,“主上,我只是那夜夜袭时着了些风寒,不打紧,喝几贴药就好了。”如果主上知道了他的身体情况,他只怕是再没有上战场的资格了。   “你这几日不能去应战也只是因为风寒吗?”耶律骁有些生气,看易勒的面色便知他内伤颇重,但易勒为什么要瞒着他,是怕他逼他去上战场吗。   “臣擅自在军中修养,求主上责罚。”易勒低下了头,主上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有什么事情他又瞒得过主上。   “你带伤还要去应战,难道我待你就这样苛刻吗,倘若传出去让外人知道我逼为我立下战绩的将军不得在军营中养伤,他们该怎样看我。”耶律骁越是听见易勒认罪,心中越是愤怒。他自以为自己带那帮臣子一向很好,为什么易勒会如此惧怕他。   “臣只是怕主上担心。”易勒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倘若不是因为战败主上究其原因,恐怕也不会发现他的伤势。   “这几日你安心在军营中安心休养,等伤势痊愈后再去应战。”耶律骁命令道,他可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尽力利用易勒,倘若易勒的身体垮了,他在上哪去找一个常胜将军来为他打仗。   “臣休养这几日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易勒的神情有些悲伤,他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痊愈了,他只想趁着自己还能勉强支撑,为主上多做一些事情,等过几年只怕是什么都太迟了。   “好的差不多了身体还这样差,我命令你休息三日,在此期间内只允许商议军情,不得应战。”耶律骁有些不悦的看着易勒,他都怀疑他这样上战场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在他身边能用得上的也只有易勒这么一个人,他可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易勒不得不应了,但三日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从中原掠来的战俘你打算怎么处置?”耶律骁忽然想起了那些被晾在牢房中的人,这几日没有派人去管他们,恐怕也死了大半吧。   “臣。”易勒犹豫了一下,战俘也是人,将人像牲口一般的杀害实在太过残忍了,匈奴在中原人眼中看来极其凶残,就算以后进驻中原也不会得到他们的接受。主上成为做一个仁德的明君,倒不如从此事开始。但易勒担心耶律骁会斥责他,就将话咽了回去。   “你直说吧。”耶律骁有些迟疑,他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想先王那样斩杀那些人。他已经将不服从他的人都杀了,也不在乎多几万人。   “臣想求主上将他们的命留到战胜后再作打算。”易勒想到遍地的鲜血,牢房中那些双渴望的眼神,心便软了下来。倘若今日主上不答应,他还会继续为他们争取一条生路的。   “好,只要他们能活到战胜的那一天,我便赦免放他们自由。”耶律骁开口说道,他当了新王自然要与先王有所不同。但倘若要等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天,只怕是还要很长时间,不知那些人能活下来几个。   “臣替那些罪民谢过主上。”易勒虽然得到了赦免令,但换取自由的代价是终生做奴隶的生活,又与死亡有什么区别。   易勒见耶律骁坐回到桌前摆了摆手,便会意,俯身行了一个礼后,转身踏出房间,“臣告退。”   易勒离开房间站在走廊处缓缓停住了,他看着从怀中掏出的一个小挂件,眼中流露出一片柔意。他在集市上问过了,一般小孩子都会喜欢,小王子见了后也应该会很欢喜吧。   再过几日就是小王子的生辰了,倘若今日他不交给主上的话,等他在回来就会错过了。易勒握着小挂件走向房间,他心中主上一定会异常愤怒,但就算是主上要将他论军功处置也好,他一定要求主上将挂件交给孩子。三年了,他遵守约定没有见过孩子一面,这个挂件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时常陪在王子身边祝福他。   易勒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柔意,他脑海中只是浮现出一个孩子的轮廓,他甚至不知道孩子现在到底长多大了,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主上多一点。主上生的那么俊美,孩子一定很可爱,可惜他今生无缘再见孩子一面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耶律骁抬头看着周而复返的易勒,他喜欢做事爽快,但易勒却是他最讨厌的犹豫的性子。   “主上,那天不是让我回去考虑赏赐的事情吗?”易勒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无父无母,此生最牵挂的就是小王子了,但也只能在心中牵挂。   “你想要什么?”耶律骁本以为易勒不会再提奖赏的事情,但没想到他真的回去想了。   “过几天就是小王子的生辰了,我想求主上将这个挂件送给王子,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易勒单膝跪在地上,哀求的看着耶律骁。他不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他只希望这个挂件能代表他时时陪在孩子身边。   耶律骁的面色瞬间冰了下去,他用力拍在桌上,“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孩子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是我与王妃诞下的。”倘若不是因为他不愿碰女人,又急需一个王妃继承人,他是绝对不会生下孩子。孩子的身份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留着易勒,不过是因为他战绩颇多罢了。   “主上我知道,求您念在我三年都没有见过孩子的份上,将这个挂件帮我送给孩子,我以后再不会提及与孩子的任何事情。”易勒抓住了耶律骁的衣袖,他是无法见到孩子,但更无法抑制住他对孩子的思念之情。   “你不过就是一个在外打仗的将军,你凭什么可以送东西给王子。”耶律骁轻蔑的看着易勒,那夜不过是他一时糊涂,没想到易勒真记在了心上,但他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他配见到孩子吗。   “主上,求求您,这是最后一次。”易勒拥住了主上的腿,他的心中有一丝剧痛,他是什么身份,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皇子。   “这就是你想要的赏赐的?”耶律骁看着易勒的面容,他伸手拿过易勒紧紧握在手心中的挂件。   “臣此生只求得这一个赏赐。”易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他不可以见到孩子,但哪怕是一分心意可以送给孩子也好。   “永远得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想,此事你不用再说了,我就当你从未提过,这个赏赐我还给你留着,宅子和美人都可以。”耶律骁用力将挂件碾碎了,他懂得不可能的时候就不要留有希望,虽然现在是满心的希望,或许明天就会伤痛欲绝。   “是。”易勒缓缓起身,身体有些摇晃的走出房间,他伸手按住了疼痛的胸口,鲜血缓缓从嘴角流淌而出。不可能,他们从开始就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感觉很虐,我上专业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然后老师问我想什么好事呢   ☆、第 15 章   第15章   清晨过后,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地上,略有一丝微微的暖意。嫩绿的枝叶微微随风飘动。   思晴走到房门前缓缓停住,他伸手敲了敲门,“王妃娘娘。”   “进来。”思晴推门而入,一阵淡淡的清香在房间中蔓延开来,蓝晨一如既往的坐在梳妆台前,侧身朝思晴点了点头。   “你不必紧张,像往常一般就好。”蓝晨看着思晴儒雅的面容,本应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而今却木讷的站在这里,倒有些不适,或许还未从昨天的惊吓中缓过来。耶律骁的气势太过冷冽,寻常人都无法承受,也就是她不嫌弃答应嫁给他。   思晴点点头,他侧身看向床边,而床上却空空的,没有王子白白嫩嫩的身影,他心中有些失望。   “轩儿被奶娘抱回房间了,等下午的时候我会让奶娘抱过来,我陪轩儿玩一会。”蓝晨看出了思晴的疑惑解释道,孩子的亲爹根本不曾管过孩子,也就是她这个冒牌的母妃在照顾轩儿。   思晴点点头,他站在房间中看着桌上的几个茶杯,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倘若真要他调制香料,以他的能力恐怕很难满足王妃的需求。   “思晴,你坐吧。”蓝晨指了指桌子旁的一张椅子。   “王妃,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一个下人不应该与主子同坐。”思晴笑了笑拒绝道,虽然他看出王妃是好意,但倘若其他下人进来看见他如此放肆,必然给他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他刚刚才走出牢房可不想再一次回去。   “你们中原人可能很在意这个,但在我眼中没有什么尊卑之人。你只管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蓝晨示意思晴坐下,她仰着头看人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谢谢王妃。”思晴坐在椅子上,他没想到那位厉狠的匈奴王竟然娶了一位性子异常活泼的女子作为王妃,或许也是碍于家族势力。   “你家乡是哪里的?”蓝晨待思晴坐定后,便开始了那日没有说完的问话。她看着思晴清秀的面容,心中不觉多了几分好感,果然她让耶律骁在俘虏中给她找一个调香师是对的,还能有人陪她聊聊天。   “我父亲本是生长在乡下,后来考中状元到京城做了一个小官,我们便随着他一起来到了京城。”思晴看着蓝晨听得很用心。当年爹亲也是因为做了大官后抛弃了爹爹,才让爹爹伤心欲绝的,即使后来极力挽回了,但心中的伤仍旧是留下了。   “原来你是书本网啊,怪不得气质如此儒雅。”蓝晨点了点头,她确实是很喜欢中原的男人,文质彬彬的比西域男子的粗狂不知好了多少倍。   “王妃谬赞了,我自幼性子顽劣,也没有踏下心读过几本书。”思晴起身为王妃倒了一杯水,但水的颜色略有些发紫,与寻常茶叶大有不同。   他儿时在暗楼中生活,每天只知道吃饭杀人,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与人沟通。后来他逃出了暗楼,被爹亲救下了,他看着爹爹日日待他甚好,他逼着自己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变得与常人无异。   “思晴,你尝一尝这是西域的果茶,与你们中原的茶叶大有不同。”蓝晨喝着杯中的水,还是果茶好一些,中原的茶水太苦了根本都不好喝,但那些文人却偏偏喜欢。   思晴到了一杯温茶,饮入口中,刚开始有些微酸,回味却是无尽的甘甜,他赞叹的点了点头。“这应该是用紫叶树的果子泡的吧,王妃房间中的熏香也有一部分果香。”   “思晴不愧是调香师,果然说的没错。”蓝晨的神色有些欣喜,她已经换过很多调香师了,但如思晴这般开口便能说中的甚少。   “紫叶树长在深山中一年也只结一次果,果子数量甚少。主上耗费人力摘得此果来讨王妃欢喜,也足以看得出对王妃的喜爱了。”匈奴与中原有些不同,中原皇帝妻妾甚多,孩子的数量也数不过来,但匈奴的妻子只有少数几个,匈奴王对于能为他诞下子嗣的女子更是甚为宠爱。   “这是他应该补偿我的。”蓝晨有些不满,要不然她白给他养孩子。   蓝晨不想再提耶律骁的事情,她再一次将视线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你是官宦人家不应该留在家中好好的做大少爷吗,为什么还会和普通老百姓一般被抓过去充兵。”蓝晨有些不解,像思晴这样的就算不入朝为官也是做一个教书先生,但距离当兵倒是有些遥远了。   “王妃对我们中原的事情到是很了解。”思晴再一次想起了他当初的疑虑,倘若王妃的母亲是中原人,那么她应该也会在中原生活一段时间吧。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这样关心中原的事情。”蓝晨微微笑了笑,她原本就没有打算隐瞒思晴,她从心中就将思晴当做了陪她聊天的人,一直瞒在心中的事情说说也无妨。   “我母亲是中原人,她虽然不是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但长得很漂亮知书达理,我爹看了母亲后便一见钟情,但没过多久匈奴内部战乱,爹被召了回去,之后母亲生下我便病逝了。我幼年时一直跟舅舅生活在一起,他性情很温和与你身上的气质很像。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白天我在邻居大婶家等待舅舅,等到舅舅教书回来后,他便陪着我玩,叫我读书写字。”蓝晨的笑容很美,淡蓝的色双眸中含着一丝薄薄的湿润。   “爹率领大军平定了内乱,因为战绩显赫被封为了王,他派人将留在中原的我带了回来。”蓝晨虽是微笑着,但眼中却流淌着泪水,“他从未提过我母亲一句,他甚至不让我祭奠我的母亲。”在匈奴人眼中汉人就是奴隶,可是他既然知道如此,为什么还要和母亲相爱生下她。倘若母亲是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妻室,那她呢,一个奴隶生下的孩子又算什么。   “王妃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主上宠爱您,您生活得不是很好吗?”思晴安慰道,他从未想到王妃的身世竟然是如此,他本以为作为王子的生母血统应该很纯正。   蓝晨用手帕试了试眼角的泪水,“我现在已经不伤心了,虽然爹不让,但我还是偷偷祭拜我的母亲。”   “那你的母亲呢,也应该很温柔吧。”蓝晨自幼就失去了母亲,她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一丝印象,她很羡慕那些能被娘宠爱的孩子。   “我是弃子,是养父收养了我,他待我真的很好,可是我却从未真正的陪伴在他身边尽过一丝孝道。”思晴眼中有一丝愧疚,幸好爹爹还不知道他被俘虏到匈奴的时候,否则又会为他操碎了心。   “你如今被俘虏到匈奴,你爹一定很担心你。”蓝晨叹了口气,面前的思晴是如此,而那些俘虏的人都是如此。   “我不喜欢战争。”蓝晨小声的说,男人们之间争夺土地,死伤万人血流成河,但最受伤害的还是女人和孩子。可男人只看到了权力的诱惑,根本不会在乎身边的人怎样关心他为他担忧。   思晴的神情有些忧伤,匈奴讨厌战争的人也都是在少数,否则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冒着进贡的代价发动战争。匈奴是可以不在乎劳民伤财,但他们不可以,被伤害的百姓无论是过多久都无以抚平心中的创伤。   他希望舒弘能振作起来,将匈奴一举击败,让他们再也不敢进犯大陈。   蓝晨缓了缓有些忧伤的神色,她是长时间找不到倾诉的人,今天说的有些多了,但这些话说给思晴听,也没什么紧要的。“你以后每天就是陪我聊聊天,偶尔在调制点香料。”   “是。”思晴起身,他原也没有想到自己每天的事情能这样轻松,或许王妃就是需要一个陪她聊天的人吧。   “那些香料就放在最边上的房间中,柜子上都标上了名字,你只管看着调就好。”蓝晨招呼一旁的侍女带思晴过去,思晴懂得辨别香味,想必接触了这两日也能清楚她的喜好。   蓝晨等思晴离开后静静的躺在床上,容颜略有一丝淡淡的疲倦。长时间一个人也感到很孤独,但她已经嫁给了主上,又有谁愿意要王的女人。   蓝晨轻松的笑了笑,反正现在身边有小孩子可以玩,她尚且又年轻,迟几年也没有关系。      ☆、第 16 章   第16章   星星点点的光斑洒落在嫩绿的枝叶上,微风轻轻拂过,树影斑驳。   一个皮肤白皙的孩子坐在床边,他看着不断移动的光斑咯咯的笑着,但等他想要伸出手指去抓的时候,光斑却倏地消失了,他略有些失望的低着头,但忽而他又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脸上再次浮现了笑容。   蓝晨看向在床上乱动的轩儿,连忙伸手扶住了他肉肉的小胳膊,生怕他跌下床。   “轩儿,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开心吗?”蓝晨将孩子抱在怀中,眼中满满的都是溺爱,她感受到手上加重了不少的重量,不禁感叹道这小东西最近又吃胖了不少。   轩儿靠在蓝晨怀中,圆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转着,直到他找遍了整间房间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静静地靠在蓝晨怀中不再乱动了。   “轩儿,你找什么呢。”蓝晨轻柔的对怀中的孩子说。或许是因为被父王冷落的缘故,轩儿太静了,甚至没有寻常孩子那般的活泼好动,也不会开口和大人去要他喜欢的东西,蓝晨很担心,她也只能揣测孩子的心意,尽量满足轩儿。   蓝晨看孩子迟迟没有说话,环顾了房间四周才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耶律骁竟然不在,这是他亲生儿子的生辰,他怎么能缺席呢。他要是不想要轩儿的话,她可就将轩儿抱走了。轩儿这么可爱,她喜欢得紧呢。   “秋儿,你去找主上,说我病了,让他马上过来,”蓝晨侧身对站在一旁的侍女说,她低头想了想,耶律骁估计会绝情的回应秋儿,让她找大夫,也绝不会过来一趟。但今天是轩儿三岁的生辰,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倘若他在这样冷漠下去,轩儿真的会很伤心。   “反正你让他过来就可以了,怎样严重怎样说。”蓝晨只管吩咐命令剩下的就让秋儿自由发挥了。她父亲在匈奴位高权重,耶律骁就算对她有诸多不满也不敢不听从她。   “王妃,您这不是折煞奴才吗,我要是去了还有机会回来吗?”秋儿神色惶恐的说,她想起主上冰冷的面容心中就一阵寒颤,倘若她去的不巧恰好打扰了主上,不得将她拉出去斩了。   “你不去难道还让我亲自去吗,”蓝晨瞪了秋儿一眼,她要是去了耶律骁还有可能过来吗,“你只管去就可以了,你记住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对你怎样。”   “王妃娘娘,我要是没有回来,您可要给我家中多寄一点钱。”秋儿满脸悲伤地离开了。   “不就是去请耶律骁过来吗,就像奔赴刑场一样,至于的吗?”蓝晨刚才的好心情全然消散了,倘若不是因为耶律骁还要依仗她父亲,或许她也要如秋儿一般整日对主上诚惶诚恐。   蓝晨转身看着轩儿,伸手在他肉肉的胳膊上捏了两把,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轩儿,你生的这么可爱,以后可不要和耶律骁一样,要是你变成他那样冷酷无情,母妃就不喜欢你了。”蓝晨轻轻吻了一下轩儿的小脸蛋,她看着轩儿的容貌想象着耶律骁小时候的模样,但一想到耶律骁那样冷冰冰的俊脸,她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耶律骁这么讨厌,小时候肯定长得很难看。   轩儿听见母妃说不喜欢他了,立刻崛起了小嘴委屈的看着蓝晨。   “好了好了,轩儿别伤心,母妃不会不喜欢你的。”蓝晨抚着轩儿的小脑袋,有些心疼,刚才她不过随便说了一句孩子都会记在心中,那过去耶律骁说的那些轩儿听了后会不会很伤心。   蓝晨看着轩儿一直朝着门的方向看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耶律骁虽然不经常来看轩儿,但轩儿心中到底是对他有些期待的,“轩儿,你再等等,父王一会就来了。”   “我不要。”轩儿眼泪汪汪的缩在蓝晨怀中,父王很可怕眼神每次都是冰冰的,他不想见到父王。“我只要母妃,母妃不要离开我。”   蓝晨伸手抚去了轩儿脸上的泪水,到底还是在孩子心中留下了一道阴影。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耶律骁就算再怨恨那个人也不该将情绪加在孩子身上。但倘若只有恨的话,他当时又为什么要留下轩儿。   “轩儿,母妃一直留在你身边,父王坏,我们不要父王了。”蓝晨故意崛起了嘴逗着轩儿,他们到底是亲父子,每次见面也不能像陌生人一般楞着不说话。   “轩儿,不要哭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无论你说什么母妃都依着你。”蓝晨看着轩儿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   “母妃,礼物。”轩儿听见母妃的话后,立刻停止了哭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蓝晨,他等生辰这一天可是足足等了一年了。   “我刚才只想着那个坏人,竟然忘记给轩儿礼物了,轩儿说怎么罚我,让我以后天天陪着轩儿好不好。”蓝晨握着轩儿的手,逗着孩子,她才意识到原来轩儿刚才找的一直都是生辰礼物啊,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提那个坏人了。   轩儿开心的点着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轩儿等母妃一会,母妃有惊喜送给你。”蓝晨刚想去拿生辰礼物,她起身时感觉身后有一丝寒意,连忙转过身去,果然看见耶律骁微微有些怒意的站在门边。   “你唤我来做什么。”耶律骁的面色有些不悦,他尽力忍住心中的怒气,他早就知道蓝晨让他过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没想到就是让他看他们相处的温馨场景。   轩儿听见耶律骁冰冷的声音,小脸立刻皱在了一起,眼眶中含满了泪水,但不敢哭出来。   “轩儿别怕,母妃在这里。”蓝晨走到孩子身边,轻轻抚着孩子的小肩膀。   “今天是孩子的生辰,你难道不该来吗?”蓝晨看着耶律骁,或许那些人很惧怕他,但她可不怕他什么。   “我需要处理政事,有你陪伴在轩儿身边我就放心了。”耶律骁忽然才想起今天竟然是轩儿的生辰,三年前的今天他痛了那么久才生下轩儿,他怎么会忘记呢,但他必须要忘记这一切,他是匈奴高高在上的王,他绝不会有任何污点。可是即使他逼迫自己尽力不去想念轩儿的容貌,仍无法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政事就有那么要紧吗,你已经错过了三年,今天是孩子的生辰,你是想在轩儿心中留下一片空缺的阴影吗?”蓝晨质问道,她心中知道轩儿又多么渴望父王的关心,哪怕是一句就好,可是孩子每次看到的都是父王冷漠的背影。   “对轩儿说几句话,礼物的事情我可以圆过去。”蓝晨将轩儿抱在怀中看着耶律骁。   耶律骁看着轩儿稚嫩的面容,张张口没有说出一句话。或许他心中是想关爱轩儿,但他故意遗忘孩子的时间太久了,甚至忘记了怎样去关心。   他看见轩儿略有些惧怕想回缩了缩,那一刹那他想起了初见易勒的情景,脸色不由得冰了几分。   蓝晨叹了口气,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一旁的侍女,“秋儿你先带王子回房间。”   “轩儿,父王忘带礼物了,一会母妃补给你,好不好。”蓝晨柔声在轩儿耳边说道,轩儿委屈的点了点头。   “逃避有用吗,你就算在逃避也避不开你已经生下了轩儿的事实。”蓝晨等待孩子离开后,开口说道。   “不,你是我的王妃,轩儿是你为我生下的。”耶律骁的情绪异常激动,他每每看见易勒的容颜都会想起当年他留下孩子的荒唐的举动,他甚至想过杀了易勒抹去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他如今也只能让易勒连年在外征战,似乎看不到那个人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是永远也不打算告诉轩儿实情吗?”蓝晨摇了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个人连年在外征战只怕是没有见过孩子一面,耶律骁这样做对他公平吗。   “你记住轩儿就是你和我的孩子。”耶律骁用力握住了蓝晨的手腕,他可以忍受蓝晨做出格的事情,但绝不允许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轩儿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蓝晨的孩子,现在是以后永远也是,他绝不会让易勒与孩子有半分关系。   “我还年轻,我可不会一直帮你照顾孩子。”蓝晨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耶律骁当她是什么了,嫁给他仅仅是一时之策,她可不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当上王后可是千千万万西域女子的梦想。”耶律骁迫不得已用利益诱惑,蓝晨是唯一知道孩子身份的人,他绝不会让她离开。   “可是我不想,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蓝晨张口打断了耶律骁的话,她想要的很简单,但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中原人,我劝你适可而止,匈奴人绝对不可以和中原人在一起。”耶律骁可以答应蓝晨留一个奴隶在身边解解闷,但他绝不可能让蓝晨和奴隶在一起,就算是她父亲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不可以,我。”蓝晨的神情有些悲伤,她就是一个中原人生下的孩子,但她的身份却被父亲抹去了,代价却是她永生不得提及自己的母亲。   “你身为王妃的职责就是好好教养王子,倘若没有什么事情,不要随意派人唤我过来。”耶律骁转身离开了。   蓝晨愣愣的看着主上的背影,如果当时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不要这个高贵的身份,一直留在中原快乐的生活。      ☆、第 17 章   第17章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拂过,枝叶随风飘摇,清香的花瓣从天空中散落,片片散在地上。   一个小小的孩子看着从天空中飘落的花瓣,他绕过石桌跑着想伸手借住,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他肉肉的手心处,阳光照在他满是笑意的面容上。   “轩儿,慢点跑,小心别摔着。”蓝晨坐在石凳上看着孩子的身影嘱托到,面容上不觉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母妃。”轩儿朝蓝晨跑过来,将手心张开,如同献宝一般的将花瓣放在蓝晨面前。   “轩儿真乖,母妃很喜欢。”蓝晨掏出怀中的手帕为轩儿拭擦着额头上的密汗。   “母妃香。”轩儿闻见一丝淡淡的香味,觉得很好闻,又凑近了一些闻着。   “当然香了,母妃可是请中原的调香师调出来的香料。”蓝晨轻轻捏了捏轩儿肉肉的小脸蛋,小孩子的皮肤就是好,不想她年纪大了,皮肤也只剩下光滑了。   “轩儿跑了这么久,饿不饿?”蓝晨拿起了桌上的一块小点心,在轩儿面前晃了晃。   轩儿点点头,凑近蓝晨张口咬住了。点心味道并不甜腻,入口即化,轩儿很是喜欢,蓝晨便命下人常备一些小点心。   “轩儿是不是还想要?”蓝晨看着孩子一直盯着桌上的糕点并不说话,便拿了一块喂向轩儿,轩儿果然很高兴的吃了。   蓝晨微微叹了口气,倘若让轩儿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以后可怎么办。她虽然现在时轩儿的母妃,但必然不会一直留在宫中,倘若她离开了,或许就没有人能猜的透轩儿的心意了。“轩儿,以后想要什么就和母妃说,不要一直瞒在心中好不好?”   轩儿似懂非的的点了点头,依旧看着桌上的糕点就是不说话。   “这是最后一块了,你要是现在多吃,一会就吃不下去饭了。”蓝晨略略有些无奈,算了,现在孩子还小根本不会明白这些,还是等孩子再大一些,慢慢渗透给他吧。   蓝晨怕放在桌上馋着孩子,就让婢女将点心端下去了。   “轩儿玩了这么久累了吗?”蓝晨将跑向一边的孩子拉回了身边,她今天看天色不错才将孩子带出来透透气,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会,考虑到孩子太小,她也不能放任让轩儿一直玩下去,否则轩儿明天该就生病了。   “不累。母妃我还想再玩一会?”轩儿有些渴望的看着蓝晨,他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次,他想多玩一会。   蓝晨有些犹豫,但这毕竟是孩子仅有的几次向她提出请求,她不想拒绝让轩儿伤心,“好,那轩儿不要跑得太远,就在母妃身边玩。”反正现在时辰还早,倒不如晚些回去正好赶上午膳。   “谢谢母妃。”轩儿乐呵呵的再次扑向了在天空中飞舞的花瓣。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丛林中缓缓走过,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孩童的笑声宛若天籁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一动不敢动,脸上浮现出了莫大的欣喜。这就是小王子的声音,他的孩子在笑,这一刻易勒已经全然忘却了身上的伤痛,似乎他曾经付出的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易勒的脚步缓缓向前移动着,他多么想看自己的孩子,只是一眼就好。可是他答应过主上绝不见孩子一面,现在他已经犯戒了,倘若被主上发现,他只怕是在没有踏入宫中一步的机会。   但他已经距离孩子很近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与孩子相见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旧伤频频发作,或许就算有那一天,他也无法等到了。   易勒看着面前的竹林,只要走过去他就可以见到孩子了。即使是一面他亦然甘愿。曾经得知主上有了孩子后,他异常的欣喜,甚至在梦中都能笑出来,他万万没想到主上竟然愿意留下他的孩子。或许是主上心中对他也有一丝感情。那时他正在为主上平定内乱,即使是身上受了重伤夜夜疼痛,他也异常欣喜。   易勒心知他身份卑微不配做王子的父亲,他甚至愿意远远的站在一边,只要他能看着孩子就好,但他没想到主上竟会下这样的命令。他不怨恨主上,或许以他的身份本就不配见到王子,但虽是无法相见,他仍日日想念着自己的孩子。   易勒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树枝,他看见了绕在石桌便玩耍的孩子,容貌隐约看得出有一丝俊美的模样,眉间与主上很是相像。易勒的眼眶中落下了大滴的泪水,这就是他的孩子,生的很可爱,他多么想去抱抱孩子,但是他不能,他的身份低微,更不配让孩子知道他是谁。   易勒尽力抑制住了双手微微抬起的欲望,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孩子,泪水落在了面前的枝叶上。看到了孩子的模样他的心愿已了,就算是将来战死沙场他也同样不会后悔。   他伸手扒着枝叶,易勒心知他已经看得够久了,他必须要离开了,但他舍不得,他迟了三年,他想多看看孩子,这次战事异常凶险,接连几次战败主上异常动怒,他必须要亲自上战场了,或许下一次他便没有机会回来了。   轩儿追花瓣转身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藏在丛林中泪流满面的叔叔,他跑到石桌前扯了扯母妃的衣袖,“为什么那个叔叔一直在盯着我看,而且还哭了。”   蓝晨略有些不明白,她顺着轩儿的视线微微侧身隐约看到了易勒的面容,时隔三年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如何不会落泪。   “轩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让那个叔叔好好看看你。”蓝晨将轩儿拥在膝间,这个角度易勒应该看得最清楚了。耶律骁的逃避不禁伤害了轩儿,也伤害了易勒的心,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但等他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为什么?”轩儿不解的看着母妃,他还是很奇怪那个叔叔为什么会流泪。   “那个叔叔很爱你,甚至比母妃还要爱你,但是他却不能守护在你身边,他会在心中默默地关怀你。轩儿,母妃希望你能记住叔叔的面容,以后不要忘了他。”蓝晨拥住了孩子,倘若耶律骁听见他现在说的话会不会气得想杀了她。但这些话她不得不说。   易勒毕竟是孩子的生父,耶律骁这样对待他太过残忍了,倘若等耶律骁醒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或许那时易勒的心早就死了。蓝晨希望等轩儿大一些能主动去认易勒,对于孩子耶律骁就算是气愤也不能做什么。但轩儿现在年纪太轻,她这样想简直就是奢望。   “母妃,可以了吗?”轩儿站在那里略有些无聊,他晃了晃蓝晨的衣袖。   “轩儿乖,在坚持一会,午膳的时候母妃喂你吃饭。”蓝晨摸了摸轩儿的脑袋,易勒能见到孩子的机会只怕是也只有这一次而已。   易勒看着轩儿的面容有些痴迷,他甚至没有听见身后隐隐传来的脚步声。   “你不是答应过我永不见孩子一面吗?”耶律骁的面容异常愤怒,他用力按住易勒的肩膀,倘若不是暗卫向他汇报,易勒只怕是要与孩子相认了,倘若让外人知道孩子是他生的,他还有何尊严生存在匈奴。   “主上。”一丝剧痛从肩上传来,易勒转身看见耶律骁的面容,心瞬间绝望了,他惶恐的跪在地上。“对不起,我就是想看孩子一面。”   “你是不是还想与孩子相认。”耶律骁加重了语气,他用力放开手,冷冷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易勒。   “不是,我不会与孩子相认的。”易勒摇着头,他心中很害怕,他怕主上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既然你不遵守承诺,就不要怪我无情了,以后你留在边境驻守,如果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踏入皇城一步。”耶律骁看着易勒悲伤地面容没有一丝动容。   “主上,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答应您以后绝不再见小王子一面。”易勒拥住了耶律骁的双腿,这样的命令简直比死刑对他来说还要痛苦,倘若不是犯了军规主上绝不会想要召见他。以后他留在边境只怕是再也没有见到主上的机会了。他是可以忍受身体上的病痛,但他只想看着心爱的人,现在没有了一切希望,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还不离开,是要我派人将你请走吗?”耶律骁抬腿离开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犯他的底线,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他以为他不敢杀他吗。   “主上。”易勒缓缓起身似乎忘记了旧伤撕裂的疼痛,他双眼无神的向前走着,眼前的这一道渐渐消失的背影,却是他最后的一次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母妃,叔叔走了。”轩儿等到易勒离开后立刻坐在了母妃身边。   “你记住叔叔的脸了吗,这是你最后一次看见他了。”蓝晨的神情有些沉重,耶律骁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犯他的底线,易勒以后的生活只怕是会更加艰辛了。   “轩儿,跟母妃回去吧,到了房间后我们就可以用午膳了。”蓝晨看着轩儿微微的笑了笑,孩子那么小,她还是不希望轩儿知道太多的事情,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天真无暇的玩耍。   蓝晨牵着轩儿的手一点点走回了房间。      ☆、第 18 章   第18章   帐内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但却像永绝天日一般阻挡了明媚的阳光,帐内没有任何声音,死气沉沉的。   易勒躺在床上,双眼没有任何神采的望着前方的桌子,一张薄被单盖在他的身上,倘若不细看,很难看出胸前微弱的起伏。   帐外匈奴大军正与大陈兵马交战,而他却躺在这里根本没有尽一份力量,他面上很羞愧。易勒虽然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他还是想到战场上哪怕是斩杀一个敌人也好,至少比躺在这里等死要强。   曾经他对于主上除了能上阵杀敌外在没有任何意义,而现在他就真的没有一丝价值了。或许以他的身体倘若到战场上去也是战死沙场的结局,但那样也好,起码他为匈奴尽了一份力,主上也能记住他。可是现在主上怕是已经将他抛之脑后再也不会提起他一句了。   易勒紧紧握住被角,他的病就算是在休养几年也不会好了,或许过些天情况会更糟。但那些将士们看到他的情形,只允许他参与讨论军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上战场。易勒知道他们在一起从军多年,将士们都很关心他,希望他的病能快一点好,但他的病痊愈后又能怎样,他终究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易勒在看到小王子的面容后就已经知足了,他只想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给战场。   帐子略略晃动了一下,易勒知道在外征战的大军回来了,他挣扎着起身坐在床边。   “你躺在那里就可以了,不用起来。”成将军走进帐内将头盔摘了下来,他身上的铠甲溅上了点点的鲜血,略露的衣襟处泛着淡淡的猩红。   “你伤的严重吗?”易勒抬手想为成将军检查伤势,但被他一手打开了。他在帐中休养了几日,一直都是成将军替他上战场,他看着成将军铠甲上的鲜血心中有一丝愧意。   “这些都是溅上的血,并不打紧,倒是你伤好的怎么样了。”成将军有些担忧的看着易勒惨白的面容,他刚说出口便知自己问错了,易勒的伤是陈年旧伤,只怕是一时半时很难痊愈。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天我躺的骨头都有些酥了,下次你可一定不要拦着我,让我去战场上活动活动筋骨。”易勒轻松的说,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成将军日日为军情操心,他不想再让他为自己担忧。   “脸都白成这样还说没什么事情。易勒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是旧伤复发,根本就没可能在短时间痊愈,等这次战争结束后,你就向主上请辞吧,以你曾经的功绩主上绝不会亏待你的。”成将军看着易勒,就算是常胜将军人也不是铁打的,他曾经为主上效力南征北战没有停歇过,倘若想要长寿的话,也应该停一停了,更何况易勒还那么年轻,都没有娶妻生子。   易勒叹了口气,这次战争是与大陈想打,双方势力雄厚,匈奴曾经又战败多次,只怕时短时间内可能无法结束,而他的身体撑到那时也就差不多了。   “你别光听着,你的战绩已经很多了,不要再硬撑下去了,你趁着你现在还年轻退出战场修养几年,在朝堂上混一个文职当当也很好。”成将军担心易勒执着于眼前的功绩,或许等到有一天他倒在了战场上,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站在朝堂上,主上那么厌恶他,恨不得再也看不到他一眼,怎还会愿让他站在朝堂之上,而如今留在战场上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成大哥,这场战事如何?”易勒不想再让成将军的话题执着在他身上,他开口问起了战事。其实刚才易勒看见成将军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他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他并没有奢望匈奴能一直胜下去,刚开始他们只是与大陈绕圈子罢了,等大陈明白后就必然会强力反击。更何况匈奴一直在反击大陈,多年来都未有任何成效,易勒同样没有希望在自己身上会有所改观。他之所以会领兵杀敌,不过是碍于主上的强力逼迫。   “易勒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好好修养就是了。”成将军面色有些微变,他怕易勒知道战况后,病情会更加严重了。   “是战败了吗?”易勒的神色异常平静,大陈占险要地形,或许在他眼中看来输了才正常,但匈奴王的野心甚是强大,又有哪一年不是输得丢盔弃甲才肯称败,但下一任王有旧地重起。   “是我领兵失策,倘若换做是你就不会是现在的境地了。”成将军低下了头,如果论能力,他不得不低易勒一头。   “换做是我也不会赢的,前几次不过是趁敌军不慎利用地形偷袭采取了胜利,但敌人有了防备我们就不好成功了,险要的地形到底是在他们国境,我们无法次次利用。”易勒也有几分无奈,他们掌控得了计谋,但无法掌控天时地利。   “成大哥别灰心,大陈接连几次战胜士兵们必然会因心盛而轻敌,我们趁他们无防备时偷袭即可。”易勒缓了缓语气,毕竟他们还要继续打仗,太过灰心也不利于应敌。   成将军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报,主上传易将军立即进宫。”一个侍卫走入帐内说道。   易勒紧紧盯着侍卫的面容,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主上终于愿意见他了,他还以为主上会永远都不见他一面。但易勒心知主上就算见他也不会说其他话的,不过是责罚罢了,接连几日的战败他的责罚不然不会轻。但只要能见主上一面就好,倘若以后没了战事,他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易勒这几日你没有上战场,战败的过错都是我们几位将军的,你可不要自己一人拦下。”成将军在易勒耳边叮嘱道,他担心易勒会冒傻气,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倘若他一人承受,责罚可就太重了。   易勒跟随着侍卫在马上一路颠簸,本已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急着跳下马后,身体因为无力险些摔倒,他扶着墙边缓缓站定。   易勒生怕主上嫌弃他太迟,连忙奔向了宫殿,但他的身体虚弱,就算是步伐也无法迈得太大。   “主上。”易勒敲了敲门后推开,单膝跪在地上。   “你现在才到,是因为通信的侍卫太慢还是战马太迟缓。”耶律骁厉声说道,他侧身看着桌边的文书,未看易勒一眼。   “罪臣来迟,求主上责罚。”易勒望了耶律骁冰冷的侧脸后,深深低下头,或许主上说得对,永远得不到的就不该奢望。   “你永远是这一句,难道你是怕我不敢责罚你吗?”耶律骁用力的拍向桌子,他听见易勒略有些虚弱的话语,心中愈来愈反感。   “近几日我军接连战败,而你却一直躺在床上修养不去应战,你又作何解释。我虽是说过可以让你休息几日,但没有让你一直躺在床上。”耶律骁的声音用了几分内力,易勒现在有了几分功绩,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他不禁背着他偷偷去见小王子,他还敢私自违背他的命令。易勒是以为他必须要留着他的命吗,倘若易勒不能再为他打胜仗,他也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易勒心中泛起阵阵苦涩,胸口处的伤痛愈演愈烈,他微微低下头,用双臂撑起了身体。   “你看着我,为什么不说话。”耶律骁起身走向易勒。   “对不起,主上都是臣的过错。”易勒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是他的错,或许他就不该与主上相遇,让主上忍受了那么大的屈辱。   “简简单单的说一句是你的过错就可以了事吗,那死去的那些士兵,又该怎么办?”耶律骁用力捏住易勒的下巴,他最恨易勒的示弱,他示弱了之后,他便无法可说了,然而易勒每次见他都会主动认罪。   “臣愿用性命来偿还。”易勒平静的说,他心爱的人今生眼中不会有他的身影,那么他愿意死在主上的手中,只要主上能记得他就好。易勒在耶律骁身后守候了多年,却仍换来了不善的结局,易勒心中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伤痛。   “我要你的命有何用。”耶律骁看着易勒的面容,心中微微有一丝异样,他用力的放开了手。   易勒倒在地上,神情异常悲凉,是啊,他现在的命没有一丝意义,主上都不惜拿走了。   “滚下去,领二十军棍。”耶律骁背过去不再看易勒一眼,他甚至没有想过以易勒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二十军棍。   耶律骁不懂得珍惜,只因为易勒时时守护在他身边,他甚至都没有感受过失去的痛苦,倘若有一天他感受到了,他也失去了拥有的机会了。   “谢主上。”易勒尽力站起来,他还在有一丝幻想,主上惩罚他是因为还没有放弃他,倘若主上放任他置之不理,他就真的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易勒转身离开房门,他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缓缓倒在了地上。      ☆、第 19 章   第19章   天空略有些阴沉,泛黑的云朵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嫩绿的枝叶沉沉的挂在枝头。   桌上摊开了一张地图,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标记。舒弘伸手按住了地图上的一点,神情严肃地扫了一圈周围的诸位将军。   “皇上,我们接连几次大胜,不如趁敌军士气衰败,长驱直入直扫敌军大营,将他们赶出边境。”刘将军在一旁说道。   “不可,此事太过冒险,敌军料定我们想乘胜一举将他们歼灭,必然有所防备。虽然我军人数众多,但死伤的还是我们的将士们。”舒弘摇摇头,思晴被敌军俘获,生死未卜,他又何曾不想尽快将敌军大败救出思晴,但敌军现在只怕就是利用他们想尽快结束战争的迫切心情,做垂死挣扎,即使正面与敌军对抗他们也会战胜,但死伤太多士兵仍不是他想要结果。   “皇上,末将以为匈奴不是曾经用调虎离山之计混乱我们的视线吗,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周将军起身走到铺开的地图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点。   “我军可以兵分三路,先派一路步兵从匈奴大营的西路偷袭,与匈奴的王牌军相战,另一路大军则蹲守在这里,待我军战败逃离后,匈奴军队追至此地在前后夹击。最后一路精兵则避其锋芒与匈奴普通士兵相战。”周将军说罢后回到了座位上。   “你这样不是与我说的差不多吗?”刘将军有些不服气,他这样也是直面敌军硬碰硬,不过是用了一些计谋罢了。   “相差甚远。”周将军瞪了坐在对面的刘将军一眼。   “周将军言之有理,进来我军接连几次战胜,敌军比不敢直上应对我们的锋芒,这几日也可以让将士们好好的休息休息了。”舒弘点了点头,虽然计谋很不错,但还是需要牺牲一队人马。   战火之中必会有人牺牲,舒弘只希望能将匈奴打回边境,签订条约,让其永远不得越进中原国土一步。   “周将军这几日你接连领兵打仗,身体伤势尚未痊愈,回去之后再让军医为你看看。”舒弘看着周将军,语气颇有一丝关切。   “谢皇上关心,末将告退。”周将军俯身行礼,转身离开营帐。   舒弘等待几位将军离开营帐后,孤独一人坐在桌前,他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严肃的神情参杂这一丝悲伤。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手心中静静地看着。   曾经思晴总是说他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即使接任了皇位做了父亲,性情依旧是那样的固执,直抒己见不曾考虑过所付出的代价。那一次战败亦然,但他却仍没有一丝悔改,直到他眼睁睁的看着残尸遍地,思晴被敌军俘虏了,宛若一道重击击在他的心头上,他才有所触动。   舒弘尽力抑制住心中的伤痛,勇敢的站起来面对这片残局。虽然近来接连几次战胜,但他仍没有一丝喜悦,他很悔恨当初的固执,付出的代价却是一万多大军的战亡。可倘若没有那两次的惨重失败,他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那个被思晴守护在心中的孩子,只知道考虑自己,而并不在乎其他。   舒弘近些日子冷静的面对战事成熟了很多,他虽然依旧无法达到像父皇那般仁德明治,但他可以守护这一片疆土,遏制敌军侵略境内,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舒弘愿意以后换他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和孩子,让他们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思晴你在等等,我很快就赶来救你了。舒弘眼中有一丝悔恨,他只希望思晴能原谅他曾经犯下的过错。   淡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了地上,短暂的生命就此消逝了。   一个扫地的侍女,将散落在地上的花瓣扫到了一起,她看着依旧散发着清香的芬芳却染满了泥土的花瓣,眼中有一丝惋惜。她扫到院中时发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时看着那人的面容,她不禁有些惊异,“易将军。”侍女轻轻晃了晃易勒的衣袖。   易勒勉强睁开了眼睛,身体上的剧痛在他清醒的那一刻随之而来,他用力撑起身体想坐起来,但身体过于虚弱,他再一次半倒在了地上。   “易将军,你怎么了。”侍女看见易勒过于惨白的面容,心中有些担忧,她过于看到了都是意气风发的将军,又曾几何时看到过这样的易勒。   “我没事,你能扶我起来吗?”易勒勉强笑了笑。   侍女伸手扶住了易勒的左臂,他借助侍女的支撑扶着一旁的墙壁缓缓战了起来。   “易将军,我扶您去看太医吧。”侍女虽不懂的医术,但看着易勒的面容也知道他病的不轻,单凭他自己恐怕走不到太医那里。   “没事,我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会就好了,谢谢你,你去忙吧。”易勒说话时有些喘息,他尽力抑制住眼中的悲伤,装作与常人无异一般。   “您这样真的行吗?”侍女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易勒,倘若她走了人在倒下可怎么办。   易勒笑了笑,后放下了支撑墙壁的手,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麻烦你不要将我刚才的事情对任何人说。”他怕主上知道了后会担心,可是主上恨不得永远不见他一眼,又怎会关心他的事情。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而他现在却连一厢情愿的机会都没有了。   易勒转身最后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主上您好好保重,易勒下去领罚了,以后倘若没有您的召唤,我绝不踏入宫门一步再来碍您的眼。易勒心中蔓延着无尽的伤痛,他默默守候在主上身后,为主上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却只换来了主上的一句厌恶。易勒没有觉得一丝不值得,怨只怨他身份低微根本不配站在主上身边。看到主上又王妃为他排忧解难他已经很知足了。   耶律骁一句话可以抛弃易勒,但他却不知道易勒为了站在今天的位置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艰辛。易勒曾经在最艰难的时刻想要放弃,但他想到心中的那道身影坚持了下来,他不奢望他能站在主上身边,他只希望自己能为主上的江山伟业尽一份力就好,可是他现在却连最后的相望都无法做到了。   易勒的面容有一丝悲凉,将他贬到边境不得踏入皇宫一步,不就是放弃他了吗,那他苦苦支撑下去还有何意义。易勒的身体一阵踉跄险些跌倒,他抬手扶住了一旁的大树。   二十军棍,落在他身上,只怕是他早就没有一丝生机了。易勒不惧于死亡,他只是怕他就算是离开了,主上也不会在乎他是否已经死了。罢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将领,主上不知道也好,免得伤心。   易勒走向一旁的战马骑上后迅速奔回了军营。   成将军早已在帐外等候多时,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影,他心中异常不安,他担心易勒不听他的会将全部罪过都拦在自己身上,那样激起了主上的怒意,还不立刻处决了他。   成将军来回踱步走着,他远远看见到一道疾驰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   易勒看到熟悉的面容,再也无法支撑住虚弱的身体,他略有些摇晃,险些跌下马。成将军看着易勒惨白的面容,伸手将他从马上抚了下来。   “易勒,主上是不是对你用刑了。”成将军扶着易勒走向军营,他感觉易勒的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弱了。   “没有,主上罚我回来领二十军棍。”易勒摇摇头,恐怕主上都不愿亲自对他用刑了。   “二十军棍,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易勒,你是不是一个人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拦下来了。”成将军额间的青筋立刻暴起,这样的处罚太重了,易勒就算是有罪过,凭借他曾经的军功于情于理也不应该受处罚,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他的罪过。   “成大哥,这是我的过错,二十军棍是我应得的。”易勒的神情异常绝望,他私自逃离战场留在军营中,不应该受罚吗。   “你有没有上战场不应该白白受罚,我明天去找主上说理。”成将军将易勒扶到床上。最后的结果不就是他受那二十军棍吗,反正他身强体壮,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成大哥你别去了,明日之前你遵从主上的命令行罚吧。”易勒拉住了成将军的衣袖,他怕主上会因对他的愤怒而波及到成大哥。   “你的身体还未痊愈,倘若那二十军棍下去,你还有命活着吗?”成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执行责罚的,倘若易勒死在了他手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成大哥不用考虑那么多,我的身体真的没事。”主上的责罚他必须领,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成大哥。倘若他不受罚,主上的怒气也不会消下。   “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倘若主上责罚下来有我们众多将军撑着,他也不会怎样,顶多一人领十军棍。但是易勒,你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实在不值。你虽然现在一个人无牵无挂,什么都不用想,可是你以后总会有妻妾的,你要为自己多留一条路。”成将军看着易勒固执的眼神叹了口气,易勒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呢。   以后,易勒已经看到了小王子,心中就没有任何牵挂了,即使离开也不会遗憾。想到以后又有什么用,他就算苟延残喘的活着,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一面了。主上同样不会像见到他。   “行刑的事情你不用再想了,就算是你不找我,其他人也不会为你执行。”成将军转身离开了,他希望易勒静一静能好好的想想。      ☆、第 20 章   第20章   一场雨过后,天气略有一丝微冷,地上被雨水浸湿的痕迹尚未干涸,集市上的人群有些稀少,略显冷清。   易勒提着一壶酒走在街边,略被雨水浸湿的衣衫,在微风下更有一丝刺骨的寒意。他猛的灌了一口,辛辣沁入肺腑之中,暂缓了淡淡的痛楚,继而则是漫天铺地的剧痛。   易勒的步伐略有些摇晃,他险些撞到了一个路人,路人开口骂了他一句,他的神情异常悲伤并没有任何反应。   如今他整日躺在军营之中,看着其他将领商讨军情,而唯独不让他参与,却真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人一个了。主上现在见了他的模样恐怕是更加厌恶了。易勒抬头看着空荡荡的街头,悲凉的笑了。他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他甚至愿意去领下那二十军棍,哪怕是离开也好,反正他孤独一人,不会有任何人为他悲伤。他离开了之后,主上也不会再担心当年的事情有任何人知道了。   但他现在仍好好的活着,可是一个身体残破的将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是看着同伴在沙场上死战吗,他做不到,他宁愿离开。   易勒提起酒坛灌下了一大口,酒水洒在了他的衣衫上,额前的碎发落下,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着面前走过的来人却无法避开,猛地撞了上去。   思晴手上拿着刚刚买回来的香料包,他微微侧身离开了来人,但他看着面前人的相貌略有些熟悉,不禁仔细看了一眼,“易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思晴的神情有些诧异,面前的人脸色苍白,下巴长了一层青色的胡渣,头发乱糟糟的,何曾是他见过的易将军,不过几日,他怎么变得如此了。   “你是谁?”易勒看了看思晴的容颜,仅仅是熟悉而已,但却不记得他是谁了。   “我就是您从牢中的众多俘虏挑选出来,送给王妃的调香师。”易勒不记得思晴很正常,但他却是思晴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匈奴人,他不可能不记得他。   “是你啊。”易勒缓缓回忆起来,他又看了看思晴,他现在在王妃身边混的不错,早就不是那几日狼狈的模样,难怪他不认得他了。   易勒没有在理会思晴,他转身便想回走,身体在思晴身前走过时略有些不稳,思晴伸手扶住了易勒。   “易将军,不过几日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虚弱,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思晴暗中探了易勒的脉,他没想到他身上的伤势竟然这般严重。易勒本就有旧伤未愈,又加上最近身体受了重创,只怕是以后就算好好保养,亦然很难长寿了。   “你是不是很期盼我在战场上受伤,只要我死了匈奴减少了一位将军,你们的胜算就大一些了,但是你别忘了,就算我死了匈奴还有很多将军。”易勒用力甩开了思晴的手,他现在真是无用到了极致,还需要一个俘虏来扶着他。   “将军心情很不好,是不是因为匈奴战败了。”思晴略略猜到了,他现在虽是在皇城中,可是他是留在王妃身边,根本听不到关于战争的一丝消息。他甚至担心舒弘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就此消沉下去,无心带领将士们战胜匈奴。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舒弘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的离开也让舒弘成长了不少,或许他应该早一点放开。   “如你所愿匈奴是战败了,但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军虽败,但依然可以打败你们。”易勒愤怒的说,他看着思晴的面容似在嘲讽他一般。他何时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实际军情如何将军心中自然明白,自古以来匈奴进犯中原多次也未曾成功过,将军不要以为一时偷袭我军成功就可以战胜。”思晴看得出易勒其实在硬撑着,他接连几次战败,匈奴王只怕是已经派人惩戒他了。   “你是想劝我放弃吗,哼,我军竟被奴隶打败了死伤多人,不洗去屈辱,我们绝不会罢休。”易勒虽然嘴硬,但他心中早就萌生了退意,从他战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今年会和以往一样依旧是割地的代价。但迫于主上的逼迫,他不得不拿起□□继续前进,看着众多士兵们流光鲜血而死。   “倘若不是匈奴人率先挑起战争,我军也不会发动战役。每每都是因为你们的王野心太大,看着匈奴辽阔的土地仍不满足,一定要等到身边的战士死去大半才肯屈服。”思晴冷冷的说,有哪一次是他们开始的战争,但匈奴对他们的仇恨却仿佛是他们做了仇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易勒张了张口却无法反驳思晴,这是事实也是他心中所想的东西,可是主上的野心太大,他不达到目的绝不会罢休,但在这过程中确实要付出多少战士的鲜血。易勒的面容有些苦涩,他拿起手边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口。   “易将军,你身上有伤不宜饮酒。”思晴抬手抢走了他手中的酒坛,仍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死了不是对你有好处吗,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易勒看着思晴,他知道饮酒对他的伤势不利,他就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会如此消沉。   “因为易将军将我救出了牢狱,我不想看着将军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思晴无视易勒眼中的怒意,或许一个常胜将军受惯了众人崇拜的眼光,已经无法承受战败的打击和匈奴王的惩罚了。   “虽然战败了,但你的能力依旧在,只有你重新站起来,才能回到从前的那般光辉,如此消沉只会走向下坡路,再无反转的机会。”虽易勒是思晴的敌人,他身为主将斩杀了他们众多将士,但思晴依旧不愿看见易勒这般消沉的模样。或许是因为他也曾消沉过有些感同身受,可他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倘若他没有想开一切的话,他不知自己现在会如何了。   重新站起来,易勒冷冷的笑了笑,说得简单,可他这般身体还站得起来吗。他就算伤势痊愈了也不能继续上战场打仗了。主上将他留在身边不过是依靠他的战绩,倘若他不能为主上创造任何价值了,他还有何留下的意义。   “你身上的伤势大多是陈年旧伤,恐怕很难治愈了,倘若你现在放弃上阵杀敌,留在皇城静养几年到可以与常人无异,但内力却是废了。我知道这样对易将军来说异常痛苦,但将军现在还年轻,如果想要多活几十年就必须如此。”思晴刚才探了一下易勒的脉搏,其实他看易勒的面色也知,他是陈年旧伤复发。身在沙场上的将军根本没有不受伤的可能,又何况是连年在外征战的易勒,他现在只怕是被病痛缠身了,就算是静养也只能延长寿命,而没有一丝痊愈的可能。“将军从军多年智谋了得,我想就算您不上战场,站在朝堂之中也一定有您的用武之地。”   易勒的面容有些悲伤,这番话成大哥也曾劝过他,或许他没有违背主上的命令去见小王子,主上还不会像现在这般厌恶他,他可能会考虑思晴的话,努力陪在主上身边多活几年,但是现在他在主上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就算坚持活下去又能怎样。   易勒不后悔去见小王子一面,就算是牺牲他的性命,他依然不会有一丝悔意。   “你又会调香,又会看病,在军中是军医吗?”易勒看着思晴斯文的面容问道,他曾经猜测过思晴的身份,也曾怀疑思晴是大陈特意派来的探子,但他看思晴近来行动一切正常,就放下了心迟迟没有动手。   “算是吧,我不会打仗就只能在军中做军医了。”思晴笑了笑,既然易勒这样想,他就应了下来。   “现在王妃对你甚为喜爱,你好好用心服侍王妃,或许有一天王妃高兴了,可以放你回家。”易勒说道,刚才听见思晴的劝解话后,他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好感。思晴在匈奴异常思念他的亲人,这一点他能理解,倘若他还可以活到战争结束的时候,他自会放思晴离开。可是现在他只怕是不可能了。   “王妃的性情很好,即使是对待下人她也很温柔。”思晴点点头,但王妃对汉人异常执着,他又是皇城中唯一能陪在王妃身边的中原人,等王妃放他离开只怕是很难了。   “这是王妃吩咐你给她买的香料吧,你刚才耽误了很久一会快些回去,王妃不喜欢她等别人。”易勒叹了口气,他曾经为了能得到主上的瞩目,尽力去了解主上的一切喜好,甚至包括他最宠爱的王妃,但是他坚持了十几年到头来,却依旧落了一个逐出皇城外的下场。   易勒感觉自己很累,不仅仅是身上伤口的痛楚,还有心的劳累,他停下来歇一歇了。主上平定了内乱,娶了王妃稳定势力,以后也应该用不到他了。   “今天谢谢你。”易勒看着思晴眼中多了一份认真,毕竟思晴是几个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他的人。而那些曾经围他在身侧的人,只会看到他光辉的外表,等到他的光芒褪去,那些人也不会再出现了。   “将军回去之后,记得注意身体,切记莫要悲伤容易伤身。”思晴走了几步后,想起易勒悲伤绝望的神情,回头叮嘱了几句,但愿易勒能想开一点吧。   易勒看着思晴渐渐消失的身影,转身走向了街边的尽头,他的身体已经不会痊愈了,他想再为那些陪伴他多年的将士们尽一份心。      ☆、第 21 章   第21章   帐外晴空万里,地上嫩绿的小草在太阳的照耀下愈发生机勃勃,微风轻柔而没有半分寒意。只隔一片薄布的帐子内却异常沉闷,只有一盏烛火在燃烧着。   易勒低头看着书卷,偶尔拿起毛笔在一旁的地图上圈圈画画。帐子微微有些波动,易勒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时候将士们都在操练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他,来人只怕是盖大夫。他看见易勒伏案桌前的身影,又会唠唠叨叨的劝阻一堆话,命令他停下来休息。但易勒又何尝不知他现在如此操劳对他身体的伤害有多大,可是他安心静养伤势会痊愈吗。易勒不想自己在帐内修养而看着那些将士们拼劲全力甚至在战场上牺牲生命。他已经知道自己并无太多时日了,他想为曾经生活在一起的兄弟们尽最后一份力,此生算是无愧了。   易勒抬头看见来人的面貌不禁愣了一下,继而心中有些轻松,只要不是盖大夫那般伶牙俐齿就好。   “易将军,小王子生病了主上唤盖大夫进皇城去为小王子看病,这几天就由我为您诊脉。”站在易勒面前的大夫慈眉善目,他放下药箱后看着易勒的面容便皱了皱眉,将军旧疾沉积在身体中已久,现在又如此操劳只怕是很难痊愈了。   “小王子生病了,生的是什么病,严重吗?”易勒神情焦急的看着大夫,他前几日还看见小王子活泼健康的在外面玩耍,现在怎么会突然生病了。   “为小王子看病的是盖大夫,我并不知道实情。”大夫摇了摇头,他看着易勒骤变的神色有些诧异,小王子与将军没有半点关系,他为什么会这样焦急。   易勒放下抓住大夫衣袖的手,连忙起身奔出帐外。小王子还那么小他会生什么病,是风寒吗,可是他承受得住病痛的折磨吗,易勒根本无法想象他的孩子躺在床上难受的模样,他恨不得将病全加在自己身上,也舍不得孩子痛一分。   “易将军您去哪,我还没有给您诊脉呢。”大夫跑出去只看到了一道疾驰而去的身影,当将军的总是有那么多事情,但无耐他是军医,每日的责任就是要为将军诊脉。他叹了口气走回来坐在帐内静静地等待。   易勒骑上战马,用力抽打着马背,他只想在快一点,可是就算他赶到了皇城他也同样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但他只要知道小王子没事就好,无论主上怎样惩罚他,他都不会在乎。   易勒猛地跳下马去,在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有些不平衡,重重得向前扑到了,他伸出双手尽力支撑着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易勒未停歇半刻便向前奔去,他生怕自己会晚了一步,再也见不到小王子。不会的,盖大夫医术那么高明小王子怎么会有事呢。小王子是他此生唯一的一个孩子,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孩子的命,也不希望孩子有半分事情。   易勒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开了,即使主上想要他以死谢罪,他也不会有半分悔意。   耶律骁听见开门声皱紧眉头,重重放下手中的毛笔,他看见易勒的面容,神色更是冰冷了几分。   “我不是说过非我召唤,你无事不得踏入皇城一步吗,难道你现在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从了吗?”耶律骁一掌重重拍向桌面,奏折洒落了一地。   “臣不敢。”易勒低头,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他不敢抬头看耶律骁一眼。   “你多次违背我的命令,甚至一直躲在军营中装病不上战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耶律骁的面容伤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易勒进来越来越嚣张,倘若不是念及他过去的军功,他恐怕早就将他军法处置了。   “是臣的过错,臣愿意承受任何惩罚,但臣此次擅自闯入皇城只为了求主上一件事情。”易勒张了张口但缓缓闭上了,他就算开口解释恐怕主上也根本不会相信他反而会更加愤怒。更何况易勒不知道主上得知他内力受损以后不能再上战场会怎样,是将他永远逐出匈奴吗。   “什么事情。”耶律骁看着易勒,眼中的怒意并没有任何缓和,他心中已经料到此事或许和孩子有关。   “臣听闻小王子生病了,臣不知道现在小王子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易勒的双眼溢满担忧的神情神色,他不祈求主上能让他远远地看孩子一面,他只求主上告诉他孩子的病情就好。   “你是不是还想求我让你看孩子一眼。”耶律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或许当初他就应该将易勒逐出皇城以绝后患,但他碍于易勒的身份,不敢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生怕引起众位大将的不平,否则他绝不会给易勒见到孩子一面的机会。   “不是,我记住您的命令,绝不会擅自逾越一步,只求您能告诉我小王子的病情就好。”易勒祈求的看着耶律骁,他只想知道他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别的他并不敢奢求。   “易勒你记住了,王子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身为主将管好你手下的大军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知道王子的事情。”耶律骁冰冷的转身,他不过是曾经一时糊涂犯了错误,易勒还真以为他会想与他有半点关系。这简直就是奢望,易勒也不想想他什么身份,他不过是自己从路边捡到的一个孤儿,他配吗。   “主上,臣求您告诉我小王子的病情,您让我如何我都答应。”易勒跪在地上伸手抓住了耶律骁的裤脚。他现在这样的残躯还能好好的活几天,他不过就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无论主上惩罚他什么他都甘愿。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耶律骁转身用力按住了易勒的脖颈,易勒越是关心孩子,越是提醒着耶律骁无法忘记的屈辱。耶律骁是允许易勒活着,是因为他需要易勒为他平定天下,但他决不允许易勒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极限。此次战事后他绝不会再留着易勒了。   “臣的命就是主上救下的,倘若主上想拿就拿去吧。”易勒闭上了双眼,但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甘,他想知道孩子现在的病重不重,有没有好一些了,否则他就是在黄泉路上也走得不安稳。   “你。”耶律骁看着易勒平静的神色,心中气急。难道他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吗,耶律骁手中用了几分力量,但却没有按下去。与大陈一战还没有结束,他需要留着易勒的性命为他卖力。   “好,你不就是相见小王子一面吗,我答应你。”耶律骁突然放开了易勒。   易勒绝望的双眼中有一丝期待,但他心知主上绝不会轻易答应他的,或许他付出的代价会比死还要重。   “见到小王子后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此后永世不得踏入皇城一步。”耶律骁重重的说,就算易勒不愿离开,他也会派身边的侍卫执行他的命令。   “不,主上。”易勒跌倒在了地上,曾经他是将军,就算主上不愿见到他也必须召唤他谈论兵事,而现在却真的是没有一丝机会了,恐怕他临终前都不能见到主上一面。到底是爱了一生甘愿付出一切的人,他想在大战后见到主上最后一面上交军印再离开。   “你不是说了为了见小王子,什么事情都答应吗,怎么现在又不愿了。”耶律骁微微屈身看着易勒痛苦的神情,心中有一丝异样拂过,“还是你只是为了见到我。”耶律骁瞬间异常愤怒,易勒他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镇守在边关的将领,他凭什么可以喜欢他。   “滚出去。”耶律骁大怒道,他尽力挥去脑中的片段,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倒跟随在他身后眉眼间略略有些笑意的面容。   “主上,小王子。”易勒张了张口,却被耶律骁一脚踢在了胸前,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下,但他依旧死死的盯着主上不肯放弃。   “他没事。”耶律骁看着易勒衣襟前绽放的朵朵梅花,心中有一丝窒息的痛楚,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滚。”   “谢谢主上。”易勒面带笑意,扶着门边缓缓离开了,听见小王子没事后,他的心终于放下了。易勒在踏出门边的那一刻,身体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久久却无法站起来。很快主上就可以不用再看见他烦心了。   耶律骁等待房门关上后,闭上了双眼,他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情,之前不会以后永远也不会。   一个蓝衣少年紧紧跟随在衣着华贵的白衣王子身后,虽是面前的人并未看他一眼,但他看着眼前的那道身影,神情确实异常欣喜。   “你笑什么。”耶律骁转身看着易勒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心中有些厌恶。   “没什么,就是看到王子很高兴。”易勒微微低下头,他终于成为王子的侍卫了,就算是高兴几天也不能表达他心中喜悦。   “我命令你以后不许笑了。”耶律骁冰冷的转过身去。   “是。”易勒点点头,眉眼中依旧充满柔意。   想想十余年过去了,耶律骁当上了匈奴王,性情依旧如当年一般冰冷,可易勒为了平定内乱接连征战,身体时常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又何曾像当年一般笑过。耶律骁已经失去了很多,但他却依旧没有一丝悔悟,或许是因为他拥有的太多,没有感受过失去的滋味。      ☆、第 22 章   第22章   清风轻轻拂过,一根调皮的枝叶偷偷探进窗户,它在屋内盘旋了一周后又被同伴拽了回去,依旧在微风中摇曳。   思晴静静地站在桌边,神情专注的搬弄着手边的瓶瓶罐罐,他伸手拿起了放在面前的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后嗅了嗅,略有些失望的放下了。王妃喜欢香料,想必本身也对调香颇有精通,他一个半吊子的调香师,倘若不仔细钻研,绝不可能瞒过王妃的眼睛。   一个侍女站在门边看着思晴俊秀的侧脸,脸颊微微泛红,中原的男人清雅俊秀比西域粗犷的男子不知要好了多少倍,但可惜他们祖上有规矩,但凡是嫁了中原人的女子都会被周围人看不起。   “你别想了,他已经有妻室了。”侍女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连忙回过头去不想看见了王妃的面容,她惊得想要叫出来。   蓝晨伸手捂住了侍女的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下去吧。”   侍女点点头慌忙离开了。   思晴感觉身侧有一道轻微的呼吸声,他微微侧身向门外看去。   “王妃娘娘。”思晴连忙俯身行礼,他开始以为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并未太过在意,未想王妃竟然亲自过来了。   “我这里有些乱。”思晴低头收拾着桌子,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王妃是不是等得有些急了,想亲自过来看看成品,但他手中的香料无一能拿的出去,思晴低头思考了一阵想尽力圆过去。   “没关系,我进来听下人说你一直在房间忙碌,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蓝晨看着思晴白皙秀美的侧脸,摇了摇头,倘若思晴再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只怕是要将她的侍女全都迷住了。   “西域香料与中原大都不同,我就算接连研究了几日也仅仅懂得一丝皮毛。”思晴微微低下了头,他不是真正的调香师按理说能调出香料已经很好了,但他留在王妃身边,必须要达到一个真正调香师的要求。否则王妃就算性情温和,也无法留一个大陈探子的命。   “思晴真是谦虚了,你身为调香师,这几十味香料应该难不倒你吧。”蓝晨笑了笑,西域香料是与中原不同,但嗅总能知道是什么吧。   “王妃真是会抬举我。”思晴勉强赔笑,他看着蓝晨的双眼心中有些疑惑,他总感觉王妃今日绝不是看看他这么简单。   蓝晨伸手拿过放在桌旁的一瓶香料,思晴迅速伸手想拦下王妃,但他的手只碰到了蓝晨的衣袖,便滑了下去。   “王妃这是我今日现配的有些仓促,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喜好。”思晴的神情淡定自若,他尽力还原了花瓣的芬芳,虽用料简单但也不一定表明他实力差。   蓝晨打开瓶塞轻轻嗅了嗅,一道清香的甜味沁人心脾,她不禁赞叹的点了点头,“比我期待中的要好很多倍,曾经留在我身边的几位调香师都没有能像思晴这般可以将香味完整的保留住,看来我是用对人了。”   “只要王妃喜欢就好,我愿意为您效力。”思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那味药草的功效这样好,或许下次的时候他可以多采一些回来。   “你知道他们闷在房间中多年研制多年都不如你的原因吗?”蓝晨双眼中有一分深沉,或许她早就应该料到思晴的身份不一般了,可是看着他那么酷似舅舅的容颜,她真的舍不得杀了他。   思晴摇了摇头,难道他调制的香料有什么不对吗。   “因为他们不懂得加入杉草保留香味,而你却加入了,虽然仅仅是对调香略知一二,但显然比他们都出色很多。”蓝晨看着思晴渐渐消失的笑容,“杉草生长在高山之上,你又是怎么得到的。”   “我。”思晴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他竟然错在了看似可以救他与困境中的草药,是他错了,杉草在中原常用于调香,而西域人却不懂得如何使用,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卖根本不值一钱的杉草。   “不要告诉我是你在被俘虏时,怀中还偷偷藏了一把杉草。思晴你在匈奴人生地不熟,应该不会有人会帮助你冒生命的危险去摘杉草。”蓝晨的面容沉了下去,到有几分冷艳之美。   “王妃是怀疑我会武功吗,倘若我不会半分武艺有怎能出现在军营之中。”思晴冷静的说,他当时看见能出去的机会,没有过多思考便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想多年在军营中生活的人怎会懂得调香,也实在可笑。“我儿时为了强身健体虽师傅学过一段时间的武艺,后来朝廷征兵我便替家中的亲人参加了。”   “是你会武艺很正常,但是你常年在军营中生活,指尖应该不会这样修长白皙而没有一点老茧吧。”蓝晨看向思晴的面容,是她一开始就错了,先入为主的认为思晴不会武功,只是无辜被抓做征兵的大家少爷,但是有哪一个平民子弟会像思晴这般淡定自若,举止间透露着一丝华贵的气质。   “那王妃认为我是什么人?”思晴突然笑了,他只是一个大臣之子在军中无名无姓,王妃根本不会得到他的身份,那现在王妃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的身份,王妃就无从下手。   蓝晨犹豫了一阵,是王公贵族吗,皇家子弟根本就不会亲自到匈奴冒险,但密探同样不会有思晴身上那般高贵的气质。“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逃过一切,你现在不过就只是一个奴隶,倘若主上想要你的命,你绝对逃不过明天。”   “王妃其实可以将这一切都告诉主上,但王妃没有是因为您舍不得我死。”思晴向蓝晨靠近了几步,面容上有一丝妖邪的笑容。否则今天来的就不应该是蓝晨一个人了。   “我只是需要一个陪我聊天的中原人而已,倘若你做了有损匈奴利益的事情,主上必然会派人处决你,自然轮不到我亲自动手。”蓝晨冰冷的说,或许是她看错了思晴,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又有哪一个人敢在敌国流露出真性情。   “不,王妃是因为回忆起了当年您的舅舅死在您父亲剑下的情景才心有不忍,倘若主上得知了我的身份后,当年的惨剧会再一次上演,所以您才提醒我让我离开。”思晴看着蓝晨略有些湿润的双眼,便明白了。那个故事蓝晨并没有说完,她父亲既然想抹去与一个中原人在一起的事情,就更不会留下她的舅舅,蓝晨不想提起那段往事也是因为她不想怨恨与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父亲。   蓝晨背过身去,闭上了双眼,她尽力想忘记一切,但当十几年前的往事被揭开时,伤口依旧鲜血淋淋。她是恨父亲,剥夺了她最亲的亲人,但倘若没有她的父亲,她也不会拥有现在的一切。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蓝晨转身将门打开了,“你出去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王妃谢谢您,但是我不能走。”思晴对蓝晨行了一个礼,她看似活泼开朗待人亲和,但却不知道她私下承受了多少伤痛。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死吗,主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你的异样,等到那时你想走就来不及了。”蓝晨诧异的看着思晴,或许不畏惧生死才符合思晴身上的气质,但她真的不忍心看着一个中原人惨死在匈奴兵的手下。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思晴的神情异常淡然,他亦然已经来到王妃身边,就绝不可能在空手而归,他想尽力为大陈做一点事情。   “你还想做什么,”蓝晨看着思晴坚定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明了,“你难道想阻止战争吗,凭借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你不要再奢望了。”   “我知道,但我只想进一些力,囚牢中还有众多大陈俘虏,我不想抛下他们离开。”思晴的神情有些忧伤,或许他真的做不了什么,但他也不会根本不尝试任何就放弃,倘若实在不可能,他宁愿等待舒弘战胜后将他们一同带回国。   “匈奴皇城守卫森严,你根本做不了什么。”蓝晨摇了摇头,可能以前有过像思晴这般的谋士吧,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蓝晨看向思晴微微叹了口气,他的心意早已定下,绝不可能是她劝几句就能改变的。“我可以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主上,但主上身边的暗卫众多,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你。只要你肯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中调香,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危。”蓝晨是不舍得思晴死,但光光是她的一分同情心也不会有什么意义。倘若主上发现了她包庇思晴的事情,一样不会绕过她。   “谢谢王妃。”思晴眼中一阵感动,以后他必须要小心行事,绝不能被人发现连累蓝晨。   “你能告诉我你为了什么吗?”即使是牺牲性命也要做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为了我心爱的人。”思晴眼中有一丝柔意,他愿为舒弘分忧,但他也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生命。   “真好,还能为了所爱的人付出。”蓝晨缓缓离开了房间,可是她呢,她已经嫁给了主上,以后还能有心爱的人吗。恐怕等待她的是漫长无尽的孤独,幸好还有轩儿陪伴着她。      ☆、第 23 章   第23章   午后,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垂落在枝头的叶片上,微风出人意料的有一丝清凉,徐徐吹拂着,到缓解了一些热意。   易勒端坐在帐内,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远处缓缓浮动的帐子,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安。陈军大胜多日本应乘机攻打匈奴军,但他们却突然销声匿迹平静了许久之后才再次发起战争,给他们留有充分准备的余地,这倒有些不像大陈的做法。易勒怀疑其中有诈,他想亲自上战场领兵,但无奈众将领不同意,他被成大哥下了药才硬生生的留在了军营之中,等易勒醒来时已经为时已晚了,他也只能静静地留在军营之中等待消息。   易勒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否则这时他早就带兵商战杀敌了,重担也不会全压在成大哥一人身上。当初他想过支撑着活下来为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们尽最后一份力,但现在看来他即使活着也是累赘,根本上不了战场,恐怕到时还会有人分心保护他。   易勒握紧了拳头,神情亦然有些无奈,主上已经放弃他了,他本没有了一丝生念,而那些将士们又视他为最敬爱的兄弟,他们恐怕不会接受他的离开。无论如何易勒也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可是现在看两军的情形,匈奴想要战胜大陈亦是很难了,以主上的野心不等到惨败的那一天绝不会退兵,但那时不知又要牺牲多少士兵们。   帐外静静地只有一丝微风吹过的声响,易勒已经在帐中坐了很久,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他起身走向了帐外。一道身影猛地冲向帐子,来人看见了易勒的身影尽力抑制住脚下的步伐,生怕会撞上去。   “易勒你怎么出来了。”成将军皱了皱眉,伦药效来说易勒不应该还在熟睡吗,他怎么已经起来了。成将军低头想避开易勒,倘若让易勒知道战败的消息估计没病也会气病了。   “是不是战败了。”易勒看着成大哥的铠甲染满了鲜血,满目悲伤地神情,边隐隐猜到了一些,匈奴将士恐怕是中了大陈的计谋,大败而归。   成将军开口还想说什么,但终而是闭上了嘴点了点头,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他战败过多少次了,倘若是易勒亲自上战场必然不会是这样的局面,可是易勒的伤势未愈,他又能让他上战场吗。   不就是战败被罚,他身强体壮自然能承受,等易勒伤势痊愈后,他会为自己扳回多次的败局。   “这次损伤了多少将士?”易勒隐隐闻见一丝浓烈的血腥味,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成大哥战败过多次也未曾看见他如今天一般悲伤,或许今天这一战匈奴真的是大败而归。   成将军低下了头并未言语,他错不该太过鲁莽乘胜追击而中了敌军的埋伏,事后想起那些死去的将士们,他异常痛恨自己,易勒已经用过了那样的计策为什么他就看不透呢,不但赔上了自己的一队人马,还搭上了那一队王牌军队。倘若主上得知他的过错,恐怕会动了杀了他的心。   “成大哥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损失了多少人马,我不怪你。”易勒心中猛地一沉,或许实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人马损失过半。”成将军绝望的说,或许以前仅仅是战败,而现在确实无力反击了,“对不起易勒,是我太过轻敌了,你用军刑处罚我吧。”或许鞭打在他身上,他还能好受一些。   易勒心中一阵窒息,胸口猛地一痛,他用力抚了上去。他原以为可以和大陈周旋一段时日,然后央求主上谈和,但现在看来怕是一时也撑不下去了,倘若敌军追赶而来,剩下的将士们只会不堪一击。   “易勒。”成将军看着易勒淡白的双唇间一道隐隐的血迹,他伸手扶住了易勒的肩膀。   “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今日的错误。”成将军连忙劝解道,倘若易勒气病了,伤势恐怕更难痊愈了,他还希望等易勒病好了可以为他扳倒曾经的败局。   “没有以后了。”易勒忧伤的摇了摇头,“即使剩下的将士们也大都带伤而归,等他们伤势痊愈只怕是需要一段时日,可是敌军大胜必会乘机剿灭我军,他们等得了吗?”就算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旧伤亲上战场,可他也不能看着众多将士们带伤而上面对精神饱满的敌军,他们不会有一份胜算的。   “那怎么办?”成将军神情焦急的看着易勒,如今他可以依靠的也只有易勒了。   “退兵吧。”易勒淡淡的说,现在除了退兵议和还能有其他办法吗。   “主上绝不会答应我们这样做的,易勒难道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成将军甚至觉得易勒是在与他开玩笑,但在这关键的时刻根本没有时间胡闹。   “没有,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根本挽不回现在的败局。”易勒摇了摇头,但凡有一丝办法,他也不会走上这一条路。   “对不起都怪我,倘若这几日是你在外征战也不会惨败而归。”成将军叹了口气,都是他的错,可是现在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陈边境地势险要,他们可以依靠悬崖作防守,而我们战胜大陈,不过靠的是策略,等大陈醒悟过来就没有那么好骗了。从那一次战败起我就料到我们不会轻易战胜了,就算是我亲自领兵,不过也是周旋一些时日罢了。想要战胜终究是缺少了天时地利。”易勒能想到这些,但历任的匈奴王又何曾想不到,但他们无法控制住对土地强烈的欲望,即使战败依旧不肯认输。   “可是想要退兵谈何容易,主上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想想有那一届匈奴王不是败得丢盔弃甲才肯言和。”成将军的神色有些无耐,没有希望的战争他已经不想打下去了,但碍于主上的命令,他必须要听从。   “等到那时就太迟了,他们都是陪伴我们多年的兄弟们,我不能让他们都留在战场上。”易勒的神情有些悲戚,那些将士们的年纪与他一般甚至还比他要小一些,尚没有娶妻生子,家中还有担心他们的爹娘,易勒真的不舍得。虽然战士是以为国家牺牲而光荣,但已经牺牲了一半难道还不够吗。   成将军拍了拍易勒的肩膀,“战场就是这样残酷,我们也没有办法。”主上的命令又有谁不敢服从。   “你让剩下全部的将士们都退兵离开,倘若主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受。”易勒神情平静的说,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倒不如牺牲自己保全他们的性命。就算主上心中不甘想在派兵攻打大陈,他们也已经对外称败,早就为时已晚了。   “易勒你疯了吗,擅自违背主上的命令可是杖毙的罪过你承受得起吗?”成将军大声斥责道,他绝对不会允许易勒这样做,“我知道你想退兵来保全那些将士的性命,你可以一边与敌军作战,一边将战况报给主上,他看到后自会有所定夺。”主上的意愿无人能违背,就算是看着众多将领牺牲也不可以。   “你也说过以主上的野心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倘若我们再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是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兄弟们阵亡吗?”易勒看着成大哥,成将军这样耗下去,他绝对不会责怪他,因为他还有妻室,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但是易勒孤独一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关心。   “成大哥,我已经命不久矣,你就让我为那些将士们尽最后一分心吧。”易勒眼中有几分哀求的神色。   “易勒你不要胡说,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我会为你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好你的旧疾。”成将军心中有一丝痛楚,易勒的病情他也都听那些大夫说过了,但他不相信,易勒一直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病的这么重,一定是他们的医术不高明,他要为易勒寻找医术好的大夫。   “治好了旧疾又能怎样?”易勒悲凉的笑了笑,就算他的病好了,此次战后对于主上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更何况他近来接连挑战主上的底线,主上会留着他的命吗。易勒想到这里心中更是一阵窒息的痛,也好,当年是主上救下了他,现在他将这条命还给主上也算是两清了。   “成大哥,算我最后求你的一件事情了。”易勒看着成将军,眼中无悲无喜,他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无论成大哥答应与否,他都会这样做,然后将一切罪责都拦在自己身上。   “易勒你好好留在军中养病,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绝不会答应你这件事情。”成将军转身离开了。他是将军但也是陪伴了易勒多年的兄弟,他怎么会看着易勒寻死呢,现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等到了后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   易勒默默地看着成将军离开的背影,或许成大哥心中会怨他,但只要成大哥和众多将士们能好好的活着,他的牺牲就值得。以后他不在了,主上也不会因见到他的面容而厌烦了,只是可惜他不能看着小王子渐渐长大了。小王子生长在皇家众星捧月身边有疼爱他的母妃,想必会长得很好,也不缺他一个外人挂念。易勒即使离开了,在心中也会默默地祝福着小王子。      ☆、第 24 章   第24章   天略有些阴沉,云星星点点的飘散在天空中遮掩了太阳的光芒。微风吹过枝叶轻摇略显一丝淡淡的冷意。   易勒从马上跳下后面色平静的走向宫殿中,他眼中隐约有一丝伤痛,只要见了主上拦下一切罪名他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只是他真的可以安心吗,他愧对与成大哥,成大哥那么尽心尽力的为他寻找大夫,而他自己却选择放弃了。倘若成大哥知道了必然不会原谅他,但易勒事到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件事情了,他接受死罪,而那些将士们也不用在承受战火的苦痛,成大哥今后的仕途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易勒为身边的兄弟们都想好了出路,只是他自己却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或许他早就知道他的结局了,只是他不忍心放弃,不舍得离开曾经陪伴多年的主上。他不奢求主上心中能永远记住了,他只想主上待他有一点情分就好,可是多年来主上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有什么,倘若不是因为他战绩甚高,主上恐怕早就想将他杀了吧。   这些易勒心中一直都明白,只是他想等待主上回心转意,哪怕是温柔的关心他一句也好,但易勒等了多年也没有等来,他等到的只有主上派他前去边境的命令。易勒虽忍受着伤痛的折磨但心中没有任何怨言,他的命就是主上救下的,为主上做任何事就算是牺牲自己也值得。   易勒看着渐进的房门,脑海中忆起小王子的面容,心中依旧有一丝不舍,他多么想活下去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成长,即使是隔着一道城墙永远也见不到,但只要心中有祝福就足够了。可是他活着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他不能为了自己而不考虑那些陪伴他多年的将士们,他早晚都会死,倒不如为一些值得的人。   他伸手抚上了冰冷的房门,寒意顺着指尖渗入皮肤,他记得主上说过,永远得不到的就不要奢望,可是他却是为了心中的奢望,忍着一身的病痛坚持了十几年。现在不是他坚持不下去了,而是主上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也没必要再出现在主上的面前碍主上的眼了。   耶律骁抬头看见面前的人,秀眉拧成了一团,易勒怎么又进来了,难道房间外的守卫都消失了,看见有人来了也不知道拦在外面,“易勒,我不是命令过你无事不得踏入皇城一步吗,难道你以为我不想惩罚你,就是对你没有办法了吗?”   耶律骁看着易勒平静的面容,心中愈发愤怒,他一掌拍在了桌上。   “主上想怎样惩罚臣都可以,但臣今日确实有要事在身。”易勒缓缓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耶律骁的面容,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只怕是在没有任何机会。   “有要事你不会写在奏折上呈上来吗,过去是我念你劳苦功高不愿惩罚你,但今日看来不惩罚你,你就更无法无天,甚至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从了。来人将易勒拖出去杖罚二十军棍。”耶律骁冷冰冰的看着易勒,你不就是想让我惩罚你吗,好我就答应你。   “主上,您能等臣说完要事后,再一并责罚吗,臣怕耽误了要事。”易勒心中一阵苦涩,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的下二十军棍,他虽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但他依旧想承担下成大哥的过错。   “怎么你害怕了,你既然怕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的触犯我的命令。”耶律骁伸手用力握住易勒的衣领,倘若不是易勒一次次的触犯他的底线去见小王子,他绝不会下令责罚易勒,这一切都是他自讨的。   “臣没有惧怕,臣只是。”易勒低下了头,神色更是暗淡了几分,如今他又能怎样说主上才肯相信,他是怕了,他怕的是他撑不到而是军棍。   “你说完后立刻给我滚出去,此生此世绝不踏入皇城一步。”耶律骁用力放开了易勒,倘若不是念及军情要紧,他必然会现在就派人将易勒拖出去,立刻行刑。   易勒麻木的点点头,以后就算是他在舍不得想看看主上,也绝不可能了。   “进来我军接连战败,死伤人数众多已经无力与大陈抗衡了,臣为了保全剩下的战士们就擅自对外宣败,命令将士们退兵了。”易勒说完后闭上了双眼,这样的罪过就算是死罪亦不为过。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让他们退兵。”耶律骁瞪着一双眼睛怒视易勒,他苦心积虑耗费了多少兵力军饷,才勉强看到一丝希望,只要匈奴战胜后就不用再年年缴纳赋税了,但易勒这一举却全盘打破了更没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那些将士们耗费多少心血才让陈军退半步,你凭什么可以擅自下决定。”耶律骁双眼赤红,一掌用力拍向易勒。现在没有希望了,匈奴以后要年年臣服在大陈之下,可是他不甘心,倘若不是易勒毁了这一些,匈奴军队是有足够的能力与陈军相耗,到时战胜的一定是他们。   易勒看着耶律骁异常愤怒的面容,伸手按住剧痛的胸口,嘴角的鲜血如断了线子一般的流淌下来,他张了张口却又更多的血滴下,在地上会成了一片小血洼。   “你说话啊,是不是陈军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耶律骁走到易勒身边,单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一定是易勒被陈军诱惑了,否则他绝不会那样做的。   “我那么信任你命令你做主帅,你却背叛了我,你忘了当年是谁将你捡回来的吗,是我派人将你从死人堆中救回来给你吃穿用度,你怎么可以背叛我。”耶律骁凑到易勒耳边愤怒的说,可惜他那么信任他,在他刚当上匈奴王的时候,他就将大部分的兵权交于了易勒,但他竟然是这样回报他的。耶律骁握紧了拳头,就算是杀了易勒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你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可以绕你不死。”耶律骁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猩红,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他,他更不愿相信那个人是陪伴了他十几年的易勒。   “饶我不死,但依旧是将我逐出境外。”易勒勉强支撑身体,虚弱的吐出几个字,这样的活着,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他宁愿死在主上手下。“下令部下退兵是我自愿。”   “易勒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耶律骁用力握住易勒的肩膀似想将他握碎一般,凡是背叛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易勒也亦是一样,他以为自己是谁吗,竟敢挑战他的极限,他不过就是一个镇守边关的将军罢了,他同样可以让他去死。“来人将易勒拖出去杖毙。”   易勒的面色异常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悲伤,他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本就没有奢望过主上会不舍让他死,曾经亦是如此,他在看着主上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瞳子时,他就知道他不再会有任何希望了。现在主上得知他的背叛应该很生气吧,但很快主上就能泄愤了。   “人呢,都死了是吗?”耶律骁久久没有等到一个人,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易勒,心中愈加烦躁,他推开门大声喊道。   “主上。”侍卫拿着一根皮鞭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耶律骁走出门外冰冷看着侍卫,却没有伸手去抢那根皮鞭,他不愿亲手惩罚易勒却不敢承认是他心中不舍得。   “主上,将军带领军队平定了匈奴内乱,战功甚高,或许这件事情是有隐情,将军不愿说出后,属下前去前去军营探查消息,等查清了您在处罚将军也不迟。”一侧的侍卫想伸手将皮鞭收回。易将军对主上忠心耿耿,背叛的事情就算杀了他们也不相信。   “滚下去,我亲自来。”耶律骁伸手抢过侍卫手中的皮鞭,迅速用力鞭打在易勒身上。他看着易勒蓝衣上缓缓绽开的鲜血,眼中一痛,向后退了一步。   “易勒,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后悔吗?”耶律骁紧紧握住皮鞭,倘若易勒点头,他愿意放易勒一条生路,此后两人永不相见。   “臣不悔。”易勒的手缓缓松开了,他不会后悔爱上主上,用生命追逐在主上身边,倘若没有主上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尸堆中,更不会懂得什么是爱。能活到今天看着心爱的人坐稳了皇位,他已经知足了。   耶律骁手中的皮鞭随即重重的落在易勒身上,他看着易勒身下蔓延的血水,扔下皮鞭转身逃离开了。“将易勒杖毙,否则明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们。”不过就是一个背叛了他的将军,易勒死了,以后还会有人为他征战,他根本犯不上伤心。他已经给过易勒机会了,不要命的是他的自己。   易勒缓缓闭上了双眼,淌血的伤口已经没有一丝疼痛。他隐隐看见主上面带笑容的走向他,伸手将跌倒在地上的他抚了起来,温声责备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拥住主上大滴的泪水淌了下来,沁湿了主上的衣衫。他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即使失去生命也好,他真的舍不得失去,他怕醒来时便是漫天的黑暗,他宁愿只贪享一刻的温暖。   主上伸手将他拥住了,虽然紧紧靠在主上怀中,易勒却感觉越来越冷,仿佛没有了一丝温度。      ☆、第 25 章      第25章   天色渐暗了,鲜红的晚霞渐渐退去,河面却没有清晨时的那般清澈了,宛若一张污布浮在上面,黑沉沉的。   耶律骁走进殿堂前时闻见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向脚下,地上大片的血迹已经暗了下来,但依旧是那么刺眼,他心中有一阵淡淡的凉意。   “易勒呢?”耶律骁借着明亮的烛火在房间四周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易勒的踪影。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易勒依旧留在这里,依易勒的性子没有和他解释清楚是不会离开的,可是现在他人在那里。   “易将军已经被您下令杖毙了。”侍卫低头答道。   “什么,你们不是劝阻我,不让我杀了他吗?”耶律骁心中有些慌,他记得他只鞭打了易勒两下,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身强力壮在重的伤都受过,又怎会在乎这点伤。但地上的鲜血预示耶律骁,易勒已经死了根本不会有活的机会了。耶律骁抬头紧紧盯着侍卫,不低头看一眼。   “可是您说倘若不遵从您的命令,您就会将我们杖毙了,我们就算在担心易将军也要顾及自己的生命吧。”侍卫脸色有些苦涩。   “他现在在那里?”耶律骁不相信易勒已经死了,每次易勒受了很重的伤之后,他修养几天都会再次出现在耶律骁面前。可是这次耶律骁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现在就想看见易勒。   侍卫看见耶律骁的神色,摇摇头没有说话。   “易勒,你出来,只要你出来,我可以考虑不治你的罪。”耶律骁向四周大喊道,只要现在易勒出来说出实情,他可以考虑让易勒活着。耶律骁甚至可以答应易勒的其他条件,但他决不允许易勒就这样消失了。   “主上,您不用再喊了,易将军已经死了。”一个侍卫顶住耶律骁身上的寒意走上前说道。   “他死了,你骗我他不会死的,”耶律骁的眼神突然有些疯狂,不会的,那倒身影一直守在他身边,怎么会突然消失,“一定是他受了重伤,你们怕我杀了他,然后将他藏起来了。”   “你们带我去找到他,我不怪你们。”耶律骁用力握住侍卫的手臂,含满期望的看着他,易勒一定还在,他说过他永远留在他身后,他不可能会消失的。   侍卫眼中有些畏惧,摇摇头,向后退了几步。   “我答应你不杀他,找到他后让他好好养病,你告诉我他在那里?”耶律骁用力晃了晃,只要能找到易勒,他愿意收回自己的话,像原来一样对待他,不再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易勒身上本就有伤,他被您鞭打了两鞭后便就闭上了眼睛,等我们发现异样停下来后,他的身体已经冷了。”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侍卫看着耶律骁冷冰冰的说。   “他身上有伤,为什么找了军医在军中修养还没有痊愈,不会的,他身体那么强健怎么会承受不住两鞭,一定是你在骗我。”耶律骁怒视着身侧的侍卫,他已经说了他不会给易勒治罪,为什么他们还要骗他。   “易将军连年在外,身上的旧伤颇重又怎是军医几日就可以医治好的,倘若主上不相信,您看看地上的鲜血就可以知道了。”侍卫无视耶律骁身上散发的寒意,大声的说。   “他说过他要为我守护这片天下,他绝不可能离开。倘若要我找到了易勒,我决不轻饶你。”耶律骁缓缓扣上手掌,易勒不会离开的,他也决不允许易勒离开,他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有人真的一心一意的待他了,诺大的王朝也只剩下了他孤独一人,即使是王妃他们除了表面上的利益关系,背后蓝晨绝对不会关心他。倘若当年的政变再一次重演,除了易勒会拼死带兵救他之外,又有谁会管他。易勒在他的王朝稳固,倘若有一天易勒不在了,他的心也也不会安下。   “主上,这是易将军临终前留下的。”侍卫看着兄长的面色深红,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他连忙掏出袖中的挂坠,颤抖的递向主上。   耶律骁放下手,连忙将挂坠抢过来放在手心中,细细抚摸仿佛是瑰宝一般,他记得易勒说过这是他娘亲留下的,他一直珍藏在身边,因为他想有一天能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只要他手中留着易勒最重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来找他的。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易勒到底在哪里。”耶律骁将挂坠小心翼翼的放在怀中,他冰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易将军死后我们将他扔到了后山的乱坟岗。”侍卫看了一旁的兄长,开口说道。   “什么,他可能只是晕过去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耶律骁绝望的看向后山,那里布满尖锐的石块,只要被扔下了就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了。可是易勒受了两鞭,只是昏过去了,只要命令大夫好好照看依旧会活下来的。   “我确定易将军已经死了,您不是说他背叛了匈奴吗,背叛的罪人死后就应该扔向乱坟岗。”侍卫冷冷的说,现在才知道悔悟已经太迟了。   耶律骁转身尽力的跑向后山,易勒被扔下去的时间还不久,只要他再快一点,就可以将易勒救回来,他一定下令军医好好照看易勒,短时间内他再也不会让他上战场冒险了。   易勒你一定要坚持住,只要你能活下来,我答应你,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耶律骁只想要易勒活着,哪怕是残了也可以,他只要看着他就行了,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夜色渐渐深了,后山的夜风比平时要寒冷几倍,大块的石子间夹杂着根根白骨,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加阴森可怕。   耶律骁快速的奔跑着,他生怕易勒会等不到他赶到的那一刻,脚下移动的速度过快,他不小心被一块石子绊倒了,重重的跌在地上。石块划上了他白皙的皮肤,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但耶律骁丝毫没有感受到痛楚,他焦急的看向四周寻找着易勒的身影。   “易勒,易勒。”耶律骁唤了两声便停下来了,现在易勒整昏倒在地上,怎么可能会听得见他的声音。   耶律骁顺着颠簸的路上一直向前走着,他看着倒在一旁血肉模糊的半腐烂的尸体,心中一阵恐慌,不会的,易勒下午刚刚被扔下来,他一定还有救的。   耶律骁借着幽幽的月光,远远看见倒在地上的身影有些像易勒,他连忙跑了过去,身边人的蓝衣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被寒风吹干了后有些变黑。耶律骁蹲下后不顾鲜血和泥土,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但手下的身体已经冰冷了。   “易勒。”耶律骁将人翻过去,他看着那人满是鲜血极近被毁容的面貌,不禁吓了一跳,但他不敢放下手,他生怕易勒会摔得更重。   耶律骁将人紧紧的抱住,似想温暖他冰冷的身体,“易勒,你坚持,回去之后我会让军医好好医治你的病。即使毁容了也没有关系,我不嫌弃你。只要你好好的配合大夫吃药医病,我可以考虑让你留在皇城。”   风愈来愈寒冷,耶律骁将人又抱紧了一些,在空旷的后山中,久久没有听见任何回应,他的心异常恐慌,他怕易勒再也醒不过来了。“易勒,你听见我的话,你能回应我一声吗,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你点点头就好。”这条路很长很黑,耶律骁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可惜走到尽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   “易勒,只要你的病好了,我答应你让你看看孩子好吗?”耶律骁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要易勒可以完好如初的站在他面前,他甚至可以让易勒天天看到孩子。现在尊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只要易勒活着就好。   “易勒,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泪水从耶律骁眼眶中缓缓淌下,他绝望的看着远处的宫殿,易勒离开了,还能有谁可以一心一意的守在他身边。   一只手缓缓从耶律骁肩上垂过。   耶律骁吸了吸鼻子,当初败局已定,易勒都没有放弃他,他现在同样不可以放弃易勒,只要他坚持下去,易勒就可以活下来。   “易勒你不是还没有和孩子说过话吗,你在坚持坚持,等回去了我让孩子陪着你好吗?”耶律骁闭上了眼睛,随着易勒的离开他心中的依靠也倒了,他甚至对面前没有了一丝希望,就算当上了匈奴王,坐拥天下,他不还是孤独一人吗。   耶律骁一路走回,寒风伴随在他身侧,他不停地与易勒说着话,但易勒却终没有回他一句,其实他心中也明白易勒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他不甘心,他曾经那样对他,甚至没有对易勒和颜悦色过一句,连让他见到自己孩子的机会都没有。耶律骁后悔了,但是他亦然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易勒,倘若我愿意好好待你,你会坚强着活下来吗。”耶律骁没有听见回应,但他知道只要他给了易勒希望,他就会活下来,不为了别的,也为了看着孩子渐渐长大。可惜太迟了,易勒临终前依旧没有听见孩子唤他一句。      ☆、第 26 章   第26章   阳光透过窗缝照在房间中,床边留下了一道明亮的光斑。床帘微微拉开,一个身形消瘦衣着完好的人躺在床上,即使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满是疤痕的面容却那么可怕,让人不敢直视。   耶律骁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了那满是伤痕而苍白的手,“易勒,你就这样走了,我那些欠你的都无法偿还了。”   但易勒又可曾甘愿离开,他在伤势的折磨下根本无法承受耶律骁的鞭打,或许他走的并不甘愿,他临终前也没有与自己的亲生孩子相认。   耶律骁看着易勒身上的伤痕,眼中有些湿润,他握住易勒的手抚去了,脸上冷冰冰的。倘若他早一点知道易勒身上有伤,他就不会逼易勒出去打仗了,他会让易勒留在皇城中,然后派一个大夫好好照看他。这一点耶律骁确实做到了,可是太迟了,易勒已经死了,死人是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而耶律骁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冰冷。   “易勒,你会原谅我吗?”耶律骁依旧想起易勒看着他满是伤痛和绝望的眼神,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走开了。倘若他那时能看易勒一眼该多好。耶律骁不怪易勒不原谅他,他只恨他自己太过无情,一直在利用易勒,而未曾给过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易勒想要什么,其实耶律骁是知道的,但他给不了,他身为匈奴的王,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与一个男人在一起。倘若易勒还活着,他愿意退一步让易勒留在皇城中时常见见孩子,虽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身份,但也可以陪在他身边。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易勒死了,耶律骁也不用担心孩子的身份会被任何人发现了。但他所要面对的也是他最恐惧的孤独,当年他可以说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但只有耶律骁留在他身边,而现在呢,他身边还有任何人吗,易勒就算在外征战也终会有回来的一天,现在他还可能回来吗。耶律骁宁愿放弃他苦苦隐藏的一切,可也同样不可能了。   耶律骁握住易勒的手扶在他的面容上,易勒还能陪伴他多久,他看着易勒死在了他的身边,却也留不住他的身体。   “主上,易将军该下葬了。”侍卫走进房间中便闻见了一丝淡淡的腐烂的味道,他不由得退了几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耶律骁看着床上的人,“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耶律骁转身离开房间,易勒心中有牵挂的人,就算离去也不会甘心,他想在易勒临走之前为他实现最后一个心愿。   耶律骁匆匆走向房间,他用力推开了房门。蓝晨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她不悦的皱了皱眉。   思晴看着身后面色冰冷的人,放下手中的瓶瓶罐罐远远站在了一边。   “你身上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蓝晨感觉耶律骁身上有一丝腐烂的气息,她连忙用手帕遮住了鼻子。   耶律骁没有搭理蓝晨,直接将床上的孩子抱在怀中,转身便向外走。轩儿感觉到振动便惊醒了,他看着面色阴沉的父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耶律骁,你想要干什么,你快将轩儿放下。”蓝晨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她伸手拉住了耶律骁的衣袖。   “我出去有些事,一会我会将孩子送过来。”耶律骁看着孩子白皙的面容上泪迹斑斑,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你要带孩子去哪。”蓝晨双手撑在了门口,她虽然与孩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毕竟相处了三年之久,她绝不能看着耶律骁伤害自己的孩子。   “我是孩子的父王,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让开。”耶律骁怒视着蓝晨,他娶蓝晨不过就是为了掩盖孩子的身份,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孩子的母妃了。   “倘若你不告诉我你带着孩子去哪里,我绝不让你离开。”蓝晨一字一顿地说,她能在耶律骁面前如此肆意妄为就是仰仗她的父亲。倘若耶律骁气急了想杀了她,那么他也别想再匈奴站住脚。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耶律骁用力推开蓝晨,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   蓝晨倒在地上愤恨的瞪了耶律骁一眼,“你这样对待自己生下的孩子,以后轩儿绝对不会与你亲近的。”   “王妃,你没事吧。”思晴伸手抚着蓝晨站了起来,他草草为蓝晨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便放下了手。   “我没事,耶律骁还不敢对我怎么样。”蓝晨摇了摇头,她伸手按了按有些疼的左肩,一定是磕青了。耶律骁是不敢杀了她,但稍稍教训她还是可以的。   “你留在房间中不要动,我还有些不放心孩子,我想跟上去看看。”蓝晨转身吩咐道。   “王妃,我与您一起去吧。”思晴有些担心身材娇小的王妃,倘若耶律骁的怒气上来,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抗得过。   “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不用担心我,耶律骁顾及我父亲的身份不会做什么过格的事情。你这几天多注意一下,留在房间中尽量不要出来,就算耶律骁撞上也不要说话,站在一边躲着就可以了。我担心他因为易勒离开的事情,可能会性情大变。”蓝晨将房门关上,连忙追上前去。她说过保证思晴的安危,要是耶律骁性情不定出手杀了思晴,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其实蓝晨不用想也知道耶律骁性情突变的原因,他只怕是看着易勒的离开心中有所悔悟了,但他已经将人害了,就算悔悟又有什么用。蓝晨狠狠地剁了一下脚,他要是早一点看清自己对易勒的感情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情形了。   轩儿在耶律骁怀中早已吓得不敢哭出声来,他只是用袖口偷偷抹着泪水。耶律骁将孩子抱到床边,他拿起孩子的手轻轻放在易勒的手上。   “易勒,我带着轩儿来看你了,你的心愿可否了。”耶律骁握住易勒的手,他记得上一次易勒苦苦哀求,最后被他打了一掌赶出门外,也没有知道孩子的事情。其实轩儿只是咳嗽了几声,是王妃小题大做将盖大夫从远处唤来给孩子看病。耶律骁见易勒越是关心孩子,他就越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任何事情。现在耶律骁宁愿亲自将孩子抱过来,易勒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看孩子了。   轩儿不情愿的扭动着身体,他不经意间看到了易勒那张阴森可怖的面容,吓得再次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哭,不许哭了。”耶律骁不悦的说,倘若易勒知道孩子看见他哭了,必然会很伤心。   轩儿的眼泪宛若断了线子一般根本无法止住,耶律骁听见耳边的哭声变一阵心烦,他刚想呵斥道,蓝晨的声音便响在了他前面。   “你听不见轩儿哭得很伤心吗,你自己一个人就算了,你为什么为难一个孩子。”蓝晨连忙跑进来将床上的孩子抱在怀中,她不想看见了床上那张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心中一惊,差点叫出来。“你把他弄床上做什么,你想吓死人啊。”怪不得她总闻见一阵腐烂味,原来耶律骁将死人抱床上去了,这么多天,他也是够执着的。   蓝晨用手帕拭擦着孩子脸上的泪水,她柔声哄着轩儿,“轩儿不哭,母妃就在这里,你父王不敢欺负你。”   “他是易勒。”耶律骁看向床上的人,眼中多了几丝温情。   “就算是易勒死了也是死人,你这样做不是祸害我们大家吗?”蓝晨能感受到那些在耶律骁身边侍奉的侍女的悲伤,又有谁能忍受房间中天天躺个死人,幸好她不与耶律骁同房。   “你早该这样做了,可是那时是你下令让易勒连年在外征战,不得踏入皇城一步,现在易勒死了,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蓝晨叹了口气,倘若不是易勒的死刺激了耶律骁,可能他到现在还不会悔悟。   蓝晨看着耶律骁紧紧握着死人的手不放,她心中一阵颤抖,将怀中的孩子又抱紧了一些。“毕竟易勒已死,你这样一直守着他的尸身也不是办法,还是在腐烂之前赶快下葬为好。”   蓝晨看着耶律骁执着的神情,心中有些无耐,早知道耶律骁会如此,她当初就会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起码不会像现在一般日日闻着腐烂的味道。   “易勒最放不下的就是轩儿,倘若你能带轩儿好一点,他也会走的放心些。”蓝晨试探性的将轩儿抱到耶律骁面前。   耶律骁看着轩儿的面容,手缓缓放下了,轩儿是他们的孩子,易勒不在了,还有轩儿陪在他身边。耶律骁微微抬手轻轻摸了摸轩儿细腻的脸蛋,虽然孩子大致是像他的,但细细看来眉眼间也有一些略像易勒。   蓝晨轻轻松开双手,耶律骁将怀抱环紧了一些接住了轩儿。   “将易将军的尸体抬出去。”蓝晨走到门边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幸好有轩儿,否则她以后就要天天闻着腐烂的味道了。   耶律骁看着轩儿,神色缓和了一些,这是易勒留给他的孩子,他今后一定要好好待轩儿。      ☆、第 27 章   第27章   起风了,嫩绿的枝叶交相辉映,传出一阵沙沙的声音,地上的光斑随风飘移,但缓缓被树叶覆盖住了。   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他静静地一动不动仿佛是沉睡过去了一般,外界的任何变化都与他无关,就连照在他脸上温暖的光斑,都未能唤醒他。   思晴将手帕用温水浸湿了,他拧了拧轻轻拭擦着易勒的面容。易勒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许久又恢复到了平静之中。思晴放下手中为床上的人盖好了被子。   “你说易勒还会醒吗?”蓝晨缓缓走向床边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人。她当初和思晴一起赶到及时救下了易勒,但他也是丢了半条命,就算今后好好休养,身体也大不如以往了,想要长寿更是不可能。不知易勒会不会选择忍受着一身的伤痛坚持活下来。但现在看来他恐怕是没有一丝生念了。“要换做是我,看着心爱的人那样伤害了,我绝不会再有一丝生念了。“   思晴转身看着神出鬼没的王妃,笑了笑,“易勒对主上的爱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的多,即使被主上伤害,他心中除了悲伤也不会有一丝怨恨。或许他会选择放弃,但他心中依旧放不下他的孩子。”   “如果他醒了,他还会相见耶律骁吗?”蓝晨看着易勒消瘦的身躯,心中有一丝伤痛,曾经的易勒可是在外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倘若他醒来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自己这般无用的身躯。蓝晨好不容易才将易勒藏起来救活了,她可不能让他再自杀。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会了。”思晴摇了摇头,易勒已经经受过了绝望,恐怕就算再给他希望,他也不会再相信了。   “不会最好,让耶律骁那个坏人也尝一尝易勒受过的苦。蓝晨哼了一声,就算易勒醒来,她也不会让耶律骁这么快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她要让耶律骁感受到失去爱人的苦楚,免得他以后再这样不近人情。   可是接连几天蓝晨看着耶律骁的变化,已经有些心软了。或许耶律骁真的后悔了,倘若让他见到易勒,他也会好好珍爱失而复得的爱人吧。   “王妃,这是我做的香囊,您晚上睡觉时放在床头可以安眠。”思晴看着微微有些愣神的蓝晨,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她。   那时舒弘有了孩子夜晚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他想为舒弘配一些安神的药草,但舒弘又讨厌药味,根本不允许药包近身,他也只能苦心专研,将药包中加入一些香料相辅相成,渐渐地他便对调香略懂一些了。   蓝晨接到手中嗅了嗅,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丝中药味,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清香,她微微的笑了笑,“思晴,你又温柔又会调香,你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   蓝晨眼中有一丝羡慕,她何时也能有这样的人陪伴在身边,但她已经嫁给了主上,只怕心中的梦想不能再实现了。   “坏了,我忘记了。”蓝晨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恐怕又戳到思晴的伤心处了,她忽然才想起思晴的妻子可能因为战乱已经不再思晴身边了。倘若思晴满心希望的回去,看见的却是一座空空的宅子,他会不会很心痛。   “思晴,如果你的爱人不在等你了,你会不会选择留在匈奴。”蓝晨小心翼翼的问道,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了,但她还有一个堂妹,相貌出色,倘若是给了思晴这样的男人她也放心一些,但终究只是想想,思晴伦身份来说仅仅是奴隶,她叔父根本不会答应的。   “我相信他会一直等着我回去的。”思晴坚定的说,他与舒弘相知相守了多年,心意绝不会有半分改变。   “等战事结束后,我就派人送你回中原,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蓝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思晴在中原还有人等着他,否则她也是无法让思晴留在匈奴,因为她根本给不了思晴平常人的生活。   “谢谢王妃。”思晴低头微微行了一个礼,王妃的性情很好,但她的年纪还轻,一直让她苦守在皇城中确实为难她了,他希望耶律骁看清自己的心后,可以让王妃放出去。   “天色不早了,思晴先告退了,王妃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思晴转身走出了密室,虽然耶律骁根本不在乎,但让别人看见他很晚才从王妃房间中走出,对王妃的名声也不好。   夜晚仍有些寒冷,思晴不想在外面多逗留匆匆走回了房间。   蓝晨回身望了一眼易勒苍白的面容,就算耶律骁悔悟了愿意待易勒好,又怎样,耶律骁到底是匈奴的王,他是不可能和普通平民一样随随便便的可以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有太多朝政因素制约了他,为了现在的身份难免会在一次伤害心爱的人。可是易勒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又禁得住伤害吗。更何况耶律骁面容绝美,倘若不是她父亲镇着,急着想要献身的太多了,易勒看着能心甘情愿吗。   蓝晨重重的叹了口气,倘若易勒醒来后执意要离开,她同样会答应他的要求,将他送到一个耶律骁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生活。   思晴走到房门前看见蓝晨的侍女已经在那里等待他多时了,他微微愣了一下,他心知小侍女对他的那些心思,但她一直都是瞒在心中偶尔冲他笑笑罢了,没想到今晚她竟然在门外等着他。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思晴微微笑了笑。   侍女低下头略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思晴。   “晚上风大,进来说吧。”思晴打开房门,在侍女进来的那一刻关上了。房间黑森森的,思晴看不到任何,但他能感受到侍女的心跳声。   “你是谁?”思晴冷冷的问道,他没有料到耶律骁竟然看透他的身份,对他动手了,或许在王妃怀疑他的那一刻起,耶律骁就已经盯上他了,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江公子不必紧张,我是皇上派来的人。”侍女神色平静的说,完全没有刚才的羞涩之态。   思晴看着侍女的容颜,半响后他确定不是耶律骁的人,点了点头。他原没有料到大陈的人竟然可以进到皇城中来,但想想中原能人辈出,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皇上,最近还好吗?”思晴张了张口,他想问的太多了又不知该问什么,终而是说出了这句话,但他说完后便后悔了。皇上夜夜关心战事,又忧心着尚在匈奴的他,能很好吗。   “皇上挺好的。”侍女犹豫了一下,皇上必然不希望思晴知道他夜夜不能入睡,她还是捡一些好听的说吧。   “匈奴退兵了,皇上想让我保护公子回去。”她只能扮作侍女一时,并不能长久,她还是尽快将公子带出去为好。   “匈奴退兵并未代表他愿意议和,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做,等做完了我自会回去。”思晴的眼中有些深沉,他想到了一条逼迫耶律骁签订协约的计策,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答应。倘若他真心爱易勒,哪怕是牺牲一切他也会同意。思晴并不是让易勒放下王位,他只是让他答应以后绝不在发动战争。   “公子,皇上真的很担心您的安危。”侍女心中一阵为难,公子不愿回去,她也不能将公子绑回去吧,只是皇上哪里她该如何解释。   “你回去转告皇上,就说我现在很好,等我办完事情后我一定会平安的回去。”思晴看着侍女,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舒弘,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在免于战争。   “可是,江公子你孤身一人在匈奴中真的很危险。”虽然她留在匈奴不是常事,可扔下公子一人在这里要让她如何回去。   “你放心吧,我没事。你扮作王妃的侍女留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你快些回去吧。”思晴淡淡的笑了笑,他起码还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危,在匈奴待了这么多天,他不想无功而返。   侍女脸上有些迟疑,她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缓缓向门外走去,“属下先告退了,江公子好好保重。”   思晴点点头,他会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就算是为了舒弘和他们的孩子。思晴看向了黑色的夜空,他不知道倘若有一天他离开了,舒弘会不会也如耶律骁那般疯狂,或许会,因为舒弘对他的爱远远要比他感受到的深的多,或许不会,舒弘一直都好好待他将他视如珍宝,就算失去了也不会有一份后悔,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好好保重自己不让舒弘伤心。   舒弘,你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思晴不相信耶律骁就这样坐得住,他在等待耶律骁亲自来找他,他会给耶律骁看到他最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他敢不敢付出那份代价。   拥有的第一步便是失去,耶律骁怎可能既守着心爱的人又坐拥大好山河呢,但最不济的便是失去了一切却也没有拥有任何。思晴不希望耶律骁走到哪一步,那样对他们谁都不好。      ☆、第 28 章   第28章   一场春雨过后,地上依稀有些湿润,嫩绿的枝叶上沾满了晶莹的小雨珠,微风吹过,纷纷滑落在地上消失了踪影。   蓝晨坐在床边逗着躺在床上的孩子,轩儿咯咯的笑着,蓝晨看到孩子的笑容,心仿佛柔化了一般,她伸手抚上轩儿白嫩的小脸蛋,双眼微微出神,她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轩儿,母妃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一直陪在母妃身边好不好?”蓝晨将轩儿抱在怀中,一想到耶律骁以后必然会将轩儿带在身边,她顿时失落了不少,即使她与轩儿再亲,但毕竟也是耶律骁亲生的孩子,他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轩儿点点头,缩在蓝晨怀中。蓝晨伸手抚着轩儿额边的碎发,门突然被打开了,蓝晨猛地僵了一下,她就算不用想也知道耶律骁来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又要把孩子交出去了。   易勒死了,耶律骁悔悟了也看到了自己深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感情,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根本没有机会弥补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人。易勒离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同样也没有留下任何。耶律骁除了能偶尔看着轩儿的面容怀念逝去的人,其他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处理政事,依靠忙碌来缓解心痛。   耶律骁的性情渐渐变好了,但也苦了蓝晨,她与孩子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少了。可她看着耶律骁那双沉痛的眼睛又不忍心将孩子夺回了,也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了,希望伴随着时间的流失,耶律骁心中的痛能渐渐释怀,但他心中愧对于易勒,他可能会忘记吗。   “轩儿我抱回房间,一会给你送过来。”耶律骁走向床边,虽然他的面容没有当初那般冰冷了,但孩子看见他那张面容还是不禁向后缩了缩。   “不,我要母妃。”轩儿伸手拉着蓝晨的衣袖,他不想跟父王走。   “轩儿乖,父王一天没有看见你了,他很想念你,你先陪陪父王,一会母妃陪你玩好吗?”蓝晨拉着孩子的小手柔声说道。尽管耶律骁面对孩子已经温柔很多了,但轩儿心中的阴影还是留下了,或许等轩儿长大一些他会明白父王对他的关爱,但不知耶律骁的耐心能不能坚持到那时。   轩儿撅着小嘴点了点头,他似乎知道无论如何母妃都是拗不过父王的,他每天呆在父王房间中是必然了。   “耶律骁。”蓝晨看着耶律骁近日消瘦了很多的面容,张张口却不知怎样劝阻。他待易勒那么无情,现在易勒离开了他心中悲痛也应是罪有应得,但蓝晨又如何不知耶律骁心中的苦楚,他不是一般的男子,他是匈奴的王,倘若被外人得知了他与易勒之间的关系,恐怕他的位置也不保了。就像当年她的父亲一般,为了来之不易的位置,不得不舍弃心爱的女人,甚至抹去了曾经的一切,但就算坐上了王位又如何能快乐。   “易勒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蓝晨看着耶律骁那双空洞的眼睛忍住了告诉他易勒的事情。现在易勒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更何况她不知易勒还愿不愿意留在皇城,她不想在一次害了易勒。   “他喜欢孩子,我会好好照顾轩儿。”耶律骁缓缓踏出门外,他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容,眼中依稀有几分神采。   他会好好的活着精心治理国家,就像易勒陪在他身边一样,等到轩儿长大了,他将王位交到孩子手上后,身上不再有任何担子了,他自会离开去陪着地下的易勒,慢慢赎清他犯下的过错。   耶律骁抱着孩子一步步的向远处的竹林走,叶片间落下的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易勒喜欢清静不喜欢与人吵闹,更是讨厌打架,但他一生却耗在了战场上,终日与别人打打杀杀,没有一天宁静的日子。耶律骁将易勒葬在了这片地方,轩儿会在前面的小花园中玩耍,他也时常能看看孩子。   耶律骁怕易勒一个人寂寞,下朝后偶尔会过来看看他说一些话,但带着轩儿来却是第一次。   远处的坟墓十分简略,但果蔬却摆了很多。耶律骁也不知道易勒喜欢吃什么,他就随便放了一些最新鲜的水果,希望易勒能调自己喜欢的用一些。   耶律骁走近石碑,伸手抚摸着上面的碑文,冰冷寒到了他的心底。易勒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如以往一般守在他的身边了,以后的路无论怎样艰难他必须要一个人走了。   耶律骁的双眼含满悲痛,倘若能选择的话,他宁愿用易勒曾经的功绩来换他回来,他不希望易勒怎样,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一滴冰冷的泪水滴在了轩儿白嫩的面容上,他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轩儿想张口问些什么,但他看了着耶律骁的面容,低下头埋在了他怀中。   “易勒,我今天带着孩子来看你了。”耶律骁看着面前的石碑,曾经他不懂得珍惜而如今也只剩下一道石碑了。他的弥补还有何意义,易勒还听得到吗。   “轩儿叫,父亲。”耶律骁吐出那两个字略有些艰难,心中更是苦涩异常。他痛恨自己,易勒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他还放不下。轩儿本就是易勒的孩子,难道他不该叫他一生父亲吗。   “对不起,我早应该这样的。”耶律骁抱紧了孩子,他是可以对外宣称孩子的身份,然后偷偷让易勒见到轩儿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那样做,他是想忘记轩儿忘记曾经的耻辱。但是他不想让易勒离开,他爱易勒,曾经的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他又怎能怪在易勒身上。他的错终究导致了易勒至死没有听见轩儿唤出一生父亲。   轩儿看着墓碑流露出不解的神情,然后对耶律骁摇了摇头。   “轩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他很疼你的,他总是在惦念着你的安危,如果他看到你不愿意唤他一句父亲,他会很伤心的。”耶律骁知道他曾经忽略了轩儿,就算轩儿不愿唤他也很正常,但易勒很爱轩儿的,他甚至拼着性命只为了知道轩儿的安危,轩儿不可以不唤他父亲的。   耶律骁看着孩子茫然的神情,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你看这就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生辰礼物。”耶律骁在怀中掏了许久也没有掏出任何东西,他的神情有些绝望,当初讨要赏赐送给轩儿的生辰礼物已经被他碾碎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轩儿,对不起,我将你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弄丢了,你不要责怪你的父亲好吗?”耶律骁的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求,都是他的错,让他们父子三年没有见过一面,而如今孩子看见的只是一道石碑,脑海中没有任何印象又如何唤得出父亲。   “轩儿,倘若你唤了父亲,我允许你明天一直陪在母妃身边。”耶律骁不得已用了一些诱惑的手段,让轩儿唤易勒父亲,也是对他的弥补,可是耶律骁心中的愧恨依旧无法减轻。   “父亲。”轩儿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对着耶律骁唤道,他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只想一直留在母妃身边。   “轩儿,走过去摸着石碑认真的说。”耶律骁将孩子放下,指了指前面的石碑。易勒虽然不在了,但他在天上听见后也能很开心吧。   轩儿走到石碑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冰冷的触感让他立刻放下了手,他小声的唤了一句父亲后立刻跑到耶律骁身边。   “轩儿乖,你父亲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寂寞,你在小花园中玩的时候时常过来看看你父亲。”耶律骁对着眼神不知飘到那里去的轩儿说道,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这些远远不足以弥补对易勒的伤害,他终究是要一直欠着易勒的情了。   耶律骁久久没有听见轩儿的回应,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轩儿现在年纪还轻什么都不懂,看来这件事情他要吩咐蓝晨了。   “易勒,我带着孩子先离开了,明天我们再来看你。”耶律骁深情的看着石碑,他的情只给了易勒一人,此生此世他绝不会再动情。   耶律骁抱着孩子一边走着一边想到,他平时政务繁忙,没有什么陪伴孩子的时间,让蓝晨陪着孩子玩的时候多给轩儿说一些易勒的事情,让他对父亲也好有一些印象。   春雨过后,太阳缓缓探出了头,耶律骁看着在金色的光芒下的竹叶似乎想起了当年,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即使是淡淡的笑容,在阳光之下依旧是那么绝美。   易勒站在竹林边上,静静地看着耶律骁绝美的侧脸,生怕弄出任何声响,打破了这份美好。   “你看什么呢。”耶律骁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他转身冷冷的看着易勒。   “王子的笑容很美。”易勒情不自禁的说,他似乎忘记了耶律骁最讨厌别人谈论他的容颜。   “是吗?既然美那你就站在这里看着,天亮之前不许回来。”耶律骁的面容瞬间冰到了极点,他的眼中隐隐有些怒意。   易勒看着耶律骁迅速消失的身影,淡淡的笑了笑,王子的笑容真的很好看,但他至今也只看到过两次,以后大概王子再也不会笑了吧。   耶律骁抱着孩子在竹林便站了许久,他回头望着远处的墓碑,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曾经他因为母妃的病逝而不愿再笑,现在他愿意为易勒笑,只为他一个人笑。   易勒,你喜欢吗。      ☆、第 29 章   第29章   苍绿色的枝叶随着微风缓缓移动,一道明亮的光斑顺着窗缝照在了床边。   易勒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依旧那么苍白,似乎比往日更少了几分生气。思晴用热水将手帕浸湿,拧干后轻轻拭擦着易勒的双手,他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样做了多久,但床上的人依旧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易勒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不至于致命,只要好好休养依旧可以如常人一般,可他到现在仍不愿清醒却是与他的心病有关,他听着心爱之人一次次绝情的命令,心中怕是绝望异常,再无一丝求生的希望了。   思晴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倘若换做是他,他会不会选择放弃。但幸好舒弘知他,愿意为他放下一切,他们相守走到了今天,还有了可爱的孩子。想到身边爱他的人,思晴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放弃,他会为了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思晴感觉手帕有些冷了,转身放进水盆中浸了浸,他拧干后擦着易勒消瘦的面容。思晴眼中有一丝惋惜,曾经是战场上风光的大将军,而如今也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就算是伤势痊愈了也绝不可能再上战场了,不知易勒醒来后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思晴甚至不知道易勒还能不能醒来。   思晴放下手帕后静静地坐在了床边,他回头望着易勒,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思晴转身细细看去,确实看见易勒有了一丝动静,他不禁有些欣喜,伸手握住了易勒枯瘦的双手。   “易将军。”思晴轻声唤到,即使是杀了大陈多名将士的匈奴将军,但他毕竟救过他一命,思晴仍希望易勒能好好活着。   易勒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眼中暗淡无色没有一丝神采,“我怎么还活着?”主上命侍卫将他杖毙,他不是应该死了吗,他怎么能还活着。   “王妃将您救回来了。”思晴扶着易勒做起来靠在枕头边上。倘若当时是耶律骁亲自看着行刑,他们就没有那么好救人了,但想一想有那个人可以看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即使是冷酷无情之人也不可以。   “为什么要救我。”易勒神情有些激动,他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低声咳着。他死了不是很好吗,军中一切的罪名都由他一人承担了,也不会影响成大哥的仕途。主上不用看见他心烦了,同样不会担心小王子的身份会被人发现。可是现在他还活着,他一个废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思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易勒,他伸手轻轻抚着易勒的后背,“易将军,您的伤势尚未痊愈,情绪不宜太过激动。王妃救您不易,我希望您念及王妃的一片心意好好养病。”   易勒靠在床边,刚才因为剧烈的咳嗽,双颊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侧身看着思晴,“我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活下来也无法再上阵杀敌了,王妃又何必费心。”本是有很多事情因为他的离开而了结,现在他活下来却是有更多的麻烦了。   “易将军帮助主上平定内乱,为匈奴做出了很多贡献,王妃不舍得让将军白白死去。”思晴料到了蓝晨的心意,她恐怕是看出了耶律骁对易勒的感情,到时等耶律骁想明了一切,就算不用她哀求,他也自会将她放出皇城。   易勒低着头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思晴并不明白,更何况思晴的身份特殊,他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   “王妃救了我,主上很定很生气吧。”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主上恨不得杀了他,王妃从主上的手中将他救出,必然会牵连到自身,易勒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愧意。他平时与王妃并没有什么交集,然而却让王妃为他付出了这么多。   “王妃是偷偷将易将军救出的,主上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至今也是当做您已经杖毙而亡了。”思晴为易勒盖好了被子。他不希望耶律骁知道易勒还活着,这样易勒就可以选择忘记过去从新开始新的生活,但他为了大陈的百姓不得不利用易勒逼迫耶律骁。希望耶律骁经过这一次后,心中有所悔悟,能好好待易勒吧。   “你说的是真的?”易勒看着思晴有些不相信,王妃就算手段再多,又怎可能瞒住主上呢。   “我骗将军做什么。”思晴笑了笑,蓝晨的心很软,到底是为易勒想了一条出路。   易勒的面容无悲无喜,他逃过耶律骁的眼睛活下来了,但他却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离开主上他便没有了一丝存在的价值,即使活着也如失去生命一般,他宁愿自己死在了铁鞭之下。   思晴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一碗粥,用汤匙轻轻晃了晃散去一些热度后喂向易勒,“将军,这是新熬的小米粥,您很多天没有进食了,现在吃一些,身体也好恢复。”   易勒摇了摇头,神情落寞的看着被子。只怕是王妃要浪费一片心意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陈年旧伤根本无法痊愈,就算伤好了,他又能走到那里去,是走出皇城吗,不是和主上命令他驻留在边境一样吗。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无论走到哪里都不是家。   “易将军,我知道您现在吃不下,但您勉强吃一些,就算不为您自己,也为了小王子想想,难道您不想看着他长大吗?”思晴见易勒眼中没有一丝希望,也只好将孩子搬了出来,不知易勒念及孩子会不会尽力活下来。   易勒的神色愈加暗淡,他答应过主上永远不去见小王子,现在易将军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身份能留在皇城之中,又如何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是同样不可以见到主上了,易勒胸口处泛起了一丝隐痛。   “等您病好了,王妃可以将您送出皇城。”思晴见没有一丝成效,又换了一句话继续劝解道。或许易勒已经对耶律骁绝望了,那皇城之外应该对他有一丝吸引力。   “出皇城。”易勒的神情愈加迷茫,他出了皇城能去哪里。   “您想去哪里都可以,出去走一走,心情也会好一些。”思晴将易勒有了一丝动容继续劝解道。   思晴伸手舀了一勺粥喂向易勒,易勒伸手接过了,他看着这些日子思晴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也不好一丝在推脱了,他咽下勺中的粥,确实很软很糯,但他吃着却没有一丝味道。   易勒迅速喝完将碗递给了思晴,“我与你不过是一面之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身为匈奴的主帅,杀了很多大陈的将领,你不应该很恨我吗?”易勒没有一丝担心思晴会下毒害他,他只是担心自己无法偿还思晴的付出。   “因为将军救了我一命仅此而已。”思晴看着易勒绝望的神情就像看到他曾经一般,他心中不由得对易勒多了一丝好感,想看着他的病情渐渐好转。   “将军不要想太多,王妃的密室很安全,主上根本找不到这里,您就留在这安心养病吧。”思晴将易勒身后的枕头撤去抚着他缓缓躺下,“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能实现心中未了的心愿。”一死了之虽是简单,但也给身边人带来了无尽的伤痛。坚持着活下来,总会看见转机的。   “将军在匈奴呆腻了,也可以去中原看一看,那里的山清水秀,不必匈奴差。”思晴虽是想利用易勒诱骗耶律骁,但他也不介意耶律骁空等一场,毕竟是他伤易勒在先,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等到心爱之人。   “他们的性情也都如你一般好吗?”易勒眼中也浮现出了一副山水画卷,他未曾真正的到过中原,也只是听见他人描述罢了。他对中原一直都很好奇,但碍于心中的羁绊未曾离开过匈奴。   “他们不会像匈奴一般将中原人视为奴隶,也不会在意将军曾经双手染满了鲜血,只要将军现在放下屠刀,温和待人,他们会以一颗爱人之心回报您。”思晴淡淡的笑了笑,那些百姓们即使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仍旧是积极向上面对着生活,未曾放弃过。   “将军您今天刚醒来不宜说太多话,我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让身边的侍女唤我过来。”思晴行了一个礼后转身离开了。他今天为了能让易勒有一丝希望说了很多话,但是去是留还是要靠易勒自己决定。   思晴刚刚走出房门便撞上了王妃。   “思晴,你最近怎么一直都留在密室中呢。”蓝晨每每总看见思晴从密室中出来,倘若不是她知道密室中有什么,她甚至会以为思晴金屋藏娇了。   “我怕那些侍女照顾不周,我自己也略有一些医术,我想亲自照顾易将军。”思晴躲闪着蓝晨仿佛穿透人心一般的眼神。   “易将军,今天醒了。”思晴并没有隐瞒实情,就算他不说,王妃也终会知道的。   “那他有没有说他想不想留下来。”蓝晨出口问道,她的神色有些紧张,虽然与耶律骁没有夫妻之实,但到底是相伴了多年,她终究是希望耶律骁能幸福一些。现在看着耶律骁如此消沉的模样,她的心跟着也有一丝微微的痛楚,倘若时间长了,她不知道耶律骁会变成什么样子。   “将军刚刚醒来,我不想刺激他。”思晴也是想问的,但他怕易勒的神情太过激动,不利于伤势痊愈。   “那好,你下去吧。”蓝晨叹了口气,是她操之过急了,恐怕就算现在问也得不到任何答案,还是等易勒伤势痊愈后在慢慢说吧。   思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第 30 章   第30章   清风微微吹拂,思晴额前的碎发滑落遮住了他的面容,他伸手拂过,继续搬弄着手中的瓶瓶罐罐。   虽然他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易勒,但他毕竟也是王妃的调香师,总不能整天在密室中闲坐着吧。自从他上次将香包送给王妃后,王妃对他的要求愈来愈高了,甚至不是他用一些药草便能糊弄过去,他必须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番。   思晴听见身后转来的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看去,不想看见了耶律骁冰冷的面容,他心中一惊耶律骁现在来做什么。   “主上。”思晴低头行了一个礼。   耶律骁站在思晴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倘若不是听见暗卫汇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般瘦弱的身躯竟然会功夫。看来中原人的城府颇深啊,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探子。   “主上,王妃带小王子出去了,可能午饭的时候才会回来。”思晴被耶律骁盯着有些心慌,他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耶律骁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看着思晴。看来他的宫殿中需要多加防范了,不然就算敌军入侵了挟持着他的儿子,他还在房间中处理公务而什么都不知道。耶律骁心中有些后怕,他没想到蓝晨这些天竟然都与敌国的密探在一起,幸好思晴并没有做什么,不然几遍都不够他死的。   “主上找我有什么事情。”思晴看着耶律骁的眼神在他身上一遍遍的扫射,心中也有些明了,看来耶律骁是知道他的身份,想来找他算账了。   “你混入俘虏留在王妃身边,到底想做什么。”耶律骁向思晴走近了一步怒视着思晴。他不相信思晴千辛万苦的留在蓝晨身边什么都不想做,只不过是他的手下疏忽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已,可能思晴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我只想活着走出囚牢,我什么也不想做。”思晴平静的说,现在他越是慌张,可能耶律骁越是怀疑他。   “我讨厌别人欺骗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就没有机会了。”耶律骁冷笑了一声,思晴真以为他是那帮侍卫那么好骗吗,他可不相信思晴会些功夫,而留下的目的只为了活着。   “如果我说了,主上会让我活着吗?”思晴抬头看着耶律骁,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之意。   “不会,但我可以让你选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耶律骁理所应当的说,他怎么会让一个探子继续活着留在王妃身边呢。   “匈奴人果然凶残,就算我们已经投降了,您也不给俘虏留下一条生路,您这样做又与屠城有什么区别。”思晴冰冷的说,匈奴人就是匈奴人,即使过了千百年,嗜血的性子依旧不会改变。   “不要说我们,你们大陈也不会给探子留下一条生路的。”耶律骁又向思晴逼近了几分,似乎抬手便可以握住他纤细的脖颈。   “主上,您已经战败退兵,难道您不想用我们来作为筹码让大陈与您达成协议吗?”思晴眼中有几分狡黠,他知道战败是耶律骁的痛楚,即使激怒了耶律骁也无妨,他自有护身符在手。   耶律骁心中一痛,他们已经战败多次,即使他一时不能接受但退兵也是迟早的事情,可是他当时一时愤怒,竟然下令将易勒杖毙了。耶律骁用力握紧了拳头,他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但人死终不能复生,他遵从易勒的意愿,没有处罚那些原路返回的将领们。   “我堂堂匈奴就算杀了那些俘虏们,亦然可以与大陈对抗。”耶律骁的面容上溢满愤怒。换做当初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杀了思晴,但是现在易勒已经离开了,他凡是不得不多想一想,他不想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蓝晨与思晴的关系很好,倘若思晴死在了他的手下,蓝晨必然会很伤心。   “所以主上是想杀了我吧。”思晴看着耶律骁似有挑衅之意。   “你是不是在等王妃过来,你就算等来了她也没用,你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我手上。”耶律骁用力握住了思晴的衣领,他在心中尽力压制着那份怒意。   “倘若易将军看到主上如此,必然会很伤心。”思晴没有反抗,就算动起手来他也在耶律骁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   “你说什么?”耶律骁的手扣紧了几分但又松开了,易勒说过不让他伤害俘虏,他答应过他的,他不能食言。耶律骁狠狠的瞪了思晴一眼。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我是不想脏了我的手,”耶律骁本想将易勒关起来,但他想到蓝晨的面容,话到嘴边又变了变,“时刻看着他,无论他做什么事情都要与我汇报。”耶律骁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   思晴看着耶律骁无耐的面容叹了口气,易勒的离开对他的触动很深,耶律骁真的变了很多不再像传闻那般冷酷无情了,但他的改变得太迟了,易勒也成为了他身上一块致命的软肋,他迟早会栽在上面。   “主上一直拖着迟迟不与大陈签订协约,难道是想等大陈攻打过来吗?”思晴等耶律骁面色平静后再一次攻击道。   “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不会杀了你,刚才我已经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了,是你不要,现在你就怨不得谁了。”耶律骁拂袖将门关上,中原的调香师死了,他可以再为蓝晨找一个,但思晴知道的太多,他不能让他继续活着了。   “如果易将军还活着呢。”思晴看着面色阴沉的耶律骁没有退让半步,就算耶律骁知道易勒还活着,他也找不到易勒在那里。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耶律骁猛地向后退了半步,他亲手抱着易勒的尸体回来,他确定是他不会错的,一定是思晴为了活着才骗他的。   “还是主上希望易将军永远也不要活在世上。”思晴看着耶律骁有些癫狂的神色,他相信耶律骁会为了易勒而付出一切,但易勒的病情刚有一些好转,他怕自己的决定会害了易勒。   “他在那里,他要是活着你告诉我他在那里。”耶律骁用力的摇晃着思晴,他怎么会希望易勒死呢,他做梦都希望他活着,只要易勒能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不要易勒曾经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只要他活着就好。耶律骁的眼中有些湿润,可是他已经下令赐死了易勒,他还会活着吗。   “易将军伤得很重,他现在不能来见你。”思晴的后背被磕得生疼,他微微皱了皱眉,倘若让易勒现在就看见耶律骁,他曾经照顾易勒多日的努力就白费了,只怕是又要重头再来,不知易勒的身体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没事,我可以去见他,只要让我远远看他一眼就好。”耶律骁看着思晴的眼中带了几分哀求,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思晴的身份,他只为了心爱的人。   易勒还活着,那个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身影还在,他以后将不会是孤身一人了。耶律骁的神情有些激动,易勒病得很重,没关系的,他可以寻遍名医好好照看易勒,他和孩子都会时时陪在易勒身边,绝不会留他一个人孤独的躺在床上,他不要求易勒在外领兵打仗,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主上凭借什么想要见易将军。”思晴看着耶律骁的神情心中有几分悲凉,或许易勒曾经看着耶律骁的眼神也是如此吧,但耶律骁却不曾理会过,他现在就算再伤痛,易勒也看不到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想看易勒一眼。”耶律骁看着思晴,他只想确定易勒是否还活着,他心中已经抱了莫大的期许,他不想再一次忍受失去的痛苦。   “是金钱还是土地?”那些曾在耶律骁眼中视为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已经一文不值了,他只想要爱人,一个活生生的易勒。   “主上知道我想要什么,易将军重病在床不会跑的,您回去好好想想,用什么作为交换来换取易将军。”思晴摇了摇头,他绝不会借此机趁火打劫,他只想给大陈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让他们远离战火。   耶律骁被侍卫扶着离开了,他临走之前仍是死死的盯着思晴,“倘若让我发现易勒少了一根汗毛,我决不轻饶你。”   “主上,您先想想易将军在战场上,在您手下到底受了多少伤。如果我真的想要易将军的命,我就不会救他了。”思晴冷冷的转过身去,现在如此心疼易勒,当年绝情伤害他的时候又是怎样忍心的。   耶律骁低着头缓缓离开了,他伤易勒至深,甚至不顾及他病痛的身躯,狠狠的击在了他心中,或许他就没有资格这样说。   耶律骁不知易勒见了他后是否还会原谅他,但他愿意陪在易勒身边,一直到永远,无论易勒怎样待他,他都绝不会放弃。      ☆、第 31 章   第31章   清晨的寒意在太阳的光芒下缓缓褪去,中午略有一丝炎热,徐徐的清风伴随着淡淡的清凉。   蓝晨看着在身边玩耍的孩子微微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许久,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起身走到轩儿身边,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缓缓蹲下,擦拭着轩儿额头上的汗珠。   “轩儿,累不累。”蓝晨抚着轩儿白皙柔软的脸蛋。   “不累。”轩儿摇着头高兴的看着母妃。   “玩了一个上午,轩儿该饿了,我们回去用饭吧。”蓝晨握着孩子的小手,她看着轩儿稚嫩的面容心中愈加不舍,耶律骁看清了心中的感情,他迟早会将孩子抱回去的,到时她也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蓝晨有些不满,真以为她是奶娘了,随便呼来唤去,难道她就不会对孩子动感情吗。   轩儿转身看着身后的小花园,面上有些不情愿。   “轩儿,明天母妃在陪着你过来玩一会。”蓝晨低头柔声说道,看着孩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向前走着。   蓝晨本想带轩儿直接去用饭,但她想到了一个上午留在房间中的思晴,也不知道他调好香料了吗,蓝晨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她转过长廊时不禁侧身望了一眼,但她看见的却是房门打开着,屋中一片狼藉,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蓝晨有些不安,难道是耶律骁发现了思晴的身份,可是思晴最近一直没有什么举动,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蓝晨忽然想到耶律骁的眼线众多,布满整个皇城,现在不知道有那个暗卫在角落中紧紧盯着她了,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蓝晨让身边的侍女带着小王子先去用饭,连忙跑回了房间。   她答应过思晴只要好好房间就不会有事的,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或许耶律骁性情凶残,倘若知道了思晴的身份,根本就不会给她一丝挽回的余地。蓝晨跑到房间前停住了脚步,她害怕会像自己想当年一样,从院子中跑回来时,便看见了舅舅倒在血泊之中。   思晴低头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他听见脚步声面色没有一丝惊慌,他将手中的瓶罐放在桌上后转身走向门外。   “王妃您怎么了。”思晴看见蓝晨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外,双手紧紧握住门边,难道是耶律骁心中愤怒,也去找过王妃了。   “思晴你没事,太好了。”蓝晨的心放下了,她真的很害怕看见当年的那一幕,虽然思晴是潜入皇城的俘虏,但他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   “我还以为。”蓝晨看着思晴疑惑的眼神想开口解释几句,但她又生怕思晴会多想,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王妃是不是以为主上来过了。”思晴看出了蓝晨心中所想,他本就没有打算欺瞒王妃,王妃待他甚好,倘若得知他有事瞒着她,恐怕以后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他来找过你了。”蓝晨走进房间中看着碎落了一地的瓷瓶,就算是心中在不愿想象,也不得不相信了。“思晴,你没事吧。”蓝晨眼中有一丝担忧,耶律骁就算在空闲也不会找思晴聊天的,他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思晴的身份,想来质问他。   “我没事。”思晴摇了摇头,他抬起袖子示意王妃自己并没有受伤。   “他是怎么放过你的。”蓝晨眼中有一丝疑惑,思晴没有任何事更好,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耶律骁会好心到可以放过一个敌国探子,恐怕以耶律骁的性格没有让思晴当时血溅三尺就是很好的。   思晴张了张口,倘若他说他当时用易将军来作为挡箭牌,王妃会不会很恨他。可是人就是这样,倘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绝对不会舍命救其他人,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敌人。中原人虽然看似性情温和,但却比嗜血的匈奴人城府深得多。或许昨天还是称兄道弟,明天就被暗害了。   “你是不是用易勒来作为交换的条件。”蓝晨看着思晴平静的容颜,忽然想到了他这些时日辛勤的照顾易勒为的是什么,原来就只是为了自己能活着。   “思晴你怎么能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易勒刚刚从耶律骁手中逃出来,他的病情稍有一丝好转,只要他的伤势痊愈了,他就可以离开皇城。但是现在耶律骁知道了他的下落,他绝不会放他离开了。”蓝晨看着思晴眼中有一丝失望,她没想到思晴也是这种人,她本以为思晴会比他们都高尚一些。   蓝晨心中有一丝悲伤,易勒已经伤的很深了,倘若让他继续留下痛苦的生活,她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易勒平定了匈奴内乱,多年征战付出良多,她希望他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而如今她已经在耶律骁手下救过一次人了,绝不可能再救第二次,她也只能看着易勒的生命渐渐消逝。   “罢了,你也是人,人在生命为难之时怎会考虑到他人的生命。”蓝晨淡淡的说,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责怪思晴,倘若在当时情急之下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做,或许会吧。   “倘若我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我又怎会冒着生命留在您身边,我早在被俘的那一天就知道我可能会被匈奴人杀死。但是我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就白白牺牲了。”思晴看着蓝晨失望的眼神,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或许蓝晨说得对,在那一刻他确实不想死,因为他还有爱人和孩子,他想为了他们活下去,但他说出易将军,的确不是为了自己。   “你本有机会离开的,你一直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蓝晨质问道,倘若思晴想逃离这里,她绝不会有一份阻拦,但是他一直不肯离开是为什么。   “我想给大陈边境的百姓一世安宁的生活。”思晴坚定的说,西城已经在战火之下变得面目全非了,他不想再让西城的百姓在苦难之中生活,倘若得不到那份协约,他绝不踏出匈奴一步。   “这不可能,耶律骁根本不会答应,就算他一时退兵了,他也绝不会签订协约,等过几年军队修养得差不多了,他还会东山再起。你根本无法想象耶律骁的野心,这件事就算你煞费苦心也无法做到,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蓝晨摇了摇头,她明白思晴的心意,但这样的任务太过艰巨了,除非大陈整个军队逼近皇城,否则耶律骁不会妥协一分。   “那易将军可以吗?”思晴看着蓝晨平静的说,他自知这件事情十分艰巨,但他也不会不尝试就轻易放弃。   “易勒,耶律骁就是个无情的人,他眼中只有权力和土地,易勒对于他又算什么,不过是一把利剑罢了,更何况现在利剑已经受损,他还会在乎剑吗?”蓝晨大笑道,眼眶中笑出了泪水,耶律骁对于易勒仅仅是愧疚,但要他用协约来换易勒,他绝对做不到,恐怕必要的时候他还会牺牲易勒的性命。   “王妃难道就一定认为主上不会为了易将军做出任何妥协吗,倘若他对将军没有一丝感情,他又为何会生下小王子。”曾经孩子出生的时候,思晴一直陪在舒弘身边,他看着心爱的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曾发誓以后绝不会要第二个孩子,倘若那些大臣执意逼迫,他宁愿看着舒弘与其他女子生育子嗣。这样的痛苦就算是耶律骁不为了心爱的人也绝不会承受。他不愿面对易勒,只是因为他不想面对心中的那份感情罢了。   “你用易勒作为交换他答应了?”蓝晨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思晴的回应,她悲凉的笑了。耶律骁现在已经得知了易勒的下落,他恐怕是既不想签订协约,又想要人回来。   “你这样做你有没有为易勒想过,他现在武功几乎尽废了,以后又如何留在耶律骁身边,难道做一个杂役吗?”蓝晨向身后望了望,倘若易勒知道思晴这样做了后,恐怕也是没有活下去的生念了。   “我只是用了易将军的名字,并未真正地用将军交换。王妃请放心,只要易将军不愿留下来,我依然可以让他出皇城。”思晴叹了口气,易勒到底是救过他一命,他不会将这件事情做的这样绝的。   “你竟然敢耍耶律骁,你难道不怕他杀了你吗?”蓝晨眼中有一丝惊异,她都不敢这样做,没想到思晴竟然敢尝试,可稍有不慎便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主上并不知道易将军的下落,他绝对不敢轻易这样做。到时倘若易将军想离开皇城,希望王妃能助我一臂之力。”思晴笑了笑,他看出了耶律骁真的动了感情了,就算他要求再多耶律骁也不会拒绝,但他只想要边境的百姓生活得平安就足够了。   “好。”蓝晨点点头,她既是希望易勒离开,让耶律骁好好反省一下他曾经做的错事,但她又担心易勒不会回来了,耶律骁可能一生都沉浸在伤痛之中。无论她现在怎样想,她都会遵循易勒的意愿,希望思晴能说到做到。   “香料被毁了,王妃在耐心等一阵子吧。”思晴看着蓝晨看向地上的一片狼藉微微出神。   蓝晨点点头,思晴很快就要离开了,不知她又要到那里再寻一个调香师。      ☆、第 32 章   第32章   清晨,露珠滴落在嫩绿的枝叶上,晶莹剔透,随着太阳缓缓探出了云片,渐渐消失了踪影。   思晴远远望了一眼窗外后,转身打开已经被耶律骁敲得有些散架的门。   “让您久等了。”思晴微微笑了笑,俯身行了一个礼。   耶律骁没有理会,双眼在房间中环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易勒的身影,他略有些失望的看着面前的人。   “主上,您不用找了,易将军不在我房间中。”思晴将耶律骁请进门后,为他到了一杯热水,虽然耶律骁一定不会喝,但中原人的礼节绝不能少。   “那他在那里。”耶律骁抬手想握住思晴的衣领,但他想到易勒还在他手中,他尽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缓缓放下了手。   “主上,易将军伤势颇重,现在时辰还早,我们冒然前去可能会打扰他休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思晴向后退了一步,免得再像上次一样耶律骁轻而易举便能抓住他的衣领。   “我不打扰他,我就想远远地看他一眼。”耶律骁眼中有一丝期望,他只想知道易勒是否还活着,哪怕只是远望一眼,只要看到了,他就会安心。   “易将军的病情刚刚转好,倘若您不小心惊动了将军,他看到您后心中伤痛,前几日的努力只怕是又要白费了。”思晴看着耶律骁的双眼觉得有一丝可怜,但他的心并没有软下来,生性凶残的人,即使悔悟了依旧忘不了本性,他不知耶律骁见到易勒后,他可否还能活着走出去。   “那他的病重不重,这几日他都留在你这里,没有什么良药伤势自然痊愈的很慢,要不要我派几个大夫过来。”耶律骁急切的说,他知道思晴怕他见到易勒后会毁约,他是可以不见易勒,但他只想知道易勒的病情到底怎样了。   “易将军的病情重不重,您是知道的,皮鞭打在正常人身上都可以皮开肉绽,去掉半条命,更何况是本就有伤在身的将军呢。”思晴看着耶律骁,一字一句敲进了他的心中。他当初狠得下心逼易勒抱病在外征战,怎么想不到易勒受伤他会心痛。   耶律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异常悲痛,他当初看着面色苍白的易勒怎么下得去手,他真的很悔恨,易勒身上的伤势全都是他造成的,他不该一直派易勒出去为他打仗。倘若易勒的伤势痊愈了,他愿意一直将易勒留在自己身边,他什么也不会让他去做,他只要每天看着他就好了。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易勒。”耶律骁私下已经派暗卫将皇城翻遍了,但依旧没有看见易勒的身影,看来他是必须要听从思晴。他愿意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但他只希望思晴告诉他易勒的下落。   “主上,您的诚意呢。”思晴问道,耶律骁该不会回去冷静考虑了之后,就不同意协约的事情了。   “您发动军队侵略百姓,劳民伤财却讨不到任何好处,现在您退兵了,签订协约永不发动战争对您又有什么坏处。”思晴冰冷的看着耶律骁,拥有的土地是越多越好,但他也不想想发动战争需要损耗多少国力,匈奴刚刚平定了内乱能承受得住吗。难道耶律骁还想东山再起,他绝对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没有说我不答应你。”耶律骁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思晴,他也不想再打下去了,他是想要更多的土地,但也必须要兵力,以他现在的实力肯定达不到,或许他的子孙可以,那就让他们操心去吧。   思晴接过后细细的看着,他看到一处后皱紧了眉头,“主上的诚意可不包括和亲这一条吧。”耶律骁想得也够周全的,倘若公主嫁过来,皇上必然会对匈奴留有情面,不敢派兵狠击。   “你不是说过想要边境永远和平吗,我可以做到,但我的子孙就不一定了,倘若大陈派公主嫁过来,与匈奴王感情深厚,以后倘若想要发动战争,也会留有情面。”耶律骁也算是将了思晴一局,他绝不可能让思晴轻轻松松便得到协约。   “匈奴距大陈路途遥远,皇上可能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受苦吗?”思晴用力握住纸张,以后嫁过来的必然是舒弘的女儿,就算不是他的孩子,他也同样不会同意。   “你们大陈那一次嫁的是真正的公主,不还是随便找一个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的称号代替的吗?”耶律骁冷笑一声,这一点上大陈的皇帝可是聪明多了,然而那些小国却真的以为是公主,烧高香的供着,最后也不知道是几品大臣的女儿。   思晴一时语塞,既然耶律骁都已经挑明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公主又与臣子的女儿有什么区别,难道他们在家中不是被双亲宠爱的吗,心疼自己女儿的爹娘根本不舍得让女儿嫁过来。”   “现在可以让我见到易勒了吗?”耶律骁没有理会思晴说什么,他已经做到思晴要求的事情了,也该让他见到易勒了吧。   “主上不会言而不实吧。”思晴将纸叠好放入怀中,他见耶律骁承诺的太过爽快,心中倒有一丝不放心。   “你还想让我怎样做?”耶律骁有些不耐烦,他退让到这一步已经是他的极致了,倘若思晴在进一步,他绝不会留一丝情面,是易勒仍在他手中,但他杀了思晴,花费几个月的时间细细找下去也绝不会找不到易勒,他只是怕耽搁了易勒的病情。   “我想让主上与皇上当面谈清这件事。”有众多人在场作证,思晴也不怕耶律骁会赖账不承认。   “好,我答应你。”耶律骁点点头,他急切的望着思晴,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易勒,其他的一概没有那么重要。   思晴转身走出房门,耶律骁随即紧紧跟在思晴身后。他眼中有一丝激动的神情,他终于可以见到易勒了,只要易勒还安然无恙,他愿意答应易勒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天天陪在轩儿身边。   前面的房间中隐隐传来一声低微的咳嗽声,耶律骁尽力向前跑去,用力推开了房门,“易勒。”耶律骁用力拥住了那倒熟悉的身影。   耶律骁将头靠在易勒的肩上,眼眶中依稀有些湿润,“易勒,太好了,你还活着,那天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对不起,易勒,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逼着你一直上战场,你能原谅我吗?”耶律骁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了一些,生怕他会离开一般。只要易勒还在他的面前就好,他再也不会让易勒离开了。   耶律骁久久没有听见回应,心中有一丝淡淡的痛楚,“易勒,你不是想要见孩子一面吗,我答应你让轩儿天天陪在你身边好吗?”   “易勒,你说话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耶律骁的心很慌,他害怕易勒对他绝望了,再也不肯相信他了。可是他真的不想失去易勒,他已经习惯了易勒守候在他的身后,倘若能回到他们当年那般,他甚至愿意付出更多。   “主上。”耶律骁怀中的人缓缓转身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思晴,你竟敢骗我。”耶律骁瞬间放开双手,脸上一阵羞恼,他竟然对一个低贱的侍卫说出这样的话,这要他以后怎样在匈奴立足。他伸手用力抓住思晴的衣领,将全部的怒意都加在他身上。   “主上曾经欺骗易将军多次,我又怎不可以为将军还回来一次,让主上也体会到伤痛的心情。”思晴的脸涨红了,这一刻他看着耶律骁愤怒的面容,不再认为耶律骁不敢杀他了。   “说,易勒到底在哪里。”耶律骁扣紧了双手,还未曾有一个人让他这样的羞耻过。思晴不过就是一个奴隶,他不会在乎杀了他。   思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尽力的喘息着。或许这一次他真的是低估了耶律骁的性情。   “主上,易勒与思晴关系甚好,倘若您杀了思晴,易勒将永远也不会原谅您。”蓝晨匆匆感到房间中,她看着面色已经有些青紫的思晴,心中一阵后怕,倘若她来晚了一步,思晴只怕是会。   耶律骁听见易勒的名字心中有些动容,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思晴重重的跌在地上,他伸手揉着脖颈,尽力的咳嗽着。蓝晨扶着思晴站起来靠在一边。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易勒到底在哪里。”耶律骁怒视着思晴,倘若不是为了易勒,他决不允许思晴踏出匈奴一步。   “易将军伤势太过严重,我担心他看见您会导致病情复发,您在等两天,后天清晨您必然会见到易将军。”思晴喘息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耶律骁的功夫很高,刚才就算他尽全力抵抗,或许也未必会有什么效果。   “我凭什么相信你。”耶律骁握紧了拳头,但他碍于蓝晨刚才的那句话不敢动手,他生怕他杀了思晴,易勒真的不会原谅他了。   “我人在匈奴,主上想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主上已经相信我一回了,何必不在相信我一次。”思晴看着耶律骁,过了刚才那一刻,现在耶律骁已经不会再动手了。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倘若过了后天没有看见易勒的身影,我必让你碎尸万段。”耶律骁转身离开了,他不知道他为易勒做的这些他能看到吗,但他只想为易勒做一些事情。   “你心知你可能会搭上性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蓝晨将思晴扶到了床上,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的回到大陈,想必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责怪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卖命呢。   “谢谢王妃。”思晴没有回答,他感激的看着蓝晨,今日救命之恩他会记在心中,来日必然相报。   “你不要急着谢我,还是小心一些你的性命吧。”蓝晨有些希望思晴赶紧离开,她也省得为他整日操心。      ☆、第 33 章   第33章   房间中有一丝略略的沉闷,远处的窗扇微开,窗外却是黑洞洞的一堵墙,桌上的蜡烛燃烧着,为房间带来了一丝光明和温暖,但无法带来生机。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锁骨处深深地凹陷下去,倘若不是胸膛细微的起伏,几乎无法看出他还活着。易勒缓缓睁开双眼,枯瘦的手用力扶住床栏坚持着站了起来,他尽力走向桌边,但没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易勒伸手按了按有一丝疼痛的胸口,但缓缓放下了,他苦笑了笑,现在的自己竟然这般没用了,连走几步都这般费力,以后还如何为主上做事。   易勒有一丝心悸,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主上还需要他吗,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易勒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一般,在主上眼中,易勒已经被杖毙了。他现在活着也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什么都做不了,更不可能在像以往一般陪在主上身边。   易勒坐在了桌边,雪白的衾衣上有一丝鲜艳的血痕,缓缓滴下一点点淌在地上。他伸手倒了一杯热水饮下,喉咙中的干涩得到了一丝缓解,但心依旧钝钝的痛着。他以后也不会出现在主上面前了,主上也不会因他的事情而烦心了,这样很好。易勒面容上的笑容却异常悲凉,其实他早就知道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会被主上接受,只有他的离开才能对主上最有益,可是他舍不得,他放不下那个一直陪伴了多年的身影。如今易勒已死,他也该放下了。   易勒无神的双眼看向那个装饰性的窗户,继而缓缓低下了头,他知道王妃为了救他煞费苦心,可是他就算活着,一直待在囚牢中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知道倘若他现在出去了,主上看见他还没有死会怎样,恐怕会异常愤怒恨不得将他当场杀死,甚至牵连到王妃。易勒绝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其他人的,他愿意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门缓缓被推开了,易勒侧身望去,他甚至忘记了扯动伤口撕裂般的痛楚,他看到思晴的面容后缓缓放下了心。   “将军,您怎么下床了。”思晴微微皱了皱眉,他不过出去了一会,未想易勒竟然坐到了桌边,他担心易勒乱动会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我醒了就像下床坐坐,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易勒看着思晴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回了床边有些无奈,他曾经受过多重的伤势也没有这般娇气过,他的病也算是旧疾了,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痊愈。   “您的皮外伤还没有痊愈就下床走动,我能不小心吗,倘若伤口撕裂了,只怕是先前的努力又白费了。”思晴生怕易勒着凉,为他身上搭了一床被子。   “谢谢你。”易勒感激的看着思晴,他今生恐怕是无以回报这份恩情了,也只能说两句没用的谢谢。   “将军尽快将病养好就是对我的感谢了。”思晴笑了笑,他看着单薄的衾衣下消瘦的身躯,眼中一阵担忧。   “我的病是多年累积而成,恐怕无法痊愈,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易勒摇了摇头,他就算是有心要养好病身体也无力,更何况他就算痊愈了又有什么用,怎样他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他会好好的活着,只为了王妃的救命之恩,但他却不会再活得很好了。   “将军为何这样认为,百病皆有心生,只要您心情好了,病自然就不治而愈了。”思晴怕易勒坐得不舒服,为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易勒心中郁结,倘若不解开心病无法痊愈,但解铃还须系铃人,易勒只有回到耶律骁身边才能想开他心中的结,可是他的心已经被伤了,他还能回去吗。   易勒点点头,他心中自然明白这些,可是现在病能不能痊愈,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思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是要回中原吗?”易勒看着面前容貌俊秀的人,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倘若思晴离开后,恐怕不会再有与他说话的人了,但思晴毕竟有关心他的爹娘,他始终是要回去的。   思晴点点头,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倘若再不回去舒弘恐怕会气得想要来匈奴抓人了。他心中也亦然很想念孩子,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恐怕已经不认得他了,不过没关系,他以后会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再也不离开一步了。   “你向王妃提过回去的事情吗?”耶律骁眼中有些忧虑,他担心王妃会不肯放人。倘若他去求一求王妃,或许会管些用。既然他不能回报思晴什么,让思晴回家也算是他的一片心意。   “等将军的病情好一些再说,王妃性情极好,她也不会让我一直留在匈奴做奴隶的。”思晴微蹙秀眉,他能亲自照顾易勒的时间并不多了,倘若他离开后,他担心易勒的身体又会回到从前一般。   “倘若王妃不答应,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尽力为你想办法。”易勒看着思晴再低头沉思,以为他还在为回家的事情而担心。   思晴点点头,他现在如此惹怒耶律骁,王妃恐怕恨不得让他尽快离开,但他现在担心的是易勒的事情,他不知道易勒愿不愿意留下。但易勒的伤势未愈,他怕他冒然触及易勒的伤痛会让他旧伤复发。   思晴看着易勒苍白的面容,叹了口气,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倘若再拖下去,耶律骁只怕是会亲自找到这里。   “将军,您伤愈后有什么打算。”思晴看了看周围,被封的十分严实恐怕还不如地牢,还有一方天窗能见天日。易勒留在这里养病只是一时之举,他绝不会永远呆在这的。   易勒茫然的看着思晴,他能有什么打算,他已经是废人一个还能做什么。易将军已经死了,他也绝不能走出皇城出现在太阳之下,他恐怕是要留在这里了结余生。易勒根本不会感到寂寞,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一丝希望,他活着也仅仅为了不让王妃失望而已。   “将军,您还想回到主上身边吗?”思晴本不想问出,但他看着易勒一直不肯说话,也只好问了,早一点知道易勒的心意,他也好早作打算。   “不。”易勒艰难的摇了摇头,他用力按住被子,心中仿佛有一种窒息的痛楚,“易勒已经死了。”现在已经很好了,他虽然离开了,但还有更多骁勇善战的将军保卫匈奴,主上也同样不会担心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了小王子的身世。他的离开解决了一切,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出现了。   思晴坐在床边,轻轻抚着易勒的胸口,他看着易勒痛苦的模样,眼中亦有一丝伤感。“如果主上想要见将军呢?”思晴想起耶律骁那天抱着一个侍卫说的话,倘若易勒听见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但他无法告诉易勒,他也只能尊重易勒的决定。可是如果易勒离开了匈奴,只怕是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或许耶律骁真的很爱易勒,但是他错过了,就无法再次拥有心爱的人了。   “不会的,主上不会想见我的。”易勒靠在思晴肩边,尽力吐出喉咙中的话,他想要喘息但胸口却异常疼痛。主上恨不得将他杀了以绝后患,又怎会想见他呢。他是想见主上最后一面,他甚至可以死在主上的手下,但是他怕会牵连到王妃。现在易勒消失了已经很好了,他不想在改变什么了。   思晴叹了口气,他轻轻抚了抚易勒的肩膀,却异常咯手,或许易勒出去走走也有利于他病情的恢复。等有一天他病好了,想要回来时也可以见到耶律骁,只是不知道耶律骁能不能等到那一刻。思晴相信他一定会的,为了心爱的人承受孕育之苦,又如何熬不住寂寞。   “好了,倘若将军不愿回去就算了,我们不会逼迫将军的。”思晴已经利用了易勒,他又如何再忍心看着重病在床的易勒再一次受到伤害。   “易将军总不能一直留在密室中吧,上次我提及中原时,我见将军有一丝兴趣,如果王妃准我回去了,将军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回去。”思晴看着易勒绝望的眼神,心中有一丝丝的疼痛,倘若他不提这件事情,易勒会不会选择一直留在密室中。但这里是储藏东西的地方,那里是人待的,如果易勒留下了,病也根本不会痊愈。   中原,易勒抬头看着思晴,他去中原能做什么。   “乡下的景色幽美,百姓异常热情好客,将军到了那里可以安心养病,闲暇之时也可以陪乡下的农民一起种种田。”倘若易勒答应,思晴自会为他买好一处宅子安排好这一切。   易勒点点头,他是已死之人留在皇城确实不合适,耶律骁的密探遍布全城,他终有一天会被发现。如果能离开这里,无论去哪他都愿意。   “将军今天好好想想,明天您再告诉我。”思晴扶着易勒躺在床上,今天易勒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担心他实在情急之下说出的,思晴终究是怕易勒会后悔一生。   思晴转身关上房门,易勒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剩下的时间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倘若真要离开匈奴,不知这么遥远的路途易勒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      ☆、第 34 章   第34章   云淡天晴,嫩绿的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环着微开的窗户转了一圈,彰显无限的生机。   蓝晨站在门边,清秀的面容上隐约有一丝愁容,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知易勒这次离开后何时才能回来。亦或是他心中怨恨耶律骁再也不想回到匈奴了吧。   “王妃,马车备好了吗?”思晴看着微微出神的蓝晨,开口唤了一句。那天初见他看着镜中明眸皓齿的少女,以为王妃不懂世事一直被耶律骁娇惯着。现在看着蓝晨眉眼间忧郁的神色,思晴心中有一丝同情,或许王妃也经历了很多,甚至比寻常女子更加孤独寂寞。   “我早就备好了。”蓝晨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又开口说道,“易勒真的已经决定了吗?”她眼中有一丝犹豫,她既是想劝阻易勒留下来,但她又不敢开口,她凭什么能让易勒留下来,难道凭借耶律骁曾经残忍的伤害过他吗,亦或是她不舍得耶律骁一直生活在悲痛之中。   “难道王妃想让将军留下来一直痛苦的活着吗,将军只有出去散散心,病情还能好的更快一些。”思晴看着蓝晨,或许王妃与耶律骁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的多。   “但愿如此。”蓝晨轻咬粉红的下唇,她不敢将她的心意告诉思晴,毕竟她也没有资格那样说。   “王妃也不用担心,等易将军病情好的差不多了,他想念匈奴的时候还会回来。”思晴劝解道,易勒就算离开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怕主上发现他的存在会牵连到王妃。等过一段时日易勒想开了他自会回来。毕竟这里还有他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下。   “那在他临走之前,要不要让他再见轩儿一眼。”蓝晨望着密室的位置,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易勒心心系着小王子,甚至为了孩子不惜触怒耶律骁,但最后也仅仅是远远望了孩子一眼,没能与孩子说上一句话。蓝晨有些替易勒感到不值得。   “倘若将军见到小王子,他还会舍得离开吗?”思晴摇了摇头,他能体会到易勒的心情,倘若他看到思念已久的儿子,恐怕是拼着性命也要留下吧,更何况他的病情尚不稳定,经历了大悲大喜后会更难治愈。   “可是三年了,他只是远远见了孩子一面,都没有听见孩子唤过他一声父亲。”蓝晨淡蓝色的眼中有一丝泪痕,她最大的伤痛就是没能唤母亲一声,倘若等轩儿懂事了,恐怕也会怨恨耶律骁吧。   “王妃,将军还会回来的,他现在只是去中原养病,等他病情痊愈了之后,他自然会回来与孩子团聚。”思晴不知该怎样和蓝晨解释,或许她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理解易勒的心境,就算耶律骁伤害他再深,他都无法将他忘记。   蓝晨缓缓转身,不想让易勒离开只是她的一时之念,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易勒,或许思晴说得对,易勒只有离开这里病情才能痊愈。   蓝晨走向书架前扭动花瓶,面前出现了一扇门,“现在时间不多了,你们快点走吧,倘若等耶律骁来了,你们就无法离开了。”   蓝晨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思晴走入密室,该备粮食药材她已经备全了,生下的就依靠他们自己了,希望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思晴走到房间中时看着易勒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等着他了,双眼比昨天有了一丝淡淡的神采。   “易将军,您考虑清楚了吗,一旦踏出边境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思晴走到床边扶着易勒缓缓起身,出去走走对易勒的身体十分有益,但这个决定毕竟是他定下的,他怕易勒会违背自己的心意而答应。   “我们走吧。”易勒依靠着思晴向前迈了一步,他离开了对大家都好,或许刚到中原他会有些不习惯,但渐渐的他就适应了。   “将军,路途遥远,虽在马车之上但一路多有颠簸,我担心您伤势未愈,可能比平时更要痛上几分。”思晴眼中隐隐有一丝担忧,易勒虽比常人更坚毅一些,但已经结痂的伤口一点点的扯开却是难以容忍的痛苦。   “无碍。”易勒摇摇头,他久经沙场怎样的痛都已经忍过了,又怎会在乎这些。   思晴扶着易勒,迈过台阶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   蓝晨看着易勒平静的面容眼中有些失望,他终还是同意了。但易勒不同意又能去哪里,难道回到耶律骁身边吗。   “王妃,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顾,易勒感激不尽。”易勒走到蓝晨面前时,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不能回报王妃什么,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虚礼了。   蓝晨看着易勒消瘦的脸颊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终而是咽了回去。易勒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又何必在劝阻。“路途遥远,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思晴点点头,扶着易勒走向马车。思晴特意在马车上铺满了软垫,让易勒躺着舒服一些,也尽量减缓一路上的颠簸。   他将枕头垫在易勒身后,转身走下马车。   蓝晨看着思晴去而复返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但继而又有些失望,她心知思晴在中原已经有妻室了,他是绝不可能留下来的,但她心中不免仍有些期待。   “你怎么又回来了。”蓝晨低着头尽量不去看思晴那双澄澈的眼睛。   “我担心王妃,如果主上找不到易将军,他必然会找您算账。”思晴眼中有些无奈,他即使是担心又怎样,也只是说说罢了,他不能留下来去承担这一切。   “我没事的,我父亲权高位重,耶律骁就算在生气也不能怎样。”蓝晨有些感动,思晴也是关心她的。她很想问如果思晴在中原没有亲人,他会不会选择留下来,但她不敢问出口。   “王妃我走了。”思晴深深的行了一个礼后转身跑上了马车,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倘若等耶律骁来了,王妃付出的一些心血都白费了。   “如果你闲来无事的时候记得来匈奴看看。”蓝晨小声的说,但她心知思晴回到家乡后根本不会再想匈奴的事情,甚至会忘记了她,可她仍会期待着有一天能看见思晴。   思晴坐在马车上后,马车便跑了起来,距离远处的宫殿愈来愈远。   “将军,马上就要离开匈奴了,您再看最后一眼吗?”思晴扶着掀起的帘子,易勒对皇城是必然不舍的,看最后一眼就当做是留恋了。   “不了。”易勒坐着没有向外望一眼。易勒已经不复存在,过去的都过去了,他还有何看的意义。   “我听说中原的书法特别漂亮,文人墨客聚集的时候都会拿出墨宝,互相比较。”易勒眼中有一丝隐隐的期待,他未曾到过中原,也不知道中原是怎样的,但应该会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将军去到那里自然就知道了。”思晴放下帘子,对易勒淡淡笑了笑。   轩儿站在石桌旁,看着远处飞过五彩的小蝴蝶,咯咯的笑着,明媚的阳光照在他白皙的面容上。   轩儿看见走向他的父亲,小脸立刻沉了下去,他不情不愿的向前走了几步。   “轩儿,父王带你去见父亲了。”耶律骁将孩子抱在怀中向前走着。   他一会就要见到易勒了,虽隔了很多日,但那天易勒身下的鲜血依旧印在他脑中,他那样伤害易勒,也不知易勒还能不能原谅他,他甚至不知道面对易勒该说什么。   耶律骁忽然想起易勒喜欢孩子,他听见轩儿唤他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轩儿,一会看到父亲,你一定要唤他,不然他会很伤心的。”耶律骁对着低头沉思的孩子叮嘱道。   轩儿疑惑的看着父王,他都不知道父亲是什么,他怎么唤啊。   “对,易勒还喜欢看我笑。”耶律骁尽力翘起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异常僵硬,但在阳光之下却十分好看。   耶律骁向前快走了几步,他想尽快见到易勒,那日他伤得那么重,他不知易勒伤势恢复的如何了。他不在乎易勒是否能上阵杀敌,他已经不会要求他那么多了,他只想天天看着易勒就足够了。还有孩子,他当年真的错了,他不应该那么绝情的剥夺了让易勒见到孩子的机会,他甚至愿意让轩儿天天唤易勒父亲,但只求他能原谅自己。就算一时不能原谅也没有关系,以后时日尚长,他可以慢慢等下去。   耶律骁站在房间门口时停下了脚步,他刚想转身推开房门,不经意间看到了路过他的一辆马车。他隐隐看见了易勒的面容,与前几日想比竟是消瘦了很多。   “易勒。”耶律骁忽然想起易勒乘马车是要离开皇城,离开他,可是他要去哪里。   “易勒,你别走。”耶律骁奋力向前追了几步,但无耐双腿赶不上四足,他看着易勒的面容消失在了面前。   “易勒,我求你留下来,我愿意让你天天看着孩子。”耶律骁大声的唤道,冰冷的泪水顺着他的面容缓缓滴下,不会的,易勒不会离开他的,曾经他伤害过易勒那么多次他都没有离开。为什么这一次他要离开了,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了吗,可是他已经决定让易勒抚养孩子了。他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你们都给我追上去,谁能追到易勒,我封谁当护卫队长。”耶律骁看着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缓缓放下了手。为什么,他付出了一切可还是没有得到易勒。   可是他不能失去易勒,他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人,倘若易勒不在了,又有谁会真心待他。   “易勒对不起,我答应以后不再伤害你了,你可以留下来吗。”耶律骁绝望的看着空荡荡的远方,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绝美的面容上不再有一丝凌厉之气,而是布满了悲伤。他再也得不到易勒,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失去。   “父王,不要哭。”轩儿伸手抚着耶律骁脸上的泪水。      ☆、第 35 章   第35章   天空异常的蓝,淡淡的云朵随风浮动着,路边的杨柳伸展着柔嫩的枝条,忽而轻轻摇曳,忽而静立不动。   马车即使行驶在平坦的大路上也略有一丝颠簸,思晴生怕易勒的身体支撑不住,又在他身后加了一个软垫,即便如此一路下来易勒也多有不适,不过是他怕思晴担心,在心中忍着不肯说出来罢了。   思晴看着易勒面色惨白的靠在门边上,闭上双眼手下紧紧握住衣袖。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易勒的身体真的不适于长途跋涉,此番下来,恐怕前几日在床上的修养也是白费了,等到了大陈后,他自会安排人好好的为易勒调养身体。   “将军,您喝些热水吗?”思晴将牛皮袋子打开喂向易勒,他知道现在易勒身体不适,喝些水或许能缓解一些。   易勒缓缓睁开眼睛略有些无力的看着思晴,他伸出手想接过水袋,单被思晴按了下去。易勒就着思晴的手喝了几口,干涩的双唇在水的滋润下略有些颜色。   “不要叫我将军了,你就直呼我的姓名吧。”易勒靠在思晴的肩旁,易将军已经死在了那天的处罚之下,而活着走出匈奴的只是易勒,从此他与过去再无半分纠葛了。   易勒想忘记过去,可是他的身体有旧疾,后背还印着耶律骁留下的鞭伤,想要忘记又何曾艰难。耶律骁的身影已经刻在了他心中,只怕是在也无法抹去了。   即使是主上在恨他,对他的伤害再大,易勒都愿意将主上的面容印在脑海中,就当做最后的一丝回忆,以后他无缘再见到主上一面了。   易勒默默的低下头,看着手上那道蔓延至手背的伤痕,神情有些淡淡的伤痛,记得那道伤还是他多年前因为救主上而留下的。那时耶律骁得知他受伤了,对他关心了好一阵,他躺在病床上时甚至希望病能好的慢一些。但是他伤势痊愈后,主上再也没有流露过那般温柔的神情了。   其实易勒很早就知道他与主上不可能了,但是他看着主上俊美的面容,心中仍不由得有一丝期待,可能他一直默默地守候在主上身侧,有一天主上眼中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了。但那天主上冰冷的话让他彻底失去了希望,或许他真的不配,他不过就是一个孤儿,主上怜惜他让他做了将军已经很好了,他又怎能对主上有半分妄想呢。   现在他离开了,主上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一切也都会如以往那般,不会有一丝变化。   “您是不是伤口疼痛,要不要我唤马车停下来您休息一会?”思晴想为易勒检查伤势,但他的指尖刚刚触及易勒的衣领便被他离开了,思晴也只能放下手,幸好前面的路不甚遥远,等到了之后他一定要请名医为易勒诊治伤势。   “不用了,我没事,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不然天黑之前就无法到达驿站了。”易勒摇摇头,他靠在马车边上不敢轻易挪动身体,一路上他的伤口早已撕裂,流出的鲜血与衾衣黏在了一起,稍有动作便是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不敢让思晴知道,他担心因为自己会拖延了时间。   “您再支撑一阵,我们很快就到了,等到了那里一切就好了。”思晴扶着易勒,为他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现在马车上没有什么药品也只能如此了。   易勒淡淡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他怎样重的伤都经受过,又何曾会忍不住这点小伤。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思晴紧皱着眉头,他最担心遇到山贼,易勒伤势严重根本无力抵抗,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让车夫带着易勒先走,而他自己则前去引开敌人,这样做虽然保险,可是倘若山贼众多他就难以支撑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晴神情严肃的问道,他心中期待着最好不是山贼,否则他掏光了银两,还免不了一场恶战。   “江公子,对不起。”车夫撩开帘子后,向思晴行了一个礼跳下了马车。   思晴眼中有一丝疑惑,他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熟悉的身影后,连忙跳下了马车。   “皇上。”思晴不顾礼节紧紧拥住了舒弘的身影,他的眼眶中有一丝淡淡的湿润,相隔了多日他终于看到心爱的人了。再见到舒弘的那一刻,思念之情奔涌而出,思晴再也无法抑制住了,他靠在舒弘肩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裳。   舒弘确切的看到思晴的面容心才放了下来。思晴殊不知他这些日子日日担心他的安危,甚至夜晚也不能安眠,舒弘心中对思晴有一丝淡淡的怨意,但感受到思晴气息的那一刻就释然了。   舒弘静静地站在那里任思晴拥抱着,许久他推开了思晴,既然已经看见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那么他就要算一算旧账了。   “皇上,您瘦了许多。”思晴本想问舒弘这些日子还好吗,但他看着舒弘消瘦的面颊,心知他为自己担忧必然过的不是很好。他伸手抚着舒弘的面容,眼中有一丝痛惜。   “在匈奴做俘虏的日子好吗,让你一直流连忘返。”舒弘握住了思晴的手,他千方百计的派暗卫潜入皇城,在得知暗卫成功靠近思晴后,他真的很激动,那日他甚至整夜没有睡熟,一直在等着思晴,但是他等到天亮也没有等来思晴的身影。   思晴微微愣了一下,但他看见舒弘眼中隐隐的愤怒,默默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我派暗卫去接你回来,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匈奴。”舒弘质问道,难道思晴不知道他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吗。   “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等我做完了我立刻就会回来。”见到舒弘的那一刻,他心中也有几分愧意,他担心倘若他真的会不来了,舒弘该怎么办。他说过要陪伴舒弘走过一生的,他绝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孤寂之中。   “没有做完的事情,你是说匈奴还未与大陈签订协约吗,可这是你该管的吗,倘若你独自处理了一切还要我这个皇帝有何用。”舒弘大声的说,上一次便是思晴偷了令牌独自一人与齐王谈判,平定了内乱,这一次他又想自己解决。他一直都被思晴保护在怀中,可他到底是皇上啊,他想站在心爱的人面前为他挡出一切风雨。   “舒弘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我以后绝不在离开你一步了。”思晴愧疚的看着舒弘,那些满腔的家国之谈被他咽了回去,他就算说再多,也不及舒弘对他的担心。   “你曾经也是答应过我,可你在匈奴时,可否想到我和孩子在等着你,倘若你离开了,我们该怎么办?”舒弘虽是有些不相信思晴了,但他看着思晴的双眼心中到底有些动容。   “对不起。”思晴拥住了舒弘,那一刻根本不容他想那么多,倘若他顾及太多恐怕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性命,更不要说帮舒弘做什么事情了。   现在思晴终于明白了,重要的不是他为了舒弘做什么,而是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有看到他的身影,舒弘才能快乐。   “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舒弘轻轻锤了思晴几下,这次不全怪思晴,说到底也有他的一部分过错,倘若当初不是他执意妄为思晴也不会被抓入匈奴。   思晴静静地抱着舒弘,任他发泄着心中的愤怒,舒弘愿意责怪他还是好的,倘若有一天舒弘不愿意对他说任何了,只怕是他伤透了舒弘的心,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皇上想要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我只求您能原谅我。”思晴轻吻着舒弘的发丝,看着舒弘担忧的眼神,他异常的心痛,他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以后不许再离开我身边一步。”舒弘用力握住思晴的肩膀,就算他想要离开,他也绝不允许了。   “好。”思晴肩上虽是一阵剧痛,但他眼中却异常温柔,这一次他答应的话,他一定会做到了。   马车上隐隐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咳嗽声,思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歉意的看着舒弘放开了他的手。   易勒看着离开了许久才回来的思晴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任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扶下了马车。   “他是谁?”舒弘看见思晴紧张的看着身边的人,微微皱了皱眉。思晴此次从匈奴回来怎么还带回了一个人。   思晴本想对易勒解释几句,但他没想到舒弘竟然先开口了,他看着身旁的易勒,有些担心他会误会。但他更担心舒弘知道易勒的身份后会立刻对他动手,“易勒救过我一命,他身上有些旧疾,我想带着他来乡下医治伤势。”   舒弘的神情缓了缓,他微微对易勒行了一个礼,“谢谢。”尽管救过思晴,但易勒毕竟是侵犯过大臣国土的匈奴人,他仍旧没有一丝好感。   “不用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易勒亦回了一个礼,他看着面前的人举止间流露着高贵的气质,便心知他身份不低,思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会认识这样的人物,他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出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凌翼,好好照顾易勒。”舒弘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思晴我们回去吧。”舒弘拉着思晴便走向了远处的马车。   “可是。”思晴回头望着易勒,眼中有些担忧,他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易勒望着思晴笑了笑,他本就没有指望思晴能一直照顾他,现在留下一个侍卫暂时安排他的生活,然后他安心住在乡下调养病情已经很好了。他记得思晴说过乡下人热情好客,想必他们不会在意他是匈奴人吧。   “别看了,他在马车上做了好几天,体力已经有些不支,我派暗卫将他安排在附近休养几天,难道你还想让他与我们一起坐马车吗。”舒弘用力扯了思晴一下,他看到思晴看着那人的神情,心情就是很不爽。   “还是皇上想得周全。”思晴扶着舒弘走向马车,心中不再担心什么了。      ☆、第 36 章   番外易勒1   明媚的阳光遮蔽在乌云之下,天空阴沉沉的,万物好似失去了颜色一般,翠绿的叶片沉沉的挂在枝头上。   房屋中门窗紧闭着,一丝微风从窗缝中袭入,但也无法吹淡浓浓的酒气。书桌上只有一盏熄灭的蜡烛,凌乱的纸张散落了一地。   耶律骁坐在地上,伸手拿过一旁的酒坛猛地灌了一口,冰冷的酒水顺着他的面庞流下滴入脖颈之中,前襟浸湿了一片。他看着远方的双眼异常绝望迷茫。   “易勒。”耶律骁轻轻唤道,他白皙的面容上染满了水珠,已经分不清是酒水还是泪水了,他神色慌忙的向四周望着,但看了许久却也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易勒走了,易勒已经离开他了,他再也找不到易勒。   耶律骁忽然感觉很冷,他用力抱紧自己,将头深深的埋在了怀中。他已经尽力了,为什么易勒还是不肯原谅他,他甚至已经答应让易勒抚养轩儿了,可是易勒终究没有听见他说的这些话。如今易勒已经不再皇城了,他又上哪里去告诉易勒他的心意。   耶律骁摸到了脚边的酒坛,他伸手拿起将里面的就全部灌下了。他看着远处的门边似乎站了一道身影,他起身用力向前跑去,是易勒回来了吗,一定是的,他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舍得离开,更何况孩子还在皇城,他一定不会抛下孩子的。   耶律骁推开门后,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人,只有冷风不停侵袭着他的衣领。   “易勒,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耶律骁扶住门边身体缓缓滑了下去,或许易勒已经对他绝望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可是耶律骁心中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易勒说,他不甘心他就这样离开了。   耶律骁将手中的酒坛打碎,他大步的向前走去,他一定要要找易勒,他要亲口对他说,他真的在乎他,曾经是他错了,他太过逃避自己心中的感情,狠狠的伤害了心爱的人。他发誓只要易勒愿意回来,他愿好好待易勒,绝不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耶律骁重重的踢开房门,他看着坐在床边发愣的蓝晨面色愈加阴沉。或许不是易勒想要离开的,而是蓝晨挑拨的,倘若她没有说什么,易勒绝不会主动离开的。   蓝晨看着面容充满怒意的耶律骁,心中有些恐慌,但她缓缓平静了下来,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就算她想逃也逃不过。耶律骁虽然看似不在意易勒,但易勒在他心中的位置比谁都要重,她放他最爱的人离开了,他可能会放过自己吗。蓝晨也没有一丝想躲避的意思,她已经留在皇城很多年了,寂寞冰冷充斥着她的房间,她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帮她解脱。   “易勒到底在哪里?”耶律骁走进蓝晨用力握住她柔弱的肩膀质问道。   “你喝酒了,是因为易勒离开了吗?”蓝晨悲凉的笑了笑,“等易勒已经离开了你才知道珍惜他,当初伤害他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晚了,倘若易勒仍想当年一般爱慕耶律骁,或许他就不会离开了,可是耶律骁一直狠狠的伤害他,就算再喜欢心也会冷了。   “如果不是你挑拨易勒,他根本不会离开我。”耶律骁看着蓝晨眼中有一丝愤恨,但毕竟是多年相识,他同样下不去手。   “易勒不傻,他已经被你伤害至深,他绝对不会再站在你身边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蓝晨冷冷的说,即使耶律骁悔悟了但他冷漠无情的性子依旧不会改变。   耶律骁被蓝晨戳到了痛楚,他手下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他是伤害过易勒,但他仍不想让易勒离开,他已经悔悟了,难道易勒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这一次他甚至愿意用心去守护易勒,他只要他留在身边就足够了。   “易勒到底在哪里?”耶律骁不想与蓝晨多说,他只想知道易勒的下落,他想尽快找到易勒,赶在他心寒之前将他劝回来,拖得越迟,他心中越绝望。   蓝晨的面色因疼痛而有些发白,她用力咬住下唇摇了摇头,一片鲜红染红了她的双唇,在白皙的面容上分外妖艳。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倘若你说了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过错。”耶律骁握住了蓝晨纤细的脖颈。他只要得到易勒的下落,为此他可以不计较付出任何代价。   “我耗费苦心才将易勒送出去,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他。”蓝晨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阵窒息的痛楚随即而来,原来这么快她就可以解脱了。蓝晨心中略有一丝淡淡的不甘。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耶律骁眼中一片血红,这一刻他真的可以杀了蓝晨,但他的心仿佛被戳了一针,丝丝的痛着,手怎样用力却也安不下去。   “母妃,不要。”轩儿躲在角落中看着父王可怖的神情,紧紧抓住床帘一丝也不敢动,他想要上去帮助母妃,可他又很惧怕父王。   耶律骁听见声音转身向床边,他看着轩儿泪汪汪的大眼睛,想到当年易勒初见他时,也亦是如此,眼中有些恐惧但也没有向后退一步。正是那双眼睛让他选择留下易勒做他自己的暗卫。从那一刻起易勒便没有了一天开心的生活,易勒苦苦训练多时,好不容易能出来快乐一些,却还要忍受他的责备。他不知道倘若再让易勒选一次,他还愿不愿在遇见自己。   耶律骁缓缓松开了手,走到床边看着孩子的面容。轩儿看着耶律骁愈近的身影,接连向后退着,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轩儿,不要怕,让父王看看你好吗?”耶律骁像孩子伸出了双手,但却抱了个空,他缓缓放下手眼中异常落寞。   轩儿摇着头,甚至将身体缩进了被子中。   耶律骁面上一片苦涩,他可怕的神情或许印在孩子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了,可是他不在意孩子怎样看他,只要孩子喜欢原来就好,可是孩子又见过易勒吗。   耶律骁转身看着跌坐在床边的蓝晨,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愤怒,只有无尽的痛楚,“你告诉我易勒在那好吗,我答应你我绝不在伤害他。”耶律骁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   蓝晨叹了口气,她开口想说话,但喉咙却仿佛被塞住了一般火辣辣的痛着,她轻咳了几声,伸手按了按脖颈上的红痕,“你以为易勒放得下多年的感情吗,他不会走太远的,因为他舍不下孩子,你派人在边境多找找就可以了。”但愿她不会害了易勒,但是耶律骁真的悔悟了,她不想看着他们都彼此痛苦下去,轩儿还小,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谢谢。”耶律骁转身奔向了房间,他有些痛恨自己怎么这样愚钝,连易勒的心意都猜不透,他甚至还以为易勒真的愿意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可是以易勒的性情,他又会这样做吗。   蓝晨看着耶律骁的身影,他该谢的不是她,而是易勒多年在背后无怨无悔的付出。   金色的阳光照在了桌边,明晃晃的一片,为房间增添了不少暖意。窗外的绿枝探进了窗户,静静停留在了窗边,仿佛一道天然的景色。   易勒坐在床边,面色仍旧是有些苍白,但有了一丝红润,他向四周望了望,房间就是普通的农舍,虽然不大,但桌椅茶壶样样齐全,略显一丝淡淡的温馨。易勒多年在外征战对住处自然没有什么要求,可这件房屋确实很合他的心意。   “公子,房间我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倘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侍卫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一些灰尘,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为易勒倒了一杯热水。   “你忙了那么久,应该是我给你倒茶才对。”易勒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公子身体不好,理应是我照顾公子,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侍卫为自己倒了杯水后仰头饮下。   “公子倘若饿了就吃一些糕点垫垫,一会就可以开饭了。”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放在桌上,他担心易勒会饿了,就沿途买了一些,但他又怕乡下的糕点不好吃,可是想想易勒没有吃过中原的糕点也应该说不出什么。   “你还会做饭啊?”易勒看着身材高大的侍卫,眼中有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中原的男人也会做饭。   “我不会,”侍卫挠了挠头,他怎么可能会呢,“这里的村民大都好客,他们做好了会为我们送过来一些。”   易勒点了点头,虽是陌生的地方,但他也渐渐喜欢上这里了。匈奴虽被他忘在了心中,仍是一块他不敢触及的伤痛。   “公子,倘若没什么事情我就下去忙了。”刚才有个村民说房漏了,他想在饭前帮他看一看。   “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你不用在意我,我一个人留在房间中真的没事。”易勒笑了笑,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也根本不需要有个人在房间中照顾他了,更何况凌翼还有事情要做,他也绝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等过几天大夫允许到外面走动时,他也要试着与那些村民们打些交道了,想到他们热情好客,一定不会排斥他的。      ☆、第 37 章   番外2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映在桌面上,明晃晃的一片,外面略有一丝微风,清凉而伴随着淡淡的舒适,枝叶微微摇晃,地上的斑驳变幻多样。   易勒站在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得大了一些,他看着远处的一片绿意,白皙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之下异常温柔迷人。   易勒在窗边站了一会,感受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这样的生活虽不甚奢华,但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舒适,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甚至忘记了曾经他在战场上受过的苦留下的伤痛。倘若以后都能留在这里也很不错。   易勒转身简单的收拾着桌子,凌翼待他外伤差不多痊愈后就离开了,他也心知凌翼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想要等他身体完全恢复实在太困难了,他能在他身边照顾这么多天易勒已经很感激了。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尝试着与村民打交道,他发现那些村民真的很热情,有的人家看他们家中只有两个男人都不会做饭,就时常为他们送些饭菜,但易勒除了能帮他们在田中干干活也不会再做什么事情,他每日见到那些村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后来他渐渐学会做一些简易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也勉强能下口,总算不用再麻烦别人为他做饭了。   门外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易勒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去开门。   一个衣着质朴浓眉大眼的姑娘站在门外双手紧紧抱着一个包裹,她看着易勒温柔的神情,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易大哥。”姑娘小声的唤了一句。   “快进来吧。”易勒看着面前的姑娘略有些眼熟,他尽力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他看见姑娘低着头看他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他面上有一丝尴尬,连忙招呼姑娘进屋。   姑娘点点头走进屋后,向房间四周望了望,但她想到自己这样做有些失礼了,忙低下了头,脸上的红润更是深了几分。   “屋中有些简陋,你随便坐就好。”易勒将一个板凳搬到姑娘面前。   姑娘红着脸站在那里并没有坐下,“易大哥,谢谢你昨天帮我们去田里干活,这是阿娘做的一些糕点。”姑娘将层层包裹的包袱打开,拿出了最里面的一叠糕点,还冒着一丝热气。   “没事,大叔病了,我帮你们干一些活是应该的,更何况你们还为我送过饭菜。”易勒笑了笑,他不过就是帮了一个小忙,哪知道人家就记在了心中,可是他前几天吃他们饭菜的恩情还没有偿还了。   姑娘看着易勒面容上温柔的笑意,站在那里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将两手放在身侧搓了搓。   “你坐下喝些热水吧。”易勒倒了一杯水递给姑娘。他见姑娘并没有离去之意,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离开,只是陪着姑娘一起站着。   姑娘将杯中的水喝尽后,鼓起勇气看着易勒,“易大哥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厨艺还不错,我能不能留下来为你做顿午饭。”姑娘说完后便再次低下了头,倘若阿娘知道她主动留在一个男人家中不得骂死她,可是她真的很喜欢易大哥,更何况易大哥还没有娶妻,倘若她不主动争取,易大哥迟早会被别人家的姑娘看上。   “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近些日子也学会做了一些,你出来这么久了,你爹娘很定会很担心你,你快些回去吧。”易勒没有直接拒绝姑娘他怕会伤了她的心,但他也明白中原与匈奴大有不同,一个姑娘家冒然到一个男子家中可能会有些不妥。   姑娘眼中有些失望,但她又不忍心离开,或许下一次她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好吧,让你为我送糕点,又让你留下来做饭,真的是麻烦你了。”易勒看着姑娘眼中的神情,心有些软,开口答应了。   “没事,不麻烦。”姑娘笑着看着易勒,她跟在阿娘身边学了那么久了,她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展现自己的厨艺。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俊美公子骑着骏马奔跑在乡间的土路上,一路的风尘染上了他雪白的衣衫,但他高贵的气质仍没有一丝消退。   耶律骁看着前面都是田地,房屋零散的坐落着,路已经变得很窄了,他不得已跳下马,将骏马拴在了一颗大树上,步行向前走着。   他连赶了几天的路,身体有些疲惫但他并没有一丝劳累,他看着远处渐多的百姓,眼中有一丝欣喜,再有几步路他就可以见到易勒了,即使曾经忍受的再多伤痛都已经忘怀了。等见到易勒后一切就会好了,他会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易勒,劝他与自己一同回家。这次耶律骁本想带着轩儿一起来的,但他考虑到路途遥远,孩子尚年幼,也就放弃了,只有他孤身一人前来,速度还可以快一些。   耶律骁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泥土染脏了他雪白的靴子,他看着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面色疑惑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这里的一切都不重要,对他来说最重的就是要尽快找到易勒,劝他回家。   耶律骁走到一间普通的房屋前,他仔细辨别了四周一圈,众多农房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但唯独这件房屋有些新,不似别处那般陈旧,他确认应该就是这里,耶律骁刚想伸手敲门耳边隐隐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的手停在了那里,真的是易勒,他真的在这里,耶律骁的神情有些激动,这是在他以为易勒已经离开后第一次听见易勒的声音。   那倒声音那般普通,但在耶律骁听来却宛如天籁一般,易勒还活着,他可以有很多弥补易勒的时间,他甚至可以天天看着轩儿在易勒身边玩耍,这是多日来一直在他脑海中的梦境,今日终于实现了。   耶律骁伸手抚着木门并没有推开,他侧身向窗边望去,他在狭小的窗缝间看到了易勒的身影。他瘦了很多,面色比过去更是苍白了几分,在耶律骁的记忆中易勒从来都是高大威猛的常胜将军,他从未见过这般消瘦的他,是易勒的病还没有痊愈吗。耶律骁心中有些悔恨,如果不是蓝晨派人将易勒送出了城,他留在皇城中有众多大夫医治,或许病早就治愈了,更不会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耶律骁想推开木门,但他感觉略有些不妥,他伸手敲了敲,在等待的时候耶律骁尽力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希望易勒见到他的时候能喜欢。   易勒本以为是姑娘的爹娘找上门来了,他心中暗想着怎样解释,没想到他推开门却看到了一张他日日渴望见到而又令他痛苦一生的面容。“主上。”   易勒的身体有些颤抖,胸口伴随着一丝丝的疼痛,易将军那日已经杖毙了,他本以为耶律骁当他死了,他可以留在这个村子中平静的生活,没想到主上还是找到他了,主上是发现他没有死,想亲手处决他吗。   耶律骁看着一个女子痴痴的望着易勒,面容渐渐僵了下去,“你是谁?”易勒房间中怎么会有女人,她凭什么可以这样看着易勒。   “你快走。”易勒挡在耶律骁身前,尽力将姑娘推出了房门口,他伸手将门带上,紧紧的贴在了门边。   姑娘一头雾水的看着紧闭的木门,略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后转身离开了。她回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心跳快了一些,他长得真好看,几乎比他们村中最美的姑娘都要漂亮几分。但他身上的气势也让别人望而远离。姑娘心知自己配不上那样的人也就没有在想什么。   “主上,臣知错,臣愿意以死谢罪,但求您放了村中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易勒面色惨白,他缓缓跪在了地上哀求的看着主上,他是罪人,他本就不应该逃的,他的离开反而会害了更多的人。   “易勒你起来,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将你接皇城中医治伤势。”耶律骁看着易勒的神情,心中更是痛上几分,他伸手抚着易勒,却没有将他扶起,他缓缓蹲在了易勒身侧。   “主上,臣求您了,求您不要伤害他们。”易勒双膝跪在地上,伸手握着耶律骁的衣袖,他心知他已经必死无疑,但他生怕主上在愤怒之下会杀了那些村民。他们的生活真的很平静,都是他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一场灾难。   “易勒你起来,我答应你不伤害他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耶律骁扶着易勒缓缓下滑的身体,他已经醒悟了,他绝不会再像当年一般伤害易勒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相信他。   “主上,求您。”心中的剧痛仿佛喷涌而来撕裂着易勒的身体,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茫然的重复着口中的话,声音愈来愈虚弱,嘴角缓缓滴下殷红的鲜血,染在耶律骁雪白的衣袖上,宛若凌寒绽放的梅花,凄凉绝美。   “易勒,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一份了。”耶律骁拥着怀中消瘦的身体,双眼异常悲痛。眼眶中有一丝湿润,他刚才在窗外看易勒还好好的,为什么他来了只后就会变得如此了。他真的不会再伤害易勒了,他只求易勒给他一个机会,他愿意一生一世好好待易勒。      ☆、第 38 章   番外3   葱绿的叶片微微摇曳遮挡了太阳的光芒,房间略显得有些阴暗,但春意正浓,屋内仍不失有些淡淡的暖意。   易勒静静地躺在床上,他唇间的鲜血已被拭干,现在略有一丝苍白无色。他的呼吸很微弱,许久才能察觉被上那丝微微的起伏。远处的那片光斑静静地停留在易勒的枕边,一丝丝的温暖着他有些凉意的身体。   耶律骁坐在床边,他看着易勒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痛苦万分。易勒连年在外征战重伤未愈,他怎么舍得让易勒再上战场,他又如何舍得将鞭子鞭打在易勒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耶律骁伸手握住易勒有些咯手的手腕,当时一定很痛吧,他已经看见了鲜血染红了易勒的衣衫,他甚至看到易勒痛苦的神情,为什么他没有停手。   现在易勒所忍受的苦痛都是他的错,他恨不得替易勒承受。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易勒的伤势再也不会痊愈了。   耶律骁看着易勒平静的面容,心中有一丝钝痛,他曾经是在战马上的大将军啊,现在却成了废人,不知易勒醒来后能否接受这一切。但无论如何耶律骁都不会嫌弃易勒,他只要他活着就好,他愿意将易勒养在宫中,看着他日日陪伴孩子玩。倘若易勒实在不肯,他也可以陪着易勒寻遍天下名医,直到他伤势痊愈为止。无论怎样他都会答应易勒,他只求易勒再给他一个机会。   耶律骁伸手抚摸着易勒面容,从眉心一直慢慢的抚到面颊。他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易勒,过去是易勒一直站在他身后,他不曾理会过,而后来易勒站在他的面前了,他却为了逃避心中的感情一直派易勒在外征战,甚至都不过问他的伤势一句。而如今他却再也舍不得看着易勒上战场了,恐怕以易勒的身体情况也没有资格了吧。   耶律骁的指尖停留在了易勒的下巴上,面前的人相貌虽然很普通,但细细看来眉间的温柔为他增添了一丝柔美。耶律骁看着易勒的面容,轩儿虽然与他长得很像,但眉眼间却与易勒异常相似,他每每思念易勒之时,也都是望着轩儿的面容,心中苦涩异常。   耶律骁俯身轻轻吻着易勒的双唇,温热的温度让他有些痴迷而舍不得放下。耶律骁已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开始对易勒动心了,或许是初见易勒的那一刻吧,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以后真心待易勒就好了。   耶律骁将易勒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希望能尽量驱逐他身上的冷意。“易勒,不要放弃,轩儿还在匈奴等着你回去。”   耶律骁向易勒身边靠了靠,“我愿意寻遍天下名医为你治病,就算治不好也没有关系,无论到哪我都会陪着你。”他今后绝不会再放开易勒的手了。   耶律骁如白玉般修长的指节上有一丝湿润,但缓缓干涸了。   耶律骁感觉手心处微微动了动,他连忙张开眼睛看向易勒。   “易勒,你醒了。”耶律骁扶着易勒靠在他的肩边。   易勒本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或许耶律骁还没有找到这里,他和村民们还可以平静的生活,但他睁开眼睛看见耶律骁的身影,心瞬间绝望了,该来的终会来的,他逃不过了。   “主上,那些村民们。”易勒张了张口,喉咙中异常干涩,他尽力也只是挤出了半句话。   “他们没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的。”耶律骁从未温柔的对谁说过话,如今他面对着轩儿训练了很久,声音轻而易举的便柔了下来。   易勒看着耶律骁竟没有半分怒意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希望,但缓缓沉了下去,他曾经是多么希望耶律骁能这样看着他,哪怕是他病重在床也好,但现在他宁愿主上没有找到他,他还可以过几天平静的生活。   “求主上责罚臣。”易勒挣扎着跪在床上,他是奢望过主上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但自从主上的那句话后,他便不再奢望了,就像现在一般,主上找到他除了想惩罚他还能为什么。   “易勒,你的内伤很严重,大夫让你躺在床上静养,情绪切莫过于激动,否则伤势很难痊愈。”耶律骁用力将易勒禁锢在怀中,但他看着易勒执意挣扎愈来愈苍白的面容,缓缓放下了手。   “易勒,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责罚你,我只想让你跟我一起回皇城,我会为你寻名医医治伤势。”耶律骁眼中有一丝痛惜,昨夜易勒伤势复发也是因为见到他情绪太过激动而至。他怕今天又会是如此,倘若易勒在受到一次重创可能会更难医治。他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易勒相信他,或许因为他伤害易勒太深,他再也不肯相信他了。   “主上,您不惩罚臣,臣心中万分感激,但臣的身体已经受损,不能再上阵杀敌,您不用再为臣费心了。”易勒摇了摇头,他已经不能在站在主上身边,为主上效力,他回去又有何用。   “易勒,我不用你上阵杀敌,我只要你跟我回去就好,我答应你以后可以留在皇城天天陪着轩儿,不用再管任何事情。”耶律骁伸手握住了易勒的手,曾经是他错了,如今日日看着可爱的轩儿,他再也舍不得让易勒出去再冒一分险了,他想看着他们父子团聚的模样。易勒的性格极好有很疼爱孩子,即使轩儿没有见过他几面也应该很喜欢他吧。   “轩儿。”易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可以留在小王子身边,他做梦也没有想过。   “这几日我一直跟轩儿说你的事情,轩儿每次见到我都问父亲回来了吗。因为皇城到这里路途有些遥远,我就没有带着轩儿一起来,等你回去了,你就能见到轩儿了。”耶律骁为了培养轩儿和易勒之间的感情,他日日和孩子说着易勒,他希望易勒回来能听见孩子唤他一句父亲,但轩儿到现在仍没有一丝反应,他这样说只为了激起易勒心中的不舍,让他回去。   “不,我身份卑贱,不配与小王子有任何关系。”易勒眼中有一丝恐惧,他尽力的摇着头,倘若有一天主上发现他这几天做的蠢事,他会很痛恨,甚至会将所有知情人都杀了。   “易勒,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更不该不让你见到孩子一面,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轩儿的父亲。”耶律骁伸手拥住易勒消瘦的双肩,“轩儿真的很想你,我们回去好吗?”   “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倘若主上不想杀了我,那么就求您让我留在这里吧。”易勒的声音待了几分祈求,他现在什么身份,见到小王子,他配吗。   耶律骁看着易勒绝望的神情,似乎想到了那日在他的长鞭下奄奄一息的易勒,他心中一痛,“好,我不勉强你,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也经不起长途跋涉,我留在这里陪着你,等过些时日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说离开的事情。”耶律骁扶着易勒的肩膀,他虽然已经告诫过自己了,但他不免还是有些心急,想要易勒与他一起离开。   耶律骁将易勒扶到一旁,他起身拿过桌上一碗刚刚煎好的汤药,用汤匙轻轻晃了晃散去一些热度,他舀了一勺后在唇间碰了碰,感觉温度刚好才喂向易勒,“可能有些苦,你忍一忍喝了药后,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易勒摇了摇头。耶律骁以为易勒怕苦,又将声音放柔了一些,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喝完药后,我会有惊喜送给你。”   耶律骁想象着易勒看着他的笑容微微发愣,他乘机在偷偷吻上易勒的双唇。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不觉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主上,我已经是废人一个,您不用再为我操心了。匈奴不可一日无主,希望您能尽快回去。”易勒平静的说,心中有一丝苦涩,或许换做当年,他会毫不犹豫的同意,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废了,也根本不可能再为主上做什么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离开对于他和主上来说都已经很好了。   “匈奴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用你操心,药快冷了,我们先喝药再说其他的事情。”耶律骁脸上的笑容缓缓退了下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倘若易勒不答应,他绝不回去。   “倘若主上不回去,我绝不喝药。”易勒看着耶律骁,他不相信耶律骁这般待他只是为了让他回去,或许只是主上的一时兴起,他已经知道了事情最后的结局,他有何必跟着主上一起胡闹。   “你。”耶律骁看到易勒眼中的坚决,气的紧紧握住药碗,易勒病重他又没办法对易勒怎样,他总不能硬将药灌下去吧,或许结果会更加糟糕。他更担心因为他的执意,导致易勒的病情加重。   “好,我离开,但你必须要喝药。”耶律骁将药碗放在易勒手中,他可以先离开一会,等易勒的情绪缓和后再回来,但他绝不可能永远离开。   “如果轩儿喂你喝药,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耶律骁转身离开了。   易勒握着药碗看着耶律骁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一丝伤意,或许主上离开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来找他了,他今后也没有见到主上的机会了,但他绝不后悔,那样尊贵的人本就不是他能奢望的,他远远地看他一眼当做是今生的回忆就足够了。   易勒仰头将药喝尽,苦涩蔓延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      ☆、第 39 章   番外4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大地,夜间的寒意渐渐在光亮之下消退了,但仍有些角落侵在黑暗之中,仿佛万年不得融化的寒冰一般。   温暖的阳光映在易勒的面容上,为他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一丝生气,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后,无神的双眼夹杂着一丝伤痛。   易勒按住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缓缓起身,他有些不敢的向窗外望了望,继而绝望的低下了头。主上已经走了,他昨日被自己拒绝后又如何不会离开。易勒从未见过主上那样对他和颜悦色过,或许他答应与主上一同回去了,就真的可以过上他痴心妄想的生活了。不可能的,他伴随主上多年自然很了解主上,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臣子温暖。昨日不过是主上一时兴起,等心性淡了,自然就会将易勒仍在一边,更何况他不能再为主上做什么了,结局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易勒心中有一丝伤痛,他错过了昨日的机会,以后只怕是再也无法见到主上一面了。不见也好就算相见了,以他的身份又能做什么。易勒记得主上对他说过,不配拥有就永远都不要妄想。他是不该想得到那么多,可是他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感情。   如今皇城中的易将军已经死了,他愿意一直留在乡下平静的生活,用漫长的岁月来消磨他心中的感情。即使永远无法忘怀也没事,他愿意在心中默默的祝福主上。   门外突然想起了几声敲门声,易勒心中猛地一紧,主上已经走了,他绝不可能再回来了,或许是村中找他帮忙做事的人家吧。   易勒缓缓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一个皮肤白嫩的小孩子站在外面,他看着面前的木门,有些无助的回头想找他的父亲,但他身后只有一条曲折的土路再无其他。轩儿眼眶中含满了泪水继续望着房门。   易勒看着面前并没有任何人,他缓缓低下头看到了站在门边低声抽泣的孩子。小王子,尽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孩子的容颜易勒牢牢记在心中永远也不能忘记。易勒没有想过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伸手将孩子紧紧抱在了怀中。易勒的脸紧紧贴着孩子的衣服,眼眶中有些湿润,三年了他第一次抱到孩子,他曾经甚至以为他再也不能见到孩子了。没想到上天会给了他一个机会,易勒抱着怀中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下了。他生怕面前的孩子会消失一般。   轩儿被易勒紧紧的抱着,略有一丝不适,他扭了扭身体。   “是不是弄痛你了。”易勒感受到怀中的异样连忙放开了孩子,他蹲下细细的看着孩子的面容,伸出手却不敢抚上孩子的面容,只是划了一个轮廓。王子与主上长得很像都很好看。易勒淡淡的笑着,但他的面容却有些湿润,他想尽力将小王子的模样记在心中,以后他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轩儿摇了摇头,他忽然想起父王嘱托他的话,他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不想唤,但他又怕父王凶他,不得已张开了口。“父亲。”   那个小小糯糯的声音传入易勒耳中,他看着面前的孩子有些不相信,但面容上却蔓延着巨大的欣喜,他的孩子竟然唤他父亲了,这是他做梦也未想妄想过的事情。他将孩子用在怀中,哪怕是梦也好,只要听见一声,他一生就无憾了。   “你能不能在唤我一声。”易勒渴望的看着孩子从心中说出了这句话,其实那一声已经足够了,但他不免仍有些期待可以再听见一次。   “父亲。”轩儿不情不愿的又唤了一句。   泪水缓缓从易勒的眼眶中滴落,淌在轩儿的衣服上,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但亲眼看到孩子了,孩子还与他相认了。当年他甚至愿用生命换来这一切,如今都已经如愿了。   “父亲,你怎么哭了。”轩儿伸手摸了摸易勒脸上的泪水,他记得父王也哭过,不是说男子汉不许哭的吗,他们为什么还会流泪。   易勒眼中的泪水更甚,他听见两句父亲就已经知足了,他没必要再让王子唤他父亲,他怕王子会对他有印象。王子身边有王妃照顾,他身份低微怎么配成为王子的父亲。他更怕他会舍不得离开孩子,然而易将军已经死了,他必须要留在边境,放下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要唤我父亲,王子,唤我叔叔就好。”   轩儿点点头,他看着易勒脸上愈来愈多的泪水,也就放下了手。   易勒静静地拥着怀中的孩子,过了一会,他伸手拭去了眼中的泪水,抬头轻轻吻了孩子的侧脸,这就算是他对王子的祝福吧。易勒将轩儿的小手握在手心中,他虽然舍不得孩子离开,但他也知道孩子不可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他终要回去的。能听到轩儿唤他父亲,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父王呢。”易勒向四周望了望都没有看见耶律骁的身影,轩儿不可能会自己走到这里,必然是主上带着他来的。主上能允许他亲眼见到孩子,他心中很是感激。易勒自知自己的身份,他绝对不会在求主上一些出格的事情。   “父王不见了。”轩儿想到父王扔下他跑了,眼眶中立刻涌出泪水。   易勒看着轩儿泪汪汪的双眼,心中一痛,他伸手将孩子抱起,“没事叔叔陪着你一起等父王。”   易勒将孩子抱到床上,回身关上了房门。他心中有些庆幸,在主上来之前他还可以和孩子相处一会,尽管是很短暂的时间,他依然满足了。易勒不会求着主上让王子留下来多陪他一会,他只希望主上能晚一些来接走孩子。   易勒看着孩子瞪着大眼睛望着四周,他想为孩子找一些吃的东西,但桌子上空空的,只有一杯茶壶和几个茶碗,他叹了口气,走向床边。   “叔叔抱抱你好吗?”易勒见孩子没有搭理他,只当做是同意了,他将孩子抱到了怀中。   易勒看着孩子白皙的面容,眼中一片柔意,他真的是舍不得孩子离开,但他能陪伴孩子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想吃什么,叔叔晚上给你做好吗?”易勒柔声说道,他想像着自己喂孩子吃饭的情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但这一切根本不现实,就算轩儿能陪他留在晚上,他亲手做的饭轩儿又怎可能吃得下。易勒即使心中想想亦然很满足。   易勒见轩儿并不搭理自己就自言自语的说着,他伸手抚着轩儿白嫩的面容,心中愈加舍不得。   耶律骁见易勒见轩儿抱进了房门中,他起身从树林间走出,大步走向房门。他站在门外待了许久也只能听见一丝细微的声音,他略有些失望。耶律骁侧身看见一旁微开的窗户,眼中一阵欣喜。   他站在窗外向房间中望了望,正好看到易勒单手扶着孩子温柔的神情,他冰冷的面色不由得柔了下来。   看来他这样做是对的,易勒很喜欢孩子,他看到轩儿后,自然就舍不得放下了,他会带着轩儿与自己一同回皇城的。   耶律骁看着他们父子之间温馨的场景心中愈加悔恨,他痛恨自己当初的决绝,不让易勒见到孩子一面,他自以为那样就可以了,但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他与易勒之间的关系。倘若当初他对易勒好一点,起码让他偶尔见到孩子一面,也不会是现在的这般境况了。   易勒,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从你身边将孩子夺走了。   耶律骁看着易勒温和的面容,不由得伸出了手,轻轻地碰到了一旁敞开的窗户。   易勒听见声响后立刻抬头望去,他看见耶律骁的面容后心中猛地一沉,该来的都会来的,但是他没想到竟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来得及与孩子说几句话。   易勒看着床上的孩子,眼中有一丝不舍,他伸手将孩子抱起,最后吻了吻孩子的面容就当做是告别了。   “主上。”易勒走向站在窗外的耶律骁,伸手将孩子递给他。主上让他看到孩子他已经很知足了,他绝不会再奢求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耶律骁看着易勒眼中悲伤地神情,卡在喉咙中的话没有说出,或许就算他问了易勒也不会答应他,现在时日尚短,易勒根本没来得及与孩子培养感情。可他刚才他已经碰到了窗户被易勒发现了,现在他又该如何解释。易勒见到他心中多有防备,就算单独与孩子在一切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主上,您将小王子带回去吧。”易勒依依不舍的看着孩子,他将孩子又向耶律骁怀中推了推。   耶律骁张了张口,他很想问易勒是不是舍不得孩子,如果舍不得就与他一同回去吧,但是他不能,他怕他逼得太紧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他刚刚抓住了易勒,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他了。   耶律骁向后退了两步,“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孩子现在你这里呆两天。”等过几天易勒与孩子分不开了再考虑离开的事情吧。   耶律骁看着易勒犹豫的神色,转身便离开了,易勒对他心中还是有些抗拒,他也只能用孩子来引诱易勒了。只要易勒愿意回到皇城,他们以后有的是培养感情的时间。   “主上。”易勒望着耶律骁渐渐离开的身影,罢了,既然主上同意王子留在他这里,那么这几天他就好好陪着孩子,等主上来的时候再将孩子交给他吧,只是不知道那时他还舍不舍得离开孩子了。   易勒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孩子,缓缓走进了房间。      ☆、第 40 章   番外5   片片的光斑倒映在木门上,地上的小草沐浴着阳光尽力的生长着,翠绿的颜色尽显无限的生机。   耶律骁在窗外静静地站了许久,额间的碎发微微下滑,遮住了他淡蓝色的眼睛,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秀发抚了抚。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窗户打开,耶律骁没有半分的不奈,他眼中有一丝担忧,易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轩儿又活泼好动,孩子见到陌生的事物肯定很好奇,他陪着孩子闹了一夜,身体必然会有些支撑不住。   耶律骁想到这里也顾不得他策划了许久的计谋,他直接伸手敲了敲门,随着等待的时间愈加漫长,他心中很是不安,生怕易勒的伤势突然复发,身边有没有人照顾可能会更加严重,或许他昨夜就应该留下来的。   易勒推开门看到耶律骁的面容,眼中没有半分诧异,他的神情略有一丝伤痛,或许他昨日就应该将孩子还给主上。如今他陪了孩子一夜,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容,他真的不舍得让孩子离开了。可是王子不能与他有半分关系,倘若被人知道孩子迟早是会被耻笑的,无论如何他必须看着孩子与耶律骁一起离开。   “易勒,你没事吗?”耶律骁看着易勒苍白的脸色,甚至怀疑他的伤势真的复发了,他按住易勒的手腕细细检查了一阵,才缓缓放下心。虽然没有恶化,但同样没有好转。乡间的大夫学识甚浅,对于易勒的病情根本没有什么对策,他必须要尽快将易勒带回皇城医治。   “谢谢主上关心,我没事。”易勒放下了手,他紧紧握住房门指尖有些发白,缓缓打开了一些。主上恐怕是来带走孩子的,他就算不愿又怎样,他根本无法阻止主上。   “主上,王子昨夜睡得有些晚,现在还没有醒,我怕抱起王子时,会惊醒了他。”易勒侧身看着孩子白白嫩嫩的小脸,心中一片柔意,他不能求主上将孩子留下来,他只能趁此机多看孩子几眼,将孩子熟睡的模样永远印在心中。   “没事,让轩儿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等孩子醒了之后再说。”耶律骁立刻明白了易勒的意思,他微微的笑了笑,幸好孩子睡熟了,否则他还担心易勒急着让他和孩子离开,该怎样解释。   “主上,房间有些破旧委屈您了,您在床上坐一会吧。”易勒待耶律骁走进房间后关上了房门,他本是想请主上坐一会,但他看着有些破烂的椅子不敢开口,生怕主上会嫌弃。   耶律骁点点头,他浅浅的坐在了床边,他指了指身边空余的一大块地方。“易勒你也坐吧。”   耶律骁看着他走进来后易勒明显变得僵硬的神色有些无耐,但他已经进来了,他也不能在借机走出去吧。耶律骁心知易勒很是抵触他,可是倘若他一直不尝试着与易勒沟通,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愈来愈差。今天有孩子在这里,他想试着与易勒靠近一步。只要易勒看到了他的改变,他终会同意回去的。   “平民怎能与主上同坐。”易勒摇了摇头,他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敢望向床上的孩子。   “现在已经不在匈奴了,你我都是普通人又有什么不能的。”耶律骁起身拉着易勒的手坐在了床上。他感觉易勒的手很冷还有一丝颤抖,看来易勒还是有些惧怕他。耶律骁看着易勒,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温和一些。   “昨天孩子闹了很久,你一夜都没有睡好吧。”耶律骁凑近易勒细细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他更知道易勒舍不得孩子,或许会整夜不睡的看着轩儿。   易勒抬头望着耶律骁绝美的面容上从未出现过的温柔的神色,有些出神,他甚至以为这是梦境,在现实中主上是绝对不会这样待他的。可是梦也终会有醒来的那一天,他怕他清醒后将会是无尽的黑暗,他宁愿现在就生活在黑暗中,也不愿感受到那一丝温暖。   “轩儿可能会睡到中午才能醒,你别坐在这里干熬着了,要是困就靠在我身边睡一会吧。”耶律骁不由分说的将易勒拉向了他身边,他伸手拦在了易勒肩上。其实他第一次来找易勒就应该这样做了,不过是他碍于面子不敢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可是易勒是他的爱人,他们之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耶律骁看着易勒僵硬的坐在那里眼中一片茫然,他轻轻问道。“易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去唤大夫来为你看看。”耶律骁还是有些不放心,易勒一直都喜欢忍着,就算是受在重的伤他也不会说,但现在易勒的病情根本不能耽误。耶律骁向离开去找个郎中,但他想到郎中的医术还是放弃了,倒不如他多陪着易勒一会管用。   “我没事。”易勒起身离开床边,但在他站起的那一刻,耶律骁的手还紧紧地握住他的衣袖。   “主上,等小王子醒了您尽快带他离开吧。”易勒一点点的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这些并不属于他,他根本不配得到,他害怕他习惯了温暖,会无法接受冰冷的残酷。   “易勒,我。”耶律骁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耶律骁将话咽了回去,他看着易勒走到了房门边。   “陈大娘。”易勒打开门看着来人勉强笑了笑,他本想有什么事情就在门口说完,但陈大娘一直很照顾他,他也不好让人家一直站在外面。   “我听说你最近病了,就做了一些饭菜为你送来,你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吗?”陈大娘看着易勒有些苍白的脸色,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总生病可不好啊。   “我现在好多了,陈大娘谢谢您,倘若以后田里有什么活,您可一定要记得叫我去帮忙。”易勒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总不能一直让别人白白帮助他吧,他能回报的也只有出一些体力。   “你先养好了病再说吧。”陈大娘笑了笑,她趁着易勒留出的空荡向里面迈了一步。   易勒看着陈大娘已经走进了房间,脸上一阵无奈,希望不要触怒耶律骁,只要陈大娘没事,无论怎样的责罚他都愿意承受。   陈大娘向里面望了望,原来街坊四邻中的传言都是真的,那个面容极为美丽的人果然就在易勒家中。   耶律骁看着面前的妇人便明白了,易勒一个男人独自生活在这里,平日中只怕是需要村民们为他做一些饭菜,“谢谢您一直照顾易勒。”耶律骁温和的说,幸好有他们一直在照顾易勒,否则易勒的病情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你是。”陈大娘听见那般温润的声音,面色竟然有些发红,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然会认识这样的人物。   “我是易勒的爱人。”耶律骁微微笑了笑,现在仅仅是在一个小村子,他们的关系又如何不能说,更何况易勒本就是他的爱人,倘若他一直不肯承认,易勒是会伤心的。   “你来了就好,之前易勒一直病得很重,你好好照顾他吧。”陈大娘点了点头,原来他们是这般的关系,也难怪一个身份高贵的人会来他们村子。她放下东西后转身离开了。   “我一定会的。“耶律骁坚定的说,之前是他错了,以后他再也不会让易勒受到一丝伤害了。   “不,主上,易勒仅仅是您的臣民,求您收回刚才的话。”易勒神色一阵惊恐,他缓缓跪在了耶律骁面前。主上最恨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如今这样说了之后,他还会放过这个村子吗。   “我们已经有了轩儿了,难道你还不想承认吗?”耶律骁将易勒扶起,他本以为易勒会很高兴,可是易勒现在为什么会如此,难道他刚才说错了吗,可是他们本就应该是如此的关系,只不过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轩儿是您与王妃的孩子,是匈奴的王子,与我这个卑微的人没有一丝关系。”易勒低下头,眼中一阵沉痛。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主上冰冷的对他说的话,如果他不想毁了轩儿的一生,他就永远都不能承认和孩子的关系。   “易勒对不起,是我错了,轩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该那样逼迫你,等轩儿醒了之后,我们一起回皇城,我答应你天天陪着轩儿好吗?”耶律骁将易勒用在怀中,他既然忍得了孕育孩子的痛苦,他又如何忍不了那些闲言碎语,然而他却将一切痛苦加在了易勒身上,这样又有什么用,看着心爱的人受伤,到最后心痛的还是他。   “我不配当轩儿的父亲,我的存在会让他备受屈辱,王子有您与王妃的照顾就足够了。”易勒推开了耶律骁,当初主上的话虽然伤透了他的心,但也让他明白了一切,他曾经的幻想都是奢望啊,就算他努力奋斗到了上将,他也不足以陪在主上身边,更何况是看着小王子呢。   “是你打下了匈奴的半壁江山,他会为有你这样的父亲而自豪的。”耶律骁紧紧握住易勒的手,易勒就是轩儿的亲生父亲,他怎么会不配,那些羞辱易勒的话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我与王妃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倘若你不愿我可以让蓝晨离开。”耶律骁看着易勒伤痛的双眼承诺道,蓝晨应该早就想要离开他了,这次他就顺水推舟送蓝晨一个人情吧。他的宫廷中只有易勒一人,他待着还舒心一些。   “对不起,主上您不值得为我这样做。”易勒用力扯开了自己的手。耶律骁生怕会弄伤易勒,他不得已放开了易勒的手,他看着易勒走到了门边,心仿佛滴血一般,他想要易勒回到他身边,他甚至已经尽了全力,为什么还会这样。      ☆、第 41 章   番外6   耶律骁看着易勒渐渐消失的身影,他伸出手却没能抓住任何,甚至连易勒的衣袖都没有碰到,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一次,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易勒。”耶律骁的声音有些一丝颤抖,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易勒带回去,他不是很在乎那些村民吗,他可以逼迫他回去,但是耶律骁不想,他不愿再次伤害易勒,他甘愿等到易勒心甘情愿为止,但他希望易勒给他一次机会。   易勒的脚步停留了一下,他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继续向前走着,“主上,那个能为您在外征战的易勒已经死了,而如今的易勒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您忘了我,回到皇城与王妃好好生活吧。”易勒闭上了眼睛,眼底有些隐隐的湿润。   “易勒当年我将你救出后,你选择留在我身边做护卫,就是因为对我动了感情对吗,可是我一直没有看到,我甚至以为你仅仅是为了谋生。”耶律骁用力咬住下唇,唇间的鲜血衬得他的面容分外妖艳。   “因为你的爹娘皆死于非命,你便很讨厌鲜血,但是你为了能留在我身边,你不得不上阵杀敌,甚至伸手重伤也不敢停歇一刻。可是我却认为你的身体强健,不断的让你为我卖命。”耶律骁一点点的靠近易勒,他走到易勒身边的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身体,想想过去他简直就是一个无情之人,可是易勒痴痴的守在他的身边,直到现在他对他的爱意也没有一丝减退。   “易勒,不喜欢上战场就不要去了,你安心的留在我身边养伤就好了。”耶律骁的话语异常温柔,他知道他这句话迟了很多年,但他以后会加倍的爱易勒,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   易勒靠在耶律骁的怀中,温暖的感觉让他不舍得离开,大滴的泪水顺着的面庞缓缓滴落,他终于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那句话,可是已经太迟了,他的身体废了,他们根本回不到过去了。   “主上,求您念在我多年征战的功绩上,放我离开,我只想在这里过着平静的生活了此余生。”易勒想跪在耶律骁面前,但他却被耶律骁紧紧抱住了。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暂时不想离开,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再陪你一起回皇城。”耶律骁感受到易勒的泪水,心中猛地一痛,难道他真的迟了吗,可是易勒还爱他,只要他坚持下去易勒终会答应的。   “主上,上次臣向您讨赏,求您将挂坠送给王子做生辰礼物,您没有答应,您说让臣回去再想一想,您的话还算数吗?”易勒被禁锢在耶律骁怀中,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了。   “易勒,对不起,虽然轩儿的生辰已经过了,但孩子真的很喜欢你,无论你什么时候送他礼物他都会很高兴的。”耶律骁心中有一丝绞痛,那时易勒对孩子的心意啊,他怎么能当场捏碎呢,那时碎的不仅仅是挂坠,恐怕也是易勒的心。   “轩儿才刚刚过三岁,以后我们陪伴他的时间很长,我们可以在他每次生辰的时候都送他礼物,然后等着他欣喜的神情。”耶律骁想了很多美好的场景,甚至还有易勒喂孩子吃饭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但这一切只要易勒答应留在他身边就可以实现了。   “主上,臣还可以向您讨要赏赐吗?”易勒闭上眼睛,他想尽力忘记一切但他怎样也无法忘记轩儿可爱的面容。   “可以。”耶律骁心中有一丝恐慌,他似乎已经猜到易勒想要说什么了,但是他承诺了那么多,为什么易勒还是不肯相信他。   “臣求主上放臣离开。”易勒哀求道,这是他最后的请求,他愿永远留在这里,绝不踏入皇城一步。   “不,易勒为什么,我已经答应让孩子留在你身边了,为什么你还要离开,”耶律骁绝望的看着易勒,那一次易勒的离开几乎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他真的再也忍受不了易勒的离去,“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只要你肯留下来就好。”   “易勒,你看这就是你上次想要送给孩子的礼物,我一直都戴在身边。”耶律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挂坠紧紧握在手心中,易勒离开后,他便派人到处寻找那个挂坠,寻了几分也只能寻到一个相似的物品。   “主上,美玉千千万,您又何必在苦苦寻回一块没有用的碎玉。”易勒用手帕擦拭着耶律骁唇边滴下的鲜血,倘若换做当初,他见到主上如此,就算是付出一定代价,他也会同意,但是现在不可能了。   “易勒你是不是担心你的病无法痊愈,没关系,我会带着你寻遍名医的,就算不能治愈了,我也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永不离开。”耶律骁看着易勒眼中的痛惜,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相信易勒还爱着他现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易勒摇了摇头,这一切皆是因他身份卑微痴心妄想而起,他已经知错了,付出了很多代价,他为什么还要重蹈覆辙。   “易勒就算你愿意离开我,你舍得放下孩子吗?”耶律骁的心渐渐变冷,但他仍没有放弃,或许还是易勒没有看见他的心,但他愿意一直等着易勒,就算易勒不在意他也没有关系。   易勒看向床上的孩子眼中有一丝柔意,他是舍不得孩子,但是王子怎么可能与平民生活在一起呢。   耶律骁放下易勒转身走到床边,床上的轩儿已经醒了,他看着来势汹汹的父王,面容有些恐惧,他不由得向被子中缩了缩。   “轩儿,你父亲要离开我们了。”耶律骁对床上的孩子说道,他看着轩儿无动于衷的面容,心中有些气节。   耶律骁将缩在被子中的孩子伸手拉起抱在怀中,走向站在门边的易勒,或许现在就只差一步了,只要他努努力,易勒心软了自然就会答应。   “轩儿,还记得父王怎么对你说的吗?”耶律骁瞪了孩子一眼,或许在易勒面前这样对待孩子并不好,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轩儿点点头,他伸手拉着易勒的衣袖,眼泪汪汪的说,“父亲,不要离开我。”轩儿说完后看着耶律骁,似乎在问可以了吗。   “你父亲还没有答应。”耶律骁面对着孩子稚嫩的面容,实际上是说给易勒听的,他已经冷落轩儿很多年了,根本不在乎轩儿的泪水,但易勒就不一定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忍多久。   “主上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又何必这样逼轩儿。”易勒看着孩子白皙的面容上的泪水,心中疼痛万分。他伸手为轩儿擦拭着泪水。   “我没有逼轩儿,他也不想让父亲离开他。”耶律骁看着易勒的动容,眼中有一丝希望,易勒现在已经忍不住了,只要轩儿再说两句,他或许就同意了。   耶律骁冷冰冰的看着轩儿,轩儿立刻点了点头。   “主上是一定要让我回去吗?”易勒抬头看着耶律骁,他似乎明白了只要他不答应,主上就折腾孩子,但轩儿偏偏是他的软肋,他根本舍不得看孩子受一点苦。   “不是我要你回去,而是我和轩儿都舍不得你离开。”耶律骁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不是他逼迫易勒回去,而是易勒要离开他们。他可以对易勒妥协一切,但决不允许他离开。   “轩儿。”耶律骁趁热打铁,他对着轩儿又冷冷的唤了一句,他怕过了一会易勒就反悔了,那时再劝恐怕更加艰难。   “我跟你回去。”易勒叹了口气,他无论怎样都可以,就算到了匈奴他也是平静的生活,但他不想看到孩子受委屈。可现在看来倘若他不答应,主上是绝对不会对孩子温柔的。   耶律骁的面容上立刻浮现一丝喜色,易勒终于肯答应了,也没有辜负他苦苦等了那么多天。   “轩儿,父亲答应了你高兴吗?”耶律骁柔声对孩子说,但他看见轩儿久久没有一丝反应,面色不禁沉了下去。   “主上,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易勒不舍的看了看房屋,虽然紧紧住了几天但他心中仍有些放不下,那些待他很好的村民们,倘若他离开了恐怕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可是国不可一日无主,倘若他不走,主上恐怕也会一直陪着他留在这里。   耶律骁见易勒向轩儿靠近了一些,他连忙松开手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想离开了,我们就一起走。”   “那就明天吧。”易勒轻声哄着怀中的孩子。轩儿看见易勒温和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耶律骁点点头,“易勒,孩子还是与你亲一些。”他看着轩儿温顺的靠在易勒的怀中,面容不觉得温柔了很多。   “主上,我能求您一件事情吗?”易勒诚恳的看着耶律骁,或许曾经主上不喜欢孩子是因为他的缘故,但孩子的年纪很轻,他怕孩子会将耶律骁的不好一直记在心中,以后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你说。”耶律骁笑着说,反正易勒同意与他一起回去了,他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答应易勒。   “您以后可以待孩子好一点吗?”易勒的眼中带了几分祈求,就算主上生性冷淡,但轩儿毕竟是他亲身生下的,轩儿不开心,主上也会心痛的。   “我会的。”耶律骁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以后会和易勒一起好好的疼爱孩子,将曾经缺失的爱都补给轩儿。   耶律骁站在门边伸手拥住了易勒的双肩,如今他算是真正的等到了心爱的人。      ☆、第 42 章   番外7   窗户大开着,明亮的阳光顺着窗缝照入屋中,房间内一片暖意。远处的绿枝轻轻在窗前摇晃,伴随着淡淡的微风。   床上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孩子,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白皙的面容上,他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易勒的眼中流露出一片柔意,他伸手将孩子抱在怀中。面对着如此可爱的孩子他怎还忍心离开。乡下的生活固然平静但皇城中也还过得去,只要有轩儿陪伴在身边,他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易勒将轩儿的小手握在手心中,他微微抬起手轻轻吻了吻,如今他曾经奢望的都已经实现了,他心中没有一丝遗憾。但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孩子,可是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就算寻遍名医,他也不一定能陪着轩儿长大。易勒不想再让主上为他劳神了,他已经是一个无用之人就算病治好了又能怎样,他只想在有生之年多陪陪轩儿。   “父亲,点心。”轩儿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点心。经过几日的相处,轩儿与易勒的关系越来越亲了,他甚至还很喜欢留在父亲身边,因为父亲很疼他,他永远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易勒抱着轩儿走到桌边,他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喂向轩儿,轩儿张口吞了进去,他不等咽下口中的,眼巴巴的望向桌上的糕点。   “父亲。”轩儿伸着小手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他拉了拉父亲的衣袖。   易勒慈爱的抚去了轩儿嘴角的点心屑,他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喂到轩儿嘴边。轩儿将香甜的糕点咬碎后,甜甜的笑着,父亲对他真好,要是换做母妃很定不允许他吃这么多块。   “轩儿,你是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糕点。”易勒发现宫殿中到处摆的都是这种小点心,他曾经尝过一口,味道很香甜松软适合小孩子吃,或许是因为轩儿喜欢的缘故吧。他以前总以为主上不喜欢孩子,没想到主上在暗中也对轩儿也很在意,毕竟是亲身生下的,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又怎会将孩子扔在一边不理呢。   轩儿点点头,他低头看着桌上的糕点,又瞄上了左边那块最大的,他拉着易勒的衣袖指了指。   “轩儿我们下午再吃好吗,要是现在吃多了糕点,中午饭就吃不下去了。”易勒之前都是一直惯着孩子,后来听主上说他才知道,轩儿年纪小对甜食没有什么抵抗能力,总吃糕点不吃饭菜不利于他的身体健康。   轩儿委屈的看着易勒,小脸立刻皱了起来,父亲平时对他最好了,为什么现在也管着他。   易勒看着轩儿的神情,有些狠不下心来,他拉着轩儿的手柔声说道,“最后一块好吗,吃多了糕点,你的身体会长不高的。”   易勒挑了一块最小的喂到轩儿口中,轩儿吃着糕点,立刻恢复了甜甜的笑脸。易勒看到孩子开心的笑容,心仿佛被柔化了一般,但他在喜爱轩儿也要考虑到轩儿的身体健康。   易勒有些后悔将轩儿带在身边,他不舍得对轩儿狠下心来,一直惯着孩子迟早会将孩子惯坏的。但他能惯着孩子的时间也不多了。易勒看着轩儿稚嫩的面容,他一直陪伴在孩子身边,孩子必然会很依赖他,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轩儿会不会很伤心。   易勒不舍得看着轩儿流泪,但他同样不能一辈子陪在孩子身边,人总会经历生老病死的,他希望那时轩儿可以坚强一些。他会永远爱着孩子,即使到了天上也会默默的祝福着孩子。   轩儿见易勒一直不搭理他,就伸手推了推易勒的肩膀。   易勒缓缓回过神来,他看见轩儿一直向外看,就也转身看了过去,“轩儿怎么了。”   “父王。”轩儿指了指站在外面的人影。   易勒看着耶律骁静静地站在外面,眉眼间异常温和,绝美的面容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他不禁有些看痴了。陪伴在主上身边多年来他也从未见主上流露出这般的神情,易勒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耶律骁,就像他当年看到那个高贵的少年身上绽放的光彩,即使被众侍卫救出后也一直跟在主上身后一般。那般绝美的人只怕是看上一眼便也舍不得放下了。只是他在追随的路上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牺牲了一切也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已经累了,他真的想放下歇一歇了。   易勒缓缓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主上的身份高贵又是异常出色,就算他拼尽全力恐怕也不配站在他身边吧。   “易勒,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耶律骁看见易勒的面容突然冷了下去,他眼中有些担忧。   “主上,我没事。”易勒摇了摇头,他的身体一直都是如此,也没有什么不适,或许他忍惯了剧痛,一些小的伤痛他根本就不会察觉。   “主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易勒才想起主上一直都站在外面,倘若不是轩儿提醒,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主上。“您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呢。”尽管外面天色甚好,但他将主上关在门外,被那些侍卫看到也有些不好。   “我就想站在外面看看你们。”耶律骁淡淡的笑着,看到他们父子二人相处的场景他真的很欣慰,他甚至庆幸他当初留下了轩儿,否则他真的会失去易勒。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倘若没有了孩子易勒也就不会再留下来了吧。   “主上,进来坐坐吧。”易勒推开门走到耶律骁身边。   耶律骁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易勒,但他看见易勒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眼中有些失望。他走上前伸手揽住了易勒的肩,之前都是易勒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守候着他,那么这次换他主动一些将心爱的人牢牢禁锢在身侧。   耶律骁看着轩儿躺在易勒怀中惬意的模样,他伸手捏了捏轩儿水嫩的小脸蛋。轩儿想易勒怀中缩了缩不再搭理他。耶律骁看着轩儿爱答不理的神情有些吃味,他养了轩儿三年,易勒才跟孩子几天,轩儿就与他这般亲了,但看到孩子与易勒的关系很亲密,耶律骁还是非常高兴。   “轩儿最近越来越沉了,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总抱着他了。”耶律骁从易勒手中接过轩儿后,将轩儿放在了床上。   轩儿不满的看着耶律骁,似乎在说他怎么就沉了。   “脸上都是肉肉,还不胖吗?”耶律骁捏着轩儿肉肉的小脸说,轩儿最近几天一直在易勒身边,易勒很惯着他,他如何不胖。   “没事的,轩儿不胖。”易勒走到床边轻声哄着孩子。   “主上不要这样说轩儿,轩儿会听进心中的。”易勒认真的对耶律骁说,他看得出轩儿与耶律骁的关系很疏远,但他们毕竟是亲生父子,他还是希望轩儿能更依赖耶律骁一些。   “好,我知道了。”耶律骁坐在床边,他握着易勒的手示意他也坐下。耶律骁摸着易勒手上突兀的骨头微微皱了皱眉,他已经将易勒接入皇城,派人好好服侍他了,他怎么还是这么瘦。耶律骁虽没有指望易勒能再上阵杀敌,但他希望易勒可以健康一些。   易勒看着耶律骁深情的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低下了头。   “最近你喝着金大夫配的药感觉怎么样,胸口的疼痛有没有好一些了?”耶律骁向易勒靠近一些,他看着易勒依旧苍白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效果吗,或许是他的心太急了,易勒的病是陈年积累而成,短短几日不好治愈。可是他只想让易勒舒服一些,哪怕减轻一点疼痛也好。   “主上不必担心我,我喝了金大夫的药后感觉很好,最近也不怎么痛了。”易勒看着耶律骁一点点凑近的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他早已习惯了主上的冷漠,主上突然对他温柔太多他倒有一丝不适应。   “我明天再为你寻一个大夫,如果还是现在的情况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好为你及时更换大夫。”耶律骁听着易勒的话语便知金大夫的药并不管用,易勒还是一直痛着,他不说出来,可能是因为怕自己担心,也可能是痛的太久了就痛麻了。可是耶律骁已经决定以后一心一意的待易勒好了,他怎还会让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主上,金大夫已经很好了,您为什么要再换一个,我知道您想让我的病快一点好,但我身上的是旧伤,一时半会儿根本好不了,您再耐心等一等吧。”易勒出声劝解道,他知道他的病情简直难为金大夫了,但他害怕主上会责难金大夫。   “等,你要我等到何时,难道一直看着你病着吗?”耶律骁大声的说,或许他曾经可以不在意,但他现在看着易勒苍白的面色,心更是疼痛万分,他真的等不下去了。   “主上,您不要为难金大夫了,我的病真的无法治愈了。”易勒摇摇头,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很定是会离开的,他只想多留些时间陪陪孩子。   “易勒你不要这样说,倘若金大夫治不好,我们可以换一个,世上的名医多了难道他们都不能治愈你吗?”耶律骁心中有一丝痛楚,易勒身上的痛皆因他而起,他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治愈易勒。   “主上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的病痊愈,我现在留在皇城中陪着王子,不是已经很好吗?”易勒抬头看着耶律骁,难道主上还想让他继续在上战场。   “易勒你不要误会,我只想让你每日过得快乐一些,看着你日日被病痛折磨,我心中也很痛。”耶律骁生怕易勒误会连忙解释道,易勒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怎么还舍得让他去做什么,他恨不得将易勒守护在身边天天看着他。   “易勒,不要放弃,我和孩子都会陪在你身边的。”耶律骁将易勒拥在怀中,他抱着易勒消瘦的身躯,眼中一片痛惜。   易勒点点头,他静静地靠在耶律骁怀中,享受着那份短暂而奢侈的温暖。      ☆、第 43 章   番外8   午后,太阳正浓烈,即使隔着薄薄的窗扇,也无法阻碍暖意沁入。耶律骁看着书卷上那团不停晃动的光斑,他放下毛笔向窗外望了望,外面一片绿意盎然,树木枝叶茂盛生机勃勃。   耶律骁看着远处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记得那时易勒总喜欢站在树林间偷偷的看着他,每次被他发现后都免不了一顿责骂,但易勒依旧会站在窗外寻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地躲着。后来他派易勒外出征战了,易勒几乎没有时间回到皇城,他偶尔望向窗外空荡荡的一片心中总会有些失落。   现在易勒终于回来了,耶律骁虽是期望易勒可以想当初那般看着他,可是他却舍不得让易勒一直在外面站着了。他近来事务有些繁忙,但只要他有空他还是会时常陪伴易勒一会,虽然只有短暂的时间,他也同样异常开心。   耶律骁似乎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身看向一旁的侍女,“我之前吩咐厨子做的菜,送到房间后,易勒尝了后有什么反应。”那是他特意派人寻来的民家菜谱,易勒在乡村中生活了一段时日,他对那里很是怀念,应该非常喜欢这道菜。   “将军说他非常喜欢,感谢主上对他的挂念。但将军只夹了一口就不在动了。”侍女本想直说前半句,但她看着主上已经柔和很多的脸色,还是不敢有所隐瞒。   “为什么,难道是他不喜欢,还是厨子做的味道不正宗。”耶律骁微微皱了皱眉,他现在已经不相信易勒的话了,他只相信他眼睛所看到的。易勒善隐忍,就算身体病痛也不说,倘若他一直放纵易勒,那他的病还有痊愈的可能吗。   “将军近些时日的食欲都不太好,就算我们寻了一些将军喜欢的菜式,将军也只是浅尝几口。”侍女不知当不当讲,但她怕等主上亲自发现了,她的罪过更重。   “前几天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易勒没有食欲难道你们就看着他不管吗?”耶律骁眼中有一丝怒意,他更生气易勒竟然什么都不说,他更不知道是饭菜不合口还是易勒身体不舒服。倘若不是侍女今天告诉他,他还要被瞒到什么时候,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易勒消瘦下去吗。   “我。”侍女立刻跪倒地上,主上有没有吩咐,她也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   “你起来吧,以后易勒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汇报给我。”耶律骁看着侍女楚楚可怜的面容叹了口气,罢了说到底也是他对易勒太过忽视了,倘若他时时陪在易勒身边,他不可能不知道易勒的身体情况。   耶律骁推开手边的书卷起身离开房间,他转身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你让厨房做一碗开胃的粥,一会送到房间来。”   耶律骁走向远处的房间,他走到窗边时停下来向里望了望,他看见易勒坐在桌边呆呆的看着一旁,神情异常落寞,他心中有些痛楚。易勒喜欢孩子,他甚至将易勒接入了皇城中,每日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还能时时陪伴着孩子,为什么易勒还是很不开心,难道他不喜欢这里吗,亦或是易勒觉得他每天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耶律骁只想要易勒留在他身边却没有考虑到易勒的感受,他曾经可是风光的大将军,而今却身体病弱被禁锢在皇城之中,就算他可以天天陪着孩子,但在轩儿休息的时候他又该做什么,恐怕也只能暗自神伤了。   “易勒。”耶律骁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过去,他看着易勒消瘦的身形,恨不得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主上您来了。”易勒慌忙起身想低头行礼,耶律骁伸手扶住了易勒。   “你是不是觉得在房间中有些无聊,想做些什么,但又无事可做。”耶律骁握着易勒有些微冷的手却不肯放下了。   易勒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以他现在的身体又能做什么,皇城不养闲人,主上能留他在身边治病已经很好了。易勒愿意留在房间中,日日照顾王子。   “我房间中少一个为我研墨倒茶的人,你愿不愿意过来陪着我。”耶律骁微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了,他刚还担忧自己不再易勒身边不能时时照顾他,现在让易勒天天陪着他,他也不用担心易勒吃饭喝药的问题了。   “我。”易勒抬头看着耶律骁,他没想到主上会这样说,可是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可以留在主上房间中,在外人面前又怎样看。   “你是不是觉得干小厮的活委屈你了,没事你过去之后只管坐在那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管。我哪里有很多兵书,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耶律骁也只是想让易勒陪着他,他那里舍得让易勒干重活。   “不是,”易勒摇头,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他怕主上会忍受不住别人的闲言碎语,倘若主上发怒,恐怕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易勒你明天就到我房间中去吧。你不要总闷在屋中,偶尔出去走走也有利于身体的恢复。”易勒顾忌太多,耶律骁根本等不到易勒完全同意的那一刻,他只看着易勒没有拒绝就当他同意了。更何况有他在易勒身边多照顾一些,易勒的身体也能恢复的快些。   “可是,主上。”易勒看着耶律骁脸上淡淡的笑意,将话咽了回去,主上已经决定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更改,他同样不想扫了主上的兴。   “主上。”一个侍女端着托盘走到耶律骁身边。   “好了,你下去吧。”耶律骁看着碗中仍冒着热气,晶莹的饭粒被熬得糯糯的,上面撒了一些百合,散发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他满意的点点头,他伸手接过托盘。   耶律骁将托盘放在桌上,他用汤匙摇了摇散去一些温度。   “易勒,你中午没有吃多少,我让厨子为你熬了一碗粥,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多少吃一些吧。”耶律骁舀了一勺粥想喂向易勒。   易勒看着热气腾腾的粥,眼中有些湿润,他未想到主上竟然如此在意他,甚至还特意命人为他送粥,这是他曾经无法想象的,而如今他想要的都得到了,他心中除了感激也再无其他了。   易勒伸手接过勺子将粥咽了下去,虽是甜糯清香的粥在他口中却没有一丝味道,他勉强咽了下去。“很好吃。”易勒笑了笑将勺子还给了耶律骁。   “既然好吃那就在吃一口好吗?”耶律骁用哄轩儿的声音说道,耶律骁接过勺子后继续喂向易勒。   “我现在还不饿。”易勒摇摇头,主上亲自喂他,他真的很感动,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你中午吃得那么少,怎么会不饿呢,是不是粥做的不合口,我让他们下去再换一碗。”耶律骁拿着勺子没有放下,他记得易勒曾经身强体壮,一顿饭吃的很多而且不会在意饭菜的味道,他现在怎会变的如此。耶律骁以为只要他温柔一些,易勒就可以接受了,没想到他还是以往那般。   “粥做得很好,只是我最近胃口有些差,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易勒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想让主上担心,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胃口也越来越不好,根本就不会有变好的那一天,他只想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易勒你现在这样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你到底还想骗我多久,你是不是要等到你的身体不行了时,你才肯告诉我,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了。”耶律骁的神情有些激动,他握着易勒微冷的手,看着他没有血色的双唇才缓缓意识到,易勒的病就没有减轻过,或许不是他不想吃饭,而是他痛得吃不下去。   “易勒,你知不知道在得知你离开的时候我有多么伤心,我甚至抱着那个不知名的尸体坐了两天两夜,后来我看着轩儿的面容才勉强支撑了下去。那天我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真的很高兴,我甚至抱着轩儿去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只看到了你坐着马车离开的身影。”耶律骁将易勒紧紧用在怀中,“易勒我还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他真的不能在看着易勒离开了,无论易勒去哪里他都会紧紧跟随,甚至是黄泉。   易勒伸手环住了耶律骁的后背,他点了点头,面对着主上的深情他却再也无法回应了,倘若曾经主上能这样待他该多好,可惜现在已经迟了,他只能尽力的活着,他希望他离开的时候主上不要太过悲伤。   “易勒,你哪里痛告诉我好吗?”耶律骁扶着易勒坐到了床边,他痛惜的看着易勒,就算易勒告诉他了又怎样,他同样不能替易勒承受。   “主上,在治愈的初期是会有些疼痛,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会好了。”易勒任由主上扶着他,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身上的伤太多,他甚至已经麻木了。易勒不想让主上责怪金大夫,他现在也只能慢慢骗着了。   耶律骁叹了口气,他坐在床边将易勒拉向自己拥住他的身体,“这样好一些了吗?”耶律骁知道这样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但他只想让易勒感受到他的爱和温暖,坚强的面对病痛。   易勒点点头。耶律骁看着易勒缓缓闭上眼睛后,他静静地靠在床边,低头看向易勒的面容,神情异常温和。      ☆、第 44 章   番外9   夜渐渐深了,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空中,淡淡的光芒倾泻下来,照亮了丛林深处的树木。   房间内的烛光渐渐暗淡,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在尽力的燃烧着。半开的窗户略有些寒意沁入,放在桌上的纸张微微翻开了两页。   易勒走到窗边伸手关上了窗子,伴随着阵阵的微风,他额间碎发略有些凌乱。易勒看了看桌上的蜡烛,没有再添的意思,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也早一点睡吧。   易勒伸手解下外衣搭在了一旁,正当他将手伸向衣领处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易勒看着从门外走来的耶律骁,眼中有一丝疑惑。   “主上,您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易勒将外衣拿过披在了身上,他又找出一根蜡烛点燃了。   明亮的烛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映得耶律骁的容颜异常绝色脱尘,而不远处的易勒却面容苍白暗淡无色。易勒看着耶律骁的面容缓缓低下了头。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耶律骁本是想他白天能专注的陪着易勒的时间太少,晚上他陪易勒身边,他睡得也能安心一些。更何况他已经决定与易勒在一切了,他不想他们一直是这样不远不近的关系,总要一步步靠近一些。但他怕他冒然说出留宿的事情太过唐突,易勒恐怕不能接受。刚才他看见易勒已经脱下了外衣,脸上有一丝喜色。   “主上,您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体,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身体的旧伤慢慢调养就会痊愈。”易勒天天听耶律骁问他的病情已经有些头疼了,他不敢对主上说真话,但太过欺骗主上同样也能看出来,他只好一点点的瞒着了。   耶律骁将外衣脱下放在一旁后,坐在了床边,他伸手将一直愣着的易勒拉向他的身边,“你别一直站着了,坐下吧。”   耶律骁将易勒微冷的手放在怀中暖着,他抬手拦住了易勒的双肩。   “主上,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易勒将身体微微向外挪了挪,虽然他的困意不甚浓,但他怕主上聊得太久了,会影响到明天。   耶律骁没有回应易勒,他只是自顾自的褪下靴子,然后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他看看坐在床边的易勒微微的笑了笑,抬手按上他的衣领准备为他脱去外衣。   “主上。”易勒的面容有些冷,他起身站在了床边。就算他在愚钝一直到主上的意思了,可是主上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勒,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着你好吗?”耶律骁拉着易勒的衣袖柔声问道。就算易勒不愿,他也不会将他赶出房门的。   “主上,易勒不用您陪着,您要是困了就回您的寝宫睡吧。”易勒甩开了衣袖,主上怎能留宿在他房内,这算什么,他又凭什么可以与主上同房。   “我那天抱着你午睡,你不是睡得比平时都异常香甜吗,易勒我知道你晚上休息的不太好,有我陪在你身边,你睡得好一些,伤势也能痊愈的快。”耶律骁看着易勒冷淡的神色略有些失落,当初他根本就不知道易勒失眠的事情,倘若早一点哪怕是易勒不愿他也会留下的。   易勒听见耶律骁的话身体有些颤抖,他既是恼怒又是有一丝羞愧,他那日不过就是稍稍闭上了双眼,没想到竟然睡熟了,他醒来时便看见他们相拥而眠的情景,即使他迅速的离开了耶律骁身边,但还是被一旁的侍女看见了。   他是可以不在乎这些,但主上根本不可能,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夜过后主上的怒火。主上甚至想将一切抹去,但主上并没有杀了他,或许看上了他的能力,想让他为国效力而死。易勒的面容有些悲伤,就算主上当时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一丝怨言,因为他身份低微竟然与王同睡在一起,甚至还羞辱了王简直该死。   “主上那天中午的事情您不要再提了,我身份低微更何况是一个男子根本没有与您同睡的资格,您还是回您的寝宫休息吧。”易勒看见耶律骁已经脱下外衣躺在了床上,他转身走向门外,既然主上愿意留在这,那就让他睡吧,他自己出去便是。   “易勒,你回来。”耶律骁看着易勒的背影眼中有一丝伤痛,为什么他已经放下了身段,还是不行,易勒到底要他怎样才能回来。耶律骁走上前拉住了易勒,“你还在怨我对不对,我是伤害了你更没有在意过你的心,可是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后悔了,我甚至很恨自己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你。幸好上苍让我找到了你,我还可以慢慢弥补你。易勒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耶律骁静静地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或许真的是失去了再也无法回来了,就算他在找到易勒,易勒也不会相信他了。   易勒张了张口,他多么想答应,他甚至已经在心中应了,可是他不能,他的身份配不上主上,他已经错了一次又怎可能会错第二次。“主上,王妃还在房间中等着您,您快回去吧,别让王妃久等了。”   耶律骁突然明白易勒的冷淡因何而来,都怪他没有与易勒解释清楚,或许易勒误会了他和蓝晨之间的关系。“易勒,我与蓝晨并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娶她不过是为了给轩儿找一个出身,现在你回来了,我就让蓝晨离开了。”耶律骁想到那个女人额头上绷起一根青筋,幸好她离开了,否则将易勒留在皇城中,他也不太放心。   “主上您让王妃离开了,那王子该怎么办?”易勒张了张口,王妃为主上抚养王子多年,却没有得到主上的一分宠爱,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上突然将人赶出岂不太过绝情。易勒看着耶律骁有些冰冷的神色叹了口气,他以为主上变了,但主上还是那般冷淡的性情。   “轩儿有你抚养就可以了,孩子最近与你的关系不是很亲吗?”耶律骁不以为意的说,他还以为没有蓝晨不行了,但现在看轩儿天天陪着易勒很开心,他就放心了。   “我是可以偶尔陪着王子,但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一直抚养王子,在外人眼中又该怎么看。”易勒看着耶律骁,他从来都没有这般奢望过,他只是想偶尔看看轩儿就足够了。   “就凭你是轩儿的父亲,难道他们也要剥夺一个父亲抚养儿子的权利吗?”耶律骁的声音有些微颤,他曾经剥夺了易勒三年,让他天天念着轩儿而不能亲眼看见,如今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了。倘若外人要怪罪,那么过错就由他来承担吧。   他是轩儿的父亲,他凭什么可以当王子的父亲,当初倘若不是他苦苦哀求,甚至不惜以战功威胁,耶律骁又如何会留下孩子。但主上留下孩子的前提就是,王子与他没有一分关系。   耶律骁看着易勒眼中的悲痛,心中更是一片沉痛,他拥住易勒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轩儿是你的儿子,我永远都不会夺走他。”   “现在夜已经深了,你身体不好我们早一点休息。”耶律骁为易勒脱下外衣,抚着他走到床边,他记得大夫的叮嘱绝不能让易勒的情绪太过波动,否则不利于他伤势的痊愈,但今天他说的有些多了,易勒想起过去,心中恐怕是悲痛难忍。但是他答应过易勒他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了,以后过去的事情他会在心中警戒自己,但与易勒绝不能提一句。   “主上,您明天就回去吧。“易勒握住耶律骁的手,今天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主上了,但他怕主上会日日如此,更怕自己的身体会习惯了主上的温度。即使主上同意他这样胡闹,他也无法放任自己的身份而不在意。   “好。“耶律骁微微笑了笑,易勒只要答应一次,他就会为他妥协无数次的。耶律骁为易勒盖好被子,他静静地躺在易勒身边,伸手拥住了他略有些冷的身体。耶律骁看着易勒在烛光下白皙的脖颈,有些情难自已,他微微凑近吻了上去。   “主上,不要。”易勒的身体一阵颤抖,他向后退去,但他的身后已经没有多少余地了。   “易勒你别怕,我真的不会在伤害你了。”耶律骁靠在易勒的身边,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易勒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不会急于一时的,他愿意慢慢等直到易勒答应接受他。   “主上。”易勒将话含在口中没有说出,他担心主上会生气。主上年轻气盛有欲望也很正常,王妃离开了,主上还可以找其他女子,而他的身体早就不适合了。更何况主上是匈奴的王怎么能与男人在一起呢。   “好了,睡吧。”耶律骁温温的笑了笑,他轻轻在易勒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他微睁着双眼等待着怀中的身体渐渐睡熟后,他才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 45 章   番外10   上午天气异常晴朗,淡白色的云朵漂浮在空中,伴随着阵阵的微风,时而聚拢时而飘散。枝头翠绿的枝叶也为树木增添了不少颜色。   易勒坐在桌边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卷,阳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了一片光斑,略显苍白的面色,更衬得他有一丝斯文秀气。易勒翻过了一张书页,他略感觉有些不对劲,缓缓抬头看到了耶律骁痴痴望着他的神情。   “主上,您不用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会跑的,您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易勒略有些无奈,主上已经盯着他看半天了,但他这张面容平貌无奇有什么值得看的。   “我就想看看你。”耶律骁微微笑了笑,易勒的面容是很普通,但他怎么看也看不够,那一次易勒的离开他真的是害怕了,就算易勒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他也担心易勒时时会离开他。   “那主上看够了吗?”易勒低下了头,他总感觉两个人两两相望有些怪异。   “没有,永远也看不够。”耶律骁起身走到了易勒身边,他抬手轻轻揉着易勒的双肩。   易勒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但是主上站在他身后,他同样没有看书的兴致了,他索性就放下书起身与耶律骁对望着。   “易勒我今天特地腾出了一天的时间来陪着你,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都行。”耶律骁乘机将桌上的书合上了,其实他也不想与易勒对望着。他本以为他说出了那句话易勒会很开心甚是要求他陪他出去走走,但没想到易勒依旧是那般平静,他也只能坐在易勒对面看着他了。   “我不用您陪着,您还是回去处理政务吧。”易勒看着站在面前身份显赫的人,到有些不自在了。   “好,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午饭的时候你挑自己喜欢的菜式多吃一些。”耶律骁缓缓转身,他在等待着易勒唤他回去,如果易勒没有说话,那么他今天就算白浪费感情了。   “主上您难得有一天空闲的时间,还是留下来吧,那些政务等明天再处理。”易勒看着耶律骁失落的眼神有些不忍,其实他知道主上每天也很辛劳,好不容易能有一天歇下来了,还被他劝回去,主上一定很伤心。   耶律骁转身欣喜的看着易勒,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易勒,一会午饭后我们出去走走吧,最近轩儿一直吵着要去集市,但我怕集市上人多杂乱就没有答应,今天我们出去给轩儿带回点小礼物,他一定很高兴。”耶律骁看着易勒平淡的容颜,不得不开口提起了孩子。   或许易勒留在皇城就仅仅是为了轩儿吧,想到这里耶律骁的心就有些冷了,但是倘若易勒不爱他,他们又何来的轩儿。就算他伤透了易勒的心,他到底对他还是有一丝情意吧。   “好。”易勒点点头,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神采。到现在他还没有送过轩儿什么东西了,今天买些小玩意送给轩儿也好。   耶律骁看着易勒面容上渐渐消失的笑容,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他开心的话。或许说他根本都不了解易勒,过去甚至从未想过要了解他,如今的耶律骁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易勒,你尝尝这是我特意吩咐厨子为你做的糕点。”耶律骁拿过一块侍女刚刚端上来的糕点。   “主上,我不是轩儿。”易勒有些无奈,他看着桌上就是轩儿爱吃的糕点,如今却被耶律骁拿来当做特意为他做的了。   “这不是轩儿平时吃的点心,你尝尝看。”耶律骁将糕点喂向易勒嘴边,如果易勒能像轩儿那般好哄,他现在就不会这样操心了。唉,可惜易勒受伤太深,等他将人找回的时候,他的心都已经冷了半截了。   易勒一口咬碎了,糕点有些酥脆,很像他在边境乡村集市上买到的,虽然卖相很不好看,但极为好吃。易勒疑惑的看着耶律骁,他怎么知道他爱吃这种点心的。耶律骁笑了笑,果然他的苦心没有白费,他拿起一块糕点有喂向了易勒,但在易勒张口的那一刻收回了,“我知道你喜欢吃这种糕点,我可以命厨子天天给你做,但是你中午一定要多吃一些饭菜。”耶律骁用半分命令半分哀求的声音说。   易勒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让轩儿少吃糕点多吃饭时说的话吗,耶律骁果然将他与孩子一般对待了。   耶律骁看着易勒呆呆的面容,不觉心中甚为愉悦,他将糕点放入口中,酥脆的口感极佳。   “主上,大夫已经请来了。”一个侍卫走到耶律骁身边低声说道。   “请大夫进来吧。”耶律骁心中有些不安,他甚至担心易勒的病真的不能痊愈了,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陪伴在易勒身边绝不离开。   一个头发略白身着汉服的老者缓缓走入房间中,他对着站在桌边的耶律骁,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礼。   “有劳大夫了。“耶律骁微微抬头算是回礼了。   易勒看着老者的装束,就算是耶律骁在瞒着他,他也已经知道了,“主上,您不是答应我不更换大夫吗?”易勒晃着耶律骁的衣袖神情有些焦急,他的病情他自己知道,但他怕突然告知主上,他恐怕不能承受。   “我是不换金大夫,但这位大夫是中原的名医,我想让他为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的病好的更快一些。”耶律骁握着易勒皮包着骨头的手,一阵心痛,倘若他早一点悔悟,或许易勒就不用承受这般苦痛了。   “主上,我的病是陈年旧疾怎可能一时半刻就好,您在等一等总会有好转的。”易勒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了,但大夫口中说出的话或许会更加残酷。   “易勒,你就让大夫看一看好吗,以为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依着你。”耶律骁拉着易勒坐在了桌边,听见名医的话后,他心中也有些底,总比天天听金大夫给他吃安心丸要好的多。   大夫看着易勒的面色一阵叹气,太可惜了才这么年轻,身体就已经被糟蹋得差不多了。“这位公子,恕老朽冒昧问一句,你当年重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医治。”   “我,”易勒有些犹豫,他担心他说多了恐怕会触及耶律骁的伤痛,“当时匈奴内乱我正在外征战,没有太多时间等待伤势痊愈。”   “那战争结束后呢,公子又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及时医治。”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他估摸着易勒的内伤逐年积攒,恐怕也有十几年之久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每每当他战胜而归时,我都会继续派他外出征战,甚至没有给他留一天停歇的时间。”耶律骁握紧了拳头,他恨他自己,难道他就一定要榨干易勒身上的最后一滴血吗,倘若那时他有一丝悔悟,易勒也不会现在这般满身伤痛。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入血肉中,鲜血缓缓淌在了地上,一丝丝的痛楚侵蚀着耶律骁。   “主上。”易勒掏出手帕为耶律骁擦拭着鲜血,他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只不过主上恐怕一时还不能承受。   “陈年旧伤积攒了多年,老朽恐怕是无能为力了。”大夫摇了摇头,他一眼便看出了易勒的伤有一些是心病,只要他能想通了,病也就好了大半,剩下的可能就不是他能救得了。   “大夫请您为易勒看看,再想想办法,只要您能救他,多少金银财宝任您开口。”耶律骁心中仿佛猛地一击,他愣愣的站在那里,身上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痛楚了,他才刚刚找到易勒,难道又要他失去他吗。这对易勒太过不公,他一生都没有享受过一丝幸福,却在他刚刚得到了一切的时候剥夺了他年轻的生命。只要能挽留住易勒的生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大夫看着了耶律骁一眼,“金钱可以买到权,但唯独买不了生命。”他伸手搭上了易勒的脉搏,“你现在是不是胸口时时会感到一阵剧痛?”   易勒回头望着耶律骁苍白的面色,不敢点头。   “我能保证这位公子再活十年,但是他现在没有一丝生念,就算我是神仙也减缓不了他病情的恶化。”大夫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倘若易勒想要活下去的话,就算不用他医治,他也能活十年,但他现在没有了一丝生念,就算用在珍贵的药材也留不住他的生命。   “易勒你怨恨我当年对你的无情,你是不是想永远的离开我来惩罚我。”耶律骁紧紧的握住易勒的双臂,那一次对他的惩罚已经够了,他真的不想再一次失去易勒。   “如果你离开了,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一起去的。”耶律骁的声音异常的低沉,他的面容已经有些癫狂了。   “主上,不是的,你误会了。”易勒看着耶律骁眼中的泪水,他想解释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他是已经放弃了,可他不敢想象他离开了主上会怎样,他甚至已经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们了。   “不要离开我,易勒,我求你了。”耶律骁缓缓蹲下紧紧拥住易勒的双腿,就像易勒当年求他一样,可是他无情的拒绝了易勒。但易勒还爱着他,他一定不会忍心拒绝的。   “好,我答应你。”易勒扶起了耶律骁,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他会尽力活下去的,就算是为了主上和轩儿。      ☆、第 46 章   番外11   幽幽的月光如一层薄雾般倾泻在地上,笼罩着林间因夜色而变得墨绿的枝叶。远处燃起了一盏盏明亮的烛火,遥远而迷茫。   易勒轻轻抚着轩儿的后背,他看着轩儿香甜的睡颜不觉流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易勒俯身在轩儿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轩儿好好睡吧,父亲会在你身边陪着,看着你渐渐长大。”   易勒转身关上了房门,他消瘦的身影立刻融入在了黑暗之中,习习的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略有一丝寒意。   他会尽力的活下去,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年幼的轩儿,他不能那么自私,他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一切痛苦便都没有了,但轩儿又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孩子能接受他的离开吗。   主上为了他的病情几乎日日忧心,他更不能愧对于主上对他的情意。无论以后有多痛苦,他都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他绝不能抛下那些心中仍牵挂着他的人。活着其实也很好,易勒看到了珍惜他的人自然就舍不得放弃了。   易勒踏在银白色的月光上,他伸手握了握略有些冰冷的双手,他看着远处房间中微弱的烛光,不禁加快了一些步伐。   易勒伸手推开了房门,他看着坐在床上的耶律骁不禁愣住了,“主上,您怎么在这里?”   “我等你回来。”耶律骁看着易勒依旧苍白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伤痛。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易勒看到主上的神情,心中有些紧张,他停留在了桌边。   “是你让金大夫一直对我说你的病没有什么大碍的吗?”耶律骁起身走到易勒身边,倘若不是今日他请中原大夫来,他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易勒的病情,甚至在易勒病危的时候还以为他的病很快就能痊愈了。等到他发现一切的时候,易勒或许就已经离开他了,他不会再有一丝弥补的机会。   “我不想让主上为我担心。”易勒看着耶律骁痛苦的神情,缓缓低下了头,那时主上用轩儿逼他回来,他根本没有一丝生念,甚至想尽快离开,可是他日日陪着孩子,心中有了羁绊现在早已放不下了。   耶律骁冷冷的笑了,看着易勒愈发苍白的面色他怎会不担心,他甚至日日不能熟睡挂念着易勒的病情。“你是不是恨我当年对你的绝情,你恨我三年没有让你看见轩儿一眼,你想用假死的方式来惩罚我,但最后我找到你了,甚至还利用轩儿将你留在了皇城,你很不甘心,你这一次是想让我永远的失去你对不对。”耶律骁用力握住易勒的手腕,他是可以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日日看着他,可是他留不住易勒的生命啊。   “主上,不是的。”易勒心中一阵苦涩,他原是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算再留在皇城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早一点离开。但他想不到主上对他的感情这般的重,他愿意好好地活下来,就算不能回应主上的感情,他也愿意陪在主上身边,像过去一般也很好。   “易勒,过去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绝情,甚至不曾在乎过你的感受。想要让你原谅我很难,可能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但我希望你能看在轩儿的份上好好的活下来,就算是为了孩子好吗?”耶律骁紧紧的拥住易勒,他心中的愤怒在触及易勒消瘦的手腕时消失了,倘若他早一点悔悟易勒也不会变成这般。他知道易勒恨他,易勒怎样折磨他都可以,但他不希望易勒伤害自己。   “主上你不要这样,我没有怨过你,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对你有过分的妄想,甚至还将妄想说了出来。”易勒伸手抚着耶律骁面上的湿润,他心中有一丝淡淡的痛楚,主上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怎么能低声下气的求人呢,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无用的废人,主上值得吗。   “你还是怨我。”耶律骁的的手缓缓放了下去,他绝望的看着易勒,“到底怎样才能让你有生念,易勒你告诉我,无论怎样我都满足你。”易勒对他的怨到底都不能消除了,他是无情,可他为易勒留下了轩儿,难道他就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活下来吗。   “主上,您让我留在皇城中日日陪着王子,我已经很知足了。”易勒摇了摇头,曾经他痴心妄想的生活,主上已经赏赐他了,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一丝伤害,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由我一人承受。”耶律骁已经满足了易勒的心愿,他实在想不出易勒还有什么想要的。   易勒摇了摇头,易将军已经死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更何况主上是匈奴的王,他们敢议论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想要就是想离开我是吗?”耶律骁看着易勒平静的容颜,他已经那么努力了,甚至尽可能的陪在易勒身边讨他的欢心,为什么易勒就感受不到他的情意呢。或许易勒的心已经死了,他来皇城只不过是为了看到轩儿罢了。   “主上,我没有想要离开您。”易勒不知该怎样和耶律骁解释,倘若当初他真想离开,他有的是机会,但是他舍不得放下孩子。   “易勒,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追随我?”耶律骁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去,现在易勒已经放弃了,就算他逼着易勒看病吃药也没有用。他想寻找易勒喜欢上他的原因,再一次抓住易勒的心。   “因为。”易勒缓缓低下了头,当年他刚刚被从死人堆中救出,看着远处那个骑在马上面容绝美气质高贵的王子又如何会不心动。他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忘记了,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甚至不配与主上对话,但他也想站在主上的身边,只要看着他的背影就好。   “因为我长得很好看。”耶律骁轻轻地说,他极其讨厌别人说他的容颜,曾经易勒不知情时也说过,但被他狠狠的惩罚了。后来易勒连年在外征战,每每回来便是一张疲惫的面容,他再也没有看过易勒眼中流露出深情说过任何话了。   耶律骁恨母妃幼年抛下他离开,只给他留下了一张绝美的面容,让他小小的年纪便在匈奴的王室中孤苦挣扎。长大后他虽然面容美丽看似柔弱,但心却是异常无情,他一定要当上匈奴的王,将儿时伤害他的人狠狠击倒。   “你曾经说过你喜欢看我笑的模样,如今我愿意为了你天天笑着。”耶律骁的笑容中待了丝丝的悲凉,他真的为了易勒改变了很多,但是易勒又何曾看到过他的改变。   “主上,我已经答应留在您身边了,您又何必勉强自己。”易勒看到了耶律骁的改变,但他更知道主上讨厌这些。曾经的主上固然冰冷绝情,但是真实的主上,他不希望耶律骁一直勉强自己。   “易勒,用我可以换你好好的活着吗?”耶律骁伸手解开了外衣,薄薄的衾衣勾勒出他优美的身材,他知道易勒喜欢什么,他愿意给易勒想要的,但他只求易勒活下来。只要能天天看着易勒,他怎样都可以了。   耶律骁吻上了易勒略有些红润的双唇,他轻轻的吮吸着易勒的舌尖,口中蔓延着一丝鲜血的味道,耶律骁猛的推开了易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喜欢吗?”   “易勒答应您好好地活着,但求您不要勉强自己。”鲜血在易勒的唇边缓缓蔓延,他是一个低贱的人,怎么能与主上做这样的事情。   “皆因动情而起,易勒我爱你,我未曾勉强过自己。”耶律骁轻轻的吻着易勒的消瘦的锁骨,那一夜亦是,倘若不是他动情了,他怎会如此放纵自己,但是他醒来时看着身边的人,却不敢面对心中的感情,甚至将一切错误推在了易勒身上。   “主上。”易勒白皙的耳垂已是绯红一片,他握紧拳头尽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感情。   “你不愿相信我吗?”耶律骁放下手悲伤地看着易勒,他刚才的那么多话难道都白说了吗。   “不是。”易勒心中有些不忍,他尽力的摇着头,“我不想羞辱您。”   “什么事羞辱,你是我的爱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耶律骁褪下易勒的外衣,他轻轻抚着易勒紧绷的后背。   “相信我,我不会在伤害你了。”耶律骁张口将易勒的耳垂含在了口中、   “主上。”易勒的身体一阵酥麻,他想推开耶律骁手却无力的滑了下去。   耶律骁伸手环住易勒劲瘦的腰肢,将他抱在到了床上。   “如今你还舍得离开吗?”耶律骁吻着易勒的发丝,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舍不得。”易勒垂落的手环住了耶律骁的身体,如今他真的舍不得了,倘若他离开了,主上恐怕也不能承受。他身边有爱他的人,他如何也不会选择放弃。      ☆、第 47 章   番外12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每一片枝叶都沐浴在金色的光照下,翠绿的颜色更加夺目亮眼。   一个面容精致的小男孩在石桌边奔跑着,光洁的额头上有一丝汗珠,黏住了他额间的碎发。他看着远处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的追了上去。   易勒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在一旁玩耍的孩子淡淡的笑着,石桌上的药碗被无人问津了许久,早已冷的透彻了。   耶律骁面带温柔的走了过去,当他看见放在桌上的药碗后,脸瞬间冷了下去,“易勒你又忘记喝药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喝。”   “我刚才只顾着看轩儿,一时忘记了。”易勒小声的说,他那里是又忘记,不就忘记了两次而已吗。   易勒看着耶律骁满是怒意的面容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药碗。   “药冷了就不要喝了,一会我唤人在煎一副药。”耶律骁伸手派开了易勒的手。这次他一定看着易勒将药喝尽,免得他再偷懒。   “主上别气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喝药。”易勒拉了拉耶律骁的衣袖,他不是不想喝药,只是看着孩子开心的笑容就忘记了。   “如果你食言了,我一定好好罚你。”耶律骁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每次他都说罚人,但那一次他舍得了,不还是看着易勒屡次再犯吗。   “主上,其实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算停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易勒觉得耶律骁太紧张了,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更何况那种性温的药,无论多少都没有什么关系。   耶律骁瞪了易勒一眼,他看着易勒为了治愈伤势吃了很多苦,现在刚有一些成效,他真的怕会全功尽弃,“你当然不在乎了,反正伤势复发心痛的也不是你。”耶律骁愤愤的说。   “好了,主上我错了。”易勒向耶律骁靠近了一些,讨好似的握住了耶律骁的手,他明知道主上很担心他的病情,为何还激起主上的伤心处。   耶律骁看了易勒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他听易勒说错了已经听得太多了,他想要的不是易勒的认错态度,而是易勒真正的想到他和轩儿而很在意他自己的身体。耶律骁叹了口气,易勒在外征战的时间长了,恐怕也不知怎样关心自己了,反正有他在身边,他会好好照顾易勒的。   “轩儿。”易勒向远处在丛林中玩蝴蝶的轩儿唤了一句,他待轩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后,握住孩子的小手,推向耶律骁怀中。   “父王。”轩儿甜甜的唤了一句。   “轩儿乖。”耶律骁摸着轩儿的肩膀,他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容,脸色再也冷不下去了。   “轩儿,父王忙了一上午都没有看见你,他很想念你,我们中午陪着父王一起用午膳好吗?”易勒用手帕为轩儿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轩儿点着头,他乖巧的站在易勒身边。   耶律骁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大一小,面容上流露出温馨的笑容,他费尽心思总算将心爱的人留在了身边。   “主上。”易勒看着耶律骁微微发愣的双眼轻轻唤了一句。   “易勒我今天没有什么事情,用过午膳后就一直陪着你们。”耶律骁笑着握住了易勒的手,手中淡淡的温度是那么真实,他再也不会失去他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没完,还有另外一对的结局没有介绍   ☆、第 48 章   第36章   夜色渐渐深了,微风略带一丝凉意,淡白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映在墨绿色的枝叶上,地上一片斑驳的影子。   窗扇微开,明亮的烛火轻轻晃了晃。思晴坐在床边看着昕儿的笑容,脸上一片温和之色。   “昕儿,已经很晚了,让奶娘待你回去睡觉好吗?”思晴轻轻摇着昕儿肉肉的小手。尽管他有些舍不得昕儿离开,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担心会影响到孩子的休息。   “不,爹爹。”昕儿的脸瞬间皱在了一起,他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就是不放。他不再离开,他要跟爹爹一起睡。   “昕儿,明天爹爹再陪着你玩。”思晴将昕儿抱到怀中低声哄着。本来他因匈奴发兵而离开孩子多日,心有愧疚之意,想尽力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可倘若昕儿留在这里睡下,舒弘就不会那么愿意了。   昕儿摇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父亲,他低下头将身体埋在父亲怀中。   思晴看着昕儿的眼神有些不舍得拒绝孩子,可是就算等一会舒弘来了之后,他也要唤奶娘将孩子抱走的。   “昕儿,等一会父皇来了之后,我们就乖乖跟奶娘回去睡觉好吗?”思晴轻柔的说,眼神中一片慈爱之情。   昕儿听见父皇两个字瞬间收起了眼泪,乖巧的点点头,他这一套只有对爹爹管些用,恐怕父皇根本不会搭理他。   思晴抱着昕儿走到了床边,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舒弘也应该回来了,他侧身向窗外望了望,不想看到了舒弘的身影。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思晴略有一丝诧异,他刚才一直没有听见舒弘的声音,他为什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我在你陪着昕儿玩的时候就已经来了。”舒弘的面色有些阴沉,他走进房间后就看着思晴与孩子专注的聊着天,都没有看他一眼,索性他就站在门边,等思晴什么时候能看见他。   “我刚才只顾着与孩子说话,也没有太在意门外的声音。”思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许是刚才舒弘看见他一直不搭理他有些生气了。   “昕儿,你父皇来了。”思晴推了推怀中的孩子,他发现昕儿已经微闭上眼睛,有些睡熟了。思晴看着孩子的睡颜笑了笑,他原来是担心昕儿会不愿被奶娘抱走,现在看来多余了。   “昕儿已经睡了,将孩子抱给奶娘吧。”舒弘看着躺在思晴怀中的孩子,眼中有些失望,他每天早晨离开的时候昕儿还没有醒,等他回来了,昕儿早就已经睡了,孩子天天不能见到他的面,可能会与他亲吗,但舒弘还是会有些嫉妒思晴。   思晴愣了一下随即将孩子抱给了奶娘,他看着昕儿白白嫩嫩的小脸,仍不忘轻轻落下一吻。   “怎么你还想让昕儿留下来陪着你睡。”舒弘看着思晴皱了皱眉,他天天与孩子相见怎么还会如此不舍。   思晴摇摇头,他是想啊,可是舒弘能同意吗。   “你要是想就将昕儿抱过来吧。我也没有逼着你不许与孩子同睡。”舒弘看着思晴一脸不舍,心中有些不满,幸好只有一个昕儿,不然思晴天天陪着孩子,哪里还会顾及到他。   “好了,我明天让奶娘早一点将昕儿抱过去。”思晴听见舒弘的话语中有一丝微微的醋味,不禁笑了笑,他最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昕儿,是对昕儿过于关爱了一些,到忘记了昕儿生身之人,只是他没想到舒弘还会与昕儿吃醋。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早一点睡吧。”思晴走上前握住了舒弘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舒弘这般了,有些觉得舒弘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   “你好好休息吧。”舒弘甩开思晴的手走上前推开了房门。一阵微微的寒意袭来,舒弘淡黄色的衣袍随风飘起。   “皇上,您去哪里?”思晴略有些不解的跟在舒弘身后,皇上的寝宫就在这里,那舒弘还要去那里,难道睡御书房吗。   “我回房休息。”舒弘的声音略有一丝冷淡,他最近是一直太惯着思晴,也应该让思晴冷静一下好好的想想了。   “这里不就是您的房间吗,您还要去哪?”思晴假装不懂的说,他没想到舒弘因为这一点小事就生气了。他略有一丝头疼,舒弘一旦固执起来,恐怕很难哄。   “御书房。”舒弘迈下台阶向前走了几步,思晴已经留在了他的寝宫中,他还能去哪,他总不能将思晴赶出去吧。   “好,我跟您一起去。”思晴跟随在舒弘身侧,舒弘吃软不吃硬,倘若他一直摆着架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之会愈来愈差,他不过是想发发小脾气,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   “你是谁,凭什么跟在我身侧。”舒弘看着身旁的思晴,心中有些厌烦。他接连快走了几步,他看着空荡荡的身侧,心中有一丝愧意,他不该戳到思晴的痛楚。虽是他们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但思晴在宫中根本没有任何身份,就连男宠都不是。他曾经想逼迫思晴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封思晴为晴妃,当他看到思晴痛苦的神情,他异常的后悔甚至都不敢在做什么了。他不能给思晴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只能让他无名无姓的待在他身边了。   舒弘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许久没有听见一丝脚步声,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他缓缓转身望着思晴,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心爱的人,他真的怕思晴会选择离开他。   “思晴,你是不是生气了。”舒弘走向站在那里的思晴,他愿意放下自己尊贵的地位主动承认过错,他只希望思晴能原谅他就好。他已经习惯了思晴在身边的温暖,根本无法接受思晴的离开。   “皇上为什么认为我会生气。”思晴伸手握住舒弘微冷的手,舒弘说的很对,他现在在宫中什么身份都不是,倘若没有舒弘的宠爱,他根本不配留在他身边。自古以来历代皇上也立过男妃,但是舒弘因为他不喜那个屈辱的称呼就放弃了。   舒弘握着思晴的手更紧了一些,“倘若不是我的缘故,你会考中状元,像江叔叔那般在朝堂上为官,受百姓的爱戴,可是你现在也只能无名无姓的留在我身边,甚至时时还要忍受着旁人另类的眼神。”舒弘眼中有一丝愧意,不是他不想给思晴那些,而是他真的舍不得思晴离开。他为了心中的爱留住思晴,而思晴就必须要为他做一些牺牲了。   “我不喜欢官场的名利相争,我只想守在心爱的人身边,没有身份又如何,只要皇上不介意就好。”思晴淡淡的笑了笑,他现在已经没有将那些闲言碎语看得那么重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他能日日望着舒弘的身影,陪伴着昕儿就足够了。   “是我剥夺你了拥有这一切的权利,我怎么会介意你呢。”舒弘大声的说,这一切皆因他的自私而成,他想牢牢的将思晴禁锢在他身边,甚至不愿让思晴离开一步,而思晴就像天空中折翼的鸟儿一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自由。   “皇上不要心中总对我有一丝愧意,反而我更应该感谢的是您,倘若不是您一直坚持着,我也不会知道您那般在意我,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更不会感受到家人的温暖。”思晴眼中有一丝感动,当年他被暗楼追杀时,根本想象不到他能拥有心爱的人,还能享受天伦之乐,即使牺牲在多,他都已经知足了。   “谢谢您,为我孕育了昕儿。”思晴轻轻吻上了舒弘温热的双唇,将深深的爱一点点印在了舒弘唇间。他更要感谢舒弘一直对他坚持不懈,未曾放弃过他。   舒弘伸手拥住思晴的身体,眼中有些迷离之色。为心爱之人孕育子嗣本是他心甘情愿,有何感谢之由,幸好他们还拥有了昕儿,否则看着思晴为他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他更是愧疚一生。   深夜中,远处一丝有几盏烛火闪过,思晴轻轻推了推舒弘,“皇上,我们回去吧。”尽管他已经不在意了,但被一些宫女看见,舒弘心中还是会有一些不舒服。   舒弘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思晴,但他勾住思晴衣领的手仍不肯放开,“思晴,你脸红了。”淡白色的月光洒在思晴的面容上,隐约有一道红润,舒弘低声笑着,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见思晴脸红的模样了。   “皇上您先放手,我们回房再说。”思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宫女,脸红的更厉害了,他单手握住舒弘伸向他衣领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思晴低着头快走了几步,他看着不远处的房门迅速推开了,用力将舒弘拉入房间后,关上了房门。   “思晴,好像已经等不及了。”舒弘在思晴耳边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探入思晴衣襟的手碰到一个逐渐变硬的东西,轻轻揉捏了一下。   思晴尽力压制住急促的呼吸声,他用力将舒弘推倒在床上,转身吹灭拉住后,狠狠的跌在了床边。   “思晴,你就这么睡了。”舒弘等了许久也未等到身侧人的反应,他不甘的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思晴。舒弘微微起身探出粉嫩的小舌,在思晴突起的喉咙处,微微舔了一下。   “既然皇上这么有兴致,那么我就奉陪到底。”思晴翻身将舒弘压在了身下。   月亮依旧皎洁明亮,单被薄雾遮住了迷人的光芒,夜色渐深了,在曲折盘旋的走廊中更是黑暗异常。      ☆、第 49 章   第37章   一阵微风吹过,枝头轻轻摇曳,漫天的花瓣飘落而下,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连叶片间都染上了一丝清香。   明亮的光斑在桌上的奏折间晃了晃,缓缓移动到舒弘俊美的侧脸上,许久忽然消失了踪影。舒弘放下手中的朱笔,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腰,他缓缓抬头看见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立刻低下了头假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舒弘微微侧身看着思晴走进房间中,然后顺势坐在了他对面,他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思晴的声音。舒弘低下头不再搭理思晴,小声的骂了一句呆子。   “皇上。”思晴缓缓俯下身体凑近了舒弘的面容,他看着舒弘皱眉的样子越来越像小昕儿了。   “什么事情?”舒弘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   “皇上别看了,您手中的书卷都拿倒了。”思晴伸手夺过舒弘手中的奏折,其实早在他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舒弘注意他了,他一直默不作声也就是在等舒弘说话。他本以为一夜之后舒弘已经将那件事情忘记了,他没想到舒弘竟然还在生气。   “我哪里拿反了。”舒弘抬头反驳道,他看着思晴脸上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你今天怎么没有陪着昕儿,反而有时间过来看我了。”舒弘挑了挑眉,他记得思晴再回来之后可是一直都陪在昕儿身边,根本就没有想起过他。   “皇上是吃醋了。”思晴本想说因为昕儿昨夜未睡好,刚才有些困意,被奶娘抱回房间睡了,他一个人有些无聊才想来看看舒弘,但他这样说了舒弘不然会很生气。   “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吃醋。”舒弘瞪了思晴一眼,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但仍不解心中之气,他是和昕儿吃醋了,可他毕竟是昕儿的父皇,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   “我担心皇上昨夜过于劳累,今天看了半天的奏折身体有些不适,就想过来看看您。”思晴走到舒弘身后轻柔的为他按捏着肩膀。虽然舒弘并未说什么,但昨夜事后舒弘的身体必然有些酸痛,又久坐了半天,怎会像往常一样。   舒弘靠在思晴怀中,双肩被他按捏的异常舒适,甚至都不想坐起,他抬手用力捏了思晴一下以作回应。早知昨夜思晴的反应如此强烈,他就不会自动的挑起思晴的兴致,害得他腰痛了半天,但毕竟火是他点燃的,他也不好责怪思晴,只是暗自气愤了一阵。   “皇上,您现在好一些了吗?”思晴看着舒弘微闭的双眼,轻轻唤了一句,倘若不是看见舒弘及时睁开了双眼,他还以为舒弘已经睡熟了。   “怎么按累了。”舒弘起身有些不满的看着思晴。   “没有。”思晴刚想抬手按上舒弘的双肩时却被他伸手拍开了,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看来舒弘的怒意有几天才能消下去。   思晴起身到了两杯热茶,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原是想一会去看看昕儿醒了没有,但他看着舒弘桌上高高摞起的奏章打退了心中的念头。舒弘本就身体有些不适,而桌上的奏章恐怕他要不停歇的看几个时辰才能批完,思晴有些心疼,他不能代替舒弘,也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皇上,现在时辰尚早,您休息一会再批。”思晴看着舒弘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奏折,伸手拦住了。   “倘若休息一会我今天还能批完吗,难不成你来帮我批。”舒弘低头看着奏折,思晴是可以帮他,但这并不符合规矩,他同样不想让思晴为难,还是他一人完成吧,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呢。   思晴看着舒弘紧皱的眉头,心中有一丝愧疚,平日他时时陪着孩子,每当天黑时便能看见舒弘的身影,如今亲眼所见舒弘的辛劳,他再也舍不得让他一个人留在御书房了,不论有多晚他都会陪在舒弘的身边。   舒弘翻过一页纸张,皱紧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有一丝惊异之色。   “皇上怎么了?”思晴看着舒弘的神色也有些好奇,他还从未见舒弘看奏折能流露出这般惊奇的神情。   “在江南有一个叫做岷县的地方,据说那里的水被水神保护,百姓生活富裕,粮食连年丰收。”舒弘将奏折放下,伸手拿过茶杯抿了一口。   “江南,那里不刚刚发生过水灾,您还派刘大人过去发放赈灾的银两,怎么可能粮食连年丰收,倘若真有水神保护,就不会发生水灾了。或许只是那里的县令想要升官,凭空乱吹的。”思晴摇了摇头,现在的人心难测,极端追求功名利禄,为了达成心中的梦想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倘若就只是这些根本不足为奇,但更重要的是后面,奏折上写着水神真正的存在,被那里的百姓们当做神灵一般供奉,每月十五的时候水神便会挑两个村民随他一起到河中侍奉左右。”舒弘眼中的惊异之色缓缓褪去,他握住朱笔看着那本奏折。   “这不就是祭祀吗,县令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怎能残害无辜的平民,他视大陈的律法于何在?”思晴大声的说,他没想到现在祭祀的事情竟然还存在。每月两个到现在为止不知有多少百姓淹死在河中。   “恰恰相反,水神挑选的都是生重病的人,等到下一个月的初五那两个人就会平安无事的回来。”舒弘看着思晴眼中同样燃起了一丝诧异之色,他放下了手中正要打开的奏章。   “这怎么可能,就算单单说水神就根本不存在,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思晴根本不相信,不过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他抬头看向舒弘平静的神色,“那皇上相信吗?”   “我自然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是会有很多令我们匪夷所思的事情存在,这件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能以它的离奇程度来判断他就是虚假之事。”舒弘重新翻开了那本奏折细细看了一遍,依旧是找不到什么纰漏之处,但却让人难以置信。   “前几日吏部侍郎病重还乡了,我一时没有好的人选就耽搁了下来,没想到今日陈大人上述推荐了岷县县令,更是在他的功绩上写了这件事情。”倘若不是陈大人的奏章舒弘根本不会了解到岷县的事情,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皇上是想亲自去探查一番。”思晴看出了舒弘的意图,听到了此事就算是他也不免想亲自去看一眼。   “为百姓带来了福祉,我根本无法凭空而论的否定了他的功绩。但我更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甚至可能为了升官而用钱财买通了陈大人。可是我刚刚翻看了他的卷宗,虽不详细但足以表明他不是一个功名利禄之人。”舒弘眼中充满了疑惑,这一次他必须要亲自走一趟了。   “思晴你不用担心我,我身边有众多暗卫保护,不过前去几日,等查清了事情很快我就会平安回来的。”舒弘伸手握住了思晴的手,他不用想接下来便是思晴劝阻的话,但这件事情倘若造假牵连众多大臣,单派几个暗卫前去他根本不放心,可若是真的不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我与您一起去。”思晴缓缓说道,舒弘已经决定的事情根本无法动摇,但他又不可能让舒弘一人前去,他也只能陪伴在舒弘左右了。   “思晴你竟然同意了。”舒弘眼中有一丝惊喜之色,他没想到这般轻易就让思晴同意了。他本以为思晴会咬住他当初的承诺紧紧不放。   “皇上好奇想亲自前去看看,难道我就不会吗?”思晴莞尔一笑,倘若没有查清事情,他只怕是也会日日惦念着。   “只是。”思晴想到尚在午睡的孩子,神情忧郁了几分,他刚刚承诺昕儿再也不会离开,只怕是要食言了。思晴并不在乎昕儿认不认得他,他只是舍不得将那么小的孩子扔在京城中。上一次是因为迫不得已,而这次仅仅是因为好奇之心。   “只是你放不下孩子。”舒弘眼中亦有几分不舍。虽然昕儿与他并不是很亲,但毕竟是他亲身生下的,他不可能不惦念孩子。   “江南距京城甚为遥远,我们再回来只怕是又要很多天不能与昕儿相见了。”思晴低下头看着桌面,等他再回来时昕儿肯定不在相信他了。   “思晴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我们不能陪着昕儿走完一生,总要离开他身边让他自己承担大任的。”舒弘叹了口气,早晚都会有这一步,早一点迈出不让昕儿那么依赖他们,对他也好,否则昕儿根本扛不起他肩上的担子。   思晴点点头,虽然他舍不得,但为了昕儿以后好,他不得不放开一些。   “好了,一会午饭的时候将昕儿接过来一起用吧。”舒弘抚了抚思晴的手,虽然昕儿不能吃他们的饭菜,但一天不见孩子,或许思晴会一直惦念着孩子。   思晴起身走向门外,等他出去时他才想起来仍在房间中的舒弘,“我去看看昕儿醒了没有。”思晴解释道。   “去吧。”舒弘叹了口气,倘若依思晴对孩子的宠爱程度,他肯定不会像父皇一样早早扔下他出宫游玩,但一直留在昕儿身边,他永远也不会长大。      ☆、第 50 章   第38章   星星点点的云朵飘散在蓝天之中,嫩绿的枝叶沐浴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翠绿夺目。   一辆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缓缓行驶着。舒弘看着思晴低着头略有些忧伤的神情,伸手抚上了他的手。   舒弘担心思晴见到昕儿之后舍不得离开了,才在昕儿醒来之前,与思晴一同坐上马车离开京城。但他看着思晴坐在窗边撩开帘子,一路上看着京城的方向,眼神有些淡淡的忧伤,未曾在意过沿途的风景,他心中有些后悔,或许让思晴见到昕儿一面,他现在就不会这般惦念孩子了。   “思晴,你是想念昕儿了吗?”舒弘柔声问道,当初是匈奴发兵,他们一直担心前方的战况,并未分心留给昕儿,现在冷静下来心中自然挂念着孩子,但刚刚离开就舍不得,以后的时日就难熬了。   “我还在想那件事情,你说岷县县令不过才刚刚上任几年,他是怎样做到可以请水神帮助的。”思晴摇了摇头,他是如此舍不得,只怕舒弘更甚。但舒弘说得对他们终要离开的,还是早一点放开为好。   “我们去到那里,事情自然就明了。”舒弘见思晴不愿说,也没有戳穿他的话。   久闻江南水乡景色优美,而舒弘一直生长在京城也未曾来过这里,这次借此机会来到江南他想和思晴好好散散心,倘若思晴一直惦念昕儿的事情,就算看到再美好的事物,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并不是说舒弘心宽不如思晴疼爱昕儿,而是昕儿在皇城中,日日有奶娘照顾着,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思晴,听说前面小镇的集市上有很多新奇的玩意,我们坐在马车上也坐了很久,不如你陪我一起去逛逛。”舒弘见思晴并没有太在意窗外的景色,只是一直沉闷不语,他便想到了出去走走。现在马车的外面仅仅是平坦大路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而小镇中必然有集市,那里热闹人多,思晴的心情也会跟随着有一丝好转,更何况他许久都没有逛过集市了。   “好。”思晴点点头,难得舒弘有这样的兴致,他自然陪同在身侧。   “思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逛集市吗?”舒弘握着思晴的手不禁回忆起了当初,那时他年纪还很轻。甚是都不及思晴的肩膀高,逛集市看见新奇的事物时也是紧紧地握住思晴的手,但就在那时他已经有了与思晴共度一生的想法了,现在想想已经近十年了,幸好他一直坚持了下来,否则就会失去身边的良人。   “记得,皇上看见糖葫芦后就一直吵着要我买,甚至还让我将整个摊子买下来呢。”思晴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舒弘小时候脸肉肉的,笑起来很好看,可惜长大了,脸越来越消瘦,甚至也不如小时候那般可爱了。   “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情。”舒弘脸色有些黑,思晴怎么只记得他儿时的糗事,根本就忽略了重点。   思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皇上这次可一定要看紧钱袋,当年您好不容易才挑好两块质地下乘的玉佩,结果却发现没有银两了,要不是我身上有多余的银子,您可就被扣在哪里了。”思晴笑了笑,他根本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喜欢玉佩,但他更没想到舒弘挑了半天竟然挑了两个最差的玉佩简直白白浪费他的心血了。   舒弘看着思晴一阵无语,他本以为思晴猜到了重点,没想到他竟然堪堪避开了,还说他挑的玉佩差,那时他懂得送玉佩定情就不错了,那里还懂太多。   “我一直留在身边的,可惜后来不小心摔碎了。”思晴眼中有些惋惜,尽管他当时觉得舒弘幼稚小孩子的话不可信,但他还是戴在了身边。   “没事一会我再挑一对好的玉佩送给你。”思晴是一直留着了,而他却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便弄丢了。虽然东西丢了,可是他的心意却不曾改变过。   “送玉佩是为了定情,而皇上的心已经在我的身上了,那里还需要什么玉佩。”思晴主要是担心老板见舒弘衣着不菲,尽力忽悠他,恐怕到时舒弘将整个店铺搬回都有可能。   舒弘看着思晴清秀的面容,心中异常的甜,他微微的笑着。   思晴看着舒弘的笑容,心中却有些酸楚,他不过是随便说了一句好话罢了,然而舒弘却这般开心。想当初他竟然还因为担心他容颜老去时舒弘会厌倦他而想离开,他真是太傻了,天天看着舒弘对他的情意,竟然猜不到舒弘的心。   “思晴,你怎么了。”舒弘看着思晴略有些深沉的双眼问道,刚才思晴不还是很开心吗。   “没什么,快到集市了,皇上我们下去吧。”思晴撩开帘子向外看了看,不远处已经看到了冗杂的人群,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阵吆喝的声音。   舒弘点点头,起身跳下了马车,思晴跟随在舒弘身后。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马车便调头而行,奔向集市的另一边等待着他们。   舒弘握着思晴的手缓缓行走在人群中,他看着一路上的小摊贩,眼中仅是惊奇之色。思晴拉着双眼看向一旁的舒弘,堪堪避开了提着扁担的百姓。   “思晴,你看那边。”舒弘指着一边堆积了一帮人群的小摊子,根本看不出是贩卖什么的。   思晴看着舒弘脸上的神情,完全就是像常年被关在家中的小少爷,许久才放出来一次,他不禁开口调侃道,“少爷,要不要我为您去买一串糖葫芦。”   “好啊。”舒弘张口答道,他转身看着思晴尽力隐忍的笑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那是小孩子吃的零食,我才不吃呢。”   “少爷,您看那边也有很多百姓在买,我为您买一支好不好。”思晴哄到,舒弘现在也未到二十,正是活泼的性情,倘若不是他要承担起大任,必须装得深沉一些,他每日会过的更加开心。   舒弘瞪了思晴一眼,他真拿他当做昕儿一般哄骗了,他难道看不出来那些百姓都是为身边的小孩子买的吗。   舒弘刚想说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救命声,舒弘拉着思晴连忙向前跑去。   一个面容清秀身材娇小的女子紧紧贴着冰冷的墙角,她微微蜷曲身体低声哀求着。她的面容上染满了泪痕,淡蓝色的外衣被撕的有些不成样子,露出了里面的小衣,纤细的手臂上满是红痕,衣角已经被污水浸湿了。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女子苦苦哀求道。   “欠了我们的银两还不起,那就用你的身体来还吧。”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莽汉围成一圈色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舒弘伸手推开面前的莽汉,走到女子身边,“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姑娘,也太过分了吧。”他看着姑娘零乱的衣衫,眼中更是一阵愤恨。   “她欠了我们的银两还不起自然就要用身体来偿还。”被推开的莽汉站直身体后理直气壮的说。“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莽汉看着舒弘瘦弱的身材冷笑一声,招呼身边人一起上来教训他。   思晴伸手扶起了摔倒在地上的姑娘,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姑娘身上。   “多谢公子相救。”姑娘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举手之劳而已。”思晴淡淡笑了笑,他看着姑娘手上的伤痕叹了口气,现在街上的恶霸就喜欢欺负她们这些柔弱的女子,就算告到一方父母官,凭借着恶霸仗势欺人,县令也不敢怎样。   “那位公子没事吧。”姑娘看着舒弘消瘦的身躯,眼中有一丝担忧。   “他没事。”思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舒弘打倒了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人。   “思晴。”舒弘面容上有一丝洋洋自得的神情,他绕过地上的大汉走向思晴。   “少爷英雄救美可算是大展身手。”思晴有些责怪舒弘的鲁莽,幸好那些人都没有带刀枪,否则要是伤到了舒弘该怎么办。   “思晴,你吃醋了,没事,下次有这样的机会让你也展一展身手。”舒弘笑着说,他心知思晴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是没有功夫,那些莽汉对他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思晴看了舒弘一眼,赶是舒弘什么都不在乎,最后他受伤了,心疼的还是他。   “姑娘,你的家在那里,我送你回家吧。”舒弘看向了被晾在一边楚楚可怜的姑娘。   “我已经没有家了。”姑娘低下头,泪成串子一般淌了下来。   舒弘看着姑娘满是泪痕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将她一人丢在这里,反正他们的事情也不及,还是先为姑娘处理好伤口再说。“姑娘倘若不介意的话,就随我们一起回去,等伤势痊愈后在离开。”就算他现在给了姑娘银两,那些恶霸也会再次找上门来,还是等姑娘伤势痊愈后再将她托付给一个人家稳妥。   “麻烦公子了。”姑娘点了点头,她如今身世凄苦伶仃一人,恐怕也只能依靠两位公子了,只要他们不嫌弃她就好。   “没事。”舒弘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思晴似想询问他的意见。   “全凭公子做主了。”思晴叹了口气,如今恐怕也只能这样办了。   “好了,以后我全听你的不就成了吗?”舒弘看着愣在那里的思晴还以为他在生闷气,他拍了一下思晴的肩膀微微笑了笑。   “我们走吧。”姑娘随着舒弘一起离开了那片阴暗的地方。      ☆、第 51 章   第39章   集市上的人群匆匆向前拥挤着,或是为看到心仪的的东西而兴奋,或许因无法赚到银两而沮丧,但每一张平庸的面容上都留下了金色的光芒。   舒弘在前面走着,他看着远处拥挤成一团的人群,眼中仍不禁有些好奇。一旁的姑娘尽力的跟随着舒弘的步伐,她每迈一步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光洁的额头上有一丝密汗,她尽力咬住樱唇防止自己痛哼出来。   “姑娘,你还能走吗?”思晴跟随在姑娘身边尽力走得慢一些,他看着姑娘有些勉强的面容,担忧的问了一句。   “没事。”姑娘笑着摇了摇头。   思晴伸手拉住了舒弘的衣袖,“少爷,现在已经过了午后,我们就算接连赶路也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岷县了,倒不如今天先找一个客栈住下,也好为姑娘处理伤势,让她好好休息一夜。”   “好。”舒弘侧身看着一旁面色苍白的姑娘点了点头,他刚才既然已经答应姑娘,现在就绝不可能将人家留在这里,但距岷县还有一段路途,姑娘的伤势严重实在不能在马车上一路颠簸,还是先休息一夜为好。   “两位公子既然要赶路就不用再管我了,你们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姑娘停在了原地,既然人家有事情要忙,她也就不必再麻烦了。   “我们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想来江南看看风景。姑娘伤势严重,在此地又孤苦没有亲人,还是与我们一起走吧,倘若姑娘想离开,等伤势痊愈后也不迟。”舒弘看着姑娘身上依稀露出的伤口,更是不忍心将她一人丢下,倘若他们离开后,那些恶霸再找上来,人不岂是白救了吗。   “给公子添麻烦了。”姑娘深深地行了一个礼。   “没事。”舒弘摇了摇头,这也还算是他第一次救人了,他看着姑娘一摇一晃的走着,伸手扶住了姑娘的胳膊,“姑娘,我扶着你走吧。”   姑娘看着舒弘俊秀的面容,红着脸点了点头。   “姑娘在坚持一会,前面有家客栈很快就到了。”思晴向前走了几步,现在紧要的事情是让姑娘换一身衣服,在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谢谢公子。”姑娘不想紧紧靠在舒弘身边,但无奈她身体疲惫没有力道也只能依靠舒弘抚着她走路了。   思晴快走了几步,他看着客栈的环境不错,便唤小二要了三间上房。他站在楼梯间等待着随即走来的二人。   “姑娘,小心台阶。”思晴看着舒弘未低头看脚下的路出声提醒道。   思晴推开一边的房门,他扶着姑娘走了进去,“姑娘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衣服已经放在床上了。”思晴伸手掏出怀中的瓷瓶递给姑娘,“你一会在伤口上多涂一些。”   思晴缓缓关上了房门,他看着姑娘仍有些不安的双眼安慰道,“没事,我们就住在对面。”   思晴转身便看见了舒弘微微有些笑意的面容,“你还记得将金疮药时时放在身上啊。”   思晴心知舒弘想歪了,他看着身边不停走过的人淡淡的说。“少爷好动,我担心少爷磕着碰着了,所以必须时时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你以为我是昕儿了,我什么时候好动过。”舒弘瞪了思晴一眼,他本想调戏思晴一句,但没想到反而被他将了一局。   思晴走进房间中坐在了桌边,他看着舒弘仍僵住的面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好了,少爷别气了,是我错了好吗?”   “你为什么要了三间上房?”舒弘并未搭理思晴,他关上房门后坐在了思晴对面。   “难道少爷想与姑娘在一间房中时时保护着姑娘。”思晴的面色未变,他知道舒弘问得是什么,可是这里不必宫中,到处人来人往的,他怕舒弘听见他们的言语心中会异常愤怒。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舒弘的声音不觉大了一些,他发现思晴最近越来越喜欢装糊涂了,但是他以为他装就可以躲过去吗。   “我们两个人睡在一间房中太挤了。”思晴低下头不敢去看舒弘的面容,就算他们可以不在意人群的议论,那姑娘呢,她看见他们异样的举动必然会问出,他又该如何解释,恐怕那时遮掩的话才更加伤心。   “不是挤而是你不敢面对,思晴到现在你也不愿承认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吗?”舒弘看着思晴的面容似想洞察他的心一般,他以为与思晴在一起多年,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他还是躲避着外人的眼光。   “男男相爱毕竟不容于世,就算我不在意,可是您能承受众人的指点吗,更何况那位姑娘一路上跟随着我们,我不想看到她眼中厌恶的神情。”思晴眼中的神色黯淡了几分,倘若姑娘因为此时而远离了他们,舒弘心中也不能接受吧。有些事情说起来很容易,但面对时却那么困难。   舒弘缓缓低下了头,是他考虑欠佳,他总是想着可以与思晴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但真正面对别人的指点时,他又可以无所忌惮的承受吗,亦或是回来冷冰冰的对思晴发一顿脾气。   “为什么真正的感情会不被世人所接受,而只能躲躲藏藏的。”舒弘的语气有些低落,已经全无当时出来的心情了。他身为帝王拥有了天下,但却没有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的资格,更是连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无法给思晴,他手中的权利又有何用。   “我不在意其他人怎样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足够了。”思晴握住舒弘的手,他们能够在一起很不容易,舒弘甚至付出了很多,他绝不会再负他了。   世道便是不允许一切有违常理的事情存在,就算是舒弘身为帝王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接受。   “少爷还没有吃过江南的菜吧。这只是个小客栈,我怕做的饭菜并不太好就多点了一些,一会您都尝尝,捡一些自己喜欢的多吃一些。”思晴抚住舒弘的肩膀,凑在他耳边柔声说。这些事情他早就已经接受了,只不过舒弘一时看见心中还无法承受。   舒弘点点头,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他们没必要让外人认可,只要他们在一起开心就足够了。   姑娘缓缓推开了房门,她面容上的泪痕已经洗去了,虽是素颜但异常柔美脱尘,身上淡蓝色的衣衫更是衬得她纤细的腰肢。“公子。”姑娘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坐吧,饭菜一会就好了。”思晴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姑娘。   “谢谢公子。”姑娘点点头坐在了思晴身边。   “姑娘在远地可还有其他亲人?”思晴虽是有意待姑娘离开,可她的安置也是个问题,他总不能将姑娘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带她去她的亲人那里为好。   姑娘摇摇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小时候家中发大水,只剩下了我与娘亲两个人活着,娘亲便带着我一起逃到了这里,没想到前几年娘亲病了,但家里穷没钱为娘亲买药,就一直拖着,后来我见娘亲实在太痛苦了,就借了钱带娘看病,没想到娘还是离开了。”姑娘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低下头嘤嘤的哭泣着,用洁白的手帕拭去面容上的泪水。   舒弘瞪了思晴一眼,姑娘的身世已经很凄惨了,他还问出来,不就让姑娘更加伤心吗。   “让公子见笑了。”姑娘勉强止住了泪水看着面前的二位公子。   “是我不该提及姑娘的伤心事。”思晴歉意的看着姑娘,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将姑娘托付给一个好人家了。   “没事。”姑娘摇摇头,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终要面对好好的活下去。   “菜来了,我们吃菜吧。”舒弘看着小二端着碟子走了进来,卖相极佳的菜式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舒弘不觉胃中有些饥饿。   “姑娘,不用拘谨多吃一些。”思晴为姑娘碗中夹了一些看起来不错的菜式。   姑娘低着头小口的吃着碗中的菜,她拿起筷子也仅仅夹了一些面前的青菜。   “少爷,还合您的胃口吗?”思晴看着微微有些愣神的舒弘,夹了一块醋溜肉段到他碗中。   “你也吃吧。”舒弘点了点头,他咬了一口肉段却没敢为思晴夹菜。他们在皇宫中周围都是一些侍女并不敢说什么,但出来后却不得不注意一些啦。   “我吃好了。”姑娘吃完碗中的最后一粒米,放下碗筷后,站起身来。   “姑娘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吧,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等姑娘伤势痊愈后在考虑。”思晴推开门目送着姑娘离开房间。   思晴回到房间中看着仍在桌边上磨蹭的舒弘,“少爷,您吃好了就回房吧。”   “反正房间中又没有其他人,我再待一会再回去。”舒弘看着思晴眼中有一丝狡黠的笑容。   “少爷,您是不是想等天黑了,就一直留在房间中。”思晴站在门边等着舒弘,他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两个男人住在一间上房确实有些怪异。   “可以吗。”舒弘被思晴说破了心思也没有一丝恼怒,他笑着走到思晴身边,轻轻地吻上他的侧脸。   “当然,不可以。”思晴伸手拦住了舒弘的腰肢,现在就算说不可以他也绝不可能再让舒弘离开了。   “我明天凌晨就回到房间中。”舒弘伸手在思晴胸前蹭了蹭。   “好。”思晴眼中一片迷离之色,他侧头吻上了舒弘淡粉色的双唇。      ☆、第 52 章   第40章   阳光明媚,阵阵微风轻拂着柔嫩的柳枝,淡白色的花瓣飘散在空中,留下了阵阵的香味。   思晴站在房门边犹豫了一阵,他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随即被打开了,姑娘衣着整齐的站在门边。   “姑娘昨夜休息的还好吗?”思晴看着姑娘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他原还是担心姑娘悲伤自己的身世,整夜无法睡熟。   “公子,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姑娘笑了笑,她也知道今天大概要赶路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好,那我们走吧,如果姑娘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及时与我们说。”思晴生怕马车一路上多有颠簸,而姑娘伤势未愈恐怕难以承受。   姑娘跟随着思晴一起走出了客栈,而舒弘早就站在马车旁等待着他们了,他看见思晴的身影后,撩开帘子走入马车中。   “姑娘小心一些。”思晴扶着姑娘走上马车,他看着姑娘手臂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痕,微微皱了皱眉。   “我昨天给你的药,你没有涂吗?”思晴坐在姑娘身边从袖中拿出了瓷瓶,尽管姑娘手上仅仅是划伤,就算不用药也能痊愈,但终究是好的很慢。   “我的伤不重,等几天就好了。”姑娘将伤痕藏在了衣袖中,她就算不懂药材,但看瓷瓶也知道那药很贵,普通人根本用不起,而两位公子救下她已经很好了,她不想再让他们破费了。   “上药后,伤口也能好得快一点,姑娘还是涂上一些吧。”思晴将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姑娘的伤口上,生怕弄痛了她。   舒弘看着对面思晴神情专注,面容异常温和心中不觉有些异样,他握紧了手腕,思晴不过是关心一个受伤的姑娘,他吃什么醋啊。   思晴撩开帘子向外望了望,外面一片绿意正浓,伴随着淡淡的微风,天空中飘散着淡粉色的花瓣,远远变闻见一阵清香。   思晴侧身坐回,他看着痴痴望着他的姑娘。   姑娘缓缓低下了头,脸上一片绯红,“公子你们是要去那里?”   “我们听说岷县有水神庇护,景色优美就想过去看看。姑娘,你知道岷县水神的事情吗。”思晴想到这里距岷县不过半日的路程,应该也略有耳闻吧。   姑娘摇了摇头,她一个在市井小巷的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呢。   舒弘看着思晴坐在姑娘身边,一句一句地说着,声音异常温柔,他尽力压制在心中的怒意不觉翻然上涌。   思晴缓缓抬头看见舒弘僵硬的面色微微一笑,人可是舒弘救下的,没想到舒弘还为这点小事吃醋,“少爷,岷县的集市可热闹了,一会我们一起去逛逛,看有没有少爷喜欢的东西。”思晴不好伸手安慰舒弘,也只能用言语点点了。   舒弘的神色缓了缓,他掀开帘子向窗外一直望着。   姑娘没想到身边面容清秀的男子竟然只是个下人,但他与那位少爷之间的相处又不想个下人,她心中很是想不通,她抬头看着对面的公子,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马车行走了半日缓缓停住了,思晴起身撩开帘子后等舒弘走下马车,他转身扶着身边的姑娘,“到了我们下车吧。”   姑娘点点头,握住思晴温热的手心,面色仍有一丝微红。   舒弘站在一旁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百姓,衣着朴素,面色正常也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那里来的水神庇护。   舒弘刚想拦住一个百姓询问,被思晴伸手阻止了。“我们先找一个客栈住下再说。”思晴低声说道。   思晴走进一家客栈,他向四周望了一圈后迎上了走过来的小二。   “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笑呵呵的问。   “来两间上房。”思晴犹豫了一下,就算要了三间舒弘也不会自己单独住下,他到不如省下一间上房的银两。   “好嘞,”小二看着思晴华贵的衣着,眼中阵阵发亮,他走在思晴身边套近乎,“听公子口音不是本地人,公子是到此地游玩的吗?”   思晴看着楼下偌大的房间中,竟然没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人,都是普通平民百姓,到底是饭菜太便宜了,还是因为水神庇护这里的百姓都很富裕。   小二继续说道,“公子在这里不甚熟识,如果缺少向导,我很愿意为您带路。”   “我沿途看来这里的湖水都很清澈,比西北边关的水要好上很多。”思晴心知原因何在,但他想听小二提起水神的事情。   “我们这里有水神庇护水质当然好了,在前面一百里凉亭旁的薄铭湖,是水神的府邸,那里更是清澈透底,直接饮入甘甜解渴还能包治百病。公子来了此地要是不亲口喝薄铭湖的水简直枉来此地一会。”小二说道。   “水神真的存在吗?”思晴故作疑惑的问了一句。   “当然存在了,水神不禁治好了我们身体上的病痛,还让我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小二神情有些激动。   “好了你下去吧。”思晴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舒弘带着姑娘走到房间后,他推开门借机离开出去看看“姑娘,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岷县的特色点心买一些回来。”   思晴准备回房时迎上了走来的舒弘。“你刚才问道什么了吗?”舒弘低声说道。   “与奏折上面说的差不多,我想亲自去薄铭湖看看。”思晴见舒弘已经来了,他也就不用再回去交代什么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舒弘点点头,走下了楼梯,他也想亲眼看看那个水神的府邸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爷,姑娘还在房间中。”思晴眼中有些担忧,她就是一个柔弱女子,单独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更何况他还没有调查出岷县的怪异之处。   “她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只要不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更何况我们很快就回去了。”舒弘想亲眼去看看那个被说得神乎其神的湖水,可是他亲自去思晴必然不会同意,他也只能同思晴一起了。   “好吧。”思晴离开客栈,步伐不由得快了一些,他想早一点回去,幸好身边的舒弘能够赶上。   思晴一路上并未太在意沿途的风景,当他走到凉亭处缓缓停住了步伐。   “思晴,我感觉这里很怪,但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少了一些东西。”舒弘看着那里孤零零的立了一座凉亭,远处便是薄铭湖,虽然天很蓝,景色优美,但心却空荡荡的。   “少爷,您发现了吗,从那个客栈开始树木便一点点稀少,到了凉亭更是没有一点绿意。”甚至可以说寸草不生,为什么,有土便就有草,可是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湖泊。   “难道是县令强令禁止这里不能有绿色,不可能啊,有了竹林后,景色不会更加优美吗?”舒弘不解的看着思晴。   思晴摇了摇头,没有绿色,他还真的没见过没有绿色的地方。   “我们过去看看。”舒弘走向了远处的湖泊。   薄铭湖虽然只有小小一方,但却异常的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让人看了变挪不开眼了。   河边竟然也没有杂草,思晴脑中浮现了一个念头,但一闪而过。舒弘不由得伸手想抚摸湖水,却被思晴拦住了。   “少爷,我们回去吧,我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思晴拉着舒弘向回走去,他看着清澈的湖面竟然察觉到了一丝死气,寸草不生不就是死亡之地吗,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片湖水中又有什么东西让周围的生气全部消失了。思晴根本不相信是水神。   “那片湖水真的很漂亮。”舒弘情不自禁的说,他又回头望了望。   “往往越是美丽的事物便越是暗藏杀机。”思晴不会放弃的,他想晚上再来探查一番,但他总感觉这里充满了杀机,他不愿舒弘随他一同前往冒险。   “少爷,姑娘还在客栈等着我们了。”思晴看着微微愣神的舒弘开口唤了一句。   “你心中就只记着姑娘了。”舒弘想起马车上的情景,狠狠瞪了思晴一眼。   “我是担心姑娘一个人有些不安全,”思晴忽然想起什么,他凑近舒弘勾起了一丝笑容,“少爷是不是吃醋了,我心中满满的可都是少爷呢。”   “谁吃醋了。”舒弘快走了几步,他就是吃醋了,他根本看不得其他女子喜欢思晴,更不准许他们看着他。   思晴跟随在舒弘身侧迅速回到了客栈。   客栈的一楼依旧坐着身着粗布麻衣的平民百姓,他们有条不紊的吃着不甚廉价的饭菜,眼中却没有一丝神情。他们抬头看着接连走入的两个衣着华贵的外地人时,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第 53 章   第41章   天色渐暗,微风中略带一丝寒意,一轮皎洁的明月从天边缓缓升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街边的人渐渐多了一些,百姓们脸上似有一丝凝重匆匆奔向远方。   小二单手端着菜盘敲了敲门,他看着安稳的坐在房间中的两位公子,眼中有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是本店新出的点心,免费送给客官们尝一尝。”小二将盘中的一小碟桂花糕放在桌上。   “二位公子今天去薄铭湖看过了吗?”小二放下盘子站在了思晴身边,他说着如此神乎其神,外地人应该会很好奇才对。   “我们去看了,景色的确很美,甚至胜于西湖。”舒弘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单被思晴轻推了一下,他闭上口坐在窗边看向外面的夜景。   “那两位公子一定没有喝过薄铭湖的水吧。”小二眼中有些惋惜,“真是可惜了,薄铭湖的水异常甘甜解渴,而且夏冷冬暖,如果你们喝了,一定不会再愿喝一口井水。”小二尽力吹嘘的神奇一些。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喝过。”思晴看着小二失望的神色,似乎他很希望他们去喝湖泊里的水,可是不过是湖水,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关系。但那不是普通的湖泊,而是水神的府邸。   “我,我见二位公子的面色与刚才无异便就知道了,以往饮过湖水的客官都会容光焕发,满面欣喜,就算有什么小病伤心之事也都一并消除了。可能我说这些公子并不相信,等您亲自尝试过就知道了。”小二眼中有些恐慌,但他迅速镇定了下来。   “真有这么神奇啊?”思晴故作疑惑的看着小二。   “这不是神奇而是水神的伟大,他无时不刻在庇护着我们。”小二一面虔诚的说,“客官今天有祭拜水神的庆典您可以去看看,但希望您看见神奇的事情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当地的老人们不太喜欢外来人,我怕他们会很生气。”小二听见身后传来呼唤的声音,他微微俯下身体转身离开了,“客官您慢慢用吧,倘若有什么事情在唤我。”   思晴看着小二离开的背影深思了一阵,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与地面逐渐融为了一体,远处依稀燃起一盏微弱的烛火,昏暗而遥远。   那个小二似乎很想让他们去薄铭湖饮用那里的水,他甚至一而再的将此事说的神乎其神,可是他们就算喝了水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更何况凉亭边一片旷野竟没有一丝绿色,处处布满着死气,那里的水能喝吗。   街边的百姓虽然衣着朴素,但却异常富有甚至没有贫富之分,是水神赐予了他们风调雨顺庄家丰收,亦或是县令治理得当。   思晴深深皱紧了眉头,他觉得这个岷县看似异常平静但处处充满着诡异,而他又找不到一丝根源。   “思晴你想什么呢。”舒弘咬了一口酥脆的糕点,有些失望,外表做得很好看但味道却差了几分。   “没什么。”思晴转身看着舒弘微微笑了笑,倘若他将这些疑惑告知舒弘,恐怕他晚上又要亲自去探查一番了,但思晴怕那里存在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他不敢让舒弘前往。   “公子,你相信薄铭湖的事情吗?”姑娘看向舒弘问得却是思晴。   “当然不信了,他们肯定是为了让小小的岷县出名,博得外地的商人纷纷而来才这样说的。”舒弘摇了摇头,或许当初他还有一丝迟疑,但今天看着小二谄媚的笑容,就完全否决了。   “也不一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思晴拿起一块品相精致的糕点,放入口中却平淡无味。   思晴微微叹了口气,或许湖中真的存在着什么异样,才让那些百姓守护着寸草不生的薄铭湖,有时越是虚张声势往往人们越是很难发现其中的奥秘之处,可是不过一片小小的湖泊又能埋藏着什么呢。   “公子,听说今天湖边有众百姓祭拜水神,你们去看看吗?”姑娘看着思晴的神色眼中有些欣喜,她微微问了一句。   姑娘发现思晴面容有些微沉,她连忙起身离开了桌边,“公子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早一点休息吧。”   舒弘点点头,他走过去关上了房门,随即走到思晴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思晴,你今天是怎么了?”他从未见过思晴如此沉默,一直静静地坐着,谁说话都不太搭理。   思晴摇摇头,他缓缓放下手,才看见糕点已经被他捏的粉碎,油渍染满了指尖。寸草不生,他脑中似乎想起了儿时在暗楼发生的事情,但他也紧紧抓住一个影子,其余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但这件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舒弘,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你留在房间中,不要让我担心。”思晴神情严肃的看着舒弘,他心中有些紧张,就像他当年在暗楼中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冰冷的铁门一样,或许他们已经出不去了。   “你是想去看湖边的祭典吗?”舒弘心中有些好奇,他本想与思晴一起过去,但他看着思晴异样凝重的神色也就作罢了,他不想让思晴一直为他担心,既然思晴让他留在客栈,那他就在房间中等他回来。   “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祭典,更不会有村民们靠近。”思晴坚定的说,他眼中有一丝迟疑之色,他也不知为什么,但他下午靠近薄铭湖,他便发现除了没有树木,人群更是一点点稀少,到了临近凉亭的时候便没有了一个人影,虽是在下午,小小的岷县竟有一片空荡荡的地方同样很怪异。   “舒弘不要跟着我,倘若我回来看不到你的身影,我真的会很担心的。”思晴走向门边,他仍有些不放心的看着舒弘。或许以往他会随着舒弘的性子,但这次不一样,他可能会遇上危险。思晴心知这就是一个陷阱,但他必须要去,他想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你放心吧,我哪都不去,就留在房间中。”舒弘拍了拍思晴的手示意他放心,他虽然有时会违背思晴的意愿,但也不至于让思晴这般不信任。   思晴转身离开了房间,他走出客栈后,深蓝色的身影渐渐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街上的人群已经稀无了,伴随着阵阵寒风,思晴迅速走向了薄铭湖边。   湖面没有一丝波动然若一张浑然天成的镜面一般,淡白色的月光洒落在上面,湖中心映着一个巨大的月亮,仿佛是真的一般。思晴站在湖边双眼痴痴地望着湖面,不禁向前走了几步。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思晴的心中有一丝刺骨般的寒意,他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即使已经站在了凉亭边上,他的身上仍是一阵阵的冰冷。   果然是没有一个村民,思晴向一望无际的远处望了望,那他们骗自己来此地又是有什么用意呢,不可能仅仅是以他取乐吧。思晴一时还有些想不太通,他缓缓低下头踩了踩地上的土路,坚硬异常,根本不像正常的土地。   正当思晴想弯腰细细查看泥土时,耳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月光之下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消失在了尽头。   思晴未在此地多逗留,他转身奔向了客栈之中,敌人既然派人来对付他,或许也会去房间偷袭,他并不担心舒弘的身手,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柔弱的姑娘,更何况他也不知道杀手的数量。   思晴的心中异常担忧,他早已知道这是个陷阱就更不应该单独一人出来,或许敌人就是想将他们分散再逐一解决。如此一来他就中了敌人的诡计,思晴猛地推开房门,他看着安静坐在房间中的舒弘,心缓缓放下了,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思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舒弘有些诧异,以思晴的性情他不找到什么线索是绝不可能回来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薄铭湖根本就没有祭典。”   思晴点了点头,或许是他想错了,这次的杀手应该仅仅是想试探他的身手,发现他会武功后,便会派更强的人手来将他灭口。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不允许外来人进入,亦或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思晴想到了小二的话,他极力强调让他们喝湖水,这一定与薄铭湖水有什么联系,可是他前去几次无意中又发现了什么呢。   “小二为什么要欺骗我们?”舒弘有些不解,幸好他没有与思晴一起去否则就空等一场了。   “今天太晚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思晴脱下外衣后倒在了床上,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现在根本解释不清楚。   思晴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否则他们面临的不是几个杀手而是整个岷县的人。   舒弘看着思晴疲惫的面容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躺在了他的身侧。      ☆、第 54 章   第42章   明亮的阳光洒落下来,嫩绿的叶片上亦沾染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枝叶随风飘摇,光斑渐渐褪去,但只隔了一墙之远的的房间却那么阴森寒冷,仿佛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思晴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百姓面容上的神情却那么木讷呆滞,仿佛久受徭役之苦一般,可是岷县的县令不是将县城治理得很好吗,为什么不见他们的脸上有一丝笑容。   唯独小二笑的那么谄媚,望着他们时眼中有一丝别样的神采,不是在渴求钱财,而仿佛对着猎物一般。   门外突然想起了一丝敲门声,思晴以为是小二,声音不禁冷了几分,他怀疑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小二那么简单,甚至还在整个事件起到了主导地位,或许是一个杀手,但他身上又没有杀手那般强烈的气势。   姑娘端着一叠糕点缓缓踱步走了进来,她抬头望着思晴清秀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刚才小二送来了一份点心,我尝着不错,就让他又做了一份端来给公子常常看。”   姑娘将糕点放在桌上,示意思晴拿一块。思晴看着依旧是昨日的糕点有些不想拿,但他看着姑娘盈盈的笑意也不愿违了姑娘的面子。他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咬碎后,眼中不禁有些诧异,同样的糕点只隔了一日却能做出色香俱全的味道。   “公子觉得也不错吧。”姑娘不再避讳什么,她抬头大大方方的看着思晴的面容。   思晴点了点头,他放下手后不再动桌上的糕点,虽然厨子未必会下毒害他们,但他想到他们现在的敌人是全镇中的人,便没有了一丝胃口。   “那位公子呢。”姑娘看着房间中只剩下了思晴一个人,他消瘦的身影到略显单薄。   “他去楼下转一转,一会就回来。”思晴知道姑娘的意思,她拿来了好吃的糕点自然是想与大家一起分享,但不凑巧舒弘刚刚出去了。   或许是舒弘心中疑惑薄铭湖的事情,他苦问思晴又得不到任何答案,也只能自己亲自去探查一些消息了。开始舒弘提出离开时,思晴并不答应,他担心那些百姓们见他们有异常举动会加快将他们灭口的速度,但他同样不想告诉思晴这些,他怕他会心中异常担忧。思晴想等他找到一些线索时再将全部的事情告诉舒弘,可是线索又岂是那么好找。   一直将舒弘关在房间中也不是办法,幸好舒弘答应他绝不踏出客栈一步,否则思晴与舒弘一起离开了,他也同样放心不下尚在客栈中的姑娘。   “公子,你是还在想薄铭湖的事情吗?”姑娘看着思晴有些忧思的神情问道,她一直看着面前的人,可是思晴却未看他一眼。   思晴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他本是好意救下姑娘与他一起同行,他不想让姑娘牵连到这件事情中来,他更不想姑娘知道实情后夜夜忧思。   “公子,你与那位公子不过是到此地游玩,等看到薄铭湖优美的景色后就可以离开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件事情呢,你也说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稀奇的事情,不一定可以找到根源。”姑娘暗自叹了口气,现在已经太晚了,就算她有意劝阻也来不及了。   “姑娘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在此地带上一些时日很快就会离开了。”思晴心中有些苦涩,他们已经被卷入了这件事情中,就算现在想离开,岷县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了,更何况倘若他们不查清实情,外来的商人也会深受其害。   “公子,你后悔来这里吗?”姑娘看着思晴眼中坚决的神色,或许他还以为他能查清事实了,但一人之力怎么能与全县对抗呢。   “让姑娘陪着我一起受苦是我的错,等过一段时日,我与少爷回到家乡后自会为姑娘寻到一个好的归宿。”思晴觉得让一个柔弱女子跟随着他们四处奔波确实不妥,但到了京城之后在为她找一个好人家吧。   姑娘的眼中有些悲伤,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们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注定了,今生永远也无法逃过。   “公子,这碟糕点特别好吃,你在吃一块吧。”姑娘端着糕点走到思晴身边。   思晴看着姑娘眼中温温的柔情点了点头,他伸手拿向糕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刀柄没入思晴的小腹,鲜血染红了淡蓝色的衣衫,顺着衣角缓缓流淌在地上。思晴尽力的睁开看着面前的人,或许是他大意了,这个局从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但他想不到有谁能支撑起这个局,他们又怎核能得到皇上的行踪。   “你不要说话这样你会死得更快。”姑娘伸手按住了思晴的伤口,但鲜血依旧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凌斯,我可是真的舍不得你死。”姑娘痴痴的看着思晴,眼中有一丝愤恨,他可是唯一一个从暗楼中逃出的人,无论是过了多少年,思晴变了模样,她都不会忘记他。当年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他凭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过上好的生活,而她却不得不躲躲藏藏,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你。”思晴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她。   “凌斯你记起我了吗?”姑娘微微勾起嘴角流露出了妖邪的笑容,她握住刀柄狠狠的搅了一下,鲜血更是喷薄而出,汇聚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小血洼。   鲜血不断的流失让思晴渐渐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但他仍没有闭上眼睛,他勉强支撑着见到舒弘的最后一刻。他担心她会伤害舒弘,毕竟任何人对柔弱的女子都不会有一丝防备。   门猛地被推开了,姑娘用力将刀柄抽出,鲜血喷溅了她一脸,在血光的照应下她的面容妖艳异常,她舔了舔指尖的鲜血微微一笑,“凌斯,再见了。”   舒弘看着满地的鲜血,眼中一阵刺痛,他奋力奔向思晴,他将思晴紧紧抱在怀中,伸出修长的手指却无法堵住他巨大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舒弘的衣衫。   思晴看着舒弘悲痛的面容,尽力抬起手在触及衣领的那一刻缓缓滑了下去。   “思晴。”舒弘大声唤了一句,他不敢摇晃思晴的身体,他只是抱紧他,但思晴的身体还是渐渐冷了下去。   思晴刚开始还是好好的,他不过是到楼下转了一圈,怎么会变成这样,冰冷的泪水顺着舒弘的面颊缓缓滴下,晕开了思晴嘴角上的鲜血。思晴。你说好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你怎么能食言,倘若你离开了,我与昕儿又该怎么办。   姑娘看见房间中突然而至的黑衣暗卫,她推开窗户便想跳下去,但不想手臂被紧紧抓住了,她的神色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恐慌,这样东奔西躲的日子也该结束了。“说,你为什么要伤害思晴。”舒弘眼中异常愤怒,他早一点没有看出姑娘的异样,否则他绝不会留下思晴一人,让姑娘有机会伤害他。舒弘更是没想到岷县之行的开始便有人盯上了他们,更是趁他不备让思晴受了重伤,倘若早一点知道他就不会带思晴前来了。   舒弘恨不得将前面的女子碎尸万段,但他不能。他必须忍下来抓住女子背后的指使者为思晴报仇,也为天下除害。   舒弘掏出怀中的瓷瓶将白色的药末全部倒在了思晴的伤口上,但缓缓流出的鲜血立刻将药冲开了。舒弘的双手有些颤抖,他脱下衣服撕成布条裹在思晴的伤口上,却也未能缓解伤势,只是看着布条一点点被浸湿,带走了思晴身上最后的一丝温度。   “你不用费力了,刀上有毒,就算你治愈了他的伤势,他身上的毒你也无法解。”姑娘冷冷的笑道,更何况她看思晴身上的伤势,应该也撑不到大夫前来吧。   “是谁指使你的?”舒弘嘶吼道,琥珀色的眼中染上了点点的猩红,不,思晴一定会没事的,大陈王朝那么多御医,难道还医治不了思晴的毒吗。   舒弘的心一阵阵恐慌,他握着思晴冰冷的手,他真的很害怕思晴撑不到那一刻,不,思晴必须活下来,就算是为了他和昕儿。   “您还记得先皇将皇位传给了谁,您的位子可是太上皇谋权篡位得来的。”姑娘仰头大笑道,“您谁也怨不了,怪就怪太上皇当年太仁慈了,放走了他的亲侄子,留下了无穷后患。”   姑娘瞪圆了秀目,一条红痕顺着下巴缓缓流下,她侧身倒在了地上。   “皇上,她服毒自尽了。”暗卫跪在地上,女子将□□藏在牙缝中,他们就根本无法阻止。   “思晴,你在撑一会大夫很快就来了。”舒弘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心中异常绝望,他尽力抱着思晴冰冷,头缓缓埋在了思晴怀中,“思晴,你想想昕儿,你离开这么久,他在宫中日日念着你,你忍心离开他吗?”你又舍得放下我吗。   “思晴,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舒弘真的不知道思晴离开后他会怎样,他只求思晴能活下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第 55 章   第43章   天略有些阴沉,耀眼的阳光躲藏在片片乌云之下,瞬间失去了光彩,翠绿的枝叶无精打采的垂在枝头,一阵微风拂过,枝叶轻摇带了几分寒意。   思晴静静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胸口的一丝起伏却是那么细微。尽管已经换了两床被子了,淡青色的被上依旧有一片无法抹去的暗红,那么刺眼,刺到了舒弘的心底。   舒弘坐在床边紧紧盯住思晴的面容,好似生怕他一转身思晴便会消失一般。因一夜未睡,舒弘眼底有些泛青,但他仍强撑着睁开双眼。思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助的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甚至不能挽救思晴的生命,如今他也只有坐在思晴的身边,静静等待着他醒来。舒弘相信他陪在思晴身边。思晴一定会感受得到他的爱,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舒弘紧紧握住思晴冰冷的手,似乎想让他温暖一些,但无论多久思晴永远是那么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舒弘微微低下头吻上了思晴的手指,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丝湿润。尽管昨日大夫及时赶到为思晴医治了伤势,但因为思晴的刀口太深流血过多,他的病情仍无法稳定下来,甚至可能会永远昏迷不醒。更棘手的是思晴身上的毒,大夫不知道是有哪几种□□调制而成,更无法为思晴解毒。看着大夫无奈的摇着头,舒弘的心仿佛被刀割开了一道伤口一般,缓缓的淌着鲜血,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意。   “思晴,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已经派暗卫为你寻找解药了,再等等,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舒弘握着思晴的手抚着他温热的面容。 他很早就派那些暗卫出去了,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舒弘侧身望着空荡荡的门边,心中愈来愈不安,他很害怕思晴等不到他们拿来解药的那一刻,“思晴不要放弃,为了我和昕儿再等一等,我们真的不能失去你。”   思晴陪在了舒弘身边十余年,他就好似舒弘的支撑一般,舒弘幼年时看着思晴清秀的面容心中喜爱,便求爹爹将他留在了身边,或许那时他并不懂得爱,但他稍长一些看着父皇与爹爹狠心抛下他离开皇宫,舒弘才明白他身边只有思晴,恐怕世上愿意待他好的也只有思晴了。他想让心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愿意听思晴的话兢兢业业的治理国家,可是他都做到了思晴还是想离开皇宫。   但舒弘已经动了情他甚至追随了十余年,他根本不可能失去身边的人,那一刻他真的很伤心,他下令将思晴囚禁在宫中。即使得不到思晴的心他也要得到思晴的身体,但是他错了,他几乎永远的失去了思晴,幸好他及时悔悟了,他愿意像父皇待爹爹那般深爱思晴,后来有了昕儿,他真正的看到了思晴的心。或许并不是思晴不在他,而是当初他太幼稚了,自以为爱就是禁锢,甚至强迫思晴一直留在宫中,都没有给他一次回家探望的机会。现在舒弘不会再像当初那般了,他相信无论思晴走远,他心中挂念着他和昕儿都会回来的。   舒弘靠近思晴身边似想拥住他的身体一般,但他触到思晴冰冷的身体,心中一阵痛楚,他恨他当时的鲁莽,倘若他一直陪在思晴身边就不会让思晴受这样重的伤了。   “思晴,你一定要好起来,昕儿还在宫中等着你,他看不到你会一直哭下去的。”舒弘在思晴耳边轻轻的说,他等了思晴近十年,还不容易才能等到与思晴共同相处的那一刻,他真的不能失去思晴。   “思晴,不要放弃,我知道你现在伤口很痛,你再坚持一会,解药很快就来了。”舒弘久久没有听见一丝回应,心中愈加不安,他真的很害怕思晴永远无法醒来了。或许沉睡是逃避疼痛的最好方法,但是他想到昕儿了吗,孩子还那么小,他如何接受父亲的病情。而舒弘倘若没有了思晴的陪伴,他又怎样度过漫长而孤独的一生。   一个黑衣人从窗中跳入单膝跪在地上,“皇上。”   舒弘侧身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暗淡的眼中有了一丝希望,他连忙起身走向暗卫,但因为在床边坐得太久了,他的身体有些不稳。“找到解药了吗?”舒弘用力握住暗卫的衣领。   暗卫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舒弘连忙抢过,打开瓷瓶后倒出了一粒棕色的药丸,他快速走向床边后停住了,低头嗅了嗅药丸,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舒弘是希望暗卫能尽快找到解药来救思晴,甚至越快越好,但他们并不知道思晴中的是什么毒,暗卫的速度有些太快了,甚至出乎了他的想象。他甚至怀疑暗卫是拿一些无用的药过来,现在思晴的身体太过虚弱,他根本经受不起试药。   “皇上,属下以性命担保瓷瓶中的药就是解药。”暗卫走上前拿过舒弘手中的药丸张口咽下了。   舒弘看着暗卫红润的面色点了点头,他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本想扶思晴坐起来,但他稍稍一碰思晴的肩膀,便看见白色的衾衣上一片红润。舒弘连忙放下了手,他按住思晴的下巴喂他服下了药丸。   舒弘紧紧看着思晴似想等他醒来一般,但思晴的面容依旧那般苍白许久没有一丝动静。   “皇上,江公子已经服下了解药,过一个时辰他身体中的毒就会渐渐消除。”暗卫看着舒弘焦急的神情微微提醒道。想要清醒却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思晴身上的伤势太严重了,也只能等待他的伤口一点点痊愈。   舒弘将思晴的手放在被中缓缓转身看着暗卫,“说吧。”   “属下并不知道江公子中的是什么毒,但我知道暗楼杀手众多,专门有一个暗阁就是研制天下□□,我偷偷潜入暗阁翻看卷宗,没想到真的发现了江公子所中之毒。”上面描述的症状与大夫说的很像,开始是身体疼痛,后来内脏出血,直至疼痛而死,暗卫根本没想到暗楼还有这种绝无人道□□存在。幸好他及时找到了解药,否则江公子根本熬不过今晚。   “思晴中的到底是什么毒?”舒弘皱紧了眉头,难道还要他一句句问下去吗。   “江公子所中之毒是暗楼专门为逃出楼中的杀手准备的。”暗卫低下了头。   “那个女子也是暗楼之人吗?”舒弘一掌拍在了桌上,他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普通外人根本得不到暗楼秘制的□□,那个女子想必是暗楼的头目。难道是暗楼叛变了,舒弘宁愿相信暗楼中出现了内奸,否则就算一个小小的暗楼他派兵压制也会损耗不少兵力。但他绝不会妥协半分,他不能让思晴白白忍受痛苦,一个暗楼也好,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个女子是暗楼的副堂主。”暗卫答道。   “你还查到了什么,就不能全说出来吗?”舒弘满是怒意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属下还查了那女子所说的事情,当年尧帝年纪尚幼,由太后把持朝政,朝堂中众多是贪官,徭役赋税过重,百姓们生活苦不堪言,太上皇为了天下黎民发兵夺得了皇位。”暗卫虽是一介武夫,但他也懂些情理,太上皇谋篡侄儿的皇位终究是有些不好听,他尽力说的委婉了一些。“太上皇登上皇位后并没有对尧帝赶紧杀绝,而是遵守诺言让尧帝一直在乡下平静的生活。”   “那他现在在那里。”舒弘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他没想到一直忠于朝廷的暗楼竟然受了乱臣贼子的蛊惑,想要叛变。   “尧帝离开皇宫之后更名为陈曦,一直在世间平静的生活,只是后来他与暗楼楼主走到了一起,他们二人更是那般的关系。皇上,暗楼一直忠于您绝不会叛变的,一定是楼主受了陈曦的蛊惑,才肯为他卖命。”暗卫便是从暗楼走出来,即使他怨恨儿时的训练残酷,但他仍不想让暗楼毁于一旦。   “你派人将陈曦带入天牢。”舒弘握紧了拳头,早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没想到父皇的仁慈,竟然铸就了今日的祸端,更是让思晴受了重伤。许祁不是想用思晴来对付他吗,那么他便也让许祁尝受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   “是。”暗卫低下头转身跳出房间,强攻不知要死多少兄弟们,看来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巧妙地办法。   舒弘缓缓坐在床边,他伸手握住思晴的手,依旧是那么冰冷。冷到了他的心中。“思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和昕儿都在等着你。”他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思晴醒来。   这次来岷县,他原是想与思晴一起散散心,看看江南的美景,他没想到思晴会被人重创,他更没想到会引出陈曦谋反。这件事情无论发展到何等地步,他都不会念及亲情与陈曦和谈,再次放虎归山,他一定要让伤害思晴的人付出代价。      ☆、第 56 章   第44章   天阴沉沉的,细如丝般的雨点落在地上打湿了地面。街上已经没有一道人影了,昔日喧嚣的集市异常萧条。枝叶在雨水的冲洗下显得十分翠绿。   一个面容白皙秀美的孩子站在窗边痴痴地望着窗外,他看着久久未停的雨水,秀眉拧在了一起。一阵寒风吹过,男孩身上一阵颤栗,他转身跑向坐在桌边的大人。   晟儿用力拉着陈曦的衣袖,似想得到他的回应。   “晟儿,外面下雨了,我们明天再出去好不好?”陈曦看着晟儿执着的眼神有些无奈,早知道他就不许诺晟儿了,而今天偏偏不巧赶上了下雨,他也是能食言了。   “明天父亲就不会允许我出去了。”晟儿有些忧伤的低下了头,他好不容易才盼到了今天,没想到只能乖乖的留在房间中,不知下一次还要等到何时。   陈曦看着晟儿沮丧的面容有些心疼,他伸手抚了抚晟儿的肩膀,“如果你父亲知道你今天因下雨的缘故没有出去玩,乖乖的留在房间中看了一天的书,他当然会再准你一天的假了。”   “真的吗?”晟儿缓缓抬头看着陈曦,眼中有些不相信。父亲除了会将他关在房间写一天的字,根本不会放他出去玩,即使叔叔求情也不太管用。   “当然了,你父亲那么疼爱你,他怎么会看着你伤心呢。”陈曦心中隐隐期待许祁能答应他的请求,否则他再一次食言,晟儿就真的不会相信他了。   “父亲天天都不来看我,他那里疼我了。”晟儿坐在陈曦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对他的关心还不如叔叔的十分之一多呢。   “晟儿,你父亲天天忙事情,不能时时陪着你,你一定要体谅他。虽然他看似性情冷淡对旁人漠不关心,实际上他很在意你,他甚至天天都在问我你的情况。”陈曦叹了口气,他几乎每天都有意无意的向孩子灌输许祁的好,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依旧那么冷淡。或许是与许祁的性情有关吧,但许祁原来不是这样的。倘若不是当年他一而再的伤许祁的心,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了他,许祁也不会将自己封闭起来,无论对待谁都是冷冷的。   “叔叔,父亲都问我什么了?”晟儿有些好奇,难道父亲平时也会提到他吗。   陈曦一时语塞,他不过是随口一编的,没想到孩子真相信了,“你父亲问你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有没有踢被子。”陈曦低头沉思了一阵,等他抬起头时晟儿已经走到了窗边。   “晟儿你过来坐,窗边冷容易受寒。”陈曦看着晟儿执着的性子有些无奈,他本以为孩子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他还惦念着出去的事情了。   “晟儿,父亲一会就回来了,我们乖乖的坐在这里,等着父亲回来一起用饭。”陈曦握住了孩子的小手,防止他在四处乱跑。   晟儿看着叔叔温和的面容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喜欢和父亲一起吃饭,他只能乖乖的坐在那里,吃着碗中的菜,根本吃不到一点他喜欢的。但毕竟是叔叔说的话,他也不想拒绝。   陈曦看着晟儿安稳下来了,便放开了他的手看着手中的书卷。晟儿见叔叔不再搭理他有些失落,他拿过了放在距离他最近的一本书,翻开后看着上面的文字,他根本不认识一个,放下书后,他又开始四处张望着。   陈曦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缓缓抬头看着晟儿四处乱转的小眼睛。他也不知道孩子的性子究竟随谁竟这般活泼好动,一刻也安稳不下来。过去他看着晟儿异常安静的坐在那里许久不说一句话,很是心疼,后来他时时陪伴晟儿,与孩子的关系近了一些,孩子便活泼了很多。或许晟儿的性格便是如此,早年间陈曦狠心扔下了一人流浪在外面,而许祁一直忙于找他,甚至未曾关心过孩子一句,那么小的孩子常年处在孤独之中,又怎会活泼爱笑。即使现在陈曦日日陪着孩子,他看着晟儿的面容心中也总有一丝愧疚之意。   “晟儿,如果你多了一个小弟弟,你开心吗?”陈曦期待的看着晟儿的面容,即使晟儿的年纪正是烦人的时候,陈曦仍不介意再有一个孩子,倘若他有了,他会对那个孩子很好,甚至将亏欠晟儿的一并补上。   陈曦单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欣喜,他已经期盼很久的孩子终于来了,其实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想迟一点告诉许祁,下个月就是许祁的生辰了,他想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他。他伤了许祁那么多次,总算能做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开心。”晟儿随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直以来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在终于有人能陪着他玩了。   “只要晟儿开心就好,这件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你不可以偷偷告诉你父亲。”陈曦有些担心晟儿会问许祁,虽然许祁提前知道了也很好,但他想要的效果就没办法达到了。   许祁知道他腹中的孩子后,很宽就能想明白晟儿的身世了,陈曦并不想瞒他,他就算知道了,顶多就是很生气也不会怎样。而陈曦最头疼的就是该怎样和晟儿解释,他会接受早年抛弃他离开的父亲吗。   “晟儿,如果你娘亲来了,你愿意与他相认吗?”陈曦看着晟儿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安,他害怕晟儿会说出不愿的话。但无论如何晟儿终会知道他的身世,他怕那一天太过突然,晟儿会无法接受。   当年抛弃晟儿是他的错,他答应孩子再也不会离开了,但他只希望孩子能原谅他。   “娘亲是什么?”晟儿看着陈曦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娘亲的面容,自然脑海中对娘亲没有一点印象。   陈曦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但想让孩子接受他同样很困难。慢慢来,晟儿终会接受他的,毕竟他现在与孩子相处的那么好。   门缓缓敲了两声,陈曦眼中有些迟疑,他在暗楼中没有任何身份,应该不会有找他的人,或许可能是有要事与楼主相商。   陈曦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他看着两个黑衣人站在门外,“楼主出去了,你们等一会再过来。”   黑衣人向房间中望了一眼,他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房间中,冰冷的面容立刻缓了下来。“楼主让我们帮他拿一些书卷。”黑衣人朝陈曦点了点头。   陈曦微微愣了一下,容晨从来不再他的房间中处理文书,那他们来拿什么。黑衣人趁陈曦出神的瞬间,从门边走进房间后迅速站在了孩子身边。   “陈公子,楼主请您过去一趟。”暗卫冷冰冰的说。   许祁怎么会派人请他过去,他一向都是亲自来房间的。陈曦看向站在晟儿身边的黑衣人,瞬间明白了,他眼中有一丝凝重,该来的终于来了,他躲不掉的。他过了二十年平静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他终究是要面对那一刻。二帝不能同存,即使他已经被废除,可他的血统又在,或许当年皇叔会心软留情,但现在的小皇帝就不一定了。唯有斩尽杀绝无后患才能安心。   “你们是谁派来的?”陈曦心中有一丝奢望,或许紧紧是许祁的仇人,只要等许祁赶来救他,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平静的生活。陈曦眼中有些悲伤,他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他有了孩子,他想陪在心爱的人身边,他真的舍不得离开了。   “陈公子心中明白就不用我们再说了吧?”暗卫冷冷的看着陈曦,谋划了叛变的事情还在装聋作哑,他以为他们暗卫就那般痴傻,查不到一丝根源吗。   陈曦的心缓缓沉了下去,私藏乱臣贼子,可不是小罪,恐怕会惹来杀头之祸。而他不仅仅负了许祁,还害了他,害了整个暗楼。或许他当年就不应该留在暗楼,更不应该遇见许祁。许祁为了他几乎付出了一生的感情,而他呢,除了为许祁留下一个孩子之外就是一直在伤害他。如今他却连弥补许祁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不要伤害孩子,我愿意跟你们走。”陈曦看着晟儿身边而黑衣人,想走过去单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他是罪过深重,但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他不说便没有人知道孩子是他的血脉。   “陈公子误会了,我们绝不会为难一个孩子。”黑衣人看着年幼的孩子皱了皱眉,就算皇上仁慈让孩子或者,但也是送入掖庭的命运,一生都无法走出了。   “我想和孩子说几句话。”陈曦看着身边的人,等到准许后他缓缓走到孩子身边。   “晟儿,一会等你爹爹来了告诉他,就说我又想离开他了。”陈曦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容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感情,他伸手将晟儿拥在了怀中,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他恐怕再也无法见到他愧对已久的孩子了。晟儿,对不起,我不配你做你的爹爹,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陈曦必须让许祁误会他再一次无情的离开了他,让许祁心寒,他会将这件事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求皇上放许祁一条生路,只要许祁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他欠他良多也只能来世相报了。他希望许祁能忘了他,最好忘得一干二净。   “该走了。”陈曦点点头,他想转身离开时发现晟儿依旧拉着他的衣袖。   “不要走。”晟儿委屈的看着陈曦,他心中很害怕叔叔再也不会回来了。   “乖乖的留在这里等你父亲。”陈曦转身走出了房间,泪水顺着他的面容缓缓滴下,他多么舍不得晟儿,他甚至想一直陪在晟儿身边,但是他不能连累了孩子,只要晟儿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第 57 章   第45章   微开的窗户有一阵寒风吹入,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书桌的一角。外面依旧是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明媚的阳光,仿佛天边被一块黑布蒙住了一般。   许祁写完最后一笔后,放下毛笔习惯性的向门边望了一眼,他看着空荡荡的身侧,眼中有些失落。以往陈曦都很喜欢到他的房间中来,就算他流露出不耐的神情,陈曦也没有一丝失望,他只是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许祁,直到他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陈曦时时陪伴在他身边的生活许祁已经习惯了,陈曦的突然离开到让他有一丝不适。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陈曦真的离开了暗楼,他恐怕不能再想当初那般释怀了,谁让陈曦近些时日待他那么好,他都已经依赖上他了。   许祁走向门边,伸手推开了房门,细细的雨水伴随着寒风扑入他的衣衫上,他抬头看着宛若被薄雾笼罩着的天空,微微皱了皱眉。许祁拿起了一把伞走入雨中,饶是已经披上了大衣,但雨水还是从四面八方的袭向他的脖颈之中,他微感有一丝寒意,脚下的步伐不仅加快了一些。   刚开始许祁还以为是陈曦只顾着陪伴孩子而忘记了吃饭的事情,现在想来他们应该一直留在房间中没有出去吧。晟儿今天因为天气原因没有出去,心中很定多有不满,他不敢与许祁抱怨什么,也只有央求陈曦了,他心疼孩子必然会答应的。而许祁并未像孩子想象的那般可怕,他不过是按照暗楼继承人来严格要求晟儿,倘若他不够强大,根本无法再暗楼中存活下去。但他们的使命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此生亦无法离开暗楼。   或许当初许祁对孩子的疏远是因为他的身世,他未想到自己会与一个□□过了一夜还有了晟儿,他不想要那个孩子,但他毕竟是他的亲生血脉,他还没有狠心到可以将孩子扔下。许祁将孩子接入暗楼后也只是把孩子仍在一边,几乎没有看过他几眼。当许祁看着陈曦一次又一次冷漠的离开,他的心渐渐绝望时他缓缓意识到或许晟儿是他唯一的孩子,无论他怎样不爱他,但晟儿都必须接替他的位子。   许祁看着孩子在房间中刻苦训练,稚嫩的面容上依稀的泪痕,心渐渐软了,他甚至想去安慰一下孩子,可他与孩子疏远了很多年,甚至不知道该怎样与孩子亲近,幸好陈曦并不排斥晟儿,他愿意带晟儿很好,看着他们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场景,许祁就已经知足了。   许祁伸手推开了房间,刚才他在书房中磨蹭了那么久,想必他们早就饿坏了吧。许祁心中暗暗有些责怪陈曦不懂变通,到了午饭的时间,他带着晟儿一起吃饭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呢。   许祁看见只有晟儿一脸委屈的站在桌边,并没有陈曦的身影他眼中有些诧异。外面下着小雨他不应该出去了。   “晟儿,叔叔呢。”许祁微微蹲下身体看着晟儿。   “叔叔走了。”大滴的泪水顺着晟儿的面容流淌而下,他伸手抹着脸上的泪水,叔叔是不是不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会回到当初那般孤独的生活,他不要,他想要叔叔陪着他。   “走了?”许祁依旧有些不解,陈曦一直都留在暗楼中,他能走到那里去,可能是出去办些事情,一会就回来了吧,许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叔叔让我告诉父亲,他想离开了。”晟儿忽然想起了叔叔嘱托他的话。   离开,许祁握住晟儿肩膀的手猛然紧了几分,他怎么没想到呢,他以为陈曦安稳的留在暗楼中,他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了,可是陈曦的本性如此,他曾经看着他悲痛的双眼离开了多次,他又怎么会留下来呢。   “父亲。”晟儿感受到肩膀上的痛苦,他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许祁放下孩子起身看向灰色的天空,心中有一丝剧痛,陈曦既然已经不想留下来,他那些日子为什么还要带他那么好,甚至许诺了他余生,难道他就仅仅是想看着他伤痛欲绝的神情吗。   陈曦,我恨你。许祁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尖狠狠刺入血肉之中,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淌了下来。他当初明明已经放手了,可那时陈曦为什么不离开,他宁愿当时陈曦永远消失了,他也不想为了短暂的温馨,而再一次感受撕心裂肺的苦痛。   他现在已经离不开陈曦,许祁的心很沉,他的身体略有些无力,双手紧紧按住了桌边。他想再次寻回陈曦很轻易,可是他会安稳的留下来吗,还是再一次伺机逃跑,甚至不惜安稳的留在他身边诱惑他,做出一个假象,让他慢慢松懈下来,然后偷偷离开。   陈曦,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你满意了吗。许祁眼中的痛恨夹杂着绝望,既然陈曦拼命想要离开,那么他就让他走,他此生此世也不会再派人去寻他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已断,或许他当初就不该抱有那般的期待,甚至以为他只要全心全意的待陈曦好,他就会留下来。但陈曦对他的兴趣只不过是一次次看着他绝望的神情罢了。   许祁是渴望陈曦留下来,但他还没有卑微到用自己的伤痛去博他人的欢心。不属于他的,他永远也得不到。许祁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底有些湿润,可是他追随了二十年啊,难道二十余年还不能打动一个人的心吗。可惜陈曦的心就是铜墙铁壁,他看着许祁悲伤地面容却不为所动。   “父亲,我要叔叔。”晟儿跑向许祁身边,伸手拉扯着他的衣袖。他想让叔叔回来,他不想一个人留在小黑屋中。   “叔叔不要你了。”许祁抚摸着孩子的脑袋,他本以为陈曦会顾忌晟儿对他的喜爱而留下来,但他想错了,晟儿与陈曦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留下来。   “不会的,叔叔跟着两个穿黑色衣服的叔叔离开了,只要他们办完事情,叔叔还会回来的。”晟儿尽力的摇着头,叔叔那么疼爱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许祁听见孩子的话,神色紧了几分,陈曦想要逃跑他自可以偷偷离开,为什么还会有楼中暗卫参与。他曾经是承诺过陈曦,他不会派人监管他,他可以在楼中出入自由,但并不代表暗卫可以协助他逃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穿黑色衣服的叔叔是不是和他穿的一样。”许祁指了指站在楼门口的黑衣人。   晟儿点了点头,那个人很凶,吓得他一直憋着眼泪,都不敢哭出来。   “你过来。”许祁朝站在楼门口的暗卫说道,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一切都那么不合理,陈曦的离开太过突然了,突然到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就算他无情,但他一直对晟儿多有疼爱,也不会不说一句就走了。或许陈曦不是自愿离开的。   “楼主。”暗卫单膝跪在地上。   “刚才你看见陈曦离开了为什么不与我汇报。”许祁缓缓走向暗卫,眼中有些怒意。   “楼主不是说不阻拦陈公子离开吗。”暗卫装作不解地说,他感觉到楼主周身散发的寒气,立刻低下了头,“楼主,需要属下派人为您追回公子吗?”   “那两个黑衣人是谁?”许祁听出了暗卫的逃避之意,果然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如果陈曦是被人劫走了,只希望他现在还来得及。   “说,他们是谁?”许祁凑近暗卫逼问道,他看着暗卫迟疑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些底了。那些黑衣人能走进暗楼中,想必暗卫一定认识他们,但能让他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恐怕也只有皇上的贴身侍卫了。   许祁的面容瞬间冷了几分,他自知道皇上带走陈曦的意图,可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了。   许祁转身走向门外,陈曦是先皇的血脉,皇上抓到他除了会斩草除根还能做什么。他必须要去救陈曦,就算不能救出他,他也要与陈曦在一起。陈曦的身体娇贵,他必然承受不住地牢的寒冷,有他陪伴在身边或许还会好一些。   “楼主,属下希望您能为了整个暗楼而三思啊。”暗卫紧紧抱住了许祁的双腿,皇上派人抓住陈曦,必然想绝尽先皇的遗脉已决后患,而他们暗楼固然强大,终究是敌不过朝廷军队,楼主冒然前去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不但救不出陈曦反而会害了整个暗楼。更何况陈曦对楼主那般绝情,他有什么值得救的。   “你以为只要我不去暗楼就可以没事了吗,但陈曦留在暗楼多年 ,皇上早就给我们安上了谋逆的罪名,现在只怕是想发兵来攻打暗楼了。”许祁叹了口气,他终究是害了暗楼,不知道他现在前去认罪还有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你好好照看小少爷,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将孩子找一户人家领养吧。”许祁转身离开了,他回头望了一眼晟儿的面容,心中有一丝不舍,他此去恐怕是不能回来了,但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没能好好的待过孩子,希望□□的人家可以好好带他吧。   “楼主。”暗卫的面容异常悲痛,他们楼主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为何回落的这样的下场,倘若陈曦有一丝良心他就会将全部的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   “楼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许祁缓缓踏出了房门,即使陈曦让他伤透了心,几乎付出了全部的代价,但他仍不怪他,因为他爱陈曦,他舍不得看着陈曦受苦,就算不能将陈曦救出,他也要陪着他一起受刑罚。      ☆、第 58 章   第46章   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的声音在静谧中异常响亮。昏暗的牢房中只有一方狭小的天窗能透出些光线,但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甚至分辨不住是白天还是黑夜。   陈曦坐在肮脏的草席上,地上的寒气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他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似乎想留住那一丝温度。   他低下头呆呆的看着地面,双眼没有一丝神采,沾染了些灰尘血迹的面容异常苍白,身上一道道鞭痕的伤口已经凝固了,但依旧火辣辣的痛着,而他仿佛没有了任何感觉。   陈曦双手按在有些温热的小腹上,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希望,他的孩子还在。恐怕腹中的孩子是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了。但他即使能坚持着多熬几天又怎样,腹中那团稚嫩的生命受得住吗。陈曦的面容有些悲凉,是他对不起孩子,他是死囚,终不能将孩子生下来。   陈曦抬头看向牢房外,黑洞洞的一片望不到尽头,他一直用内力保护着孩子苦苦支撑着,或许心中隐隐期待着许祁回来救他。但他不想看到许祁的身影,他更不想让许祁去求皇上放过他,他是乱臣贼子罪过深重,倘若许祁与他有半分牵连恐怕就是株连九族的下场。陈曦不想看着许祁为他付出了一切,最后却被他连累而死。他终究都是要被斩首的,他愿意承担下一切罪过,求皇上免去许祁的罪过,但只是苦了腹中的孩子,幸好他已经为许祁留下了血脉,也算勉强抵过他曾经对许祁的伤害了。   陈曦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下一轮的鞭刑,尽管他知道孩子终究会离开他的身体,但他希望孩子能陪他久一点,那样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牢房中就不那么孤单了。   陈曦轻轻的抚着尚平坦的腹部,脑中想象着孩子的面容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许祁多一些。陈曦在晟儿出生后几天便就离开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孩子小时候是不是像寻常孩子那般很爱哭闹。即使爱闹也没有关系,他会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守着他轻声哄着他熟睡。   一丝泪痕缓缓从陈曦眼角低落,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他曾经拥有过却没有好好珍惜,而今天他却连拥有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心中很悔恨,他欠下的情太多了,而今生却无力偿还,或许来生许祁已经不认得他了。   许祁,忘了我吧,我根本不值得你那么用尽全心的去爱,你身边有很多爱你的人,他们真的很在乎你。陈曦有些后悔他给许祁留下了无尽的希望,却有一次次的让他伤心欲绝。倘若他没有遇见许祁,或许许祁早就有美貌温柔的妻子陪伴在身边,看着玩耍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幸好他没有将孩子的事情告诉许祁,否则许祁无论是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找到他。他是罪臣,他会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但他希望许祁能尽快找到那个陪伴在他身边一生的人,不要停留在悲伤之中。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曦缓缓坐直了身体,他慈爱的看着平坦的小腹。“宝宝,爹爹知道很疼,但你在坚持陪爹爹一会好吗?”如今的他也只剩下腹中的孩子了。   狱吏打开牢门后,走到陈曦身边,他看着陈曦冰冷的面容,哼了一声,“你都已经沦为狱下囚,还装什么高傲。”   狱吏觉得房间太昏暗,他伸手示意属下点燃烛火,明亮瞬间充满了牢房,照亮了远处的通道。   他蹲下身体凑近陈曦,看着他清丽脱尘的面容,高傲的气质,不仅色心大起,久闻先帝皇后面容绝色,如今看了陈曦的容貌果真是如此,只是可惜了这等容貌的美人竟然落了这样的下场。狱吏用手按住陈曦白皙的面颊,想凑近吻上他粉嫩的双唇。   陈曦看着狱吏丑恶的面容,心中一阵厌恶,他伸手用力挣脱开了。陈曦低下头呕吐着,他尽力用手臂撑住了有些无力的身体。   狱吏猛的地倒在地上,他的左肩一阵剧痛,被旁人扶起来后,他走到陈曦身边用手按住他白皙的脖颈,“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小皇帝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马上就要被斩首了,如果你求老子一声,老子还能让你以后的日子舒坦一些。”   狱吏看着陈曦闭上眼睛平静的面容,心中一阵气愤,他拿起桌上的鞭子用力抽向陈曦的身体。   陈曦弯腰护住腹部,他将满是伤痕的后背□□在了外面,一阵钻心的剧痛渐渐蔓延开来。“宝宝,没事的,一会就过去了,爹爹会尽力保护你。”   狱吏抽向陈曦的第一鞭力道有些过大,现在手臂没了力气,他抚着桌边休息了一阵。“如果你求我停下来,我就应了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狱吏等了半天没有听见一声回应,他心中有些气急想再抽陈曦一鞭,好好教训他。   舒弘站在牢房外原是不想说什么,陈曦命那女子将思晴伤的极重,险些不治,就算现在思晴身上的毒解了,但他的伤势过重依旧是昏迷不醒。舒弘看着思晴惨白的面色,心异常疼痛,他不能替思晴承受苦痛也只能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舒弘心知狱吏会用私刑,他并没有下令管制,他想让陈曦也尝一尝思晴的那份痛苦。但他看着陈曦血肉模糊的后背,心中有些不忍,他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滚出去。”舒弘冷冰冰的的看着再次将鞭子扬起的狱吏,听见狱吏污秽的话语,他心中一阵气愤,倘若不是他今日亲自前来,恐怕还不知道他们怎样对待陈曦了。是陈曦是罪臣,但倘若受了莫大的侮辱而死去,他恐怕也无颜见祖先。   狱吏抬头看见皇上的面容,眼中一阵惊恐,连忙跑了出去。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你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堂兄了。”舒弘缓缓蹲下看着陈曦那张尽力隐忍痛苦的面容。倘若不是陈曦谋逆的事情,他绝不会派人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但陈曦选择了伤害思晴,他就不能再放过他了。   “皇上不必说这些话,您想问什么就问吧。”陈曦靠在冰冷的墙边,看着年轻帝王俊美张扬的面容,他不是皇叔,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了。陈曦的面容上有些悲凉,他自踏入地牢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离开。   “父皇对你非常仁慈,在你逃离皇宫的时候,并没有派人将你赶尽杀绝,而是放任你过平静的生活。没想到你竟然用二十年的时间来韬光养晦,并想谋篡皇位。”舒弘冰冷的看着陈曦,眼中有一丝怒意,或许当年父皇是不忍心杀了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但他竟然利用了父皇的仁慈想卷土重来。   “岷县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弘等得有些没耐心了,他缓缓起身看着虚弱的倒在一边的陈曦。倘若不是他无意中看到奏折有些兴趣想与思晴一同前来,否则他还发现不了陈曦的阴谋。但他想不通陈曦利用一个偏僻的岷县能做什么。   “岷县。”陈曦眼中有一丝诧异,他摇了摇头。   “不说是吗,你还在等着谁来救你,你还有同伴吗?”舒弘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中。他伸脚踢了踢陈曦腰上的伤口。   陈曦的身体猛的一颤,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缓缓淌出鲜血,他平静地看着舒弘,眼中没有一丝哀求。   “我忘记了,还有许祁,他一直将你藏在暗楼中保护你,此事他也出了不少力吧。”舒弘忽然想起了那个站在大陈王朝背后的组织,他们一直专心为朝廷做事,不曾有二心。舒弘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因为他,他可是失去了一个暗楼,想要派兵剿灭根深蒂固的暗楼有何等艰难。舒弘抬脚但缓缓放下了,做了父亲后,他不再像当年那般年少轻狂,心也软了不少。   “皇上,没有许祁的事情,这都是我逼他,我利用他喜欢我强迫他做了很多事情。”陈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拉住舒弘的裤脚哀求道,倘若在连累了许祁,那么他的一切坚持都没有一丝意义了。   舒弘派暗卫调查了一些情况,他没想到许祁竟然会被陈曦所迷惑,虽然陈曦的相貌极好,但他毕竟是一个男人,今日听了陈曦的话,他到有一丝相信了。舒弘心中有些惋惜,可怜一朝忠臣竟被一个逆贼毁了,许祁被陈曦迷得神魂颠倒,想要他悔悟也亦是很困难,看来暗楼是留不得了。   “你许诺许祁什么事情了。”舒弘想知道许祁对陈曦的感情到底有几分,他还有没有醒悟的可能,毕竟朝廷历代暗卫都是从暗楼所出,他不想失去了这把利剑。   “我。”陈曦不知该怎样说,他生怕自己的话会害了许祁。   “如果你不希望许祁与你一般下场的话,我希望你最好还是交代清楚。”舒弘转身离开了,这件事情他点到为止,他希望陈曦能够好好想想。   刚才舒弘提及许祁时,陈曦眼中有一丝悲伤,或许他并不是完全利用许祁,到底是相处了二十年,多少动了一些真情。舒弘对陈曦用言语刺激,只要耐心等待,不难逼出他的真心话。   “皇上。”陈曦勉强起身向门外追去,但铁门被重重的关上了,他看着舒弘的背影,身体缓缓滑了下去。只要许祁能安好,他怎样的罪名都可以认下,可是皇上为什么不肯相信他 。   陈曦的心中愈加绝望,他很害怕他尽了一切努力,皇上还是不肯放过许祁,可是他伤了许祁那么多次,他不能再连累许祁与他一同受死。   陈曦倒在冰冷的地上,寒意一点点侵袭着他的身体,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 59 章   第47章   雨停了,但天依旧有些阴郁,仿佛一块不透光的灰布蒙在了大地上,枝叶沉沉的垂落在枝头,冷清的街头依稀有一两个行人走过。   舒弘趴在床边,双目微闭,眼下一片青灰之色,似是许久都没有熟睡。他不敢睡下,他生怕思晴会突然醒来。但舒弘已经强撑了几天,身体的倦意实在无法勉强,他静静地靠在床边睡熟了。   忽然舒弘感觉手中依稀有了一丝微微的动静,他连忙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人,但思晴依旧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许久没有一丝动静。舒弘眼中有一丝失望夹杂着淡淡的伤痛,思晴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了,为什么他还没有醒来,他真的害怕思晴永远也不会醒了。   “思晴,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舒弘握紧了思晴的手,他没有奢望思晴的伤能尽快痊愈,他只想让思晴看他一眼,哪怕是有一丝反应也好,但他现在真不知道他会等待到何时,或许永无尽头。   “思晴,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答应我,不要放弃。”舒弘握住思晴的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容,无论思晴怎样,他都不会放弃思晴,就算思晴一直沉睡下去,他也会带着孩子守在思晴身侧,静静的等着他醒来的那一天。   舒弘弯下腰轻轻吻了吻思晴略有些微冷的双唇,他已经习惯了思晴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现在他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这一切,他真的很害怕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做。但他必须要坚强起来,让那些伤害思晴的人付出代价。   “皇上,暗楼楼主求见您。”一个侍卫推开门说道。   “好。”思晴温柔的神色瞬间退去,他等了那么久,许祁终于耐不住性子来找他了。   “思晴,我一会就回来陪你。”舒弘温柔的看着思晴,他将思晴苍白的手臂放回被子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旁的侍卫跟随在舒弘身边走进了房间,舒弘看着跪在跪在地上的人,冷声说道,“起来吧。”倘若不是因为陈曦谋逆之事,他永远也不想动暗楼。   看着暗楼的根基渐深势力强大,又有那一代帝王不想将之除去,但是他们没有一人能做出行动。帝王心怀天下百姓,但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而暗楼偏偏就是为了他执行命令的利剑,更何况后来暗楼专为朝廷训练暗卫,已经成为了朝廷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了。舒弘想除去亦是很困难,如果他单单赐死许祁,那些在暗楼中跟随他多年的杀手,会不顾性命奋起反抗,他不知要消耗多少亲兵才能对付那些死士。   舒弘皱紧了眉头,即使他现在想不到一时之策,他也绝不会放任那些逆臣在他面前嚣张。   舒弘看着执意跪在地上的许祁也没有说什么,他转身走到了窗边,既然许祁想跪就让他跪吧。   “皇上,当年政变时陈曦尚年幼不知事,幸得太上皇仁慈放他一条生路,他一直在民间平静地生活,未曾犯过任何事情,您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抓起来。”许祁跪在地上,他很是想不通,倘若皇上真的看不惯陈曦这颗眼中钉,他足可以在登基的那一天就解决陈曦,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   “他是沉溺于民间,甚至连朕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但他却利用父皇对他的宽容,积聚力量蓄谋篡位之事,倘若朕再不将他抓起来,朕是不是那天丢掉皇位了都不知道。”舒弘提高了声音,他本以为许祁是来求情的,没想到他竟将这件事情抹得一干二净,难道真以为他是傻子吗。   “篡位?”许祁眼中有一丝深邃,这怎么可能,在他印象中陈曦除了性子野了一些,他从未想过任何与权力有关的事情,更不要说篡位了。可带走陈曦的人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他手下的暗卫根本查不到一丝痕迹。   “是你太傻了,被陈曦骗得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还是你在跟朕面前演戏呢。”舒弘看着许祁茫然的神情有些气节。难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皇上,陈曦从未奢望过皇位的事情,是不是您受了贼人的欺骗误会什么了。”许祁皱紧了眉头,暗楼为朝廷办事多年,得罪了不少朝廷大臣乃至江湖人士,或许是他们为了扳倒暗楼做出的骗局。   “你说朕受了贼人的欺骗,那日刺杀思晴的人就是暗楼的堂主,她口口声声的说为了陈曦谋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舒弘厉声质问道,难道他愿意让暗楼谋逆吗,倘若不是看到了确实的证据他绝不会派人去暗楼抓人。   “你是不是还想说暗楼出现了内奸,你现在就想回去清理门户。”舒弘看见许祁张口想要狡辩,冰冷的面容上有一丝怒意。   “皇上,大陈建国之际,先帝派他最喜爱的一个皇子接任暗楼,现在已经百余年了,暗楼一心为朝廷做事,从未有过叛变之心。”许祁缓缓低下了头,果然是暗楼出现了内奸,可是皇上已经认定了陈曦谋逆的事情,他根本无从辩解,更无法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更何况皇上只怕是也想借此机会除掉先皇遗脉吧。他无法看着陈曦在牢狱中受苦而做事不理,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保证暗楼那些手下的安危了。   “你是说这件事情你只是受了陈曦的蛊惑,而并非你的意愿。”舒弘看着许祁的面容,如果许祁承认了,就此不再管这件事情,他便答应保全暗楼,让许祁离开京城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陈曦并没有谋逆之意。”许祁用力握紧了拳头,他如何看不到皇上的心意,可是他不能,他做不到自己好好地活着,而看着陈曦在牢中受苦。皇上将陈曦定为谋逆之罪,他已无法将陈曦救出,他愿意以为陪在陈曦身边,哪怕是黄泉路。   就像当年一般,他明明知道陈曦不爱他,但他仍想追随在陈曦身边,即使他那么讨厌他,但只要能陪着心爱的人他就已经知足了。   “你,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舒弘的面色顿时冷了下去,许祁为他卖命多年,他本顾及君臣之情不想杀了许祁,但他偏偏要寻死路,那就不怪他了。   “我知道皇上不相信,但陈曦却无谋逆之意。”许祁用力咬紧了下唇,鲜血在淡粉色的双唇上渐渐蔓延开,有一丝异样的妖艳。生前他们无法做到相守,那么死后总可以了,陈曦即使想逃也逃不到哪里去了。   他只想好好陪着心爱的人,可却是那么艰难,每次他都是看着陈曦离开的背影,满心伤痛的将他寻回,然后看着他再一次离开,在他终于选择放手的时候,陈曦回来了,他本以为他们终于可以享受了,没想到却是那么短暂。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他就可以永远陪在陈曦身边了。   “陈曦许给了你什么,是金钱还是土地,亦或是你被他的美色迷惑了。”舒弘看着许祁平淡的神情,心中更是气愤异常,为了一个乱臣贼子,他失去了一个暗楼啊,许祁想要什么难道他给不了吗。   “果真如传言一般,可是你身为暗楼楼主,想要什么样地美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一直在利用你,他可曾爱过你一分。”舒弘冷冷哼了一声,他看着许祁的面容,心愈来愈寒。   “可我爱他。”许祁小声的说,他缓缓靠在了桌边,无论陈曦怎样伤害他,他都无法改变对他的心意。他真的爱陈曦,就算陈曦被处死了,他也会陪着他的。   “皇上,暗楼中虽然出现了一些内奸,但绝大多数杀手都忠于朝廷,求您放了他们。”许祁将手中的令牌递给舒弘,他对不起暗楼,这是他唯一能为那些追随他的人做的了。   “你是一心要与逆贼为伍了。”舒弘用力拿过令牌,甚至在许祁白皙的手掌上狠狠划了一道伤口。他舍不得杀了许祁,但无奈许祁一心求死,他又有什么办法。   陈曦不是逆贼,他从未做过什么错事,“皇上,求您将我与陈曦关在一起。”许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陈曦幼年时在阴暗的小巷中待过一段时间,从那起他便很害怕黑暗。许祁担心陈曦会受不住牢中的阴暗,他想去陪着陈曦,哪怕是一刻也好。   “你留在房间中好好反省吧。”舒弘转身离开了,他真想不通许祁,他明明可以活着的,他为什么要一心求死,难道活下来找一个爱他的人不好吗。   “皇上,我私藏逆臣,您为什么不将我关起来。”许祁绝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愿意承担那些罪名,可为什么连最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他,他只想一直陪着陈曦而已。   “皇上,楼主武功高强,您关不住他的。”侍卫看着门边那道纤细的锁。   “我也没想要将他关在房间中。”舒弘转身离开了,许祁心中惦念陈曦必然会去劫牢,那时他派侍卫等待那里就可以了,他要让陈曦看着许祁为他承受的痛苦,他不相信到那时陈曦的嘴还是那么严。   是人总会动情,即使是那般高傲的人,或许陈曦对许祁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他依旧无法看着刀剑刺入许祁的血肉中缓缓流出的鲜血。      ☆、第 60 章   第48章   晚霞的红晕渐渐散去,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冷清的街头隐约有一丝淡白色的光亮,朦胧而迷茫,微弱到不足以引路,但却将寒意削减了几分。   许祁推开窗扇,看着茫茫的夜色,他纵身跳了下去,刺骨的寒意透过他的衣衫侵入皮肤中。他知道或许皇上已经派侍卫守在牢房中,待他进入的那一刻便将他一举拿下。许祁并未奢望过他能将陈曦救出地牢,他只想去牢房中陪着他。他劫牢后于陈曦成为了同犯,皇上也理所应当的将他们关在了一起。   陈曦出身皇家,儿时并没有受过一丝苦,就算他当年因躲避官兵而藏在小巷的角落时,所受的苦也不及地牢中的一分。地牢中白天已经很是阴冷,有那一方天窗看着洒落的光线还好过一些,等到晚上听着窗外凄厉的风声更是阴森可怖。许祁不知道陈曦能不能熬过,他虽然救不了陈曦,但他希望陈曦临终之前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许祁走在冷清的街头上,看着唯一的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他不知道他付出了这么多,陈曦会不会看到他的心意,亦或是不会,因为陈曦多少次看着他伤痛的双眼都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无论陈曦怎样待他,他都不会有一丝悔意。陈曦是他今生唯一爱过的人,他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即使什么也没有得到,他亦甘愿。   许祁一直很想知道,陈曦对他到底有没有一丝动心,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每次他看着陈曦离开的背影都无法问出,或许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最后的时光中他会陪着陈曦,在牢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再也无法离开了。   地牢长长的走廊中,虽是没有夜风的寒冷,但听着窗外的呼啸的风声,却更是心生寒意。   陈曦坐在一个角落中,淡白色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侧,他缓缓抬头,神色异常麻木,惨白的面容上有一丝不正常的绯红。   他紧紧蜷缩着身体,但那微弱的温度却随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流出。陈曦抬起满是伤痕的手臂轻轻抚上了他身上唯一一块完好的地方。   “宝宝,在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不用再受这些苦了。”陈曦闭上眼睛轻声说,他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了,或许是他的手太冷了,他缓缓放下了手。即使他知道他已经没有生还的机会了,但他仍希望宝宝能多陪他一会,他一个人在阴冷的牢中也不会那么孤单。   “宝宝,不要怨父亲,他真的不能来救我们。”陈曦干涩的下唇裂开,缓缓淌出了鲜血。他怎会不期待许祁的身影,可是他心知只要许祁不参与这件事情,他就会好好的活着。他已经伤害了许祁那么多年,他真的不想临终之前再拉上许祁。“要怪就怪爹爹吧,都是爹爹不好。”   陈曦看着黑洞洞的一片,他都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夜晚了,皇上依旧没有来牢房问话,亦或是皇上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很快就会等到处决的那一天。   陈曦没有一丝惧怕,他只是愧对于许祁和腹中的孩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许祁说出自己的心意,或许祁一直都以为他那么绝情,这样也好许祁忘了他就会尽快开始新的生活。   远处隐隐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陈曦看向牢门的眼中有些不舍,他是不想再日日忍受着鞭刑,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或许皇上亦是不想看着他烦心,想尽快处理了他。   陈曦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中有一丝恐慌,他不顾身上的伤势连忙起身走到牢门,“许祁,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来啊,陈曦用力握住了栏杆,他尽力掩饰着他的离开,他没想到许祁还是来了,现在许祁与他成为了同犯,他的一生也就毁了,他宁愿许祁永远记恨着他。   “他们对你用刑了。”许祁看着陈曦□□的手臂上一道道血痕,残破的衣衫 ,心中一阵痛楚,倘若他早一点来,或许他在牢房中护着陈曦,他就不会伤的这么重了。   “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陈曦用力甩开了许祁的手,他不用许祁那般痛惜的眼神,他知道许祁真的很爱他,他只要许祁活着就足够了,他们还有晟儿,许祁必须要活下去。   “皇上早就派人在牢房中等着我了,我已经出不去了。”许祁摇摇头,他小心翼翼的握住了陈曦的手,“牢房中很黑,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就不用怕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曾经狠狠地伤害过你,你为了我真的不值得。”陈曦看着许祁平静地面容,心更是疼痛万分,他害的许祁由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变为了如今沉默寡言的性子,他更是害的许祁为他丢了性命。如果还可以选择来生,他宁愿没有遇见许祁,在那个阴冷的角落中就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许祁,我从未爱过你,就算是你为我付出再多我也不会爱上你。”陈曦转身背对着铁门,他希望许祁能离开,即使他恨自己也好,只要他走得远远的,他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我知道。”许祁缓缓低下了头,心仿佛刀一点点割过一般,陈曦真的从未爱过他。或许爱并不可以强求,他当初想得太天真了,但他没有一丝悔意,“但是我舍不得看着你受苦。”   淡淡的湿润顺着陈曦的面容缓缓滴下,许祁凭什么舍不得他受苦,而他当年却舍得看着许祁绝望的神情。   “是不是伤口很痛?”许祁看着陈曦血肉模糊的后背,伸手却不敢抚上,他生怕弄痛了陈曦,他伸手在怀中掏了许久,却没有掏出一瓶药,他有些痛恨自己的大意,而现在陈曦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了,“对不起。”   “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陈曦转身大声地说,是他对不起许祁,可他还有机会偿还吗?   一个黑衣人迅速跑到许祁身边,他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并没有躲避,硬生生的受了一刀,鲜血缓缓从刀柄处低落,倘若是皇上的暗卫他又岂能躲得过,他只希望这一刀能让皇上心中的怒意消下一些。   “许祁。”陈曦用力握住了栏杆,然而他只能看着许祁承受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或许这就是对他的惩罚吧,但为什么一定要加在许祁身上,“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本可以避开的。”   陈曦伸出手臂透过栏杆,却未能碰到许祁的衣袖,只是看着他缓缓倒在了地上,他绝望的看着许祁的面容,为什么,这都是他的错。   舒弘从牢房的尽头缓缓走了过来,他看着许祁身下缓缓淌出的鲜血,微微皱了皱眉头,“朕只让你将许祁抓起来,并没有让你伤害他。”舒弘对站在一旁的侍卫怒道 。   “是属下的错。”侍卫跪在地上,他如何想伤害楼主,但只有这样的话,皇上还可能会绕过楼主一命。   “对不起,属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许祁缓缓扶住栏杆想支撑着身体,但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舒弘看着许祁面如纸色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掏出怀中的瓷瓶丢给了一旁的侍卫。侍卫会意后,连忙将药粉洒在许祁的伤口上止血。。   “皇上,我求您放了许祁,这一切事情都是我逼迫他做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陈曦跪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鲜血眼中一片刺痛,他害了许祁,更是害了他的一生。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他愿意认下一切罪,他只求皇上放了许祁。   “值得吗?”舒弘看着侍卫费尽心力为许祁止住了血,那一刀他本可以躲过的,但他没想到许祁竟愿意承受,为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上自己的人值得吗。   许祁尽力点了点头,一切皆是他心甘情愿又如何不值,他愿意站在心爱的人身边远远地看着他。   “皇上,无论是什么罪我都愿意承认。”陈曦奋力抓住了舒弘的裤脚,冰冷的栏杆摩擦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死死的望着许祁渐渐闭上的双眼。   “许祁你不是愿意在牢房中陪着陈曦吗,那好朕成全你们。将许祁关在对面的牢房中。”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最残忍的办法就是两两相望却不能走到一起,但他不知道陈曦看着重伤的许祁会不会无动于衷。   “皇上,不要,求您放了许祁,他这样会死在牢房中的。”陈曦的神情有些激动,他疯狂的拉着栏杆,许祁伤得那么重,他怎么能一直留在牢房中。   “皇上,许祁为朝廷重心耿耿难道您一丝也不顾惜吗?”陈曦看着舒弘离开的背影,缓缓跪倒在地上,他握住栅栏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许祁。”陈曦望着远处倒在了牢房地上的人,他尽力伸出双臂却什么也触摸不到,他甚至不知道许祁现在怎样了。   “许祁,不要睡,你再坚持一阵,我会将你救出去的。”陈曦靠在牢房门边,他很恨自己,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却害了最爱他的人。   淡淡的月光映在陈曦的面容上,他的双眼异常沉痛,面颊上划过一行泪水,那一年政变,他就应该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活下来,而如今就算他离开了,已无法挽救许祁的生命。      ☆、第 61 章   第49章   淡淡的阳光洒落在枝叶上,柳枝随着微风摇曳留下片片光斑,明亮而温暖。   舒弘坐在床边,将手帕用温水浸湿后拧干轻轻擦拭着思晴的面容,他看着思晴熟睡的容颜,心中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急躁了。他庆幸思晴仅仅是尚未苏醒,而他的伤势已经渐渐痊愈了。他愿意一直陪在思晴身边,就算他永远都不能苏醒,他也不会放弃他。   “思晴,我和昕儿都在等着你。”舒弘将手帕放入了水盆中。   “皇上。”暗卫走到门边后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舒弘为思晴盖好了被角,他伸手为思晴拂去了他额边的碎发。   暗卫走进房间后低头跪在了地上,却不敢抬头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掏出袖中的书信递给了舒弘。   舒弘扫了两眼眉心紧紧拧在了一起,他怒视着身边的暗卫,“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是没查出来吗,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属下只是不敢确认此事与陈曦有没有关系。”暗卫硬着头皮说,他原是想将错就错,陈曦是先皇遗脉早就应该处决了,就算是冤枉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没想到会连累楼主。   “那你现在是说此事与陈曦无关,仅仅是暗楼的内奸所谓,是朕冤枉了陈曦吗?”舒弘用力将手中的书信撕碎。或许此事真的与陈曦无关,而那时他也隐隐感到了一丝蹊跷,他碍于思晴的伤势,心中气愤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是他太过鲁莽了,可是尽是如此他依然无法放陈曦安然无恙的离开,或许是他无法承认自己的过错。但更多的是陈曦的身份所致。当初他不知道可以当做陈曦不存在,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就更不可能看着那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了。陈曦今日可以无谋反之心,那他以后呢。   “不是,属下还没有完全查清此事与陈曦的关系。”暗卫低下了头,他有些怨自己的嘴拙,他这样说不就挑明了皇上的过错了吗。   “但属下可以确定此事与楼主没有一分关系。”倘若不是楼主也被关了进去,他还不会交出这份书信。   “与许祁都没有任何关系了,陈曦一人能做什么事情?”舒弘厉声的说道,他将心中的怒意全部加在了面前的人身上。他羞愧于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陈曦关入大牢,现在又该如何去办,他舍得将人放出吗,就算放出来也总该有一个理由吧,他又该说什么。   “楼主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属下求您放了他。”暗卫有些担心许祁的伤势,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就算没有再继续恶化,同样也无法痊愈了。   “许祁是无辜的,你让我放了他,然后将我的堂兄关在牢房中吗?”舒弘用力握住了桌边,他是不想让陈曦离开,但他毕竟是他的堂兄,虽然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们到底是有血缘的羁绊。   “皇上,属下可以为您。”暗卫看着舒弘的脸上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他抬手做了一下杀头的手势。   “滚。”舒弘抬脚踢向了暗卫,他连自己的堂兄都杀,那他还是人吗。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的。   舒弘缓了缓神色后叹了口气,“你派一个大夫装作狱吏的模样,偷偷给他们医治身上的伤势。”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至于放人的事情,那就等思晴醒来再说吧。   “那陈曦呢?”暗卫抬头问道。   “他是朕的堂兄,你说呢。”舒弘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轻轻晃了晃。   暗卫低下头不敢说一句话。   “下去吧。”舒弘揉了揉眉心,他该拿陈曦如何办才好,倘若放了,他又怕放虎归山,但杀了陈曦,他绝对不可能做到。罢了,还是听思晴的意愿吧,这些时日就让陈曦在牢房中呆着吧。   门轻轻敲了两声,舒弘缓缓回过神来,一个年迈的大夫提着药箱走到房间中,“皇上,臣来为江公子换药。”   “有劳太医了。”舒弘起身点了点头。   “皇上,您。”大夫看着站在床边的皇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过去几次他都是担心皇上看了江公子的伤势,心中太过悲痛,所以就将皇上支开,让暗卫帮助他。   “这次我来吧。”舒弘坚定的说,他想为思晴做些什么,如今思晴的伤口好了大半,他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了。   “好吧。”大夫点点头,如今过了几天江公子的伤口不似当初那般触目惊心了,皇上也应该可以承受住了。   舒弘掀开思晴的被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他将手伸向思晴白皙的锁骨,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夫,脸上有一丝红润。   舒弘轻咳了一声后,解开思晴的衣领,后背大片的肌肤□□在外面,他将手伸向思晴腹上的白布,却不敢在做下一步的动作。   “皇上,还是老臣来吧。”大夫熟练的解下了包在思晴伤口上的布条,尽管他迅速扔在下了废布,转身拿过白布。思晴腹部淌着鲜血的伤口依旧映在了舒弘眼中。   他尽力按住了有些颤抖的手腕,思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一定是痛极了,可是在思晴受伤的时候,他又在那里,他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出去而留下思晴一个人。舒弘用力握住了掌心,他总是说要保护思晴,可是又有哪一次不是思晴将他保护在怀中。他想像父皇保护爹爹那般可是他为什么一次都做不到。   舒弘看着思晴紧闭的双眼,对不起,我总是让你受到伤害。思晴,你在相信我一次,下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了。   “你轻一些。”舒弘看着大夫将药粉撒在思晴的伤口上,心仿佛也被划开了一道伤一般,尽管思晴尚未苏醒,但他依旧是会痛的。   大夫迅速将思晴的伤口包扎好,他看着舒弘担忧的神色安慰道,“皇上,江公子的伤势已经渐渐痊愈了,只要您耐心等待,江公子总会醒来的。”   “我还要等多少天。”舒弘忍不住问出了口,他是永远都不会放弃思晴,可他终究是希望身边的人能醒来陪着他,即使不能像过去那般睁开眼睛看着他也好,那样他心中就会多了一丝希望。   “这个是因人体质而论,老臣说不定,但江公子身强体壮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大夫肯定的说,江公子昏迷也仅仅是因为他失血过多,现在伤势已经有所好转,过几天他自然就会醒来。   舒弘为思晴披上外衣,指尖不经意碰到了他后背的伤疤,舒弘看着身边的太医眼中有些疑惑,“你看思晴背上的伤是被人鞭打而致吗?”   其实早在舒弘第一次看见思晴背上的伤痕时就已经问过了,那时思晴的神色有些慌张,他三言两句的就将舒弘搪塞过去了。而舒弘年纪尚轻,早就知道思晴的身世,年幼时不被养父母喜欢时常鞭打边留下了伤痕,他心中除了有一丝痛惜而再无任何疑惑。   后来舒弘长大了一些懂得自然也多了,他很清楚的知道思晴背上的伤绝非鞭伤那么简单,而是刀剑留下的伤痕,可是思晴当年年纪那么小,怎会受那样的重伤呢。他每每提及时看着思晴暗淡的神色也就作罢了,但疑惑仍旧是留在了他心中。   “这怎么可能是鞭伤呢,依伤痕看来应该是用剑刺入颇用力道。”大夫看着思晴满是伤痕的后背皱了皱眉头。   “皇上,您是想将伤痕抹去吗?”大夫从药箱中翻出了一瓶药,他看得出皇上与江公子之间的关系,江公子已经年近而立了,唯一能留住皇上的只能靠他白皙的皮肤,但在房间中皇上摸着他满是伤痕的后背只怕是没有一丝兴趣了。   “算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及。”舒弘叹了口气,他并不是嫌弃思晴的伤痕,而是他不知道思晴的伤是如何来的。他幼时被养在农家时常受鞭打,怎会有剑伤。倘若不是知道思晴的身份,但看他背上的伤痕,他都以为他是被训练出来的杀手了。   舒弘看着思晴紧闭的双眼,握住他微冷的手,思晴幼年到底经受过什么,他身上的伤痕又是如何得来的他都不想追究,他只知道他是他的思晴,是他心爱的人,他愿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思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放了陈曦吧。”舒弘看着沉睡的爱人,他是已经无法给陈曦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陈曦总不能一直被关在牢房中,可他同样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放了他。   “思晴,我等你醒来然后放了陈曦。”舒弘轻轻吻上思晴的掌心,即使不是陈曦的错,但他也必须要等到思晴醒来才能放了他。      ☆、第 62 章   第50章   风停了,暗黑冗长的间隙中静静的,仿佛可以吞噬一切一般,狭小的天窗被杂草遮住了,黑洞洞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只有狱吏手边的那盏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陈曦缓缓睁开眼睛,伤口撕裂般的疼痛缓缓传来,他用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满是倒刺的杂草刺入了柔嫩的掌心中,陈曦的面容没有一丝神色,他抬头看向远处的牢房,却看不到任何,只能看到一个身体的轮廓。   “许祁。”陈曦张口,喉咙中一阵疼痛,哽塞的声音异常刺耳。他至今仍无法忘记昨夜许祁身下淌出的鲜血。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即使皇上吩咐侍卫为他上药了,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又怎可能病愈。   “许祁,你听见我的声音吗?”陈曦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牢房中,久久没有一丝动静,他的心中有些慌张,他很害怕许祁有什么事情。他们现在被关在两个牢房中,他甚至不知道许祁的伤口止血了没有,更不能照顾他。   陈曦用力握住栏杆向外张望,但他仍没有看到什么。“许祁。”陈曦的声音弱了下去,焦急的面容夹杂着一丝悲伤。或许许祁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他根本无法答应他。可是陈曦希望许祁回应他一句,哪怕是一声也好,只要知道许祁还好好的活着,他心中就有些希望。   “许祁你起来,不要睡。”陈曦握紧了铁索,冰冷的寒意侵入他的身体中,他怕许祁再也不会醒来了,在这样阴冷的地牢中,一旦倒下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了。可是他为了许祁已经做了那么多,他真的不能死。如果许祁离开了,又要他怎么办。   许祁,我伤害过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还要来牢房救我。陈曦恨他自己一次次无情的面对许祁,更恨他最后一次还害了许祁。他本以为他当初的不告而别已经很好了,他一人拦下全部的罪过,然后许祁带着晟儿好好的生活,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救他呢,许祁一定知道他根本违法活着出去的。   “许祁你不能死,我们还有晟儿,如果你离开了那就只剩下晟儿孤苦伶仃的活着了。”冰冷的湿润缓缓从陈曦面容上划过,他绝望的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许祁。你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可是我根本不值得你的爱。曾经是他太过无情,可是现在他醒悟后却没有机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许祁好好地活着,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好。   “许祁,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很快就可以出去了。”陈曦轻柔的说,只要许祁走出地牢,他的伤就可以治愈了。   许祁记得以后不可以再喜欢上一个只会伤害你的人了,一定要让真正爱你的人陪在你的身边。陈曦闭上了双眼,他会在天上静静的看着许祁,看着他幸福的过完一生。许祁把我忘了吧,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留在你的心中。陈曦只要许祁那一句我爱你就已经知足了。   “来人,我要见皇上。”陈曦用身上的铁索尽力敲打着栏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铁索突然滑了下去,他重重的靠在墙壁上喘息着,苍白的脸色上有一丝异常的潮红。   陈曦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中有些绝望,他用力支撑着身体向前走了几步,他不能放弃,许祁的伤势过重他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要尽快见到皇上。皇上不就想让他认罪吗,那么他可以认下一切,他只求皇上放了许祁。   “吵什么吵。”狱吏不耐烦的走了过来。   “我想见皇上。”陈曦看见狱吏的身影眼中有一丝希望。   “皇上是你能见的吗,老实呆着,否则我用鞭子抽你。”狱吏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瞪了陈曦一眼。   “我求你了,我真的有事情想和皇上说。”陈曦哀求的看着狱吏,这恐怕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倘若等到皇上来牢房中见他,不知要等到何时,许祁更是无法撑到那么久。   狱吏张口想说什么,但他看着陈曦惨白无色的面容上略有些污渍,顿时没有了一丝兴趣,他转身便离开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陈曦看着狱吏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栏杆,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求许祁能好好的活着。   “你一个将死之人又能给我什么。”   陈曦松开手神情低落的跌坐在地上,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一直默默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都救不了,只能看着许祁的生命在一点点消亡,可是他做不到,他甚至想为许祁承受伤痛。   寒意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腹中有些隐痛,陈曦绝望的看着地上的污泥,许祁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的,我很快就会来陪着你了。   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曦缓缓转身看到了丝绸的一角,茫然的神色有些欣喜,他连忙靠近栏杆用力握住了铁门,“皇上,皇上。”陈曦尽力大喊着,但他的声音却那么虚弱。   舒弘缓缓走近牢房,他看着陈曦惨白的面色微微皱了皱眉,他并未再让狱吏鞭打陈曦的身体,但不过两日他竟变得如此了,许是他一直担忧着许祁的伤势。   “皇上,这一切都是我一人谋划,是我逼迫许祁为我卖命,他一直对朝廷衷心耿耿未曾有过二心,求您放了他。”陈曦勉强的跪在地上,他愿意认罪,可是当初皇上说的岷县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舒弘打开牢门缓缓走到陈曦身边,他看着他异常悲痛的面容,心中有些动容。他一直以为陈曦是为了利用许祁才委身于他的身下,没想到他对许祁竟然是真心实意。   当初舒弘听见太医的话时,他真的愣住了,他根本想不到陈曦与他是一般的体质可以孕育子嗣,他更想不到陈曦竟愿意为了许祁做这样屈辱的事情,倘若不是真的爱,恐怕亦不会甘愿吧。   既然已经知道陈曦不是先皇的子嗣,那么舒弘也不用再顾虑什么,他等到思晴醒来后便会立刻放他们离开。舒弘心中有些庆幸,幸好是这样,否则陈曦有了孩子,他也不忍心在对他说什么了。   “那个孩子也是你为许祁生下的吗?”舒弘想到许祁一向不近女色,但竟然有了一个私生子心中有些疑惑,他就派暗卫打探了一番。   “不,皇上,那个孩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许祁与青楼女子所生。”陈曦猛的抬头看向舒弘,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衣物。他已经认罪了,为什么还会牵连到晟儿,孩子还小,他甚至没有给过孩子什么关爱,他更不能让晟儿因他而有事。   “皇上我已经认罪了,许祁是无辜的,他的儿子还那么小,难道您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吗?”陈曦伸手抚住了有些疼痛的腹部,单手尽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额头上一片密汗。   “我没有说不放你们离开。”舒弘看着陈曦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些担忧,他伸手扶着陈曦靠在了一边的被子伤,掏出怀中的瓷瓶到出一粒药丸为他服下了。虽然陈曦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是他的堂兄。他没有调查清事情便就将人抓起来,已经是过错了,他更不能再让陈曦失去了孩子。   “许祁的身体没事,我已经派人为他医治过伤势了,他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等过一会就醒了。”舒弘已经知道不是许祁的过错,他就更不可能放任许祁的伤势而不理,倘若许祁离开了,他又上哪里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才来管理暗楼。   “皇上,您为什么要救我?”陈曦听到许祁没事了就放下了心,可是皇上想杀了他自然有理所应当的理由,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来救他。陈曦已经知道他自己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他从未抱过任何生念。   舒弘看着陈曦迷茫的神情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他得知陈曦有了孩子,于心不忍所以想放他离开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等过几天你就随许祁一起离开吧。”   陈曦的眼神有些发愣,难不成是他听错了,皇上竟然答应放他离开了。   “你曾经多次离开暗楼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身份问题,你怕有一天朕找到你将你关进牢房,会牵连到许祁。”舒弘想起暗卫口中陈曦是怎样无情的伤害许祁,让许祁一次又一次满怀着伤痛的召回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倘若陈曦真的那么无情,他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爱之人而承受孕育之苦。   陈曦眼中有一丝伤痛,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真的以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才敢回到许祁身边,日日陪伴着孩子,没想到温暖却那么短暂,他不但再一次伤了许祁的心,还让许祁为他受了重伤。   “尧帝已经死在了当年的战乱中,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什么了。”舒弘推开了牢房门,“如果你不想让许祁醒来在承受一次伤痛就好好保重。”   陈曦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会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和孩子一起陪着许祁再也不离开一步了。   他们又有孩子了,可是如今孩子的事情他还未来得及告诉许祁,倘若许祁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陈曦轻轻的抚着腹部,面容有一丝淡淡的温和。      ☆、第 63 章   第51章   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窗边,照耀着嫩绿的枝叶,点点的光斑随风移动,倏尔消失了踪影。   一道光影映在思晴紧闭的双眼上,为他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淡淡的生气。舒弘坐在床边握住思晴微冷的手抚在他的侧脸上,他温和的看着思晴的面容,眼中没有一丝厌烦。   舒弘想就这样一直陪着思晴,他相信总有一天思晴会醒来的。他不愿让思晴醒来时看见他孤零零的躺在房间中,身边没有任何人,他想思晴相信他,无论何时只要他还在,他就绝不会放弃思晴的。   “你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看着孩子渐渐长大,我们一点点老去。”舒弘扣紧了手,虽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心中也越来越失望,他甚至以为思晴真的不能再醒来了,但无论思晴怎样,他都是他最爱的人,他会想原先一般爱他。   舒弘缓缓倒下趴在了思晴身边,他已经留在这里很多天了,甚至撂下了一堆奏折要处理。无论思晴是否能醒来,他都不可以在这样一心一意的陪着他了,他的国家,他的孩子都在等着他。舒弘只能最多在等两天倘若思晴再不醒来,他便会放陈曦和许祁离开,带着思晴一起回京城,只是他要如何对昕儿交代他父亲的事情。   舒弘闭上了眼睛,他隐隐感觉思晴的手有了一丝动静,他睁开眼睛看向思晴,他很怕会像当初一样,只是一场空欢喜。   “思晴,你醒了。”舒弘欣喜的看着思晴的双眼,他殊不知舒弘为了这一刻等了多久,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我。”思晴张了张口,他有很多话要与舒弘说,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仅仅发出的一个声音也异常晦涩难听。   那些时日他虽然昏迷不醒,但他完全听得到舒弘在说什么。舒弘仅凭借凌辰的只言片语就下令命人将陈曦带入大牢,他误会了这一切的事情。而陈曦是许祁最爱的人,他看着心爱的人受苦自然不会做事不理。思晴担心许祁会带着暗楼众人奋起反抗,舒弘周围只有几个亲兵只怕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那时他感觉得到舒弘的温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幸好他担心的那一幕没有发生,但他更没有想到许祁会为了陈曦付出那么多,甚至愿意与他一同入狱,只为了陪着心爱的人,或许是真的爱吧,倘若是舒弘如此,他为了他牺牲生命依然甘愿。   凌辰自幼与爹娘走失,后来被人贩子卖到了暗楼,她一个女孩子在暗楼那样血腥残忍的环境中忍过了一切,她为的只是等到她亲生爹娘寻到她的那一天,可是待她九岁那年,她的爹娘真的寻来了,然而暗楼却不肯放她回去了。思晴犹记得当年凌辰的癫狂,她甚至刺伤了她身边的人,但只是一夜过去她的神智就完全清醒了,甚至武功在他们那群孩子中排到了最好的成绩。   思晴看着暗楼的暗黑,心中便渐渐失去了希望,他不知他还能否等到出去的那一天,亦或是病死被别人杀死。他选择了逃出暗楼,只要能让他离开那里无论是做什么他都愿意,可是无论他怎样都逃不开了。暗楼派凌辰将他追回,他看着凌辰憎恨的眼神,心中有了一丝惧怕,倘若那时不是爹亲就下了他,或许他早就死在了凌辰的剑下。   在凌辰刺他那一剑时,他认出了凌辰,这么多年过去了,凌辰的容貌变了不少,但她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憎恨。凌辰伤害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利用舒弘的愤怒报复许祁,她要让许祁尝一尝她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可是她本有能力逃出去又何必在这样呢。   “思晴,你刚醒来说话容易伤喉咙,喝些热水。”舒弘小心翼翼的抚着思晴靠在了床边,他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喂给思晴。   思晴喝了一些热水后,喉咙的疼痛有了一丝缓解。“皇上,这件事情与陈曦无关您放了他吧。”思晴看着舒弘眼中有一丝祈求,或许舒弘早就知道了,他迟迟不放人也是因为陈曦的身份。但思晴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了一个无辜之人,倘若陈曦有谋反之意他又何必等到现在。   “皇上。我知道您有些顾虑,但陈曦安稳的过了二十余年,他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风浪了。暗楼为朝廷办事多年忠心耿耿,倘若您无缘无故将陈曦带入地牢也会让许祁寒心的。”思晴伸手握住了舒弘的衣袖,他知道舒弘的怒意从何而来,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答应你,我一会就派人放了陈曦。”舒弘伸手扶住思晴的手臂,“伤口好不容易才结痂了,你再乱动恐怕有撕裂了。”   思晴点点头,他轻轻靠在舒弘的肩上,舒弘既然已经承诺了,他就再也不会反悔,只是陈曦却白白受了几日的鞭刑。倘若不是他一直昏迷不醒,也不会看着舒弘将怒意洒在陈曦身上。   “这件事情我派暗卫调查清楚了,是暗楼内奸所为,我已经命暗卫惩治他们了,你不用再操心了。”舒弘抚着思晴消瘦的双肩一阵心痛,这件事情也有一部分是他的过错,以后他再也舍不得丢下思晴一个人了。   思晴眼中有些困惑,刺杀他的事情单单是暗楼所为,那岷县的事情又如何解释,他不相信这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但是他们想要惩戒许祁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为什么要设这样大的局。   思晴微微皱了皱眉头,博铭湖的湖水在他脑海中那么熟悉,但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唯一肯定的就是那根本不是水。“皇上,进来岷县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啊,还是和往常一样。”舒弘摇了摇头,他近些日子只顾着思晴的伤势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但如果有什么异样,暗卫也会回报给他的。   “那岷县的县令呢。”思晴脑中什么线索都抓不到,他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县令了。或许只有他知道这一切,但他为了加官进爵又怎会告诉他们实情呢。   “岷县的县令叫厉陵,几年前中了举人后因为品行高尚被推荐做了县令,几年来岷县一直风调雨顺,百姓们生活祥和,他的功绩也不小。”虽然吏部侍郎的官职不小,以厉陵的资历不太可能胜任,但舒弘不可能让厉陵一直委身于此,他自会给他提高一品。   “这有什么不对吗?”舒弘看着思晴低头沉思,虽然博铭湖看似有些奇特,但百姓们生活都很富足,他不能以此来治他的罪吧。   “没什么。”思晴抬头看着舒弘,这不过是他随意想想的罢了,并没有什么依据,就算与舒弘提及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岷县的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你只管给我躺在床上安心养病,等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回去。”如今思晴醒来了,舒弘的心情自然与当初不可相比,他眼中有了一丝希望。虽是命令的语气但舒弘的声音却异常温柔。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思晴小声的反驳道,他是想多等几天,等到查清岷县的事情再说,可是要真等到他的伤势完全好,还需要很多天,他心中还挂念着尚在宫中的孩子,他答应过昕儿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想到一走走了这么多天。   “你现在还叫什么大碍啊。”舒弘瞪了思晴一眼,眼圈有些泛红,倘若解药在晚一些送来,他恐怕就看不到思晴了。舒弘伸手将思晴拥入怀中,小心的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感受到思晴的温暖,舒弘苦苦压抑的悲伤再也无法抑制住了。   “舒弘,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思晴轻轻抚着舒弘的后背,他知道他昏迷的这些日子舒弘一直都守在他身边,他听见舒弘的话想抬起手臂回应他,但他的手却异常沉重,甚至一动也不能动。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了。”舒弘的声音有些哽咽,倘若他当初一直留在思晴身边,他也不会受伤了。   思晴看着舒弘的固执己见,最后终会造成难以弥补的过错,但他没有一丝怪舒弘的意思,倘若不是他一次次受伤,舒弘也不会渐渐醒悟而成长。舒弘毕竟是一代帝王,他纵然比舒弘年长甚多,但都不能引领着他去做什么,舒弘需要自己独立面对一切。   “躺下来,陪我睡一会吧。”思晴拥住了舒弘的双肩,这些时日舒弘虽然会趴在床边睡一会,但终究是睡得不安心,现在他已经醒了,舒弘也能安心休息一会了。   “好。”舒弘点点头,他抚着舒弘缓缓躺了下去,他轻轻的躺在舒弘的身侧。舒弘看着思晴苍白的侧脸,久久不能闭上双眼,他害怕这仅仅是一个梦,等梦醒来思晴又会像当初一般沉睡不醒。   “我都已经醒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思晴微微抬手握住了舒弘的手。   舒弘靠在思晴肩边微闭上了双眼,倘若他不休息,思晴恐怕也无法睡下。      ☆、第 64 章   第52章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柳枝上,微风吹过,地上的光斑宛若珍珠串一般明亮耀眼,缓缓随风浮动,倏尔消失了踪影。   思晴一直闭着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他听见舒弘渐远的步伐,缓缓起身走到门边,他伸手推开门便看见了守在房门外的侍卫。   “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思晴微微笑了笑,他以为舒弘离开他就可以自由了,但没想到外面还有几个暗卫守着他,也是舒弘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呢。   “江公子,皇上一会就回来,这件事情您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侍卫看着思晴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担忧,倘若他把人放走了,江公子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可是为他是问。   “我知道你有些不放心我的安危,可是我在房间中闷得太久了,想出去走走,倘若等皇上回来了,他肯定不允许我踏出房门一步。”思晴趁侍卫不注意直接走到了房门外。他为的就是支开舒弘,等舒弘回来了,他更加不可能自己出去了。   “江公子,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好吗,倘若您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侍卫一脸无奈,思晴身上有伤,他们不可能将人按回去,也只能一直堵在门口了。   “我不走远出去转一转就回来,你们一直跟在我身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思晴见侍卫实在为难也只好妥协了一步,倘若再耽误下去,恐怕舒弘就回来了。   “好吧。”侍卫点了点头,他见思晴执意要出去也只能如此了。   侍卫心知思晴不喜欢被别人紧紧跟着,他便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在市井之中,让思晴感觉还自然一些。他本以为思晴只是心中有些闷想在集市中逛一逛,但没想到思晴距离集市愈来愈遥远了。侍卫眼中有些疑惑,他隐隐感觉思晴是为了什么事情,幸好他跟上来了,否则真的不好和皇上交代。   思晴看着愈来愈近的县衙,步伐加快了一些。岷县的县令叫厉陵,那个名字很熟悉,甚至一直环绕在思晴的脑海中,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坐在铁门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冰冷的神色有些悲伤,他低着头看着手臂上淌着鲜血的伤口,神情依旧冷漠。   “你想出去吗?”一个男孩从远处跑来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凌斯。   “我们出不去。”凌斯摇了摇头,这里充满了血腥杀戮,他又何尝不想出去,但他逃得出去吗。   “只要你足够强大,就可以逃出暗楼。”男孩走到铁窗前看着远处,他可以可以出去的,无论是付出怎样的代价。   “出去了又怎样,我们还能去那里。”凌斯看着依旧流血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撕下一个布条按在了上面。他们是可以趁守卫疏忽时逃出去,但他们总有一天是被抓回的,暗楼对待叛逃者的刑罚甚为残忍。   “只要能出去,去哪里都可以。”男孩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希望,就算是死在了外面,他也不愿在在这片充满血腥的地方带上一刻。“难道你不想吗?”   “想也没有用,暗楼的人密布在各个角落,我们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凌斯转身看着黑暗的房间,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又何必去想。   “你不能这么说,只要我们出去后乔装打扮一番终会有希望的,如果你没有一点想法,就更不会逃出这个魔鬼般的地方。”男孩伸出手触摸着外面的阳光,脸上有一丝享受的笑容。   “倘若我成功的逃出去了,那说明暗楼的防守也是有一定漏洞。如果不想再暗楼继续待下去,就效仿我的方法,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男孩转身渐渐走远了。   “你逃不出去的。”凌斯缓缓低下头,眼中有些悲伤。   一年后男孩被派出执行任务,久久未能回来。而凌斯实在无法忍受血腥的杀戮,选择了逃跑,那时他想如果实在无法离开,死亡也是一种解脱的办法。幸好爹亲救下了他,给了他新的身份,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而早在当年凌斯痛苦的倒在地上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过他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思晴缓缓停住了步伐,厉陵,凌厉,但愿不是他,毕竟当年凌厉救过他一命,他不想与昔日的人站在对立面上。但思晴又期盼着是凌厉,他希望他还活着,真正的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站住。”站在衙门口的侍卫抽出腰间的刀拦住了思晴。   “我想见县令。”思晴站在台阶边上,能当上县令安稳的过着生活,脱离了过去的一切已经很好了,可是凌厉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呢。   “县令大人天天日理万机,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见的吗?”侍卫瞪了思晴一眼。   一道消瘦的身影推开大门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着思晴的面容神情异常平静,“你进来吧。”   思晴绕过侍卫跟随着厉陵走了进去。   “你变了很多。”思晴看着那张陌生年轻的面容,这么多年来厉陵磨平了身上的煞气,已经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一样了,但思晴仍可以凭借他身上的气息认出他,他眼中的怨恨还是那么重,几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是啊,你的身份也变了,大臣之子皇上的伴读,我甚至都高攀不上你了。”厉陵的笑容有些悲伤甚至带上了一丝怨意,同样是人,为什么他就不可以,他从生死边缘中挣扎时却看见思晴已经是朝廷重臣的养子了,日日无忧无虑,甚至不必承受身上的痛苦,担心自己何时会死去。   他煞费心机终于能挣脱开暗楼的黑暗,像人一样的活着时,思晴早已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从此高枕无忧更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何时会暴露,思晴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一切,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我当时也想去找你,可是我没有你的一丝消息。”时间久了思晴渐渐也就放弃了,他甚至以为厉陵已经死了。   “不是你找不到我,而是你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你怕我的身份会暴露了你曾经的一切,让你突然变得一无所有。一个低贱的杀手配得到皇上的宠爱吗?”厉陵大笑道,思晴根本不配得到他现在的一切,他只不过太幸运了。   思晴看着厉陵的笑容异常刺眼,“厉陵,你现在已经是县令了。”纵然厉陵妒忌他获得了自由,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厉陵现在不是也脱离了暗楼吗。   “可是你知道我为了得到现在的一切付出了多少吗?”厉陵大声地说,他甚至牺牲了尊严,牺牲了自己最爱的人,苟活于世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付出了很多更应该好好珍惜这一切,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厉陵痛恨杀戮,可是他却在变相的做着杀戮的事情。思晴眼中有些伤痛,他看到厉陵还活着真的很开心,可是厉陵已经变了,他完全的变成了一个疯子,他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他又该如何为他求情。   “博铭湖里的不是水对吗?”思晴看着厉陵,他终于记起来了,那恐怕是他今生最痛苦的回忆。暗楼中也有一弯池塘,那是专门销毁尸体用的。或许以前思晴看着上面一片清澈并无任何杂质,以为是池水,但他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扔下去后,痛苦挣扎逐渐融为了一滩血水。思晴不知厉陵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的,但他知道厉陵绝不是用来看的,这个博铭湖又是吞噬了多少条生命。   “思晴,你不该知道这么多的,倘若你没有来该多好。”厉陵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惋惜,他本来没想过要杀死思晴,但他知道的太多了,他不得不抹去这一切。   “倘若我没有来会有更多的人遇害,厉陵你在暗楼中手上染得鲜血难道还不够多吗,你还想伤害多少无辜的人。”思晴用力握紧了拳头,他本以为厉陵出去后性情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甚至比过去更加变本加厉,或许常年在暗楼中的人性情都已经不正常了。   思晴刚来岷县的时候便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一个外县的人,但他想不到厉陵怕外面的人发现了他的秘密,都已经将他们杀害了。   “他们身染重病本就该死了,我不过是减轻他们的痛苦。”厉陵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意,或许是他常年伤人性命都已经习惯了。   “重病,岷县一向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未曾有什么事情?”倘若就算是有疫病传染,朝廷也会得到消息。思晴诧异的看着厉陵,这里的乡民们都很健康,他需要那么大的一个化尸池做什么。   “难道,”思晴向后退了几步,岷县曾经发生过重大灾难,而厉陵却隐瞒灾情不上报甚至将重病的人都扔进了湖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看着他们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湖中挣扎时,没有一丝愧疚之感吗?”思晴心中有一丝深深地失望,倘若知道厉陵的心已经变黑了,他宁愿他永远留在了暗楼。   “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倘若皇上知道岷县有灾情,他必然会派大臣过来查看,那时我将会失去一切,甚至还有可能再回到那个血腥的地方,我不甘心。”厉陵握紧了拳头,他凭什么努力争取到了却不能拥有,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留住这一切。“现在不是很好吗,百姓们不用再受痛苦了,我也可以加官进爵,与过去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厉陵已经想好了一切,他甚至想高升后不再杀人了,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思晴破坏了这一切,他将再次一无所有。      ☆、第 65 章   完结   嫩绿的枝叶随风划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照耀着远处的那一面,而角落却是一片阴暗,异常很冷,似乎永远也得不到阳光的眷恋。   思晴站在门边看着厉陵有些怒意的侧脸,“我记得你说过你很讨厌杀人,只要你能逃出暗楼你绝不会在伤害一个人。厉陵现在你已经逃出暗楼了,再也不会受到任何束缚,你可以按照你的意愿生活了。”倘若他不及时制止了厉陵,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杀人,或许会,但承受着杀人的愧疚之感他又快乐吗。   “厉陵,你已经杀了很多人,放手吧。”可是就算是厉陵放下,他身上背负的罪孽也依然无法抹去了,但思晴不想让厉陵继续做错事。   “已经不可能了。”厉陵眼中有些绝望,他又可曾想过杀人,但是从他杀了第一个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无法放手了。他看着那些重病之人一个个没入湖泊消失了踪影,只要没有证据就不会有人找到他,但他每天活得还是很累。   “我放手你们会放过我吗,我杀了那么多人你们还会让我活下去吗?”厉陵大笑道,思晴真是太天真了,他一直生活在皇宫中甚至都忘记了人性丑恶的一面,倘若可以活下来,他宁愿一直杀人。   “你是罪有应得。”思晴缓缓说道,或许他开始还有些同情厉陵,可是他看着厉陵毫无悔改之意便失去了希望,世上少一个像厉陵这样的人,百姓也可以安康的生活。   但厉陵的本性并不是坏的,他变成这样又何尝不是暗楼的错,常人只要在哪里待上一天性情就会变得不正常,更何况是在鲜血中过了二十余年的厉陵。倘若当年不是爹亲就起了他,或许他会比厉陵更惨。   “对,我是有罪,可我为了活下去有错吗?”他苦苦挣扎了那么多年,仅仅为了能活下去,就算是牺牲再多的人他也丝毫不在意。   厉陵看着思晴的面容,眼中有些寒意,他缓缓走到了思晴身边,“只要你留在了房间中便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要怪我,怪就怪你不该来这里。   厉陵抬手按住了思晴的肩膀,他猛的向后躲去,身体撞在了门边,伤口处一阵刺痛。   厉陵看着思晴白色的长衫上缓缓蔓延的鲜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忘记了,凌辰那一刀可是刺得很深。”他虽然报了仇恨,但也让他失去了一个得力手下。想到凌辰,厉陵心中有些伤痛,她毕竟陪伴了他二十余年,他怎可能冷冰冰的看着她的尸体而无动于衷,但是这笔账他又该如何讨回。他本想到皇上竟然放了许祁,以后想再惩治他只怕是很难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你杀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来揭露你的罪行。”已经愈合的伤口一点点裂开,随着鲜血滴落,思晴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血色,他靠在边上尽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只要你死之后,我可以安稳的过上一段时日。”厉陵抽出袖中的尖刀缓缓刺向思晴的胸口。   房门猛的被推开了,舒弘一掌拍开厉陵迅速将思晴拥在了怀中,他看着思晴伤口处涌出的鲜血,眼中一阵痛楚,抬起手却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我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来吗。”舒弘眼中有些泛红,幸好他及时赶到了,否则他就真的失去思晴。他本是回去的时候,惦念着思晴一直留在房间中,或许会有些闷,他的伤势好的也差不多了,舒弘想带他出去走走,但没想到他回去的时候没了人影。   上一次是他的疏忽让思晴受了重伤,那么这一次呢,思晴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总是一直让他担心。   思晴靠在舒弘温暖的怀中,心缓缓安稳了下来,他伸手握住了舒弘的手“皇上,我没事。”是他大意了,他当初对厉陵念及旧情,担心厉陵会因此事受到牵连,因而不敢告诉舒弘,只是孤身一人前来,但是他没想到厉陵的性子竟这样恶劣不知悔改。   倘若他有什么事情,舒弘只怕是很难接受,而他已无法看着舒弘带着昕儿孤独的过完一生,思晴心中有些悔意,下一次他一定不会这样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舒弘和孩子放在心中。   “到底怎样才算有事,你还想让我担心你多少回。”舒弘责备的语气中充满浓浓的担忧,他就知道思晴放不下岷县的事情,但没想到他竟然再一次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倘若思晴执意关心天下百姓,他也只能将思晴时时待在身边了。   “对不起。”思晴心中有些愧疚,他每每都可以什么不在乎,但却让舒弘为他承受了很多。他当年想将那个比自己年幼很多的男孩保护在怀中,然而却是舒弘时时在为他担忧。这句对不起,他又是说了多少次,那一次他可以真正的做到让舒弘安心。   舒弘听着思晴有些微弱的声音,心不由得紧了几分,“思晴,是不是伤口很痛。”尽管血已经止住了,但撕裂的痛楚又岂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没事。”思晴笑着摇了摇头,在暗楼的那么多年中,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疼痛,就算是再大的伤口,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为了舒弘他不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厉陵被一阵力道推到在地上,他缓缓起身看着远处二人温馨的场景,心中有一丝怒火升起。他知道那个人就是皇上,可是思晴并无姿色年纪又不小了,他凭什么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倘若不是因为思晴,他也不会失去一切,他必须让思晴付出更大的代价。   “皇上。”厉陵走到舒弘身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难为刘大人苦心进谏推荐你,没想到你竟然将灾情瞒而不报,甚至杀害了那么多人。”舒弘转身看向伤害思晴的罪魁祸首,他竟然差点被他骗了,何曾想过博铭湖就是埋尸地。他杀害了众多人,就算将他斩首示众也难解民愤。   “厉陵甘愿认罪。”厉陵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了,但是他不甘心,他必须让思晴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皇上,您知道日日陪伴在您身边的人的身份吗?”厉陵不相信皇上一点都不在意,对于常人可以是隐瞒,但对皇上来说就是欺君之罪了。   舒弘看着厉陵平静地神色微微愣了一下,他与思晴的身份有关系吗。   “皇上,思晴不是江大人的儿子,他原名叫凌斯,是暗楼逃出去的一个杀手。”厉陵期待的看着皇上的面容,他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兴奋,思晴与他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思晴微微低下了头,他并没有辩解什么,或许这一切他早该告诉舒弘了,但是他不敢说,他怕他会失去了舒弘的爱。   可能在外人看来厉陵是罪该万死的,但他与思晴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为了活下去而杀了很多人,思晴为了舒弘的爱将真相瞒在了心中。   “思晴是真的吗?”舒弘看着思晴的神色仍有些茫然,他怎么可能是暗楼的人呢。   思晴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下,“对不起皇上,是我欺骗了您,我只是一个卑贱的杀手,根本不配当您的伴读,但这一切都与爹亲无关,他根本不知情。”这一切舒弘总会知道的,他不想再瞒了,即使舒弘因为愤怒而杀了他,他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怨恨,或许是他们今生无缘在一起吧。思晴只求皇上能放了父亲。   “皇上,求您责罚我。”思晴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他心中仍是有些舍不得,但他卑贱的身份还能继续站在舒弘身边吗。他以后怕是无缘再见到昕儿了,但他担心皇上会因他的缘故而冷落孩子。   厉陵看着思晴痛苦的神情,心中有些报仇的快感,可他并没有一丝开心。   舒弘伸手扶住思晴的双肩,将人拥在了怀中,他曾经看到思晴背上的伤痕从未想过他的身份,如今却是那么突然,他一时有些无法相信,但他并未嫌弃过思晴,思晴就算是杀手又怎样,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可能会辜负了思晴待他的情意,“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眼中你只是我最爱的人。”   舒弘凑近思晴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昕儿的父亲。”思晴曾经的身份又可曾是他自愿的,他儿时也一定承受了很多苦痛,倘若他因此而责罚了思晴,那他根本就不配将思晴留在身边了。   “皇上。”思晴紧紧握住舒弘的衣袖,声音有些哽咽,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可以忽视过去的一切,难道舒弘可以不在意吗,甚至不在乎他身边的人手上染满了鲜血。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和昕儿一起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会离开了。”舒弘将思晴抱起走出了房门。   “我们出来了这么久,昕儿还在宫中等着我们,等你的伤势痊愈了,我们就回去好吗?”舒弘看着思晴有些伤痛的神情,声音异常轻柔。这件事对思晴的打击有些大,或许他的情绪一时还未能平复,但他会陪在思晴身边让思晴看到他的心意。无论思晴如何,他都绝不会离开他身边一步。   “好。”思晴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拥住了舒弘,他何德何能有身边的人这般爱他,他愿意一直留在舒弘身侧,哪怕没有任何身份,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卑微的男宠,他都心甘情愿。   思晴缓缓靠在了舒弘的胸口,以后的路还很漫长,他会与思晴一同走下去,看着昕儿渐渐长大,直到他们一起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还有番外   ☆、第 66 章   番外一易勒   叶片尖略有些微微泛黄,一阵寒风吹过,几片叶子飘摇而下落入了泥土之中,余下的枝叶依旧坚强的挺立在枝头。   易勒坐在窗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眼中有些落寞。他看着飘落的枝叶微微叹了口气。   “你没事叹什么气啊。”耶律骁走入房间便看见了易勒单薄的身体,他向房间中扫了一周也没有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轩儿不是很黏易勒吗,怎么今天舍得离开了。“轩儿呢。”   “主上,轩儿跟师傅学功夫去了。”易勒连忙起身走向耶律骁,或许当初轩儿陪着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而现在孩子不在身边了,他却越发的孤独寂寞,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忘记了。”耶律骁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还是他吩咐的,可是他没想到轩儿离开后,易勒眼中就没有一丝神采,甚至和当年没有什么两样。   “是不是想轩儿了?”耶律骁伸手握住了易勒有些微冷的手,即使易勒经过多日大夫的调养,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但他的身体却不能完全恢复了,只要是天气一冷,他的身体也会有些畏寒。   “习惯了就好了,轩儿大了,他也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易勒点点头,他丝毫不介意在耶律骁面前流露他的不舍之意。他是不想让孩子离开,但孩子留在他身边永远也不会长大。   “我只让师傅教轩儿半天,剩下的时间孩子还是跟在你身边,你看着他做留下的任务,我还放心一些。”耶律骁看着易勒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让孩子突然离开易勒身边,他只怕是很难接受,而易勒却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也根本没有考虑到易勒的心意。   “轩儿留在我身边,只会让我陪着他玩,我又舍不得训斥孩子,他可能什么也做不成。有师傅管着他,他还听话一些。”易勒明白耶律骁的意思,他微微笑了笑,“我一个人在房间中看看书,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当初他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都可以,为什么现在被耶律骁宠惯了却不能适应了。   “如果你看倦了兵书,就来房间找我吧。”耶律骁看着阳光下易勒异常白皙的耳垂,他伸手抚了上去。轩儿去跟师傅学习了也好,那易勒陪着他的时间就多了。   易勒面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他突然感觉喉咙有些痒,单手掩唇轻咳了几声。   耶律骁伸手握住易勒的手,眼中有些担忧,“易勒,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易勒躲闪着耶律骁的眼神,不过是受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了,他本没想告诉耶律骁,但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易勒,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耶律骁看着易勒苍白的面色有些自责,他明明看出了易勒的异样为什么没有在意。倘若当初易勒带伤上战场时,他关心了一句,易勒的身体也不会变的这般的虚弱。   “就是受了些凉,过几天就好了。”易勒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看着耶律骁过于激动的神情,开口安慰道,“主上,我的身体也没有如您想象的那般虚弱。”   “如果你一直拖着不看大夫就算过几天也不会好。”耶律骁的面容上有些怒意,如果易勒去看大夫了,他也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易勒的病情,可是易勒为什么要一直拖着,他知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住病痛的伤害。   耶律骁花费了多少心血才看着易勒的身体渐渐转好与常人无异,他怎能这样伤害自己。   “你不是答应过我好好活下来,一起看着轩儿长大吗,你现在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的身体,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耶律骁看到易勒淡然的神情心中有些痛楚,他已经尽了全力,甚至将全部的心意都放在了易勒身上,为什么还是不可以,他当初记得易勒已经答应了,甚至好好配合大夫医治身体,现在刚有了一丝好转,倘若易勒放弃的话,他们恐怕会全功尽弃。   “是因为我让轩儿离开的缘故吗,我现在就让人唤轩儿回来。”耶律骁转身走向房门外,倘若能让易勒有活下去的生念,他宁愿让轩儿一直留在易勒身边。   他曾经失去过易勒一次,他感受到了那种痛苦的滋味,他再也舍不得让易勒离开了,无论让他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   “主上,不是孩子的事情,我只是以为很快就可以痊愈了,才没有麻烦大夫。”易勒伸手拉住了耶律骁,他没想到不过是一个他都不在乎的小病竟会让主上如此激动,他并不是不想治,他只是没有太在意罢了。“主上,轩儿好不容易才很踏下心来学习,您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易勒,你告诉我你到底怎样才肯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我都满足你。”但他只求易勒能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在耶律骁心中国家,哪怕是轩儿都不及易勒的一分,而现在易勒是留在他身边了,却也在时刻折磨着他的心。   “主上,您误会了,我并不是真的想拖延病情,我只是没有太过在意。”易勒握住耶律骁微微颤抖的双手,他不知道他到底怎样解释才能让主上相信,或许当初他的欺骗已经让主上不再相信他了。   易勒想到当年的做法,心中便一阵悔意,他是可以轻易的放弃了一切,但他根本都想不到他离开了,主上是怎样的伤痛,只是有轩儿在身边,也无法弥补他心中的空缺。他自以为主上对他只有恨意,看着他离开了,主上也能轻松一些,但倘若没有一丝感情,主上也不会留下轩儿了。   “我今天早上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我的身体没事,吃几贴药就好了,倘若您不相信可以去问盖大夫。”事到如今易勒也只能搬上了盖大夫,倘若耶律骁再不相信,他就只好用实际来证明了。   耶律骁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或许易勒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刚才是他太紧张了,易勒没有骗过他,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耶律骁曾经失去过易勒,他太害怕过去会再一次重演。   “好好活着,绝不许在我前面离开。”耶律骁用力握紧了易勒的手腕,他知道易勒的身体虚弱,这件事恐怕很困难,但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他愿意陪着易勒一起离开。   “好,我会一直陪着主上,绝不离开。”易勒伸手将耶律骁用在了怀中,他不想再一次看着心爱的人伤痛的眼神,他会尽力的活下去,哪怕异常痛苦。   “轩儿几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留在房间中会很孤单,不过没关系,再过几个月,他就会陪着你了。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再将他从你身边夺走。”耶律骁握着易勒的手抚上了他已经变得有些柔软的腹部,他本想等孩子会动了再告诉易勒,也好让他真实的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可是看着易勒病怏怏的模样,他突然改变心意了,易勒知道孩子后,心情在他大好病也会好得快一些。   在轩儿儿时耶律骁对于易勒愧疚甚多,他不仅未能让轩儿见到易勒一面,甚至还掩盖了易勒的身份。但这个孩子,耶律骁会在他出生的那一刻便送到易勒身边,让他一直陪着易勒,弥补当年对轩儿缺失的爱。   易勒抬头看着耶律骁的面容,神情有些呆滞,他似乎还没有明白耶律骁的意思。   耶律骁看到易勒平静地容颜,心中有些失望,他又补充了一句,希望这次易勒能听懂。“你要做父亲了。”   易勒猛然醒悟,眼中夹杂着甚多感情,有几分喜悦几分伤痛,他从未想到过他除了轩儿还能在拥有孩子,即使是个意外,但他真的很欣喜,可是主上会留下孩子吗,他的身体不比以前了,更是没有一丝哀求主上的资格了。易勒轻柔的看着耶律骁的腹部,神情异常伤痛。   “易勒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耶律骁握住易勒的双臂,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不相信易勒不喜欢孩子,难道是他刚才说错话了。   “我很开心,”易勒抬头眼中有一丝祈求,“主上,您愿意留下孩子吗?”易勒闭上眼睛,有些畏惧的退了几步,倘若主上不愿,他宁愿自己从未听见孩子的事情。可是主上身为匈奴的王,他会为了他做那么屈辱的事情吗。   “呆子,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会不愿留下。”耶律骁轻轻抚着易勒的面容,或许在易勒心中他仍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人吧,当初他逃避自己的心意已经伤害了易勒,他更不会再伤害他第二次。   得知孩子的事情,耶律骁同样很欣喜,他甚至尽力抑制了许久才装作若无所事的面对易勒。   易勒看着耶律骁温和的面容,心中有一丝莫大的欣喜,“谢谢主上。”易勒跪在地上,就像当年耶律骁赏赐他可以回皇城一般,甚至比那时还要高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主上竟然愿意留下孩子,他会加倍待孩子好的。   “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事情,又有何谢之由。”耶律骁看着易勒谦卑的模样,心中有一丝刺痛,他生下孩子不是对易勒的赏赐,而是他是易勒的爱人,这是他应该付出的。   “易勒,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王,只是一个爱你的人。”耶律骁伸手将易勒扶起,他希望易勒待他就像平等的爱人一般,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王。   易勒看着耶律骁腹部异常珍惜,微微抬起手却不敢抚上。   “你不用顾忌什么,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看到你开心,我同样会异常高兴。”耶律骁看着易勒小心翼翼的抚上了他的腹部,伸手揽住了易勒的双肩,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绝美的笑容。      ☆、第 67 章   番外二陈曦   风微微拂过,嫩绿的叶片撞击在窗扇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一缕阳光顺着窗缝照在房间中,即使身侧有一团温暖的光亮,床上的人的面容依旧那么苍白。   陈曦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房间的四周不再是冰冷的牢房,映在身上的阳光异常温暖,心缓缓放了下去。皇上说过会放他离开的,一定说道做到,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他醒后就已经回到了暗楼中。   可是许祁呢,他伤得那么重,即使皇上已经说过派人为他上药了,陈曦没有亲眼看到许祁,他仍无法放心。陈曦单手支撑着有些疼痛的身躯,想下床去寻找许祁,回到暗楼,他的伤势也能得到很好的治愈,只是不知道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陈曦侧身看到趴在床边熟睡的许祁,他看着许祁有些苍白的面容很是心疼,想为他披上一件外衣,却不想惊动了他。   “你醒了。”许祁起身扶着陈曦靠在了他怀中,倘若陈曦再不醒来他都考虑换一个大夫了。   “伤口还疼吗?”许祁握住了陈曦有些伤痕的手,因为陈曦有了孩子的缘故,也只能用一些性温的药,或许药效很迟缓,开始会有些痛。   陈曦摇了摇头,背部虽然仍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着,但他在许祁温暖的怀中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了。   当初他真的没有想到过他还能活着走出来,回到许祁身边,而如今皇上放他离开了,他重新拥有了这一切,即使受再大的苦痛他亦甘愿。陈曦伸手紧紧拥住许祁,他愿意一直留在暗楼中,只要能守着许祁就好,他再也不会离开了。   “你再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许祁轻轻抚着陈曦的肩边,他出身皇家从未受过任何苦痛,如今他也是受尽了苦楚,但许祁找不到任何减轻疼痛的办法,他只能静静的陪着他。   “许祁,孩子。”陈曦抚上仍有些微痛的腹部,他知道孩子还在,可是他不知道孩子出生后的身体是否健康。   “孩子没事,只是你以后必须要安心在床上修养,不能再劳神想其他事情。”许祁覆上了陈曦微冷的手,幸好大夫及时保住了孩子,但因为陈曦在阴冷的牢房中待了很多天,又忍受了鞭打,稚嫩的生命到底会受到一丝牵连。或许孩子出生后身体会比寻常人差了一些,但他们绝不会放弃孩子,他们会更加的疼爱他。   当初听到大夫的话许祁真的很震惊,他没想到陈曦的体质竟会和他一般,更没想到陈曦竟愿意为他孕育孩子。许祁想起陈曦对晟儿的疼爱心中便明白了大半,陈曦既然能怀上孩子,那么晟儿也极有可能是他为他生下的。可是陈曦当初有了晟儿之后为什么要将孩子扔下,还谎称是□□生下的,而他却被陈曦骗了许久,甚至一阵冷落着他们的孩子。   许祁真的很想质问陈曦,但他看着陈曦苍白的面容将话咽了回去。或许陈曦是有什么苦衷,他现在的身体还不稳定,许祁怕他的话会刺激到他。   陈曦看着许祁微微有些冷的面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怨我吗?”他有孩子的事情许祁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同样也清楚了晟儿的身世。   陈曦心中有些悔意,如果他可以回到当初,无论如何他都会告诉许祁真相,然后陪着他一起照顾孩子,可是当年他太天真,自以为扔下孩子就可以避开一切,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怨,但怨又能怎样,我舍得惩罚你吗?”许祁眼中有些无奈,他真的很生气,他气愤陈曦可以对他无情,为什么还要针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舍得放下他吗。   “没事,你生气就惩罚我吧,无论你怎样我都愿意接受。”陈曦甚至想让许祁惩罚他,或许那样他心中还好受一些,可是许祁一直待他很好,他心中更是愧疚难忍。   “好,那我就罚你一直陪在晟儿身边,再也不许离开一步。”许祁在陈曦耳边重重的说,“倘若你不能答应,那我们就不要你了。”他不知道陈曦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他,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不爱吗,可是他为什么要生下孩子,是只是因为心中不忍而致。   早在陈曦最后一次离开时,他就已经放弃了,他的心都已经死了,但陈曦再一次回来了,他甚至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断的说,他会永远留下。许祁本是不想相信,但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心,可他同样怕陈曦会离开。他在心中答应自己,倘若陈曦离开他便不在追上去。而现在陈曦又有了他们的孩子,他不会再离开了吧。许祁终究是担心陈曦会像当年一般。   “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曾经伤害了你那么多次,以后我真的想好好待你。”陈曦眼中有一丝哀求的神色,近些时日他看着许祁冷漠的容颜真的很害怕,他甚至担心许祁已经放下了,可是他还没有真正的好好待过许祁。他只想有一个弥补许祁的机会,甚至许祁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也无所谓。   “好,我相信你。”许祁看着陈曦有些激动的神情柔声说道,他本是担心陈曦的情绪太过激动没敢多问,但陈曦还是如此了。   “你除了暗楼也没有其他能去的地方,我怎会狠心将你赶出去。”许祁拉过被子将陈曦的身体盖好,当年他是不忍,如今他更是舍不得陈曦受到一丝伤害了。   陈曦的神色有些暗淡,许祁永远是那么宽容他,而他却一次次的用冰冷无情回报许祁。幸好上苍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他会用尽全部的心来珍爱许祁。   许祁放下陈曦的手转身走向桌边。   “你去哪里。”陈曦伸手拉住了许祁的衣衫,神色紧张地问道。   许祁微微皱了皱眉,他能去哪里,陈曦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他也不能将人仍在这里吧。“我想给你倒杯水。”   陈曦缓缓放下了紧握的手,刚才是他想多了,他还以为是许祁生气了。陈曦不经意间看到了许祁背上的的一点殷红,他的心再次紧了起来,“许祁,你的伤。”他刚才怎么能忘了,许祁身上有伤,那么深的伤口就算他再身强体壮一时半刻也不能痊愈。可是许祁却为了陪在他身边未曾离开过一步。   “一点小伤不碍事。”许祁摇了摇头,他还以为陈曦忘了,没想到他竟然想起来了,背上的伤口固然细长却不是很深,他心知那个侍卫的意思,他恐怕只是为了让皇上不忍心,并未真想要他的命。   “喝些水润润喉,不然你刚起来说了那么多话喉咙肯定是会有些疼痛。”许祁走到陈曦身边想喂他喝些水。   “我看看你的伤。”陈曦摇了摇头,许祁身为暗楼楼主当然不在乎伤痛了,可他留了那么多血怎可能只是小伤。倘若许祁没有去牢中找他,本应可以安然无事的,他身上的伤都是为了他承受的。   “已经包好了,难道你还想再掀开看吗?”许祁看着陈曦眼中的执着,虽是小伤但愈合也是需要一段时日,他怕陈曦看了血淋淋的伤口,心中会有些不舒服。   “下次换药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陈曦伸手轻轻按上许祁的肩头,他看着那一丝微微的殷红仍有些不放心。   “好。”许祁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那他一定要在陈曦熟睡的时候换药,等伤口好了之后再给他看。   陈曦就着许祁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微微点了点头。许祁放下茶杯后抚着陈曦躺了下去,“一切都没事了,好好的睡一觉吧。”当初陈曦是昏了过去,就算醒来仍是担心他的安危,现在看到一切都已经好了,许祁希望陈曦能安心睡下。   陈曦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许祁握住了他的手,“我不离开房间,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晟儿呢。”陈曦想起他离开时孩子眼中隐隐含着的泪水,心中一阵愧疚,他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孩子能不能适应,亦或是孩子已经认为他不再回来了。   “晟儿很乖,他一直都很听师傅的话。”许祁温和地说,孩子见到他一直在问叔叔的事情,直到听他说叔叔已经回来了,才踏下心来跟着师傅学习。   “你记得告诉晟儿,我已经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他了。”陈曦心中仍惦念着孩子,他怕孩子对他失望了,小孩子记人很清的,倘若孩子怨恨他了,恐怕就再难挽回孩子的心了。   “好,我知道了你快睡吧。”许祁低声催促道,难道陈曦还想亲眼看到孩子才肯睡吗。晟儿又不是不在身边,等他醒来后自然就看见了。   许祁已经知道了晟儿的身世,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孩子解释,他怕孩子不肯接受陈曦。幸好现在孩子与陈曦的关系很近,可是一直听着孩子唤叔叔,陈曦心中也会有些不舒服。晟儿还小,他们也不急于一时,慢慢的他总会承认陈曦的。   “陪我一起睡。”陈曦拉着许祁的衣袖,倘若他不说许祁又会是一直趴在床边,他还有伤在身,陈曦怎么舍得让许祁如此。   许祁看着陈曦执着的双眼点了点头,他掀开被子后躺在了一边。陈曦缓缓凑了过去,靠在许祁温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第 68 章   二.2   敞开的窗扇微微随风晃动发出轻微的声音,阳光映在桌边明晃晃的一片,有些刺眼,亦有一丝淡淡的暖意。   许祁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休息吗?”许祁看着陈曦的面容微微皱眉责备道。   “我都已经休息好几个月了,大夫也说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陈曦看着许祁过分紧张的神色微微笑了笑。   他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只是许祁一直不放心勒令他躺在床上,而且还不允许儿子太过打扰他,他一个人闷在房间中也很是无聊,今天想出来随意走走未料却被许祁发现了。   “我送你回去吧。”许祁的神色缓了缓,他伸手抚上了陈曦的肩头,是他对陈曦的要求太过苛刻了,陈曦本身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怎可能一直闷在房间中,但他的身体还有些不稳定,许祁实在放不下心来。   “我才刚出来一小会儿。”陈曦用晟儿那般的眼神哀求的看着许祁,早知道许祁如此,他就躲着他的房间走了。   “那我陪你一起回房间好吗?”许祁敌不过陈曦的攻击,声音瞬间软了下来。也怪他平时事务太过繁忙根本没有时间陪着陈曦,他每天回来的时候很晚,陈曦几乎已经熟睡了,他也不好将人唤醒再问些什么,只好轻轻的躺在陈曦的身侧拥住他的身体。   “不好,我可不想耽误了楼主处理事务的时间,我就留在书房陪着你。”陈曦摇头,他转身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   曾经他下定决心再也不离开的时候,他想过好好的陪着许祁,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但后来陈曦看着晟儿有些泪痕的面容时,再也无法狠心离开了,他便一直陪着孩子,与许祁依旧是早晚相见说不了几句话。现在有了孩子,他的身体更容易疲倦,每日也只能看着许祁的面容,更是不愿起身与许祁说什么。   幸好大夫允许他下床走动了,他便可以借机留在书房中。他们已经有了晟儿,陈曦更是看到了许祁对他不曾改变的心意,但他心中却越发的愧疚,他除了为许祁留下了血脉,其他的也没有做过什么,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守着许祁,就算许祁不愿,他也会执意如此。   许祁低下头看着陈曦薄衣遮掩不住的突起的腹部,眼中一片柔意,这么多天来陈曦一直躺在床上,他怕惊动了熟睡的陈曦,也只是隔着被子摸了摸孩子,他未想到他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陈曦拉过许祁的手抚在了他的腹部,孩子轻微的动了两下,陈曦不禁暗道孩子果然是喜欢许祁的,当初他在床上逗了孩子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动一下,如今感受到父亲的抚摸却动的这么欢。   “孩子动了。”许祁似乎害怕弄伤孩子一般将手抬起了一些,他欣喜的看着陈曦,他的孩子已经会动了,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亲手抱到孩子了。   “宝宝早就会动了,只不过你每天回来的太晚,我有时就忘记告诉你了。”陈曦握着许祁的手移向了那片突起。   他看着许祁异常兴奋的面容,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当初他第一次感受到孩子是也是很欣喜,不过比许祁还是差了一些。或许那些日日看着许祁冷漠容颜的暗卫,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楼主也有这般温和的一面。近些日子许祁的性情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平日眼神也没有那般寒冷了,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孩子的缘故,陈曦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许祁终会回到过去那般的。   “起来吧,等孩子下次动的时候我在告诉你。”陈曦看着许祁满是温馨的面容都有些不忍心唤他起来了,他轻轻摇了摇许祁的衣袖。   即使已经有了晟儿了,许祁面对孩子依旧是那般欣喜,倘若当年陈曦告诉许祁晟儿的存在时,他又会是怎样的高兴,可是陈曦并没有,他甚至一点都不想让许祁知道孩子是他生下的,他宁愿给孩子一个不堪的出身。   “对不起,我不该骗了你这么多年。”陈曦抚着许祁散在肩边的秀发,眼中有些湿润,他的自私甚至让他们父子之间隔阂了很多年,晟儿一直不曾得到过许祁的关爱。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以后安心的陪在我和晟儿身边就好了。”许祁起身将陈曦拥在了怀中,他怎可能对陈曦没有一丝怨恨,可是恨又有什么用,难道惩罚他就可以弥补曾经失去的一切吗,更何况他爱陈曦,他同样舍不得。幸好陈曦回来了,只要他安心留下,许祁可以不计较过去的伤痛。   陈曦点点头,倘若他在想离开,那他还算是个有心的人吗。许祁不责怪他,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原谅自己,他会用全部的心来爱许祁。   许祁扶着陈曦坐在了椅子上,他放下手想走到对面,未料陈曦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许祁笑了笑坐在陈曦身边温柔的看着他,他并不是一个呆子,他知道陈曦虽然说是想留在书房中,但实际想让他陪着他。曾经许祁多次看着陈曦离开的背影,他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冰冷一些,他怕他会相信陈曦的温柔,然后再次面对失去的痛苦。这一次陈曦再也不会离开了,他愿意尝试着改变一些。   “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一直看着我。”陈曦放开了手,他看着桌上高高叠着的书卷,咽下了口中的话,许祁是楼主,纵然他心中期望,但许祁也不能一直陪着他。   “你难道不想让我陪着你吗?”许祁握住了陈曦缓缓放下的手,既然想又何必勉强自己,“那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明天再看也无妨。”他一直让陈曦孤独的留在房间中,如今陈曦陪他坐在书房中,他也做不到不搭理陈曦一句了。   陈曦听见许祁的话后索性凑得更近了一下,这次不怪他打扰许祁处理公务了,而是许祁的心太软了。   陈曦握着许祁的手轻轻在他突起的腹部上划动着,“你不喜欢晟儿是不是他出身的缘故。”陈曦看到了许祁面容上的欣喜,他不相信许祁会讨厌孩子。   “现在知道了晟儿是我们的孩子,你可不可以对他好一些。”当年是他的错,然而却让晟儿失去了父亲的关爱,可是许祁已经知道了晟儿他是生下的,为什么对孩子还是那么冷漠,他是不是还在怪他。   “我没有不喜欢晟儿。”即使当初知道是不喜欢的人生下的孩子,他也未曾讨厌过晟儿,只是刻意的忽视了孩子的存在。后来看到晟儿活泼可爱的笑容,他也不舍得遗忘孩子了,可是陈曦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他就表现的那般不喜欢孩子吗。   “那你为什么总是将孩子关在房间中,也未曾去看过几次。”陈曦已经尽力了,他陪着晟儿的时候,日日对孩子说着许祁待他的好,可他们父子相见还是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晟儿将来是要继承楼主之位的,倘若他现在吃不了苦以后恐难成大器。你平日中只会惯着孩子,倘若我在顺着晟儿,他恐怕到现在也不肯踏下心来学习。”有陈曦疼爱孩子,他对晟儿严厉一些也好,更何况他已经冷了那么多年,一时也无法突然变得很温柔。   陈曦看着突起的腹部眼中有些担忧,他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如晟儿一般早早的便失去了童年的快乐。那时他不在孩子身边,并不知道孩子被逼着在房间中留了多少泪水,如今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了。   “有晟儿继承暗楼就足够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像晟儿那般对待宝宝了,”许祁抚着那片已经变得柔软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能对宝宝太过溺爱,等他长成了纨绔子弟,我们就没办法了。”   “不会的,不是还有你在吗?”陈曦的心缓缓放下了,就算许祁严格要求宝宝,他也不会忤逆许祁半分。   许祁看着陈曦脸上流露的笑容,有些无奈,或许他要永远都是一个严父了。   “许祁,我们今天能与晟儿一起用饭吗?”陈曦好久都没有与晟儿亲近过了,他心中有些想念孩子。   许祁有些犹豫,他担心陈曦见到孩子后又舍不得让孩子离开了,但晟儿才刚刚踏下心来念一会儿书。   “吃完饭我就让孩子离开。”陈曦微微抬头吻上了许祁白皙的侧脸,这下总可以了吧。   许祁点点头掩盖着脸上的那抹红润。   “还害羞呢。”陈曦伸手抚上了许祁的面容。或许等许祁那层冰冷的外衣溶化后,他的心依旧是暖的。   “我去吩咐他们做一些你喜欢吃的菜。”许祁转身离开了房间,幸好外人没有看见,他不知道陈曦最近怎么开始一点点变坏了,越来越喜欢逗他了。   陈曦看着许祁的背影,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呆,一点都没有变。而他自己却也真正的可以想当年一般顺从自己的心意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第 69 章   二.3   天微蓝,淡淡的云朵飘散在天空中,微风轻轻吹过,倏尔变得零零散散,隐在了一片碧蓝之中。   陈曦走到房间前想伸手推开门,他低头沉思了一阵转身站在窗边向房间中望去,晟儿小小的身体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毛笔异常认真的临摹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许久也不东张西望一次。   陈曦微微点了点头,许祁的方法确实很管用,让孩子静下了心,但倘若换做是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将晟儿关在房间中。   陈曦推开房门走到晟儿身边,今天许祁好不容易准了孩子一天假,他也顾不得孩子的字帖有没有完成,只想好好陪着孩子。   “叔叔。”晟儿看见陈曦的面容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在跑到陈曦的面前时,他及时停住了步伐并没有扑上去,只是伸手拉住了陈曦的衣袖。   陈曦微微蹲下身看着晟儿的面容,“晟儿,有没有想叔叔啊。”陈曦直接说出了那个称呼,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半分,或许他已经习惯了,更何况现在孩子与他很亲,唤不唤一声爹爹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孩子现在还小,他更不想逼迫孩子做什么,或许等孩子长大了,他渐渐就会明白一切了。   “想。”晟儿高兴地看着陈曦,父亲说只要他好好些字帖听师傅的话,叔叔就会来看他,今天叔叔果真来了。   陈曦伸手想将孩子抱起,却被晟儿拦住了,“晟儿不喜欢被叔叔抱吗?”陈曦看到孩子的反应心中有些失望,没想到他短短几日没有见孩子,晟儿就与他这般生分了。   “父亲说叔叔有弟弟了,不可以随便抱我了。”晟儿摇摇头,他当然喜欢叔叔抱他了,可他同样必须要听父亲的话。   “没事,我们不用在意父亲的话,如果晟儿喜欢叔叔还可以抱着你。”陈曦没想到许祁竟然这样告诫晟儿,他是有了孩子,可身体也不是那般脆弱,他更喜欢抱着晟儿软软的身体,看着他面容上的笑容。   “叔叔,弟弟是在这里吗?”晟儿看着陈曦突起的腹部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等过几个月弟弟出生后,就可以陪着你玩了。”陈曦点点头抚上了晟儿的小手,宝宝出生后陪着晟儿,他一个人在房间中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那弟弟出生后叔叔还喜欢我吗?”晟儿眼中有些害怕,他担心叔叔有了孩子就不再喜欢他了,他宁愿不要弟弟陪着他,他只要叔叔喜欢他一个人。   “我怎么会不喜欢晟儿呢。”陈曦看着晟儿的眼神心中有些痛楚,他伸手将孩子拥在了怀中,晟儿是他愧疚甚多的孩子,无论如何他最宠爱的都是晟儿。   “他们说叔叔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在喜欢我了。”那样他又会想当初一般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房间中,看着叔叔和父亲都在宠着弟弟,他可以不要弟弟吗。晟儿眼中含着泪水,他用力握住了陈曦的衣衫。   可是他们都是他的孩子啊。“晟儿别哭,叔叔答应你以后只宠着你一个人。”陈曦抹着晟儿脸上的泪水,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疼痛。   陈曦想告诉晟儿他的身世,但他又怕孩子年纪太轻一时不能接受,可是再等下去他同样担心孩子会误会。   “晟儿,你愿意叔叔做你的爹爹吗?”陈曦抱着孩子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看着晟儿稚嫩的面容,心中有些紧张,他怕孩子不能接受他,毕竟当年是他狠心抛弃了孩子,纵然孩子年纪很小,可他依旧记得孤独的滋味。   “我已经有爹爹了。”晟儿茫然的看着陈曦。   陈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能真的是晟儿年纪太小还不能理解吧。“如果叔叔是生下你的人呢。”陈曦试探的问到,他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原谅他。   晟儿看着陈曦眼中更是一片迷茫,他对生下他的那个人根本没有一丝记忆,甚至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的。他只记得他记事后边自己待在一个房间中,然后看着父亲很可怕的面容,后来叔叔便出现了,他真的很疼他,晟儿甚至想让叔叔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倘若叔叔就是生下他的人,那么他之前去哪里了。   陈曦没有等来孩子的怨意,只是一句平淡的话语,但甚至比责备更刺伤他的心。是啊,之前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时他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在孩子身边。而等孩子长大了他却回来了。   陈曦甚至记得他在一个破屋中痛了许久才生下的孩子,晟儿是他的血脉。他怎么舍得丢下他呢。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陈曦还能说什么,他甚至可以以后对晟儿很是疼爱,但孩子曾经缺失的爱却无法弥补了。陈曦握住孩子的肩膀,眼中亦有些湿润。   “晟儿,你还可以原谅我吗?”就算孩子不原谅他也没有关系,他愿意一直待晟儿好,直到永远。但陈曦仍是期待孩子可以原谅他。   “叔叔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孩子将头埋在了陈曦怀中,过去的孤独父亲的漠视,他甚至不想再回忆,他只想叔叔一直陪在他身边。   “好,再也不离开了,我就一直陪在晟儿身边,看着晟儿长大。”陈曦对孩子承诺到,他以后就是天天守在爱人和孩子身边,再也不想其他的事情了,曾经他在心中念的事情却也不及身边人的一分。   “晟儿,别哭了,叔叔已经答应你了。”陈曦擦拭着从孩子眼中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他怎会不知道晟儿伤心的原因。他的童年也是那样过来的。母妃并不疼爱他,父皇偶尔会问他几句,也只是不冷不暖的,并没有任何关怀的意义,其他时间他仍是看着母妃坐在梳妆台前浓妆淡抹,并不看他一眼。   陈曦抚着突起的腹部,宝宝有疼爱他的父亲和哥哥一定会生活得很快乐。   “今天父亲放你休息一天,你想怎么玩,叔叔都答应你。”陈曦拉着晟儿的小手柔声说道。   “真的。”晟儿开心的看着陈曦,他就知道叔叔来了之后一定不会让他一直学习的。   “我想。”晟儿看着陈曦突起的腹部后迟疑了一下,他记得父亲说过叔叔有了弟弟之后不可以陪着他随意出去玩的,他一定要听父亲的话。   “晟儿,怎么了,是不是父亲有对你说什么了。”陈曦看着晟儿的神色便明白了,估计许祁又不让他陪着孩子出去玩了。大夫已经说过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更何况晟儿许久才能出去一次,他不想让孩子失望。“晟儿,你不用在意你父亲说的话,现在你父亲不在,这里叔叔说了算。”   晟儿忽然想起了父亲交代他的任务,他跳下椅子后,拉着陈曦的手走向桌边,“叔叔,你看这是我写的字贴。”父亲说叔叔看到后一定会夸他的。   “晟儿写得真棒,晟儿想让叔叔怎么奖励你呢。”陈曦看着字帖上工工整整的字,虽然只是简单的笔划,但同样比寻常孩子强上许多,不知晟儿在房间中是练了多久。   “我想让叔叔多陪我一会。”晟儿低头思考了一阵,他这样的想法不算过分吧。   “晟儿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这个太简单了,他甚至随时都可以满足晟儿。陈曦期待的看着晟儿的面容。   晟儿摇了摇头,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想起什么。   “那好,叔叔就一直陪着晟儿。”陈曦轻轻吻上了晟儿的脸蛋,这就算是对孩子的奖励吧。   晟儿突然跳下陈曦的怀中,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陈曦略有些不解,他侧身便看见了许祁的面容。   “你是不是来视察的。”陈曦面色有些不满,看到许祁来了晟儿也拘束了很多,根本不会像刚才那样和他亲近了。   “没有,我就是没有什么事情,想来看看你们。”许祁确实也是想过来看看晟儿到底有没有听他的话,但他没想到孩子竟然这般乖,一直很安稳,没有央求陈曦带他出去玩。   “晟儿很乖,字也写得很工整,父亲奖励你午饭后可以出去玩一小会。”许祁摸着孩子的头。   “太好了,谢谢父亲。”晟儿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得到了父亲的准许,他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你今天怎么答应孩子了。”陈曦笑着问道。   “很长时间没有陪过孩子了,今天想陪陪你们。”许祁看着陈曦与孩子亲密无间的情形有些羡慕,但他一个人陪着孩子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借着孩子开心的时候与孩子多相处相处。   “终于开窍了。”陈曦点了点头,也不往他费了苦心。   陈曦拉着许祁的衣袖轻轻推了推他,许祁意会后走到晟儿身边,伸手抱起了孩子。他看着孩子面容上的笑意,眉间不禁也柔和了几分。   陈曦起身走到许祁身边握住了晟儿的小手,他何其荣幸能拥有他们,他会一直陪在深爱他的人的身边,静静的爱护着他们。      ☆、第 70 章   番外三思晴   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柔和的光芒倾泻下来,墨绿色的枝叶仿佛是披了一层淡白色的衣衫一般。   思晴静静的坐在桌边,他看着明亮的烛火渐渐微弱下去,一旁的宫女又换了一只。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远处的夜色,已经这么晚了,舒弘为什么还不回来,思晴眼中有一丝担忧夹杂着淡淡的不安,就算是舒弘处理国事再晚也不会让他空等着。   一阵冷风吹过,轻轻抚着思晴的发丝,寒意一点点侵入他□□的肌肤。思晴转身看向门边,他微微迟疑了一下,或许舒弘真的在于大臣商谈什么要事,他贸然闯入也不太好,还是再等一等吧,但思晴不知道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公子,晚上风大还是将窗户关小一些吧。”宫女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倘若公子受寒了,皇上还是会唯她是问。   思晴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皇上为什么这么还不回来?”思晴不经意间问出了口,他本是没想询问一旁的宫女,她只是在房间中做事不可能知道太多事情,但他看着宫女有些慌张的神情,心下疑惑更多了几分。   思晴转身看着宫女,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宫女都比自己知道得多,还是本就是舒弘特意吩咐的。   “皇上在书房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皇上想让公子先睡下不用在等他了。”宫女低下了头,公子一向温润和善未曾见过他发怒的模样,据说平时越是隐忍的人发起怒来越可怕,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逃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思晴微微皱了皱眉,舒弘彻夜在书房留宿的事情很是少见,更何况他看着宫女一直支支吾吾的,有些怀疑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皇上让我在公子问起时才能说。”宫女看着一旁的门边,头埋得更深了。   “你告诉我皇上到底在书房做什么?”思晴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相守了二十余年,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舒弘一直隐瞒他。   “皇上在书房和西域公主谈事情。”宫女说完后立刻走到了门边,恐怕这句话才是皇上刻意让她告诉公子的,而前几句不过是衬托罢了。她有些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一直和公子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思晴抬起的手缓缓放下了,眼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前几日匈奴公主与使者一同前来,便在皇宫中留宿了,虽然使者并没有说什么,但他看着公主刻意亲近舒弘的举动,心中便明白了大半,或许公主是想与舒弘和亲并加强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可是思晴知道舒弘待他的心意,他并不用担心什么,就算公主在容貌绝美,舒弘也不会动一份心的。   可是今天夜晚舒弘为什么会召见公主,虽然匈奴很是开放并不介意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独处一室,可是他们中原不一样,皇上并不想娶公主又为何要这样做,更何况舒弘为什么要瞒着他。他本不是一个善妒之人,告诉他又有何妨。   思晴看着微弱的烛火,面容上有些苦涩,或许他今夜也等不来舒弘。皇上年近而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了美艳的公主怎会没有一丝想法,这件事情他能理解,但他却做不到视若无事一般。   思晴抬手想熄灭了烛火,但他心中又有些期待舒弘很快就会回来了,只要他再等一等。思晴放下手倒了一杯热茶,苦涩的味道缓缓在口中蔓延。   夜深了,远处的烛火渐渐淡去,一轮明月隐在了乌云之中。   门缓缓推开了,思晴放下已经有些冷的茶杯,起身迎了上去。   “思晴你怎么还没有睡啊?”舒弘看着思晴的身影故作诧异的说,思晴等了他二十余年,倘若突然独自睡下就真的是有些奇怪了。   “我想等等皇上。”思晴为舒弘脱去外衣,他闻见舒弘身上淡淡的酒香勉强笑了笑。   “皇上,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思晴抬头看着舒弘脸上洋溢的笑容,尽管事实已经是这样了,但他仍想听见皇上向他解释一句,哪怕是欺骗也好。   “我晚上和辰黎聊了一会,我不是吩咐过宫女让你不要等我,自己先睡了吗。”舒弘并未侧身看思晴一眼,他就算是不用想也知道思晴现在心中必然很不舒服。   手中的外衣滑落在地上,思晴低头捡起。如果一个人愿意对另外一个人掩盖什么,那么说他还在乎他,可是舒弘现在什么都不愿与他说了。   “公主漂亮吗?”思晴看着舒弘的视线未曾落在他身上一刻,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意。   都说帝王的宠爱异常难得,但逝去的也同样迅速,思晴昨夜仍还感受到舒弘待他的心意,而今夜却连一眼都不愿意看他了。是因为公主的缘故吗,那个女子年纪尚轻有美艳动人,那个正常的男子可能会不动心,而他已经年近四十了,就算保养得当,眼角处依旧有丝丝的皱纹,更何况他在年轻的时候容颜就不出色,年纪大了只怕是更加平淡。   舒弘已经守了他二十余年,就算是寻常人的感情也会渐渐淡去,而且舒弘有身为皇上,他什么样地美人没有见过,能对思晴留有一丝恩情已经很好了。可是思晴不是女子,他不能做到和那些帝王的妃子一般共享一个爱人,他甚至看不得舒弘宠爱他们。   思晴本以为他当年没有看到舒弘的心意,胡思乱想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但没想到舒弘真的对他失去了兴趣,他不是女子没有柔软的身体,又没有绝色的容貌凭什么凭什么可以留住皇上的爱。或许舒弘现在心中仍对他有一丝兴趣,但又能维持多久。   “思晴,你怎么了?”舒弘看着思晴有些忧伤的眼神,心中一阵恐慌,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没什么。”思晴摇摇头,再深的感情过去十余年也终会淡去的,更何况舒弘年近三十膝下只有一位皇子,那些大臣绝不会不在意的。可是他能看着那些女子躺在舒弘身下吗,不能有如何。   “你是不是生气了。”舒弘小声的问了一句,他不相信思晴对这件事情没有一丝反应,但现在思晴的反应绝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思晴质问他,可是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难道思晴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   “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明天还有早朝,早一些睡吧。”思晴摇摇头,低头为舒弘脱去靴袜,他凭什么生气,他在宫中连嫔妃都不是,有生气的资格吗。   舒弘点点头躺在了床边上,思晴躺下后紧紧靠在了另一侧。舒弘看着他们之间偌大的空档,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了。他缓缓移动身体紧紧靠在思晴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肢。   久久思晴没有一丝动静,舒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思晴,你睡了吗?”舒弘知道思晴没有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无法睡下,可是思晴为什么不质问他,就连一句也没有说,难道他是心中情愿了吗。   舒弘张开口想说什么,继而缓缓闭上了,他起身在思晴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静静的躺了回去。   思晴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黑夜,刚才舒弘觉得心中有愧对他的弥补吗,可是他本就是皇上宠爱多个人是应该的,他没有做错什么。相反错的是思晴,他当初想得太天真的,帝王的爱留住一时怎可留住一世,舒弘陪在他身边二十余年为他孕育了昕儿已经很好了,他还想再奢求什么。   但思晴无法接受舒弘的博爱,纵然他是帝王,但他也同样是他一个人的爱人。思晴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是离开吗,他根本做不到,早在他决定留下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了,可是留在皇宫中他就必须要看着舒弘宠爱其他女子。   思晴缓缓转身看着身侧的人已经熟睡了,淡白色的月光映在他的面容上,依旧是那般俊美,退去了儿时的稚嫩,多了一丝成熟的魅力。思晴轻轻抚上舒弘的侧脸,而他的容颜已经老去,无论如何也配不上那个世上最尊贵的人了。      ☆、第 71 章   三.2   清晨的阳光映在翠绿的枝叶上,愈加光彩夺目,宛若翡翠一般。徐徐的微风吹过,送入一阵淡淡的清凉。   思晴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容颜,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却无法掩盖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抬手抚上那道细微的皱纹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年近四十了,倘若再过十年他知天命了,头发中参杂着丝丝的银发,而舒弘却还是那么年轻,不知那是舒弘对他还有没有一丝兴趣,只怕剩下的只是恩情罢了。   思晴从未太过在意自己的面容,他身为男子守着自己心爱的人就足够了,何必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但他的年纪大了,却不得不在意一些了,可是在乎又怎样,他终究是比不上那些年轻的人了。   思晴不想看着她们夺走了舒弘的爱,但他们已经相处了二十余年,每天看着同样平淡的面容总有腻了的时候,舒弘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会不想尝尝女人胴体的味道。   放在桌边的手紧紧握起又缓缓松开了,他比舒弘年长十岁,他必须要宽容大度,可是在面对心爱的人时无论是多么温柔的人心都变得窄了许多。他真的做不到漠视,但他为了留在舒弘身边又不得不忍下一切。   “爹爹。”一个俊美的少年走进房间中。   “昕儿今天怎么早啊。”思晴转身隐去眼中的悲伤,他慈爱的看着儿子。当初还只是一个抱在怀中小小的婴儿,一晃十余年过去了,昕儿竟长得这般高了,恐怕再过几年就要超过他了。   “今天我要跟师傅学一天的功夫,中午没时间陪着爹爹用饭,所以就想提前过来请安。”昕儿依旧像过去一般凑到思晴怀中,但他却对爹爹少了几分依赖,多了一些独立处事的坚强。   “爹爹,您不都是去书房陪着父皇吗,怎么最近几天没有去啊。”昕儿本以为他会扑了个空,没想到他竟然次次都能看见爹爹。   “我。”思晴眼中有些忧伤,舒弘最近与公主的感情很好,有公主陪着舒弘,他又去哪里做什么,他怕见到他们亲密的场景,更怕舒弘会训斥他。   “爹爹,是不是父皇又惹您生气了。”昕儿看着思晴的面容有些担忧。爹爹的性格很好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包容父皇,而父皇却总一而再的挑战爹爹的忍耐限度。他以后可不要娶一个像父皇那般任性的人,至少像爹爹一样温和善良的才好。   “没有,你父皇对我一直都很好。”思晴怕孩子误会什么连忙解释到。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不想让年幼的孩子知道太多,他担心昕儿过于懂事会为了他而时常忧思甚至去讨舒弘的欢心。昕儿毕竟是舒弘亲身生下的,就算舒弘厌倦他了,他依然会很喜欢昕儿的。   思晴见孩子还想问什么,张口打断了他的话,“昕儿,你跟师傅学功夫的时候,一定要听师傅的话,爹爹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思晴伸手扶着昕儿的肩膀,无论舒弘怎样他都会留在宫中,就算是为了他的昕儿。   “好了爹爹,我知道了。”昕儿尽力忍住心中的不耐,爹爹每次都在他离开的时候说这番话,他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怎会那般轻易的磕着碰着,更何况他练武多年也没有受过什么伤。   “昕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思晴看着那个在自己身边哭泣的孩子已经渐渐长大为坚强的孩子,心中一阵欣慰。   “爹爹,最近一直站在父皇身边的那个女子是随使臣一起来的公主吗?”昕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着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心中就非常气愤,站在父皇身边的明明是爹爹,为什么会是她。   “昕儿你不要多想,她是匈奴的公主,你父皇理应对她和善,她不会一直留在大陈的,等过几天就会随使臣一起离开了。”思晴怕孩子误会什么,就算舒弘让公主留下了,他也不想太早让孩子知道这件事情,他想等缓一缓在慢慢告诉孩子。   昕儿见爹爹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缓缓放下了心,但他想到那个缠在父皇身边的女子仍是有些不满,他父皇是爹爹的,即使公主很快就可以离开了,他同样不能惦记着父皇。   “爹爹,你一个人留在房间很无聊,不如去书房看看父皇吧,他看见您来了一定很高兴。”昕儿拉着思晴的手边走出房门,要是爹爹一直陪在父皇身边,那个女子就没有机会缠着父皇了。   “昕儿,你父皇在书房忙着处理奏折,我不想去打扰他。”思晴眼中有些犹豫,他更担心他会看到舒弘与公主相处的场景,倘若那样他宁愿一直留在房间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父皇在忙也总有闲下来的时间吧,更何况以前您不也总陪在父皇身边吗?”昕儿根本没有给思晴犹豫的时间,他一直拽着爹爹的衣袖走到御书房门前时才停下来。爹地的性情就是太好了,一次次的宽容父皇,才让父皇欺负他。倘若爹爹能强硬一些,恐怕父皇也不敢这样做。   思晴走到台阶前缓缓停了下来,他看着昕儿执着眼神,孩子该不会真的想陪他一起进去吧。倘若公主没有在房间中还好,可是正撞上舒弘与公主亲密交谈,他又如何与孩子解释。   昕儿还小他根本不明白,他父皇手握重权很难一生一世与一人相守,或许在他心中还以为他父皇想当年那般疼爱爹爹了。更何况思晴的年纪大了,舒弘身边有众多貌美的人,他也留不住他的爱了。   “昕儿,你快回去吧,倘若迟到了师傅又该责罚你了。”思晴转身看着昕儿,倘若孩子看到了看见公主在房间中,他只怕是很难原谅舒弘了。但舒弘毕竟是辛苦生下昕儿的人,他不希望他们父子之间有任何隔阂。   昕儿想起师傅那张冰冷的面容,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他将爹爹送到书房门口,爹爹就应该会进去找父皇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思晴抬手放在书房门上,却不敢用力推开,虽然他心中已经默认了,但他仍不想在书房中看到公主的面容,只要看不到他就仍可以以为舒弘是爱他的,他不需要舒弘天天陪着他,只要舒弘每天能看看他的就足够了。他会带着这颗美好的心一直在宫中生活下去。但如果他看见了实情恐怕就很难坚持下去了。   思晴缓缓放下了手,在他转身时他心中又有些犹豫,他之前听到的都是一些传言,而并没有真正看到公主与舒弘相处的情景,或许是他误会舒弘。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有二十余年了,思晴不想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而破坏了,如果他推开门没有看见公主的身影,他愿意选择相信舒弘,从此不再过问一句公主的事情。倘若他看到了又该怎样,思晴不知道。   门缓缓推开了,一个容貌美丽的女子坐在舒弘对面,那双漂亮的眼睛宛若蓝宝石一般勾人心魄,“谁啊?”公主微微皱了皱眉,中原的人不是很有礼貌吗,怎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   “他是谁?”公主指着思晴的身影问道,看年纪也不小了,或许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他是。”舒弘还没有吐出爱人两个字,思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外,他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思晴,你别走。”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不是的,他不想让思晴将苦楚都忍在心中,他们是爱人,哪怕是不愿,他希望思晴与他发泄。他做了伤害思晴的事情却没有得到思晴的任何质问,看着思晴依旧淡淡的神情,他心中异常愧疚,可是他本不想伤害思晴,而现在思晴还会听他的解释吗。   他只是想与思晴的感情更进一步,没想到却将思晴推远了,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相守十余年孕育了昕儿,难道他要失去这一切吗,不,思晴那么爱他,他不会舍得放下他的。   “你去哪啊。”公主看着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在追上去的打算,只是静静的站在窗边向外看着。      ☆、第 72 章   三.3   思晴一直向前走着,微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心。即使听见身后的呼唤声,他也没有停下来一步。   他不相信舒弘忘记了当年对他的承诺,不过短短几日就对公主动了心。可是事实却是如此,他的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当年的容貌了,舒弘身边有很多年轻貌美的人,他又如何留住他。或许今日是公主,明日又是那个王侯小姐。   可是他无法接受心爱的人与别人在一起,他恨不得让他们都消失,可是他不能,他同样不能离开,他还有昕儿。思晴必须学会和皇上的妃子一般日日留在房间中,等到舒弘对他突然有兴趣的时候再来看看他。但这样的等待又有多久。   思晴奋力的向前走着,但即使他尽力也无法忘却公主坐在舒弘身边时淡淡的笑容。下一步舒弘就是要迎娶公主吧,是啊娶了匈奴公主之后还能稳定两国之间的关系,可与他在一起舒弘又能得到什么。   “思晴。”舒弘快跑几步伸手拉住了思晴的衣袖,他紧紧地握住思晴的手腕,生怕人再一次消失了。   “你不去陪着公主来找我做什么。”思晴低着头尽力不让舒弘看见自己悲伤地面容。他不是女子,更不需要舒弘的安慰。   “思晴,你误会了,我只是。”舒弘看着思晴伤痛的双眼却不知该怎样解释,他伤了思晴的心,他还会相信他吗,可是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皇上,不用解释什么,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喜欢年轻貌美的公主也很正常,倘若您愿意就娶了公主吧。”思晴平静地看着舒弘,总看着一个人的面容是会腻的,更何况那不过是舒弘年少轻狂的承诺,他竟然相信了,还期待着能与舒弘相守一生一世。   “思晴你说什么,你竟然愿意让我娶了她。”舒弘的手缓缓落下,心中有一丝痛意,倘若是他无论如何他做不到看着思晴去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在思晴竟然没有一丝介意,他是对他没有感情了吗。   思晴点点头,他不愿又如何,皇上喜欢公主娶了她更会给大陈带来无尽的利益,他凭什么可以反对。   “为什么,是因为你生气了,还是我们相处了十余年你对我的感情已经淡了。”舒弘用力摇晃着思晴的身体,倘若思晴生气了,那么他还可以求思晴回心转意,可是如果没有了感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   “我没有生气。”思晴用力咬住了下唇,心中的感情依旧没有淡去,但他必须要看着舒弘纳妃。   或许舒弘可以任性妄为独宠他一个,但是他不可以由着舒弘的性子来,十余年来皇上的后宫中只有他一个人,思晴已经知足了,他愿意静静的留在房间中度过余生。   舒弘亲政多年来膝下只有一位皇子,只是历代根本没有的情况,就算舒弘未曾与他提过,他也知道那些大臣恐怕是日日上奏求皇上纳妃。可是他不愿再让舒弘承受一次孕育之苦,这件事情也就拖了下来。如今舒弘肯喜欢一个女子,趁此机纳其为妃孕育子嗣不是很好吗。   “思晴为什么,是因为我日日因国事繁忙冷落了你吗?”舒弘看着思晴的背影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是没有时间陪着思晴,可也不至于让思晴对他失去了感情。   “我可以改,我甚至可以天天陪着你。思晴,不要离开,你当初答应我要一直留在我身边的。”舒弘伸手紧紧拥住了思晴,他是错了,倘若不是他多心想勾起思晴的妒忌之心,也不会如此。   “我没说过要离开你。”思晴看着舒弘的面容有些不忍,他抬手抚上了舒弘的手。就算他想离开,他也放不下尚在皇宫之中的昕儿。   “可是你对我已经没有当初的那般感情了,只留下了一具躯壳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心爱他的思晴,而不是一个漠然的人,倘若这样他宁愿放思晴离开,但他又无法真的放下。   “我对皇上的心意不曾改变过。”思晴一字一顿的说,即使是看着其他人站在舒弘身边,他心中的爱仍不会减少一分。   “可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娶其他女子?”舒弘的心缓缓松了几分,幸好思晴心中还有他的身影,可是既然如此,思晴看着明艳动人的公主为什么神色平静没有一丝妒意。   “我年纪大了,皇上喜欢年轻的女子是应该的,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强行逼迫皇上。”思晴的面容异常苦涩,有时握得越紧越是什么都得不到,他身份低微本就配不上年轻的帝王,能站在舒弘身侧静静的看着他,思晴已经知足了。   “思晴,你相信我,我心中满满的都是你,不曾对公主动过一分心。”舒弘大声地说,他才明白思晴不是不在意,他心中怕是气愤极了,但他的性格便是如此,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瞒在心中不曾表露过一句,甚至还想包容舒弘的错事。可是舒弘并不想要思晴的宽容大度。   “皇上您不用解释什么,我都明白。”思晴扶住了舒弘有些颤抖的双肩,他知道舒弘喜欢过他,但舒弘年纪还轻,心性有所变化也实为正常,他不会责怪舒弘的。   “思晴,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喜欢过公主,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你生气。”舒弘缓缓低下了头,是他有些愚钝,误以为思晴对他的感情淡了,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没想到却让思晴更加隐忍了。   “你近来都没怎么碰过我,我以为你总对着一个人心中会有些厌倦,但我又无法放你离开。我趁着公主随使臣一同前来,便想出这个法子,我以为你心中有所妒忌,就会激起对我的感情了。”舒弘的面色有些微微发红,他是个男子有生理需求很正常,但思晴每一次都拒绝了他,他甚至怀疑思晴已经不爱他了。   思晴没想到事情的缘由竟是如此,而他却傻愣愣的以为舒弘变心了,“皇上,我不敢碰您,是因为您不肯吃药,我怕会。”在躲避舒弘的挑逗时他同样忍得很辛苦,但他已经决定不会再与舒弘要孩子,他们有昕儿就已经足够了。   “你不想要孩子吗?”舒弘眼中有些失望,他一直苦苦盼着能再有一个孩子,没想到思晴却不想要。   “不是。”他怎么会不想要呢,他做梦都想再有一个与舒弘的孩子,可是他真的不想再让舒弘承受孕育之苦了。   “那是什么,怕我痛吗,痛只是一时的,而我们却能在拥有一个孩子。”舒弘回想起当年生育昕儿时的痛苦仍心有余悸,可是他依旧愿意再忍受一次,因为那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   “思晴,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也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舒弘将头靠在思晴的肩上,倘若仅仅是一厢情愿,那么他就算努力十年也没有任何希望。他知道思晴心疼他,可他同样想在孕育一个他与思晴的血脉。   “皇上您可以不用自己生。”思晴异常艰难的说出那句话,他知道这样做很艰难,可是舒弘身为九五之尊,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孕育子嗣呢。   “不用我生,难道你来生吗,思晴如果你爱我,就不要说出让我与其它女子孕育子嗣的话。”舒弘的容颜有些冷,他都做不到看着思晴与其它女子在一起,他又怎能自己这样做呢。倘若他们实在没有孩子,他宁愿膝下只有昕儿一位皇子。   思晴看着舒弘坚定的神情,眼中有些湿润,他不过是一个平庸之辈值得当今圣上为他如此吗。他就算是一直陪着舒弘身边平淡的相守,亦无法偿得上舒弘对他的付出。倘若是卑微的爱也唯有一直坚持下去。   “我们回房吧。”舒弘拉着思晴的手走向房间,他以后再也不会质疑思晴待他的感情了,或许在思晴心底的爱比他要深得多。   “可是,皇上。”思晴眼中有些犹豫,现在是白天啊。   “你放心我不会那么着急的。”舒弘缓缓松开了手,任由思晴紧紧握住,只要知道了思晴的心意,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但可惜的是他竟然还怀疑思晴的心。   “皇上,公主。”思晴突然想起公主还一个人留在御书房中,虽然舒弘并不喜欢他,可是将她一个人扔在那并不好吧。   “你不用担心她,明天使臣就将她带回去了。”      ☆、第 73 章   番外四   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在殿前,殷红渲染了一片,似乎连漆黑的夜空都泛着淡淡的红光。   房间中,两支喜蜡静静的燃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秀少年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窗外。在明亮之下,镜中的少年绝美脱尘,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门突然打开了,少年的神情有些紧张,他将手放在身边端坐着似想给来人一个好的印象。   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缓缓走入房间,他看着少年的面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仿佛染上了一层寒霜一般。   “为什么是你,昕儿呢,他在哪。”耶律轩愤怒的说,他们中原人果然都是骗子,说让昕儿嫁过来,却换了一个替身,倘若这样他宁愿不娶任何人。   “昕哥哥是太子,他不可能嫁人的。”林涵看着耶律轩满是怒意的面容,有些惧怕的向后退了一步。爹爹说只要他待一个人好,那个人就会喜欢上他,可是耶律轩好可怕,他会爱上他吗。   “他不能嫁给我他可以明确的告诉我,但为什么让你来。”耶律轩看着林涵含着泪水的眼睛拧紧了眉头,难道以为他那么好骗吗。   林涵用袖子擦着眼泪,他记得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哥哥真的很好,为什么他长大了会变得这么凶,可他已经嫁给他了,还能有反悔的机会吗。   “滚,滚回大陈。”耶律轩背对着林涵那张委屈的面容,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这么晚了,大陈的使臣已经回去了。”林涵拉着耶律轩的衣袖哀求的看着他,他可以明天再走吗。   耶律轩侧身看着林涵的面容,轮廓间隐隐有些像昕儿,他心中的怒意缓缓散去了,既然他不能日日看着喜欢的人,那就留着林涵吧,“算了,你留下吧。”将人打发回去了,他也不好和大陈交代。   “真的。”林涵欣喜的看着耶律轩,他起身拥住了他,小哥哥果然舍不得他离开。   “不要靠我这么近。”耶律轩皱了皱眉,他轻而易举的将只到他肩膀的小孩推开了。   “你自己睡吧。”耶律轩转身离开了,他实在无法面对这一张他不喜欢的面容,人他已经娶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不是大陈能管得了的了。   “你去哪里。”林涵想追上去但他面前只有一道紧闭的门,他缓缓站住了,但他的神色并没有一丝气馁,以后的时间还很漫长,他不相信小哥哥一直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谢谢大家一直在看 我这几天会开新文,还是古风的。 一个正义温柔攻与一个武功高强性情多变受的故事 不虐,更新不变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